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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穆莎要飞上浮空殿之前,伊提斯拽住了她。
他提议道:“不用这么急,我先给你把传送阵的原理和使用方式讲完。”
穆莎欣然答应:“好。”
她是真的不乐意走浮空殿的传送阵。
自己学会的话,应该就再也不用受苦了。
伊提斯显然是和她抱着同样的目的——不走浮空殿的传送阵。
但是……
春日祭典即将结束的时候,被厚重云层遮掩在天上的圣城之下,南域的荒野上。
发色如霜的俊美青年抬起手掩住了嘴巴,脸色苍白到近乎透明。
与他同时出现的黑发少女反应更甚。
她摇晃了两步,抖着手拧开水壶,还没来得及给自己灌一口水,就哇一声吐了。
伊提斯捞起黑发少女,要给她拍一拍后背。
但他的手指才刚挨上穆莎,小姑娘就唰一下蹦开了——她不习惯突然被人摸背。
伊提斯收了手,说:“比起来浮空殿的传送阵,你的传送阵更应该修理。”
穆莎无比坚定的推卸责任:“您教的。”
“图阵是按照您教的画的,神力也是按您要求的方式注入的。”
“您还检查过了,哪里都没有问题。”
伊提斯说:“我用传送阵的时候,不会这样。”
“同样的方式用出来的神术,为什么到你手里就会出问题?”
在很多事情上,伊提斯都已经变得非常随和了。
但唯独在神术教学这方面,他的要求依然很严苛。
他允许穆莎上课睡觉下课打盹,但是,他不能容忍一个有瑕疵的神术。
穆莎坚持道:“是您教的,我怎么知道?”
他们俩就这么吵了起来,一边吵一边往西边走,吵架和赶路一点都没耽误。
这次吵架并不带着怒气,只是单纯的在拌嘴。
而伊提斯也真的像是个年轻人一样,“认真”地和她吵着架,用缜密的逻辑思维把她的话语一句一句反驳回去。
最后他们到了米尔多河的码头。
伊提斯两手捏住她的腋下,将她提溜上船。
而黑发少女仍然在试图把责任推给他,喋喋不休的讲着歪理。
伊提斯拿起一片吐司塞进了她的嘴巴。
这是随手从船上拿的吐司,应该是剩了有些时间了,又硬又干。
“唔!”穆莎终于怒了,她叼着面包一脚说:“这是喂鸽子和海鸥的面包!”
这艘船会从米尔多河一直行船到海上。
在南域喂过鸽子之后,还能再去海上喂一喂海鸥。
伊提斯说:“鸽子都不如你吵。”
他一挥手,银白色的神力丝线织构成了一片新的面包,把穆莎咬着的那片换走。
他掰碎了那片干吐司,码头附近散养的鸽子汇聚而来,将面包屑啄食干净。
穆莎拿着他创造的柔软的白面包,她撕下一角,用神力将它揉成碎屑。
穆莎把面包屑洒在飞上船只的鸽群之中,那些雪白的鸟儿们,十分有默契地无视了这些新的食物。
穆莎看向那清冷的银发青年,说:“喏,您看,鸽子都不吃。”
这话落下之后,穆莎和伊提斯分别望向两边,彻底终结了话题。
总而言之,今天这不以发泄怒火为目的,玩乐程度居多的吵架,谁也没能分出胜负来。
在他们双双趴在船舷边发呆的时候。
船长走上了穿,挥起长长的竹竿,将鸽子们赶走了。
这是南域的人散养的鸽子,他们要行船出海,可不能把人家的鸽子带走了。
穆莎看着振翅飞走后,又很快落回船上的鸽子们。
她吐槽道:“……真的放心散养啊?”
这样的笨鸽子,一拐就拐走了。
伊提斯在雪白的鸽子即将落在他肩膀之前,用一阵风将那只鸽子吹上了岸。
他说道:“在南域都是散养的,不会丢。”
在南域这片完全信仰光明神,少有混乱的土地上,很少会有偷抢这种事情发生。
每一个人都坚信善良和美好,南域人的嘴巴可能会恶毒一些,但心和行为一定是正直的。
南域的人非常放心的把鸽子散养在这里。
而那时常从这里出行的船只上,船长还特地准备了面包去款待这些鸽子,并且还会在出海前把鸽子赶走。
这样的氛围,若是在穆莎的世界里形容,那就是理想的乌托邦。
伊提斯转头看向她,随意找了个话题。
他问:“在想什么?”
穆莎一只手撑着脸,说:“没什么。”
她在想,如果收养她的不是雷恩,如果她在南域长大……
她就会看到这个世界更善良美好一些的人和风景。
她这个人,也许就不会这么孤僻的,将自己隔在小屋子里。
她很希望如此,痛苦的人,总会对过往痛苦的生活有些怨念,希望能有美好的过往来替代它。
——但不是这样也没关系。
虽然过程曲折了很多,但也还是有人,将她从小屋子里拉扯出来了。
她说没什么。
伊提斯就不再问她了。
穆莎看着他在对话时有些小心的样子,觉得有点好笑。
她说:“伊提斯先生,我在想,遇见您可真是糟糕透了。”
伊提斯:“……”
他一只手还扶着船舷,缓缓地转过身,正对着穆莎。
码头的风吹起他长长的银白色发丝,像是一片雪,飘入了和煦微暖的春风中。
漂亮又英气的眉毛轻轻拧了一下。
但那些微的表情,很快就收敛了起来。
他问:“我又做错了什么?”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穆莎为什么突然开口找他麻烦。
但没办法,他做过的那些事情,能被拿出来翻旧账找麻烦的点太多了。所以不管穆莎什么时候对他发难,他都不能去反抗,只能老老实实的当个受气包。
穆莎捧着脸,柔软的脸颊在掌心里压着,带着种软嘟嘟的可爱。
她有些郁闷的说:“但是,我现在又觉得,遇见您其实也不错。”
她问:“怎么会有您这种人呢?”
伊提斯茫然的说道:“我不是人。”
穆莎:“……”
对,世界上的确没有他这种“人”。
伊提斯又说:“而且,穆莎,我们相遇是宿命。”
穆莎:“……”
你这个神怎么无时无刻随时随地撩呢?
怎么会有你这种神?
他说:“无论你如何诞生,是被我摘下,还是自然生长,我们都会相遇。”
穆莎说:“也对,都是神明嘛。”
“只不过,我要是自然生长,我们的关系就要变成新神与旧神的交锋了吧?”
“或者,我也会变成一个执着于寻找同类的家伙,和您在神国惺惺相惜。”
穆莎说到第二种可能性的时候,心里升起一阵不爽。
啧,这结局还挺圆满。
伊提斯说:“也许是。”
他们谈话之间,帆船已经起航了。
形状有些尖的船头劈开水面,道道白色水波自船身向外荡开。
乘客们帮着船长的忙,挥着帽子、手杖和种种能用来挥的东西,将鸽子们赶回岸上。
穆莎问道:“话说……如果我不是一朵花,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的话,我们就不会相遇了,对吗?”
天知道穆莎在得知自己的身份后,有多少次想过,要是她的灵魂没那么特殊就好了。
那样的话,她的生活就没有疯子雷恩,也没有光明神冕下,她就只是个生活平凡又平静的普通人。
伊提斯站在她身边,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他说:“有很大可能是这样。”
“你知道,我一直不太注意人类。”
穆莎点了点头。
伊提斯回答的慢吞吞的,他似乎对这个问题,也抱有诸多疑惑。
“但是,我总觉得,即便你的灵魂不是那朵花,我们也还是会相遇。”
“你很特殊。”
“你的特殊不是因为灵魂和身份。”
“就算你真的只是个人类,你也不会普通。”
“我想,你的特殊并不由‘你是什么’而决定,仅仅是因为‘你是你’。”
穆莎的心跳漏了一拍。
这个呆头呆脑,傻里傻气的神到底在说些什么?
他自己到底有没有自觉?
“不管你是什么,是神,或者是人类,你都是独一无二的。”
“就算你是一只猫,一条狗,一只小虫子,你也独一无二。”
穆莎心里升起的那点感动瞬间就没了。
【呸,你才是猫,你才是狗,你才是一只小虫子!】
伊提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穆莎朝旁边瑟缩了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她刚刚在伊提斯的眼神里,感到了有些熟悉的冷。
就在她想要再缩一下的时候,伊提斯伸出手去捏了她的下巴。
但因为他已经意识到了捏下巴的行为不好,所以,他才刚习惯性的挑上去,就立刻克制住自己的行为,松开了手。
穆莎狐疑的看着他:“……”
这个神挠她下巴做什么?
伊提斯说:“我能看到世界上所有的东西,所以,我一定能找到独一无二的你。”
穆莎正想感动,但听了半晌,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这话听着很感动,但事实上,这真的是个很变.态的行为。】
但是……
她犹豫了片刻,转过身正对着伊提斯,规矩的站正了。
她脸上露出一个美好的笑容,她拈起裙角,礼貌的说道:“感谢您的厚爱,至高无上的光明神冕下。”
伊提斯对她的道谢没有任何反应……
不,反应也是有的,比如他那张五官精致完美的脸上带着点微妙又复杂的情绪。
总之,这不是正常的反应。
穆莎说:“不过,我还有个请求。”
“我知道,您能看到我身边发生的所有事。”
“这对您来说很正常,毕竟,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都在您‘眼皮底下’这个范围内。”
“但是,我还是希望我不要时时刻刻都能被您看见,我需要一些私密的空间。”
“所以,在我们没有出现在同一个地点的情况下,您能不能不要看我?”
伊提斯说:“以后可以,现在不行。”
“有些人会寻找机会对你出手,我如果不看着,很容易出事。”
“等到以后,能确定你的处境平安时,我不会再看你。”
他担心穆莎不满意,还提出了替代的解决办法。
“你身上有我的小蝴蝶,你不想被我看见的时候,就把蝴蝶拆开,我不会再看。就像之前你在后花园所做的一样。”
他问:“这样可以吗?”
“我把蝴蝶改成可拆可拼的,你愿意被看见的时候,可以再拼回去。”
这真的是一个非常好的处理方法了。
穆莎点了点头,说:“谢谢您的体谅。”
但在这同时,她也冒出了一个非常可怕的想法。
蝴蝶是完好的,就意味着他一直在看着……那么之前……
【你说,你到底多少次看着我换过衣服了?】
伊提斯看着她的目光变得愈发古怪。
他说:“穆莎,我认为我有必要向你声明,我不是变.态。”
穆莎:“?”
穆莎:“!!!!!!”
她懵逼了一瞬,下一刻,脸上的笑容就褪掉了,换成了满脸的惊恐。
她开口道:“你——”
才说了第一个字,她就卡住了声音。
伊提斯看着她的表情变化,似乎感觉到了些许趣味。
他伸出手,修长的手指捏住了少女两边的脸颊,虎口离她的唇极近。
他稍稍使力,就把穆莎那张带满了惊恐的脸,捏成了嘟着嘴的可爱表情。
伊提斯看着眼中仍然带着震惊的黑发少女,说:“你对我有意见,可以直接说出来,不必在表面奉承我,又在内心骂我。”
他顿了顿,说:“虽然你好摸好抱,长得也很好看,但是这并不代表,我就喜欢偷窥你的身体。”
穆莎打开他的手,有无数的话已经冲到了嗓子眼,但又堵在了那里。
她气呼呼地跺着脚,最后,凶巴巴的吼道:“摸摸捏捏搂搂抱抱还不够变.态吗?”
穆莎吼出来之后才觉得失言。
她捂住了嘴,小心翼翼的朝四周看去。
金属小蝴蝶拖着银白神力的碎光,在她眼前飞过。
站在甲板上的旅客,没有任何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好吧,认知干涉。
穆莎松了一口气。
不,等等,重点根本不是摸摸捏捏搂搂抱抱!
她绝对是被气昏了头了!
穆莎怒了,她问:“您能读我的心?”
伊提斯摇了摇头,说:“我没读你的心。”
“是你控制不住自己的神力,把心声强行传到了我这里。”
穆莎想起了自己在别的世界二十二年的人生,顿时有些慌。
她问道:“那您都听见了什么?”
伊提斯看向她,说道:“你果然有秘密。”
穆莎:“……”
即便她气得跳脚,伊提斯也还是很清醒的在观察她。
看着他这副清醒又平静的模样,穆莎就更生气了。
不过,听他这样说,穆莎稍微放了一点心。
他会这样说,证明他不知道穆莎竭力想隐藏的秘密是什么。
他只是感觉到她有秘密而已。
伊提斯又想伸手捏她的脸,手才刚抬起来,就被穆莎一巴掌打开了。
伊提斯说:“我不会探究,这是我和你约定好的。”
他已经察觉到了自己刚刚说错了话。
做错事情就要弥补,他在试图安抚穆莎的情绪。
他说:“你不用太担心,关于我听到的你的心声,几乎全部都是在骂我。”
穆莎:“……”
她想了想自己在心里骂过伊提斯多少次。
……不,这根本不能细想。
穆莎低下头,紧紧地闭上了嘴巴。
她已经开始逐渐相信伊提斯脾气好了——毕竟她现在还活着。
但是,就算心虚的人该是她,她也还是很生气。
穆莎理不直但气壮的抬起头,瞪着伊提斯,问道:“那没在骂您的呢?”
伊提斯老实回答道:“祈祷时抱怨起床早,学习时抱怨课业累。”
他已经说得非常含蓄了。
穆莎对自己的咸鱼心态还是有数的。
她内心的咸鱼程度要是暴露出来,估计能把整个神宫的神术师和讲师都气死。
伊提斯想了想,说道:“……还有。”
他的记性很好,很少会忘记事情。
那些寿命长的家伙们,因为活得太久,记忆总是会随着时间被冲淡,慢慢的忘却掉一些东西。
但是,这种事情,对这个容纳万物的神明来说,根本就不存在。
他说过,他的认知和人类不同,一朵花在他眼中带来的信息量,若是塞进人的大脑中,足以使任何一个人崩溃。
而他眼中不只是一朵花,他拥有最好用的眼睛,最敏锐的听力,他能随时看见和听见世间万物。
可想而知,这究竟会是多么可怕的信息量。
而伊提斯能够承受这样的信息量,意味着他拥有与之相配的脑容量。
如果穆莎知道这一点,一定会把他比喻为一台巨型计算机。
他能处理很复杂的信息数据,还不会遗忘,永远都记得一切。
穆莎面如死灰,视死如归:“……还有什么?”
伊提斯把她带进自己怀里,说:“你觉得我长得好看。”
“你喜欢我的脸,又讨厌听我说话,还总觉得我用脸勾引你。”
穆莎:“……”
穆莎的脸“噗”的一下红了。
她气血上涌,淡淡的粉色蔓延到了耳尖。
她感觉自己烧的晕头转向,说话都卡壳:“您您您您在说什么?”
伊提斯说:“是你说的,你在心里说的。”
穆莎埋头在她怀里,恼羞成怒道:“您不准再读我的心!”
因为埋头的缘故,声音显得闷闷的,含含糊糊的,就算生气也没有丝毫威慑力。
穆莎也不想一直埋头在他怀里的。
但她脸上的热度很高,她不想让伊提斯看见自己脸红的样子,没有办法抬头。
但是……她越是埋头触到伊提斯冰冰凉凉的衣料,嗅着那冷冽如雪的清新气息,脸就越发的热了。
伊提斯再次解释道:“我没读,是你自己把心声送到了我耳中。你的心声穿透了规则的障壁,我拦不下来。”
面对穆莎的指责,他还非常好脾气的给出了解决方案。
“你不想被我听到,就控制好自己的神力,只要你不失控,我就不会听到。”
“主动权在你手里,穆莎。”
穆莎:“……”
她可太生气了。
主动权在她手里没错,但为什么她拥有主动权还是要吃亏?
讲道理,这件事根本就不是伊提斯的错。
但她不讲道理。
她“愤怒”的指责道:“那您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她已经开始因为心虚而消气了,这其实就是在给尴尬的自己找台阶下而已。
只要伊提斯愿意好脾气的哄上几句,给她递一个台阶,她就……
但伊提斯的情商,总会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发色银白的神明坦承道:“因为,这样比较方便我了解你。”
还没等穆莎顺着台阶下去,伊提斯又补充了一句:“而且,你这样心口不一也很有趣。”
穆莎:“……”
【有趣个鬼,只有你才会觉得有趣。】
【你考虑过作为当事人的我会有多尴尬吗?】
这简直就是公开处刑。
伊提斯低下头,轻轻地抚过黑发少女的后脑勺,说道:“抱歉,我以后会考虑。”
穆莎:“……”
他怀里的黑发少女抬起头,眼尾还带着因为过于恼怒而产生的一抹薄红。
小少女瞪着他,但这样一双除了眼尾外,弧度圆润的眼睛,实在没什么威慑力。
她恼怒的凶伊提斯:“你还读?”
伊提斯有些冤枉,他无奈道:“我没读。”
黑发少女自知理亏,但她却又放不下面子。
她脑袋一低,又把自己的脸埋回伊提斯怀里了。
伊提斯低头看着她。
分明是他把小姑娘圈进怀里的,但现在,死不撒手的却变成了后者。wWW.ΧìǔΜЬ.CǒΜ
伊提斯面对身上这个小挂件,感觉到了满满的无奈。
他也不是第一次这么无奈了,他以前还被她凶到不敢说话过。
作为至高无上的创世神,他什么都能做到,“无奈”这个词从来就不该存在于他的词典里。
伊提斯也从来没想过,自己竟然会产生这种不该有的感觉。
而且还不是一次,是很多次。
他在同一个人身上,连续栽了很多次。
不过,他也不是很介意这一点。
伊提斯主动让了一步,他问:“我教你控制神力,行不行?”
“等到解决了这个问题,就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了。别生气了,好不好?”
黑发少女埋头在他怀里,弧度极小的点了两下头。
不过,伊提斯能够感觉到。
伊提斯感觉,自己终于找到了应对穆莎的办法。
她看起来一副很清醒很理智的样子。
但生气的时候,跟小孩子也没什么区别,都是脾气上头不肯自控。
做错的事情要好好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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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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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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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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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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