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会儿几个摊子闹了起来,说是摊子上的东西丢了,都抓着一个路过的,非说人家是扒手,这一喊立刻就闹起来了,跟在后面追的小战士,追踪视线立刻被干扰了。
薛涛跑的浑身是汗,心脏仿佛要从嘴里跳出来似的,可他不能停,他不能被抓住,他得去见他的‘姐姐’。
如果那个女人真的是他的‘姐姐’的话。
他□□躲进一户正在修缮的废园子,等到傍晚,抢了一个下班工人的自行车和工装,飞速的朝着城外的方向离去了。
付拥军这边行动也很迅速,集上闹事的飞速被镇压下来,询问后得知情况,就知道是薛涛在捣鬼。
一开始还无头苍蝇似的到处找,却没想到,警察局那边很快传来消息,说是有人报警自行车和衣服被抢了。
如今警察局的大队长是常石林。
以前是付拥军手下的兵,如今跟老领导合作,自然是兴奋的,再加上又听说这姓薛的和宋家有仇,害怕狗急跳墙,进不去红叶山就去伤害自己的姐姐和两个外甥,更是恨不得立刻能将这些蛀虫给抓住给毙了。琇書蛧
常石林亲自带队,就抢劫案一事,明面上调查,付拥军则隐在暗处,带着自己的小队仔细摸排。
薛涛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他知道自己被抓住就是一个死,束手就擒,坦白从宽,才能得到一线生机。
可他不甘心!
他可以死,但他想死个明明白白,亲口问问那个‘姐姐’,他身世的真相。
薛涛的目的地是京城郊区的一个村里,因为靠近京城,所以是个富裕的村子,他进了村没多会儿就碰到两个扛着锄头的,看见薛涛先是愣了一下,随即问身边的人:“这是金老三家的小舅子?”
“我瞧着像,这都快天黑了,怎么这会儿来了?”
看着薛涛背影的男人蹙了蹙眉头:“怕不是老三家媳妇儿不好了吧。”
“不会吧,昨天我家那个还回来给我嚼老婆舌了,说老三家的懒货一天到晚病歪歪的不干活儿,肯定是装的……”
“……你媳妇儿嚼的老婆舌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这不晚上也没事儿干嘛……”
声音越来越小,薛涛离他们也越来越远,一路骑车到了村子的尽头,那里是一处独门独户的院子,和村里隔了一个晒谷场,更靠近农田那边。
之所以离村里远,是因为金老三为了自己的新媳妇儿,跟家里闹翻了,这房子是分家后新建的,把分家得的钱给花光了。
薛涛到的时候,金老三和他的妻子正在吃饭。
看见薛涛来了,金老三连忙起身:“小涛怎么来啦,吃晚饭了没?”
“没吃。”薛涛深深的看了眼那个坐在桌子上喝粥的美丽女人。
“我给你拿个碗。”金老三殷勤的拉着薛涛坐下,自己则是快步的往厨房去了,这个小舅子是京城学校里的老师,是个文化人,他这个大老粗一向对文化人有些怵,他也知道,要不是妻子身子骨差,也轮不到他这个泥腿子。
趁着金老三拿碗的功夫,薛青咳嗽一声,声音有些冷:“是有什么消息么?”
“嗯,得了个重要信息,我不放心别人,又担心你的身体,就亲自过来了。”薛涛放在膝盖上的手狠狠的攥着,指甲戳破了掌心,用疼痛提醒自己冷静。
他知道,只要他这么一说,薛青一定会把金老三支走。
果不其然,等金老三进来了,薛青开了口:“老三啊,你不是说要去问问九叔去城里建筑队的事么?正好小涛来了,有人陪我了,你赶紧去吧。”
金老三虽说心里觉得小舅子来了,怎么说也得陪着坐一会儿,可媳妇儿说的也有道理,他们这屋偏僻,大晚上的他不放心把她一个人留在院子里,可家里没钱了,他好容易找了个建筑队的活儿,得抓紧落实,这会儿小舅子来了,倒是个好机会。
思来想去,想要赚钱给媳妇儿过好日子的心思占了上风。
于是对着薛涛不好意思的笑笑:“那小涛你先陪陪你姐姐,我和九叔那边一会儿就回来。”
“好,姐夫你快去吧。”
说着,薛涛站起来送金老三出了家门,一直目送到他消失在晒谷场尽头,才回头,还顺手拴上了门闩。
回到客厅,薛青刚好喝完最后一口粥,站起来瞥了薛涛一眼:“跟我来吧。”
薛涛跟着薛青往房间里面走。
薛青从口袋里掏出房门钥匙,垂眸将钥匙往锁眼里塞,却没想到,一只手从背后伸出,一把捂住了她的口鼻,脖子上也贴上一个冰冷锋利的东西。
是刀。
薛青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呜呜呜……”
“不想死的话就别乱动。”
薛涛色厉内荏的贴着薛青的耳朵低吼道,手上也用力的往下压了压。
薛青只感觉锐痛突如其来,知道对方是来真的,手立刻就举了起来。
进了房间,薛涛就用床单把薛青给裹了起来,用了很大的力气,薛青被锅的只剩下一个脑袋在外面,嘴里还被捆了根绳子。
“接下来,我问你的话,你只要点头,或者摇头就行了。”
薛青忙不迭的点头。
“姐姐,我真的是你的弟弟么?”
薛青愣了一下,然后重重的点头。
“那你再说说,我们的父亲,现在在哪里,叫什么名字,多大了?当初是为什么才离开国内?”
薛青‘呜呜呜’里两声,薛涛用刀抵着她脖子,才把绳子松开了。
薛青:“呸呸,薛涛你疯了,你居然敢袭击我?”
“快说,不说你就给我死!”薛涛大吼一声。
薛青猛地倒抽一口气。
她不知道薛涛受到了什么刺激,但是从他的问话就能看出,他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的身份了,她现在需要做的,是稳住他,然后自救,最后……解决他。
眼底划过一丝暗色。
嘴里却已经开始叙述起所谓的‘身世’:“我们的父亲叫薛容镇,母亲叫珮汝,是曾经京城有名的红色商人,六零年,父亲感受到局势不对劲,准备全家一起迁居国外,却不想在上船的时候,半路被人偷走船票,父亲在船上没等到我们,那时候母亲已经怀孕了。”
“我们母女几人,到处躲藏,最后母亲临产,在一家镇医院里面出生,是个男孩,是父亲的老来子,母亲为了保护你,将身上仅有的九百块钱给你的养父母,然后在月子里就带着我和妹妹逃命。”
“后来……集团倒下,父亲……”
薛青的语气很平静,一副平常模样,说的话听起来真极了。
可问题是……
薛涛不信!
“薛容镇?你说他叫薛容镇?哈哈哈……”
薛涛仰头狂笑了几声,突然收声,逼近薛青:“骗子。”
他的眼睛渐渐红了,声音恶狠狠的,带着颤抖:“你个骗子!你骗了我,你的父亲根本不是薛容镇,也不是六零年才走的,你爸爸四九年就走了,怎么可能生下才二十多岁的我——”
薛青瞪大双眼,不敢置信的看着薛涛。
她不明白,这个身份她编造得很完美,甚至连镇医院里面,都是是而非的留下了钩子,为什么薛涛会知道?
“你骗了我,我根本不是你弟弟……”
脖子上的疼痛越来越厉害,薛青终于感觉到怕了。
“小涛,你别被骗了,你真的是我弟弟,如果你不是我弟弟,我怎么会对你这么好呢?”
薛涛咬着后槽牙,眼泪落下:“你还在骗我……”
猩红的眼底,止不住的疯狂。
手下的力气,越来越重。
常石林跟在付拥军身边一路小跑,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小村庄说道:“那就是金家庄,以前的时候是专门给宫里供太监宫女儿的,村里庄户不少,都姓金,经过调查,有个穿工装骑自行车的往这边来了,而且进了庄子。”
一边跑步一边说话是个技术活儿,好久没怎么训练的常石林体能虽然还能跟的上,可依旧有些气喘吁吁。
“分头进。”
付拥军嫌弃的看了常石林一眼。
这才转业几天啊,体能就差成这样了?
一个手势,一群士兵悄无声息的进了村。
金老三家里,薛青疼得浑身是汗,眼睛都睁不开了,她想喊,可嘴巴被堵着,根本喊不出声音来,她惊恐的看着薛涛,仿佛看着一个疯子。
“你让我杀了我的父母。”
“还有我的哥哥嫂子……”
“我的侄子那么小,就因为你骗我……都没了。”
“你可真狠。”
薛青一声一声的哀嚎着,她此刻竟然有点期盼着被自己当做挡箭牌的金老三能够回来救她,可偏偏当初为了远离人群,把房子建到了田埂这边,这会儿她哪怕喊破了喉咙,也别想有人来救她。
更别说,嘴巴还被堵着。
她总是再怎么花言巧语,也架不住这人压根不听她说话。
她是做过忍痛训练的,可是她没想到,刀子到了身上,居然这么疼。
她更没想到的是,她没有死在传递情报的路上,却被自己一手□□的人给背叛了。
“找到了。”
付拥军很快接到讯息。
一群人渐渐的往晒谷场那边的独栋小楼围去。
付拥军穿着一身迷彩劲装,手里拿着枪,一个俯冲,三两步窜上墙,其他战士有样学样,月色下,这一圈围墙上面,竟然蹲了十几个身影。
也不怕把围墙给压塌了。
常石林带着人在周围巡视着。
随着付拥军一个手势,一群人跳下墙,一涌而入。
踹开房门的一瞬间,十几个枪口对着里面,可下一秒,却所有人都惊呆了。
薛涛浑身是血,薛青奄奄一息。
只见薛涛突然龇牙笑了笑。
付拥军脸色一凛,手里的枪下意识的一抬。
“砰——”
一声木仓响。
薛涛的手腕被击穿,一枚小巧的女式□□掉落下来。
薛涛,被捕。
“老三,这是什么声音?鞭炮声?”金九叔手里的筷子顿了一下,直了直身子:“好像你家那边传来的。”
金老三顿时不放心了,连忙站起来:“我回去看看去。”
说完,就赶紧跑了。
编柳器的金九婶眼睛一翻:“离不开媳妇儿,恋家的男人最没用,可别带出去了,到时候三天两头往家跑,丢人不拉的。”
“行了,你少说两句吧。”金九叔不耐烦的瞥了她一眼。
金九婶还在小声嘟囔着,到底没去烦金九叔。
宋清华在书房坐到半夜才听到薛涛落网的消息,狠狠的松了口气后,才一脸轻松的起身去洗漱睡觉。
年纪大了,熬不了夜了,他明天还要上班呢。
薛青连夜被送入特殊病房,薛涛虽然被收押,可据说精神不大好,似乎疯了。
京城这边一切顺利,港城那边,苏锦绣则是受到了老朋友的邀请去赴约。
姜芒约的是一家咖啡厅。
苏锦绣到那的时候,姜芒正坐在窗户口,手里端着咖啡,托着腮看着窗外发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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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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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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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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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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