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过了多久,枪声渐熄。
姜美玉不自在的动了动身子,却不想,下一刻就被郁城压住了肩膀:“别动。”
姜美玉的身子僵住了。
“我们得天亮了才能走,先在这个草窝里趴着吧。”郁城的嘴巴刚好在姜美玉的耳朵后面,正好方便了她们说悄悄话。
姜美玉的脸伏在自己的胳膊上,只觉得半张身子都麻了。
“郁,郁同志,你能稍微挪开点儿么?”姜美玉也学着郁城,用气音说话,声音很小,但因为两个人靠的很近,听得清清楚楚。
郁城好像到现在才发现二人的处境,整个人好似被电了一下似的,身子猛地往旁边一滚。
姜美玉这才感觉舒坦了。
郁城从刚刚尴尬的境地里缓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这会儿是平躺的姿态,仰起头,正好看见树冠间隙里的星空,前几天的疲倦到了这一刻,仿佛突然就消失了,心里都安定了。
他突然捂住嘴笑了。
姜美玉疑惑的抬起头看他:“你笑什么?”
“我们逃港成功了。”
郁城的声音很小,满是兴奋的说道。
姜美玉闻言整个人都懵了。
她趴在草窝里,双目怔然的看着前方,突然,鼻子一酸,泪珠滚滚而落。
成功了!
她成功了,她成功逃港了。
她压抑着哭声,扭头看向身边唯一能够和自己分享激动的男人,再也忍不住的扑到他怀里,搂着他的脖子无声哭泣,此刻,他们已经无暇顾及男女大防,他们只想依靠彼此,一边分享心底的激动,一边掩饰心底的迷茫。
他们未来的路在何方,他们要怎么在这个陌生的城市生存下去?
也许天亮之后,他们面临的又是无尽的烦恼,但是在此刻,他们的喜悦与激动都是真实的,两个孤独的灵魂,在这一刻,紧紧的贴在了一起。
***
因为有宋清华的帮忙,电影放映机很轻易的就借到了。
宋清华交涉好了时间,正是期末考试的前四天晚上,也正好给他们放松一下心情,做一下考前心理辅导。
时间过的很快,一眨眼的功夫天就热了起来,期末考也快到了。
这一天下午,宋清华和苏锦绣请了两节自习课的假,去操场上帮忙撑幕布,特意过来帮忙放电影的播放员小赵站在操场上,忍不住的大口呼吸。
“干啥呢?”宋清华走过去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
“没啥,就是想多呼吸一下这里的空气,回去我也好和哥们儿吹嘘几句。”
小赵缩了缩脖子,跟着宋清华后头往放映机那儿走:“还别说,到底是大学啊,就是不一样,就连地上的草都充满了文化气息,啧啧啧,我这辈子是不可能到这里面来上学咯,以后指望我儿子还差不多。”
宋清华有些好笑:“你自己都不努力,还指望你儿子?”
“你不懂。”
小赵摇头晃脑的感叹:“正是因为我不行,所以才指望我儿子,要是我能考上,我要他干啥?”
这话说的,好像生个儿子下来就为了考上大学似的。
不过,这也不能说不对,自从重新高考后,这样的思想已经成了普遍思想了,现在不知道多少家长,一边逼迫孩子努力读书,一边絮叨着可惜当初自己没有高考的机会,说的好像要不是高考没了,他们准是大学生似的。
“哟吼,这影盘倒是真全啊。”
小赵打开宋清华拉过来的箱子一看,顿时眼睛都亮了,连忙蹲下来爱不释手的去摸那些胶带:“《我们能做些什么》的全集?”
“不能算全集,因为还有好几部没出呢。”苏锦绣笑呵呵的拎着篮子出现。
篮子里是刚从食堂打的馒头。
因为宋清华夫妻俩将放电影的喊来了,还是不要钱的那种,外语系自然不能小气,于是特意交代了苏锦绣,去食堂打了点饭菜来给这些安装幕布的工人吃。
“小赵别忙了,将这些饭菜发下去吧。”苏锦绣招呼着小赵,将手里的篮子递给他。
小赵是放映队的负责人,他接过篮子就扯着嗓子喊:“刚子,将这些饭菜拿下去给他们几个分了。”而他的目光则是黏在胶片上,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刚子。
刚子过来接过篮子,对着苏锦绣憨憨的笑笑:“哟,是馒头啊,那感情好,带回去给我儿子吃去。”
“这是给你们的晚饭。”苏锦绣连忙说道。
“这可不一样,可是清华大学的馒头,让他吃,说不定以后也当个大学生。”
刚子带着篮子到了那边,不一会儿就看见那些工人取了各自的馒头,各个都一脸严肃的将馒头抱起来,然后从口袋中掏出自己准备的窝窝头啃了起来。
苏锦绣:“……”
这如山一般的父爱啊,可真是沉甸甸的。
因为早就通知到位,所以天色一暗,外语系和经济系的学生们就提前下课,三三两两的拎着凳子到了操场,其它系的学生们正常时间下课,有的恰好到操场的,直接就被里面乌压压的人给吓了一跳,再一看,一块大幕布高高的悬挂着,显然是准备看电影了。
那些人心里着急,想回去搬凳子又怕来不及,站着看又累的慌,干脆的在人群里面乱窜,指望着能找到一张熟脸,能让自己蹭半张凳子。
有的鸡贼的,第一时间去找到播放员,询问今晚上要放什么电影。
一听是《我们能做些什么》的全集,那些原本不准备来看的同学,也急急忙忙的回教室搬凳子去了。
等天完全黑了,机器的灯打开,整个操场几乎都已经坐满了人了。
原本喧闹的场面随着喇叭的音乐声响起,迅速的安静了下来。
洛桑和建国的故事开始了。
这些电影,他们之前都是看过的,但是一部一部的看,和连起来看,那种感觉是不一样的,前者因为相隔时间久远,看第二部时总会忘记第一部的内容,可现在不一样,现在看就像连续剧似的。
这一看,所有人的表情都有点无语。
“呜呜呜,洛桑真是太可怜了。”一个多愁善感的文学系女孩拿着手帕抹眼泪,哭的都快过呼吸了。
“是啊,他怎么这么惨,好不容易有了新生活,却被一场洪水给毁掉了。”旁边一个短头发女孩,也是哭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
坐在她们后面一排的一个男同学,眼圈也红红的,不过倒是比她们坚强些,没有哭的那么厉害。
他双手环胸,眉头微蹙,一本正经的点评:“不过,这洛桑和建国也确实邪门,感觉他们走到哪儿,哪儿发生灾难,要我说……”说着,他搓搓下巴:“把他们当做秘密武器派遣到樱花国去,说不定一个大海啸,樱花国直接没了。”
文学系女孩:“呃……”
这话吓的她哭都哭不出来了。
“你可闭嘴吧,现在可不许宣传封建迷信,小心被贴大字报。”
这话一出,男同学顿时怂了,闭上嘴巴继续看电影。
他倒是专心致志了,可旁边的人都不好了,他的声音本来就不小,周围的人都听见了,这会儿再看,只觉得怎么看怎么不对劲,仿佛建国和洛桑真是灾星似的,走哪儿哪儿倒霉。
“我听说,这场电影是两个学生组织的?”距离操场最近的一栋楼楼顶,大学校长询问身边的副校长。
“对。”那副校长长了一张随和的脸,一脸笑呵呵的点点头:“这两个学生是一对夫妻,其中的女同学就是这几部电影的原作者,我们学校也算是沾了光了,能免费的组织这场电影。”
“这样的方法很好啊,尤其是内容,很不错。”
老校长叹了口气,他的腿脚已经有些不好了,手里握着拐杖:“正好也让这群孩子看看,这些电影中展现的人性的光辉。”
是的,这些防灾电影,里面除却那些防灾知识外,最突出的就是人性的光辉。
在灾难面前,人们摒弃前嫌,相互扶持,无论是之前吵架的邻居,还是好些年不说话的婆媳,在灾难中,都做不到放开彼此的手,都会为了对方而拼命。
“再过几天就要期末考了吧。”老校长回头看了眼副校长。
“嗯,再过四天期末考。”
“咳,以后电影还是留在期末考之后看吧,而且我觉得这个方法很不错,以后可以当做我们学校的传统。”校长有些无奈的说道。
他无法批评这两个学生胡闹,毕竟人家是真的好心,可在考试前看电影,这不是胡闹嘛。
这电影一看,过几天考试能考的好么
“我也觉得很不错。”副校长笑着点点头,二人身后的秘书立刻将这几句话给记了下来。
下面忙着组织同学撤离的小夫妻俩,全然不知道自己随意搞出来的电影会变成日后清华大学的传统,当然更不知道未来这个传统后面,好好的大学生观影会变成类似于漂亮国学院奖一样的存在。
电影放映后的第二天,所有学生还处于一种亢奋的状态中。
当然,老师肯定不能任由他们这样亢奋下去的,于是只得当头泼冷水:“还有三天就期末考了啊,这一学期学习的成果好与丑,还有三天就能看出好丑来了,你们有没有辜负自己这半年的努力,就看三天后了。”
这一番话出来,下面立刻没人讨论电影了。
一个个的埋头苦读,只恨不得在考试前,再将手里的书给过一遍。
三天后,期末考如约而至。
一连三天的考试,让这群精神抖擞的大学生考的精气神儿都没了,考完试就放假了,苏锦绣和宋清华因为是本地学生,又是班干部,自然不能率先离校。
正好他们一个男寝一个女寝,还能帮着收拾收拾东西。
苏翼和程瑞也一样,两个人放假了也没能立刻就走,等班上同学都走的差不多了,宋清华做主请他们吃了顿晚饭。
苏锦绣被宋清华带着,偷偷摸摸的到了吊儿胡同。
“这不是……秀萍婶子家么?”
苏锦绣站在一个熟悉的门口,神色有些懵。
“对。”
宋清华点点头:“秀萍婶子手艺好,虽然还有废品收购站的活计,但是她闲不下来,她干脆在家里弄了个私厨,有机会就接待一两桌,赚点钱还不打眼。”
这不就是未来的那些私人厨房么?
没想到这秀萍婶子还挺有经商头脑呢。
苏翼和程瑞也觉得新奇,两个人跟着后面进了院子。
只见之前孙副厂长捉奸的那间屋子这会儿大门敞开,里面刷的白白的,放了两张桌子,不过这会儿桌子上都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秀萍婶子从厨房里探出头来:“天气热,在院子里吃?”
“行,就在院子里吃吧。”宋清华笑着点点头。
秀萍连忙从厨房出来准备去堂屋搬桌子,宋清华连忙拦着:“你去忙就行了,桌子我们几个自己张罗。”
“行,堂屋里的和偏房里的,你们随便搬,对了,窗口有我晒干了的菖蒲,你们点几根熏熏蚊子。”秀萍对宋清华和苏锦绣的态度比较随意,摆摆手就又钻厨房去了。
宋清华带着程瑞进了堂屋,抬了张四方桌出来。
秀萍的速度很快,他们的桌子刚放好,就用筛子端了好几盘菜出来了:“你们先吃,锅子里面还有菜呢。”
“别忙了,秀萍身子也一起来吃吧。”
苏锦绣连忙招呼。
“不了不了,你们吃就行。”
秀萍笑呵呵的摆摆手。
几个人全部落坐下来,宋清华招呼着吃饭。
他们几个没喝酒,用他们的话说,大脑是非常金贵的东西,喝酒等于在谋杀大脑,所以他们坚决不会喝酒,好在秀萍婶子烧了酸梅汤,酸甜酸甜的,正好当做饮料了。
程瑞本来就饿了,一吃菜,顿时叽叽喳喳了起来:“哇,这菜是西北菜吧,手艺可真正宗。”
“同志你舌头可真灵。”秀萍婶子听到这话,忍不住的搭话。
程瑞笑了笑:“我们院子里以前有个嫂子就是西北的,做的菜和这一样,就是没你做的好吃。”
秀萍顿时得意的扬了扬下巴:“那可不,我老公公可是以前给大户人家做厨子的,那手艺,没的说,这要是在以前啊,搞不好还能当个御厨啥的。”
这话就是吹牛批了。
不过秀萍还是忍不住感叹:“也就是现在不能开店了,要是以前啊,我说不得还能接我老公公的班,去大酒楼做个厨子。”
“等以后能开店了,婶子可一定要开个饭店啊。”程瑞继续追捧秀萍的手艺。
秀萍被逗得‘嘎嘎嘎’的笑。
嘴里还喊着:“可使不得。”
苏翼也吃了口菜,他在边疆当干事的时候,因为环境特殊,所以菜都是重油重辣的,吃了能暖身子,但味道是足了,就是吃多了容易腻歪,这也导致苏翼到了京城后,更喜欢吃清淡一点的菜色。
秀萍做的菜有清淡的,有重油重辣的,算是照顾到方方面面了。
几个人肚子都饿了,一言不发的吃了好几口后,才开口说话。
“过几天就要高考了,下学期咱们就成学长学姐了。”苏锦绣端着酸梅汤,一边喝一边笑着说道:“苏翼你们毕业了打算干什么?”
苏翼嘴里嚼着芹菜,连忙咽下去,喝了口酸梅汤顺顺口:“我应该会去外交部。”
这话说的斩钉截铁,好似已经确定了似的。
程瑞则是依旧一副不正经的样子:“我回部队啊,我还没退伍呢。”
“你居然是个军人?”
苏锦绣诧异的看向程瑞。
程瑞摆摆手:“嗐,文职文职啦,不用上战场的那种。”
苏翼笑了笑:“他算是部队里的高端人才,专门送到大学来学知识的。”
苏锦绣看着程瑞暗暗咋舌,怪不得程瑞平时看的书的封面都是战斗机,轮船啥的,感情这家伙那时候是在工作啊。
“不过要给我保密哟。”程瑞笑嘻嘻的捂着嘴说道。
“那你怎么告诉我?”苏锦绣面色怪异的看着程瑞。
“这不我们的宋同志现在也算是我们的同志之一嘛。”程瑞没骨头似的挂在宋清华的肩膀上,却被冷漠无情的宋清华一巴掌拍开。
宋清华夹了块红烧肉放进苏锦绣碗里:“刘聪和程瑞的情况一样,等大学毕业也是要回部队的。”
苏锦绣点点头,对于刘聪她倒是不意外。
不过……
“是不是从部队里出来的性格都这样?”刘聪也是一副没长大的孩子样。
“不要以偏概全,像他这样的,少数。”苏翼立刻蹙眉,为部队正名。
“我这样的怎么了?我这样的多好,谁规定军人就得严肃了,军人也是很可爱的好么?”程瑞立刻不满了。
“说的没错,你们都是最可爱的人。”
苏锦绣连忙安抚道。
程瑞立刻笑了:“还是书记懂我们。”说着,他又起身坐到苏锦绣身边来,小声的问道:“书记毕业后准备去哪个部门,以后还拍电影么?我记得五月份的时候,京城电视台改国台了吧,你要进去么?”
“不好说,反正万变不离其宗,总会跟文化有关系的。”
苏锦绣还真没想好自己要去哪个部门:“总归我是想要继续做电影的,想做华国的宣传窗口,到时候宣传到全世界去。”
“有志气。”苏翼夸奖了一句:“我以后也要作为华国的宣传口,将华国宣传到世界各地去。”
宋清华和程瑞都跟着笑。
“行了,两个未来的宣传窗口,咱们赶紧吃完了,还得回去呢。”
宋清华举起酸梅汤,以汤代酒:“希望我们得偿所愿。”
“得偿所愿!”
期末考试完第五天,校园里的学生走光了,偌大的校园安静了下来。
宋清华又被刘云飞捉住了带去了实验室,苏锦绣则是带着孩子跟着沈燕直接回了军区的小院,正好碰上小严和新警卫员小方的交接。
“小严要去下面做连长去了,这是新的警卫员小方。”
沈燕和着面,将正在帮忙切菜的小方介绍给苏锦绣。
小方连忙对着苏锦绣笑着点点头:“嫂子。”
“你好。”
苏锦绣也友好的点点头,然后扭头就问沈燕:“怎么,小严不做警卫员了?”
“警卫员基本都是两年一换的,小严跟着你爷爷两年半了,该下去了。”沈燕举着手,用下巴指了指旁边的水盆:“再往里加半瓢水。”
苏锦绣连忙舀了半瓢水。
“我看着小方年纪比小严还小呢。”
“去年才入伍的,才十七岁。”
苏锦绣咋舌:“这也太小了,他能照顾的好爷爷么?”
“咋不能照顾了,小方这孩子挺好的,前几天帮着带八两九两,我瞧着挺细心,我听说他是家里的老小,从小帮着哥哥嫂子带侄子侄女儿,这几天帮着小严收拾,手脚也麻利。”
沈燕一边念叨着,一边迅速的揉面。
“正好儿你要画图,你爷爷也不忙,小方在家里帮衬着带孩子,你也能撒开手。”
苏锦绣叹了口气:“我就是觉得年纪太小了。”
“小啥啊,你当初下乡的时候,不也才十六岁,而且人家下去做连长,还能有机会立功,不比在这跟着你后头带孩子强?”
沈燕看的通透,能来当兵的,都有一颗报效祖国的心,如今已经和平了,说不得以后都不设立警卫员了。
苏锦绣听到沈燕这样说,也不由得笑了。
“那小严走的时候,咱们多给他准备点东西,这两年他帮着家里,也是辛苦了。”
“这肯定的。”
沈燕立刻点点头。
中午的时候,沈燕做了不少菜,招呼着小严和小方吃饭,苏锦绣看着,小方确实挺细心,两个孩子才跟他玩了一会儿,已经跟前跟后的喊‘小方叔叔’了,小严那个憨憨只顾着站在旁边傻笑。
下午,小严抱着八两,小方抱着九两。
“嫂子,我带他们去找颜医生?”
苏锦绣下午要画图,自然点点头:“嗯,去吧。”
小严这才带着小方去医务室,颜晴最近只去军区医院坐诊一天,其余时间都在军区的医务室,他们到的时候,颜晴正给两个孕妇做产检,看见孙子孙女来了,颜晴素来冷淡的脸上都挂上了喜悦的笑容。
“绣儿回来了?”
颜晴抱起八两亲了一口,又对着九两的小脸蛋亲了亲。
“回来了,嫂子在家里画图呢。”
颜晴顿时喜笑颜开:“等我忙完了去看她。”
旁边的孕妇连忙问:“苏同志是要画《我们能做些什么》的新电影么?”
“这我就不知道了。”
“嗐,我们家那两个皮猴子,抱着那几本连环画都快翻烂了,上次还说要去大学找苏同志,让她赶紧画呢。”
“可不是嘛,以前苏同志都是半年出两本的,如今半年了,一本都没出,我家那两个也闹翻天了。”
“可不能让他们知道苏同志回来了,不然恐怕得找上门去。”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听到小方有些瞠目结舌,颜晴则是满脸骄傲。
等出了医务室,小方才问:“小严哥,嫂子是干啥的?”感觉好了不起的样子啊。
“嫂子现在是大学生,咱们看的扫盲电影和防灾电影也是嫂子画的,你记住,在宋家的时候,楼上嫂子的书房,你千万别进去。”小严叮嘱未来的接班人。
小方立刻表情严肃:“我知道了。”
那一定是军事机密处一样的存在!
苏锦绣可不知道军区大院的那些小朋友们正在寻找她,想要当面催更,她这会儿正坐在书房里,开始起草画图,在学校的时候,她就已经将洛桑和建国的故事写完了,之前写到洛桑看见沙尘暴的厉害而震惊。
毕竟比起地震的迅速,洪水的惨烈,沙尘暴看起来似乎温和不少。
可洛桑看了,还是感觉触目惊心。
他跟着建国去周围的村庄搜救,意外的遇见了一对夫妻,他们住在沙漠里,每天别的活也不干,就是拿着沙棘树苗在沙漠里种树。
洛桑询问他们:“你们为什么要在沙漠里种树呀?”
丈夫回答说:“我以前是一片森林的护林员,那片森林就在我们的脚下,我现在还是护林员,可森林却已经没了,所以我想要种出一片树林来。”
洛桑又说:“可是沙漠里种不出树来呀,因为没有水。”
妻子则是笑呵呵的说:“没关系,既然这里以前能种出树,以后也一定能种出树,我和我丈夫每天挑水过来,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都要种出树来。”
洛桑很佩服他们,可依旧不看好:“可那需要很多年呀。”
“那更没关系了,我没了,还有我儿子,还有我孙子,总有一天,我们一定能把森林种出来。”wWW.ΧìǔΜЬ.CǒΜ
洛桑忍不住笑了:“愚公移山的故事么?”
“不,我只是不想让沙尘暴再祸害到别的地方了。”
丈夫的眼睛红了,他用大拇指擦掉眼角的泪:“早在几十年前,谁能想到这里是一片森林呢?沙尘暴今天能吞噬这片林子,以后就能吞噬别的地方,我不是愚公,我是战士,我是与沙斗争的战士。”
这一句话,将洛桑深深的震撼了。
眼前平凡的夫妻俩的身影,在他眼中瞬间变得无比的高大。
他突然想起家乡的草场,牧民们带着牛羊不停的迁徙,可那些牛羊吃完的草场却没有人护理,他突然感觉十分的焦急,他真的很想回去告诉牧民们,让他们在离开前,在草场上洒下草籽,不为别的,只为草场不会变成沙漠。
“你们一定会成功的。”
洛桑眼睛红红的,对着夫妻俩坚定的说道。
夫妻俩笑笑:“那当然。”他们自信无比:“怎么可能不成功。”
这一刻,洛桑下定了决心。
回去的路上,洛桑攥着小拳头和建国说道:“建国大哥,我一定要努力学习。”
建国摸摸他的脑袋,沉默不语。
“我要努力学习,考上大学,成为能够治沙的科学家,我要把沙漠变绿洲,让地球妈妈更美丽。”
“有志气的好孩子,祖国的未来就看你们了。”
建国的话给了洛桑无边的勇气。
一轮朝阳从东方徐徐升起,那亮光好似无边的希望。
思路畅通的苏锦绣开始画分镜草图。
简单的线条,火柴人的人物,还有台词啥的,苏锦绣忙忙碌碌一个下午画了好几张下来,可画完了也有点晕了,以前是三个人分工合作倒还好说,现在自己一个人做全部工作,那就是真的累了。
她坐在椅子上,想了想,干脆下了楼。
“奶奶,我明天去市里一趟。”
苏锦绣一边下楼一边喊道。
沈燕正坐在客厅里听广播呢,就听见苏锦绣的声音,连忙把广播关了:“怎么了?”
“想找秋晚和婉玲帮忙画图。”
苏锦绣走到茶几边给自己倒了杯茶:“要是我自己画的话,一整个暑假只能出一本了,有她们帮忙,我也能再准备一本,说不定还能开个新故事。”
沈燕一听,立刻问道:“新故事?”
“嗯,一本关于未来畅想的故事。”
苏锦绣笑笑:“先写大纲,再画稿子,一时半会儿不会出版,准备等大学毕业了再出。”
“你心里有数就行,不过有些话我还是得提醒你,哪怕现在政策松了,不该画的还是不能画啊。”
“放心吧奶奶,我有数呢。”
苏锦绣抱了抱沈燕,然后直起身:“我去医务室找妈去,顺便把八两九两带回来。”
“我和你一块儿去?”
“不用,这会儿外头还热呢,我在那待到太阳没那么毒的时候再回来。”
沈燕看了看外头的大太阳,连忙起身拿了定斗笠:“你戴这个去,可别晒黑了。”
“谢谢奶奶,我先走了。”
苏锦绣戴上斗笠,离开了家门,一路往医务室去了。
医务室里,几个孕妇凑一块儿逗八两九两玩,看见苏锦绣来了,连忙招呼:“小苏同志来了,放暑假了吧。”
“嗯,昨天刚放假的。”
苏锦绣浅浅笑着,温温和和的回答。
“小苏同志,你那个电影今年还出新的不?”
“出,暑假就忙这个事儿。”
“那就好那就好,我家那个皮猴子要是知道了,不知道多高兴呢。”
“欸,小苏同志,过两天就要高考了,我有个侄女儿,这几天特别紧张,生怕考差了,一宿一宿的睡不着觉,你给我说说呗,这高考到底难不难?我是真怕这孩子试还没考,人就先垮了。”
“只要平时认真学习,成绩不差,就不难。”
苏锦绣没想到居然还能遇到这样的问题,立刻很真诚的回答了。
“那个,你能给我侄女儿写几句鼓励的话不,她可喜欢你的电影咧。”
“行啊。”苏锦绣自然满口答应。
“哎,现在的大学生可真是金贵了,我老家村里啊,今年不少知青都准备继续考,有几个结了婚的,也不甘心。”
“可不是,我娘家侄子明年也要考大学了。”
“小苏同志不是大学生么,暑假这不是没事嘛,正好教教咱们孩子,我也想我儿子考大学哩。”这时候坐在最角落里的一个大肚子突然开口说道。
顿时所有人都有些沉默了。
人家小苏同志都说了,暑假要忙电影的事儿。
“不好意思,我儿媳妇暑假没空教孩子。”一直低头写病历的颜晴突然抬头冷冷的说:“教导孩子是父母的事,别嘴一张就要求别人帮忙,咱没那个义务。”
颜晴一开口,瞬间冷场。
那个大肚子讨了个没趣,脸色沉沉的坐在角落里。
其他人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沉默的做检查,等都检查完了,她们才起身告辞离去,只是出去的时候,其它孕妇都离这个大肚子远远的。
远远的,还听见几个人走在一起说着小话:“也不看自己多大脸,都说了暑假有事要做,还指望人家帮着教孩子呢,丢人巴拉的,自己儿子啥样自己不知道么?”
“行了,别说了,省的又找你吵架。”
“我能怕她?!”
外面的声音渐行渐远,医务室里终于安静了下来,苏锦绣将早就凉好的水给颜晴倒上。
“八两九两挺乖的,你别担心。”颜晴一边收拾桌子一边说道。
“我才不担心呢,妈看着我有啥可担心的?”
苏锦绣笑嘻嘻的弯腰捏了捏八两的脸蛋:“八两,你说妈妈说的对不对?”
八两正在玩布老虎,脸蛋被人捏了,顿时不耐烦的一挥手,表示并不想回答这么幼稚的问题。
“宝宝乖!”
倒是九两拍拍胸口,十分严肃的说道。
“行了行了,你最乖好吧。”
苏锦绣有些无语的看着九两。
九两这才心满意足的回去陪着姐姐玩布老虎。
“对了,妈,我有个事儿,就是以前和我一块儿下乡的同志,他和妻子结婚一年多了,依旧没有孩子,想问问你有没有空给他瞧瞧。”
“怎么不带到医院来?”颜晴喝了口水,疑惑的问道。
“不了,到底是军总,又不是多亲近的关系,实在不想把他们带过来,不过他都求上门来了,不答应好像又不太好,就想说要是妈有空,咱就在外头给他们看一看。”
“我倒是无所谓,抽空和你走一趟就是了,只是,这不孕不一定是女人的事,要检查的话,得夫妻俩一起检查才行。”颜晴丑话说到前头,可不愿到时候查了人家姑娘没事儿,又怀不上,怀疑她医术不行。
“这肯定的。”
苏锦绣点点头,她从后世来,自然知道不孕不仅仅是女人的事。
只是她忘了,这个年代的男人,只要能过夫妻生活,就觉得自己没事,肯定是不愿意来检查的。
和颜晴提前说好了,苏锦绣第二天便回了城里。
这一次是小方开的车,小严坐在副驾驶监督。
“这,小方还没成年吧,能开车么?”苏锦绣想到以后十八岁才能拿到驾照,现在小方才十七,就是个无证驾驶啊,感觉坐车都没安全感了。
“能的,他在来之前就在部队里训练了好几个月了。”
苏锦绣:“……”
不,她不是怀疑他的技术,只是单纯觉得他没驾照,不保险。
到了市里,苏锦绣买了一些葡萄,先去了胡家。
钱芳正给兜兜洗屁股,看见苏锦绣回来了,立刻起身给她拿吃的,给小严和小方倒水喝。
“别忙了,干妈。”
苏锦绣连忙拦着她。
钱芳拉着她的手,有些埋怨的说道:“你这孩子,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还有,你来就来,还带东西来,八两九两也不带过来,我这做姥姥的,也想他们呢。”
“俩皮猴子下午要午睡,我就没带来,下次一定带。”
苏锦绣拆了葡萄去洗了一遍,然后剥了一颗塞进钱芳嘴里:“尝尝,甜不甜,说是吐鲁番那边运过来了。”
“怪不得这长得怪怪的,还是长的。”
钱芳咬了一颗,眼睛眯了眯:“别说,还真甜,带回去给清华吃。”
“有呢,而且清华跟老师下实验室去了,不在家,对了,这葡萄少给兜兜吃,吃多了容易拉肚子。”
“我知道,葡萄不能多吃嘛。”
话虽这么说,可钱芳还是连续剥了好几颗给兜兜吃,要不是苏锦绣拦着,估摸着还想剥,苏锦绣把葡萄用篮子放井里湃上,然后说到常石林。
“和婉玲最近处的怎么样了?”
“不知道,那小子最近出任务去了,我这心里猫爪子挠心似的,想去问问人家姑娘,又觉得不合适。”钱芳一提到常石林就忍不住的埋怨:“你说我这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的……”
“要不我帮你去问问?正好我要去找婉玲。”
钱芳一听,顿时眼睛都亮了。
“那感情好了,赶紧帮我问问,要是姑娘没什么不满意的,咱们就定下来了,石林上次还说,说不定能上党校呢,到时候出来了也不怕配不上人家大学生。”
能上党校的都是未来被重视的干部种子,也不怪钱芳是真的高兴。
“行,我等会儿就去找婉玲,妈你带我的晚饭,我晚上吃完了再回去。”
苏锦绣立刻起身拍拍衣摆。
钱芳哪有不乐意的,闺女能陪自己吃顿晚饭,她巴不得呢。
不过……
“你二婶那边你去了么?”
“咋了?又出事了?”
“哎,别提了,你大嫂怀上了,在家里闹腾开了,说小丫头片子阴沉沉的,三番两次的想推她,她害怕,娘家也来人了,闹得可难看了。”
钱芳躺了口气,对老苏家的事情是真的无语。
不过……
“你可得警惕点,我怕她跑你学校找你去,你也知道,她这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她不敢。”
苏锦绣想也没想的说道:“她还指望着我以后拉拔我大哥呢,我和我二哥闹不愉快,和大哥可没矛盾。”
钱芳一听,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也是,说来说去,几个孩子她还是最疼锦民。”钱芳叹了口气:“还有你大姐那边,日子也不大好过,你大姐夫虽说现在继续当老师,但是和你大姐之间不冷不热的,上次我还看见你大姐家的强子,和你姐说话时满脸不高兴呢。”
“你看见强子了?”
“可不。”
钱芳回忆邱强的样子:“个子长了不少,就是脸色不大好看,瘦的厉害。”
苏锦绣忍不住的蹙眉。
她不信苏锦美会苛待邱强,可之前见邱强还是胖乎乎的,这两年见的少了,也不至于瘦吧。
“是不是窜个子啊。”
“可能吧,可那脸色是真的不好看。”
苏锦绣将这事儿放在了心里,起身离开准备去找白婉玲,谁曾想,路过中学门口,就看见几个男孩子围着一个男孩,你推一下,他搡一下的。
远远的,还能听见那几个男孩子的嘲笑声:“你爸就是个扫厕所的。”
“略略略,厕所佬的儿子一身的屎味儿。”
“让你爸罚我,给我揍他。”
眼看着那几个男孩子要打地上的孩子,苏锦绣蹙紧了眉头,连忙让小方停车。
“你们干什么呢!”
小严呵斥出声。
几个男孩子一愣,然后就看见一个穿军装的男人从车上下来,朝他们大步的走过来,他们倒是想跑呢,可那身衣服太唬人了,他们只敢唯唯诺诺的站着,地上的男孩子也抬起头来,一眼就看到坐在车子后排,趴在窗口看自己的女人。
眼泪再也憋不住了。
他连忙爬起来,对着苏锦绣喊道:“小姨——”
苏锦绣一愣,那个挨打的孩子居然是邱强。
连忙推开车门下了车,小跑着跑到邱强身边,一把把他拉起来:“强子,咋回事?他们为什么打你啊。”
作者有话要说:绣儿:暑假搞事业!
婆婆手术完了,过几天出院了,明天开始恢复日更,尽量日万么么哒(づ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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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妈的孩子真是像块宝啊。
昨天我老公的外婆到医院了,八十多岁的小老太太,精精神神的,坐在床边拉着我婆婆的手一个劲儿的抹眼泪,还说为啥摔的不是自己,反正她老了,死了拉倒。
后来好不容易劝下来了,又不肯回家,非要在医院陪着闺女,我婆婆怎么劝都不听,所以在医院里面住了一夜,可怜的我不仅要伺候婆婆,还要伺候外婆,累啊……_(:з」∠)_,,网址m..net,...: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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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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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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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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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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