沈惜霜长得美是公认的事情,或许是因为在企业当领导人,她的装扮看起来比自己实际年龄要大一些。一头栗子色的波浪长发及腰,上身是质地极佳的白色雪纺中袖,下身是纯色的包裙。玲珑有致的身材被包裹住,性感又不失优雅。她身上的配饰也非常简约,小小的二环点缀,脖子上是一条很细的铂金项链,手腕上则戴着一只细黑色皮带手表。
说起来,沈龄紫长得很沈惜霜并不相似,所有人第一眼看她们姐妹俩人都不会想到是姐妹。
身后静谧了几秒,但沈龄紫还专注偷窥着。
沈龄紫这个角度能看到坐在对面的沈惜霜,但看不到那个男人,只能看到男人的后脑勺。不过男人的声音蛮好听,低沉还有磁性。
这边已经开始上菜了,梁焯怕沈龄紫饿了,给她碗里夹了不少,提醒她:“你要的炸泥鳅来了。”
泥鳅去了内脏了头,表面上裹上了一层金黄色的淀粉,松软酥脆,连骨头都是苏香的。
沈龄紫这会儿根本顾不得吃饭,梁焯就夹了条炸泥鳅放到她唇边,喂孩子吃饭似的,“张嘴。”
然后沈龄紫就乖乖地张开嘴,一口一条小炸泥鳅,吃得津津有味。
身后的男人又开口了,轻笑了声:“为什么到了白天你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沈惜霜语调很淡:“周柏元,你看清楚了。不是我变了,是我就是这样的人。”
“你不是。”周柏元不羁的目光停在沈惜霜身上,“你很可爱,你也很爱撒娇,只是你把自己的这些本性都掩藏了起来。”
沈惜霜没有说话,目光一片清淡。
周柏元又说:“算了,不想逼你。吃饭吧,大老远的过来。”
“我不吃。”沈惜霜说着起身,“我过来就是希望能和你划清界限,我是有联姻对象的人。”
“那你又来招惹我?”
“饮食男女,醉后荒唐一夜,你能不能别当真?”
“不能。”周柏元的脸上放浪形骸,“姐姐,那晚是我的第一次,男人的第一次也是很宝贵的。”
沈惜霜估计觉得和这个人话不投机半句多,拿起包起身就走了。
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板上,“噔噔噔”的声音,逐渐远去。
消化好一切的沈龄紫满脸写着不敢置信,紧紧抓着梁焯的手臂。
天了噜!
真是什么爆炸性的偶遇事件啊!小说里都不带这么写的!
梁焯的表情却很淡,他用勺子咬了一勺饭,晶莹的大米上放了一小块五花肉,递到沈龄紫唇边喂她。
沈龄紫就很自然地一口吃了这勺饭,一边吃一边小声对梁焯说:“我想去看看坐在身后的这个男人长什么样。”
“先吃饭。”梁焯深怕她饿了,主要是,早上沈龄紫也没吃多少,就咬了一块三明治。
沈龄紫可等不及啦,人就在身后,她推开椅子就要去一探究竟。
刚好,沈龄紫刚到走道上,那个叫周柏元的男人也刚好起身。
两个人迎面互相对视了一眼,周柏元脸上的神色清冷,眼神几乎没有没有在沈龄紫脸上停留,掠过她就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不过匆匆一眼,沈龄紫也是看了个大概,可以说模样相当英俊且不羁。
周柏元一头发乌黑,短发干净并且利落。那双眉眼英气十足,却清冷如一潭深水。目测年龄也就二十五六左右。他一身的黑,黑色的短袖,黑色的休闲长裤,脚踩限量AJ,裸露在外的皮肤却非常白皙。
沈龄紫连忙又重新回到自己的座位,一脸兴奋地对梁焯说:“我看到啦!很帅的!”
这已经不是梁焯第一次从沈龄紫口中说其他的男人帅了。
刚刚早上沈龄紫还各种夸傅灼大神是如何如何的荷尔蒙爆棚。
梁焯望了眼周柏元的背影,无感。
他又专注给沈龄紫添饭,一并道:“还要不要回去了?”
沈龄紫这会儿改口:“迟一点回去也没事啊。”
可仔细一想,沈龄紫又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
不管这个叫周柏元的男人是帅还是丑,听她姐姐沈惜霜刚才的口气,似乎并不喜欢。
“算了,吃完饭我们就会南州市吧。”沈龄紫说,多待在B市都有多一分和亲朋好友相遇的可能。连在这里都能碰巧遇到她姐姐,也不知道下一秒会不会遇到她爸妈。
沈龄紫这个人,最不喜欢应付这些关系,她自幼就不喜欢和亲戚朋友打招呼,和父母之间的关系也不亲昵。
吃完了午餐,沈龄紫和梁焯坐上了车,准备返程回南州市。
回去的路程要经过沈龄紫高中的母校。
现在五月中旬,今天刚好是周六,学生并没有上课。
梁焯认得这是沈龄紫的高中上学的地方,直接把车开到校门口附近停下。
沈龄紫一脸茫然望着他:“干嘛停在这里呀?”
“要不要进去看看?”梁焯目光停留在她的身上,脸上一种艳丽的风流仿佛浑然天成。
沈龄紫双眼闪着光,朝梁焯点点头。
说不心动是假的,离开母校多年,沈龄紫再也没有踏足过。但一经过这里,高中时代的回忆就会无限涌上来,仿佛一切不过是昨天。
后知后觉的,沈龄紫想起来问:“你怎么知道这是我以前上过学的地方呀?”
梁焯说:“你一直盯着窗外看,眼睛都要掉出来了。”
“我才没有呢。”
不过这个点,想进去学校并不容易。
沈龄紫表明了自己的来意,说自己以前也是这里的学生,想进去看看。
看门的大爷一脸警惕,非常负责任地说:“进出学校都要登记的,不能破坏公物。”
“好的,大爷。”
顺利进入校园,沈龄紫抱着一颗非常虔诚的心。
学校那么多年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沈龄紫以前经常走的这条大道依旧还是如此。
阳光优雅的午后,刚吃完午饭不久的沈龄紫困意涌上来。她拉着梁焯在操场的草坪上坐着,双手圈着自己的小腿,下巴磕在膝盖上,有些感慨地说:“好可惜我没有谈一场校园恋爱啊。”琇書蛧
梁焯闻言幽幽地侧头看着沈龄紫,眼底染上一抹危险的警告。
沈龄紫侧头,一脸笑意看着梁焯:“嘿嘿,要是跟你一起在学校谈恋爱多好。”
“怎么好?”
沈龄紫说:“可以一起写作业,还可以在教室里偷偷牵手,没准还会偷偷接吻。”
梁焯笑:“沈龄紫,你的思想很危险。”
沈龄紫朝梁焯做了一个鬼脸:“难道你都没有幻想过校园恋爱吗?”
梁焯摇头:“没有。”
“真的假的?”
梁焯说:“没时间幻想。”
从小梁焯就是个学霸,他有着极强的求知欲,父母没有硬性让他学习,他自己就已经要求报个马术班级。六岁的时候,别的小孩子在追逐打闹玩捉迷藏的游戏,梁焯已经在家里由家教带着学完了一个学期的课程。
随着年龄增长,学习成为了梁焯的习惯。
后来东西越学越多,梁焯的日常的都被安排的满满当当的。他有非常精准的日程表,上面写满了每天从几点钟到几点钟该做什么。
他比同龄人更早上完小初中的课程,年纪轻轻就硕士毕业。
掌管东梁鼎盛的他今年也才不过二十八岁,很年轻。
沈龄紫听完梁焯所说的这些之后,瞬间感觉自己就是个废柴。
真的,和梁焯比起来,沈龄紫除了长得比一般的女孩子好看一些之外,其他就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了。画画不算,因为这本来就是她专业学的东西,不认为和别人的专业具有可比性。因为每个人都在自己的专业领域做得很好,她只是力所能及地完成自己的事情。
梁焯说:“从我有记忆起,整个学生生涯似乎没有一天停止过学习。后来进入东梁鼎盛,每天所要处理的工作反而更多,倒是最近脚步放缓了不少。”
沈龄紫一脸的崇拜和不可思议,忍不住问:“你是怎么做到每天早上准时六点起床的?你都不困吗?”
梁焯说:“生物钟。”
沈龄紫问:“那你都不赖床吗?”
梁焯说:“为什么要赖床?”
沈龄紫:“我觉得你不是个正常人。”
梁焯笑了笑,“我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人。尤其和你在一起之后,愈发觉得自己也不过尔尔。我会因为你看不到我而生气,因为你讨论别的男人而失落,也会因为你生病方寸大乱。沈龄紫,我以前不是这样的。我一直以为所有的问题在书中都有答案,但是碰上你,一切都行不通。”
沈龄紫想了又想,又问梁焯:“所以,你到底看上我什么了?”
这么平凡扑通的她,在他的世界里又算什么呢?
还不等梁焯回答,沈龄紫又自言自语地说:“像你那么优秀的人,围绕在周围的女孩子也都很优秀吧,更不缺乏美女,这么一想,我怎么感觉到自卑啊。”
梁焯目光灼灼地看着沈龄紫,待她抬头的时候与她视线相交,很明确地告诉她:“沈龄紫,别胡思乱想,我喜欢你,认定你,这是外界任何东西都无法动摇的。”
沈龄紫多少有些感动和震撼,她拿出手机,跟梁焯提议:“我们要不要自拍一下?”
梁焯没什么异议,也没什么表情。
他虽然不是一个会自拍的人,但也不想扫了沈龄紫的兴致。况且他们两个人似乎也的确没有一张两人的合影。
沈龄紫坐在他的身旁,举着手机,脑袋靠在梁焯的肩膀上做了一个wink。
手机记录的瞬间,梁焯的唇角微微上扬。
其实这并不是沈龄紫和梁焯第一次合照,那一年梁焯到沈家做客,和沈家人一起拍了张合影,当时梁焯和他爷爷站在中间,沈龄紫小小的一个站在最边上。
不过双人的合照,这是他们的第一张。
自拍完毕,沈龄紫点开朋友圈,原本是心血来潮想发条朋友圈昭告自己的恋情,却不经意看到了姐姐沈惜霜的一条朋友圈。
沈惜霜分享了一首歌曲:《人间》王菲。
沈龄紫便顺势点开这首歌。
随着歌曲演绎,沈龄紫又想起了沈惜霜昨天秒删的那条朋友圈,心底五味杂陈。
小时候的沈龄紫一直羡慕姐姐被父母疼爱,却忘了,姐姐像是一只旋转的陀螺仪,永远都不会停歇。在她羡慕姐姐的同时,并不知道姐姐留了多少的汗水。
舞蹈第一名的代价是断掉的韧带;钢琴第一名的代价是指尖厚厚的茧子;学习成绩第一名的代价是每天只睡四个小时,抵抗力低下。
很少有人的成功是想像梁焯那样坐在教室里睡觉都能得到第一,可即便聪明如梁焯,他也要花费比同龄人更多的时间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去学习。
“……不是所有感情都会有始有终,孤独尽头不一定惶恐,可生命总免不了最初的一阵痛……”是《人间》的歌词。
沈龄紫轻叹了一口气,把自己心底的话对梁焯说:“说真的,我觉得自己很对不起姐姐。”
梁焯微微扬眉,问她为什么。
沈龄紫对梁焯说:“其实不该姐姐一个人承受那么多的,她也有选择幸福的权利。可她为了沈家,为了爸妈,把自己武装地像是一个机器人。我觉得,姐姐应该是喜欢那个男人的吧,只是她并没有选择去喜欢。”
家族联姻这件事本来是沈龄紫的,可她任性退婚,让沈家陷入绝境。所以沈惜霜逼不得已得要早早物色适合的人选结婚。
沈家的事业这几年一直在走下坡路,举步维艰。别看表面风光,欠银行的债务已经过亿。其实说是联姻,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沈家其实是卖女儿罢了。
沈惜霜别无选择,她只能牺牲。可她却又很清楚,这并不算牺牲。
沈龄紫说:“我了解过了,姐姐要嫁的男人是个二婚的,二婚就算了,年龄还大了我姐姐整整一轮。就因为对方有钱,能够帮助沈家,姐姐才同意结婚。而且,婚期似乎也快近了。”
梁焯闻言若有所思。
“我想去找姐姐。”沈龄紫收起手机,突然道。
梁焯问:“找你姐姐,让她退婚?”
沈龄紫点头:“嗯,不能结婚。”
“你姐姐不联姻,沈家的生意怎么办?”梁焯眼底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意,“还是,你打算去联姻?”
沈龄紫顿时脑袋短路:“不是的,我也不打算联姻啊,我有你了。”
梁焯笑着朝沈龄紫俯身过来,在她唇角轻轻一啄,道:“也是,我也能帮沈家。”
沈龄紫闻言,小心翼翼地对梁焯说:“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哦。”
“多少?”
沈龄紫清了清嗓子:“起码得一个个亿吧。去年我也是无意间听到姐姐说起的,好像情况很不好呢。”
这么一想,沈龄紫更加自责了。她其实最不应该抗拒联姻吧,毕竟对方指明了要沈家老二,她也就这张脸能拿得出手了。
梁焯闻言微微蹙眉。
沈龄紫看了看梁焯的脸色,怕打击到了他,连忙拍拍他的肩膀,一脸阳光灿烂的笑意道:“小卓卓,你已经很棒了。你年纪轻轻就是那么优秀,已经站在金字塔的顶尖了。”
又忍不住轻叹道:“一个亿,简直就是一个天文数字。普通人得赚多少辈子才能赚到那么多钱啊……”
梁焯却说:“才一个亿?沈龄紫,你就这么小看你男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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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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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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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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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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