铠甲里面空空的,有一股浓浓的旧金属味。
她紧张地竖着耳朵,等待上面战斗打响。
他的身影飞快地消失在旋转台阶。
“铮——”一声利器的锐鸣,是他抽出了短剑。
依兰的心悬在了喉咙上,她紧张地缩起了身体,绷起全身的绒毛。
机关转动的声音。
“吱——嘎——”
她屏住了呼吸,一根绒毛都不敢动。
“在这里!”有人大喊。
乱七八糟的拔剑声、脚步声、血液喷洒的‘嗤嗤’声同时传了下来,再下一秒,只听沉重的‘铛’声响起,暗门关闭了。
上面的声音再也传不下来。
依兰的紧张没有缓解,反倒更加焦心。
能听到声音也好啊!
依兰忍不住一直用尾巴尖尖去抠这具铠甲。
噌噌噌噌……
好焦虑。
他会不会有事?能不能逃出去?有没有受伤?
身体缩成了小小一只球,绒毛竖着,就像一只海胆。
她的忐忑不安一直持续到密室的暗门再一次被人打开。
高跟皮靴的声音‘咚咚咚’急速走下了楼梯。
依兰把一只眼睛挂在黄金铠甲的眼洞里,紧张兮兮地注视着外面。
进入密室的人是乌玛丝。
依兰小毛线心脏乱跳,她把身体彻底藏进头盔里面,只露出一丝丝眼缝。
满地凌乱的圣光之物让乌玛丝狠狠骂了一句脏话。
“一群废物,居然让她跑了。依兰·林恩,”乌玛丝咬牙切齿,“你可真是霍华德养的一条好狗!”
乌玛丝飞起一脚,泄愤一样,把挡在她面前的圣物踢到角落里。
依兰‘刷’一下竖起了绒毛,心情冲上云霄。
跑了跑了跑了!他跑了!
他跑掉了!
他一定可以阻止瘟疫蔓延到全城,一定可以!
依兰甩了甩尾巴,暗暗祈祷:‘黑暗神啊,你一定要自己保佑自己,阻止灾难,拯救大家!’
乌玛丝环视整间密室。
她非常警惕,走向陈列在周围的每一件铠甲,掀起头盔来看里面有没有藏着人。
依兰小毛线吓了一跳,赶紧把身体缩到了金甲的手臂里面。
幸好她个子小,而且能屈能伸。
乌玛丝检查了一遍,确认密室里没藏着人。
“真是愚蠢!就凭你们,这辈子都猜不到我在做什么!”乌玛丝哼笑着说,“不过没有关系,现在整个会场的瘟疫携带者已经分散到全城了,一级感染……二级感染……三级感染……四级感染……明天,驻扎在城里的你们,将会全军覆没!查到我的头上又怎么样,只不过是来送肥料而已。我做的一切是绝对正义的,任何阻碍我的人,都必定会被我消灭!巴比克如此,霍华德也如此!”
依兰小毛线钻回了头盔里面,探出眼睛恶狠狠地瞪着乌玛丝,心想:‘别做梦了!魔神他,一定会成功阻止你!一定会!他!神明!无所不能!’
乌玛丝蹬着高跟鞋,走到密室正中。
“外人不可能打得开圣金箱……不过为防万一,我还是检查一下好了。”
依兰的心脏再次高高悬了起来。
要开箱了要开箱了要开箱了!
乌玛丝那一头浅金色的长发,与密室中的圣光之物交相辉映。只看她的外表,真的很难看出来她居然有一颗邪恶的心肠。
她刺破指尖,把一粒小血珠挤进金盒上的小凹槽。
一阵阵金属旋转开合声响起,只听声音就能感觉到这把暗锁设计得玄妙精密。
终于,清脆响亮的‘咔嗒’声传来。
乌玛丝双手捧住盒箱,轻轻开启。
一股阴风从盒子里面吹出来,拂起了乌玛丝金色的长发。
恐怖的吸嗅声响起,整间密室中的圣物都被引动,圣光像海浪一样卷过去,乌玛丝掩上盒盖,让第一波圣光攻击消弥在圣金盒壁上。
趁着圣物没来得及发起第二波攻击,乌玛丝再次掀开盒盖,急切地问:“有没有人打扰过你?”
一道低沉沙哑的声音,带着彻骨的寒意盘旋在整个密室里:“克尔苏德拉……嗅到了……陌生的味道……”
依兰小毛线小心翼翼地屏住了呼吸。瘟疫领主克尔苏德拉!它在盒子里面!
“有人入侵。”乌玛丝很快速地说,“已经解决了。入侵者没有发现你的存在对不对?”
“烦死了!”沙哑的重音吼道,“吾有没有说过,除了交还瘟疫之瓶外,无事不要打开这个盒子!”
“我必须得确认一下。”面对瘟疫领主,乌玛丝并没有露出怯色,“这很重要。一旦让人发现我把瘟疫领主放进封印魔神的盒子,我所守护的荣光将会毁于一旦。”
“呵呵……那又如何!待吾彻底吞噬了黑暗神下半部分的身躯,吾就能把瘟疫洒到每一个角落,消灭你的一切敌人!而你,则因为成功消灭真神的身躯,而被所有的人崇敬!你,必须一切以吾为重!”瘟疫领主嚣张地说。
“别忘了你现在根本没有任何自保之力!”乌玛丝冷笑着说,“包裹侵蚀魔神已经花去了你全部的力量!要不是有我帮助你,替你将融合过的瘟疫种子种到人类的身上,用他们的生命之力来抵消魔神的黑暗力量反噬的话,你早就死过八百回了!克尔苏德拉,别忘了,现在是你求着我。”
依兰小毛线偷偷环视一圈,明白了。这些圣物是乌玛丝用来制约克尔苏德拉的。
她这是在与虎谋皮!
“噢,女士,我当然知道这一点。”瘟疫领主克尔苏德拉非常能屈能伸,“抱歉我刚才没睡醒,说话的语气不太好,但是你总是打开这个盒子,很容易让某些东西感知到我的存在,那可就大事不妙!”
交谈的间歇,乌玛丝必须及时地一次一次合上金盖子,替瘟疫领主挡住来自圣物们的圣光攻击。
“你指的是光明女神吗?”乌玛丝把手掌放在心口,“我相信,如果女神发现我在做什么,她一定只会默默地看着我,绝对不会阻止。我做的是消灭魔神的壮举,是绝对的正义,我将无所畏惧、所向披靡!”
“噢,女士,在我虚弱的时候被你捡到,真是我这一生最大的幸运!你的伟大事业一定会成功的!好啦,现在可不可以请你先关上
盒盖?最近我总有些心神不宁,你就体谅一个老人家吧……”克尔苏德拉非常虚伪地说。
乌玛丝满意地盖上了盖子。
这一下,依兰小毛线彻底明白了。圣金盒子可以阻隔瘟疫领主的气息,所以,乌玛丝开启盒盖的时候,魔神可以感应到瘟疫领主。
而魔神的身躯被瘟疫领主包裹侵蚀,双重隔离之下,彻底无法感应到任何气息。
瘟疫领主侵蚀窃取魔神的力量之后,无法直接据为己有,必须将它转化成瘟疫种子撒到人类身上去,将黑暗力量的反噬转嫁给人类,经过这样的“净化”,瘟疫领主就可以毫发无伤地吸收掉魔神的力量。
难怪威力这么强。
这是窃取了神的力量来杀人!
所以在感染的一霎那,魔神能够感应到属于自己的力量,也能够感应到自己正在被削弱。
原来如此。
依兰小毛线愤怒地盯着乌玛丝。她怎么可以这样,以“正义”之名,做最邪恶的事情!
乌玛丝合上了圣金盒盖,等待那些暗锁层层关闭。
依兰小毛线凝聚了全部的精神力,把意念中的风元素真名转成了风刃,然后把水元素真名转成了冰。
她紧紧盯着乌玛丝的耳垂。
乌玛丝有耳洞,戴着一朵小小的珍珠花。
‘凝聚成一点,只攻击一个点……’依兰转动风刃,将回旋镖一样的尖尖角对准了乌玛丝的耳洞。
在乌玛丝转身的那一瞬间,依兰眯起了自己的小黑豆眼睛,连续吐出了两个嫩声嫩气的单字——
“风!”
“冰!”
一缕细若游丝的风刃直直切向乌玛丝的耳洞。
“嘶——”她抬手一摸,摸到了那只珍珠花耳坠。
“头发勾到耳环了?”
乌玛丝没有把这点小疼痛放在心上,轻轻推了一下耳坠,撩了撩头发,然后大步向密室外走去。
一枚小小的冰块包住了从乌玛丝耳垂上掉下来的小血珠。
它落到地上,发出的小声响掩在了乌玛丝高跟鞋发出的‘蹬蹬’声中。
依兰侧耳听着,听到密室的门‘咣铛’一声合起来之后,她迅速爬出了黄金铠甲,拱着尾巴游到了小冰块面前,卷起它,费力地爬上了密室正中的石台。
呜……这种高度的台子,从前她一蹦就能蹦上来。
现在得摇头摆尾地拱半天。
这具毛球身躯实在是太虚弱了,如果不是那么虚弱的话,她甚至可以尝试直接用风刃切断乌玛丝的颈动脉。
不过这种糟糕的状态就快要结束了!
只要把他的下.半.身救回来,他一定就有足够的力量吞噬掉那个囤在神格里面的深渊领主克苏尔特!
“唔……”依兰小毛线脸红红地把冰块递到了那个凹槽中,等着它融化。
它半天不化,她把风刃转成了风,呼呼呼地冲着它吹。
终于,那滴包裹在冰中的‘屠魔者之血’,落进了暗锁中。
依兰屏息凝神,呲着绒毛紧张地等待。
金属锁扣运转的声音渐次响起,非常有节奏感,它厚重、玄妙、精密无双。
“哒!”
盒盖弹了起来。
“为什么又要打扰我!”瘟疫领主愤怒的咆哮声凝成了音浪,差点儿把依兰小毛线掀下了石台。
她用尾巴勾住锁扣,把尾巴当成一根伸缩皮筋,身体用力向后拽拽拽……蓄足了力道之后,她闭起一双小眼睛,猛地弹射过来。
“噗!”
她撞中了盒盖的边缘。
金属盒子无比厚重,但是因为设计精巧,开启盒盖并不需要花费很大的力气。
依兰这一撞,成功把盒盖撞开了,它自行向后翻开,开到了九十度。
“你在做什么!”瘟疫领主无限愤怒地喊起来。
这个人类女人,真是一次又一次,不停地挑战它的底线!
可怜的克尔苏德拉暴露在了圣光的攻击之下。
只见满墙闪烁起了金光,一道道圣光轰向敞开的金盒,毫不留情地疾射在了瘟疫领主的身上。
“啊啊啊啊——吼——”
依兰小毛线用尾巴拱着身体爬远了一些,眯着双眼,看到金盒里冒出一阵阵带着焦糊味道的白汽。
用光明女神的力量来对付瘟疫领主,真是美滋滋。
她倒是不担心魔神的身躯,因为她记得那只手是不会触发圣光攻击的。
一波攻击过后,圣物们平静了下来。它们需要重新蓄力积累圣光,无法持续一直地攻击。
依兰小毛线遗憾地爬了过去。
她刚才听得清清楚楚——为了对付魔神的身体,瘟疫领主克尔苏德拉需要拼上全力。经历一波圣光的洗礼之后,依兰觉得对方应该比自己还要更虚弱。
她悄悄顺着盒盖攀上去,小心翼翼地探出一只眼睛。
唔……
又是一蓬白汽迎面扑来。
她有点紧张。
瘟疫领主刚才说这是魔神下半部分的身体,她有点担心会不会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白汽散去。
呼……还好。
和想象中不同,这并不是一双人类的腿。
它同样是石膏般的材质,像是盘起来的蛇尾,不过比一般的蛇粗了很多,腰部和他化成人身时劲瘦的腰一样粗细,然后渐渐往下收缩,盘成一团,尾巴尖尖懒洋洋地搭在正中。
‘他像个美人蛇。’依兰这样想着。
咦?瘟疫领主呢?
依兰仔细一看,看出了端倪。
有一层黑纱一样的东西罩住了魔神的身体,一些地方已经侵蚀出了孔洞,像是被附上一些霉斑的石膏像。
“醒来!醒来!”依兰壮了壮胆子,把半个毛球身体探到了盒子里,冲着这条尾巴细声细气地喊道,“快点醒来!”
只见那层黑纱诡异地蠕动起来。
依兰炸着毛,随时准备逃跑。
她相信瘟疫领主一定不敢追出来,否则在下一次圣光攻击中,它将遭受全方位无死角的打击。
“神格!”一层黑纱猛地扬了起来,凝成一个变幻不定的黑骷髅,“幼崽态的神格!”
它疯狂地咆哮:“吞噬!”
依兰小毛线早有
准备,在它扑过来的一瞬间,她对准了面前的盒壁:“风!”
风把她推向后方。
她飞在半空,看到那只虚幻的黑骷髅拔出了圣金盒,刚巧,下一波圣光攻击来袭!
这一回她眼睁睁地看着这只出头鸟被圣光插成了筛子。
圣光落在黑骷髅上面,就像是滚油洒在棉花上一样,‘嗤’一下一个洞,蒸腾起一股白汽。
“咯咯咯……”飞在半空的依兰挑衅地朝着它甩尾巴。
黑骷髅张开了大嘴,发出凄厉的咆哮:“啊啊啊啊啊——”
无情的圣光让它灰飞烟灭。
依兰落到了地上,她打了两个滚,再接再厉,向着石台爬过去。
这一回,那层黑纱一样的东西缓缓在魔神的躯体上游走,不敢再贸然变成骷髅攻击依兰。
她有恃无恐,继续扒在盒子边上叫他:“喂!醒来!快点醒来!”
忽然,盘在盒子里面的尾巴尖轻轻地甩了一下。
依兰激动地瞪圆了眼睛:“你醒啦!快点,快点出来!跟我走!”
它吃力地向着她伸过来,伸到一半,无力地坠了回去。
依兰发现,瘟疫领主把那层黑纱变成了胶一样粘的丝线,把魔神的身躯粘在盒底。
它要阻止她把这条尾巴带走!
‘得把他的身体弄出来……’依兰转动着眼珠。
尾巴尖尖再一次抬了起来,然后坠了回去。
依兰觉得好像有一根针扎中了自己柔软的心脏。
噢,她好心疼这条尾巴!
她吸了吸气,当它再一次伸向她的时候,她义无反顾地探出自己的尾巴尖尖,钩住了他!
就在这时,一声粗哑冰冷的笑声响了起来:“抓住你了!”
是瘟疫领主克尔苏德拉!
上当了!
原来不是尾巴动了,而是瘟疫领主故意抬起尾巴来骗她!
依兰心里倒是一点儿都不后悔。
她觉得,眼睁睁看着他向她伸出手却不施以援救的感觉太糟糕了,糟糕到她根本无法容忍。
她的全部意志都要求她这么做,绝不后悔。
而且……她其实有一个打算。
依兰小毛线瞬间就被拖进了盒子里面,那层黑纱像水一样涌过来,裹住了她。
绒毛的尖尖上传来了密密麻麻的刺痛。
“风!”
一道道风刃胡乱切割。
她知道克尔苏德拉现在也非常虚弱。
它只能不断地用那些瘟疫黑纱来淹没她。
反倒把她送到了尾巴的边上——中间没隔着黑纱。
她的绒毛‘刷刷刷’地刮,刮在他这具石膏一样的身躯上。
“醒来!快点醒来!”
“给……我……吞!”瘟疫领主开始了恐怖音波攻击。
更多的黑纱袭击依兰的绒毛,绒毛尖尖传来了火辣辣的刺痛。
瘟疫领主在用侵蚀魔神身躯的办法对付她!
“风!”“冰!”“风!”“冰!”
依兰瞪着她眼睛,鼓起身体,拼命反抗。
只要撑过去,圣光攻击一波一波降临,瘟疫领主就会越来越弱!
只是……绒毛尖尖真的好痛好痛……
“呜呜呜……风!”小奶声渐渐变得沙哑。
“醒来……呜……快醒……风!”
又一波圣光攻击降临。
瘟疫领主发出了凄惨刺耳的咆哮声。
依兰斗志昂扬,用力把那些黑纱顶出盒子,让圣光烙穿它们。
眼看着依兰就要成功了,那层黑纱变得越来越薄,有些地方甚至都覆不住魔神的整条尾巴。
‘再加把劲!’依兰皱着眼睛,蓄足了全部力量。
没想到的是,一波圣光攻击结束之后,瘟疫领主忽然怪笑起来:“可怜的小东西,你以为你要成功了吗?不不不!……我终于叫醒了我的好兄弟,深渊领主克苏尔特!兄弟!你还不动手吗!与我联手……一起吞噬这个弱小的神格……”
噢!
依兰狠狠甩了甩尾巴。
连深渊领主都被唤醒了,魔神的尾巴还在睡!
“喂!”依兰小毛线发出了尖叫,“他们要联手啦!你怎么还不醒来!”
‘刷刷刷刷!’绒毛疯狂蹭魔神的身体,尾巴戳戳戳戳,戳到了他的尾巴尖尖。
忽然像过了电一样。
她猛地一抖,身体下面的尾巴也重重一抖。
瘟疫领主再一次化成了黑骷髅。
张开大口,从上往下一口吞掉了依兰小毛线。
天哪,这和她在来的路上做过的那个梦多么相似!
那个噩梦真的变成了预兆。
依兰感觉到毛绒球里面有什么东西在动。
是被魔神封印在神格里面的深渊领主克苏尔特。
魔神封住了她的痛觉,她能感觉到这个毛绒身体正在从内部撕裂,但是她丝毫也感觉不到痛。
依兰压着眼睛,静静地等待。
终于,毛绒球正中被‘刷’一下撕开了一道裂缝,她清晰地感觉到,那只无比庞大的深渊怪物正在撕裂空间封印,想要从神格里面爬出来和瘟疫领主联手!
依兰的小心脏‘怦怦’乱跳。
其实……最坏的情况她已经预料到了。虽然真发生了有点糟糕,但是她早有准备。
她是一只留了后手的毛绒球!
依兰小毛线发出了尖利的小奶声:“这就是你们全部的本领了吗!现在该轮到我了!呀啊啊啊啊——”
她顺着毛绒球正中的裂缝,猛地把自己向两边撕开。
圆圆的毛球球‘呼啦’一下就张成了一只很大的风口袋。
她猛然向上一吞,把瘟疫领主克尔苏德拉凝成的黑骷髅反吞进了毛球里面!
克尔苏德拉愣了一下,然后狂笑起来:“愚蠢的弱小神格……想吞噬我?你这是……自寻死路!”
这样吞下瘟疫领主当然是自寻死路。
只吞一个深渊领主就已经难以消化,再把瘟疫领主吞进去,一定会被这两只怪物联手反噬的。
不过,依兰自有打算。
张开的毛绒大口袋吞下瘟疫领主之后并没有合拢,依兰顺势继续往下一吞——
“嗷呜!”
她把魔神的那截断尾也吞了下去!
*
“啪。”
一个鲜红的手印印在了霍华德的车厢壁上。
他从满桌文件中抬起头,看到黑发少女跳上了战车。‘她’浑身是血,喘着粗气倚在车壁上。
“药剂公会的拍卖场,全部,感染。”沙哑的声音伴着白气从‘她’嘴里冒出来。
霍华德的腮帮子上瞬间爬满了鸡皮疙瘩,他踢开面前的文件桌,一边大步走向战车外,一边转头上下扫视了‘她’一圈:“伤在哪里?”
脚步一顿也没顿。
魔神大人哑声说:“不在要害。行动。”
他用手撑着车厢壁,和霍华德一起走出战车。m.χIùmЬ.CǒM
“拍卖会一般是九至十点。”霍华德看了一眼钟表,“还有八分钟——如果拍卖没有提前结束的话!”
“做好清洗全城的准备。”魔神冷冷地说。
“是啊!”霍华德从牙缝中吐出一丝浊气,“凡事都得做好最坏的打算。全员——听令!”
骑士们‘刷’地立正,紧张地注视着这位军事领袖。
霍华德下达了命令,骑兵团迅速出动,战车轰隆隆地驶向拍卖场。
“情况紧急来不及叫医师,伤在哪里?我先替你包扎一下。”处理完正事,霍华德的眸光中流露出担忧,他望向魔神身上那些血。
“包过了。”魔神平静冷淡地说,“身上这些是别人的血。”
“伤在哪里?”
“左肩下面。跳墙的时候被轻弩射到了。”
霍华德惊讶地看着他的伤处:“弩呢?”
魔神看白痴一样看他:“当然拔掉了。”
霍华德眼睛里的薄冰彻底化开,湖蓝的瞳眸中一片惊叹:“只有最勇敢的士兵,才有自己断弩、拔箭的勇气!”
“不然留着当装饰?”魔神没好气地说。
他随手把皮甲拉开了一点,看了看裹住肩部的那些细麻布。
他是用牙齿咬着绷带打的结。
倒是没渗血。
伤口很疼,不过这种疼痛对于他来说并不算什么事。
他有一点郁闷,心想:‘明天那个娇气的家伙肯定要哭鼻子,想想就让人无比暴躁!’
“你哪来的绷带?”霍华德忍不住问。
“尸体上捡的。”
霍华德捏了捏双眉中间:“老林恩真是……什么都教啊!”
魔神没吭声。
拍卖场,到了。
因为刚开场的时候乌玛丝直接用高价拍走了一盒草药,导致拍卖会比原定时间提早了两分钟结束。
第一个离开会场的人是被骑士们押回来的。
现在拍卖场已经被封住了,参加拍卖会的都是有身价的人物,他们挤在拍卖场前方的空地上,对着士兵们破口大骂,有的甚至试图冲击士兵们的防线。
面对这些看起来正常而健康的贵族,士兵们下意识地没怎么注意距离,有的地方甚至被人冲到了五尺以内!
霍华德立在战车上,目光暗沉。
他挥手下令:“每个人,原地退后三十尺,上弩。从现在开始,任何人只要走动一步,射杀。”
“遵命!”
命令下达的第二秒,就有一个瘦高的贵族迈开大步向前走:“我是利兹安家……”
“嗖。”一枝弩.箭扎在他的额心。
瘦高的贵族难以置信地睁着眼睛,倒在地上。
“啊——”一个吓破了胆了年轻贵族往后跑,也被无情射杀。
大公的命令是,走动一步,死。
军令如山。
瘟疫很快就发作了。
空地变成了人间炼狱,华贵的衣装包裹着一具具黑尸,倒伏遍地。
火弩落进去,点燃了一大片。
事情还没完。
刚才有士兵和感染者接触过!
二次感染在半个小时之后爆发在军队里。染病的士兵们凄声惨叫着,光明铠甲中的身体萎缩成一具具黑尸——黄金面罩和铠甲根本无法防御黑瘟疫。
这还是来自首都的骑士们第一次亲眼目睹瘟疫爆发的全过程。
只是稍微大意了一点,瘟疫就被带回了军中,传给了大片同僚。
幸好在第一波瘟疫还没有发作的时候,霍华德已经当机立断让所有的人原地退后了三十尺。
三十尺的距离,隔绝了第三次大爆发。
一枝枝火弩射过去,火光闪烁在黄金铠甲中间,异常耀眼。
悲痛、惊心、后怕、愤怒……
骑士们的眼睛里含着泪光,凝视这一片火焰。
军队离开拍卖场的时候,人数足足减少了三分之一。
冲到最前面的这一批战士,都是身手最利落,也最为勇往直前的。
而前排的战士们,一个也没能幸存下来。
霍华德沉默着,挥军直奔卡尔家的庄园,将这座‘屠魔者’的宅邸团团围住。
“乌玛丝从来没有连续释放两次瘟疫的记录。”大公的声音又冷又沉,“我猜她现在暂时无法再次用瘟疫攻击——我愿赌上自己的命。”
他大步踏下战车,出行以来,第一次郑重地戴上了纯白的头盔,只露出一双冰湖般的眼睛。
“士兵们!”他走了最前方,举剑,“跟随我!进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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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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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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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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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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