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 天才弟子

　　魏思语醒来。

　　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

　　一夕之间,丈夫突发死亡，孩子也胎死腹中。

　　她父母和弟弟紧急赶来。

　　魏思语看父母弟弟后，忽然抬手,狠狠地扇了己一巴掌，还要再扇时，被弟弟冲上去抓住手：“姐！”

　　魏思语终于痛哭起来。

　　“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不听你们的,非要嫁给梁运辉……更不该不听你们的,非要跟他来清市……”

　　都这时候了,指责又有么用？

　　父母就算再恨铁不钢，可看着女儿栽这么大的跟，还是跟被剜了一块一样疼。

　　护士进来说：“魏医生，梁医生家里还有么人来吗？老太太之前急怒攻晕过去,这会儿已经醒了,哭个不停,要你过去。”

　　魏思语攥紧拳，一言不发。

　　魏妈妈气得直接站起来：“叫谁过去？我闺女这床都下不了，叫她上哪儿去？”

　　护士叹气。

　　魏思语握住妈妈的手,示意妈妈别冲护士发脾气，她说：“我打电话给她女儿，叫她们过来吧。”

　　护士想了一下：“魏医生你电话号码给我吧，我来打。”

　　魏思语松了气：“谢谢。”

　　护士也是疼不已。

　　魏妈妈这才得空问女儿：“这底怎么回事？怎么说出事就出事？”

　　魏思语：“阿辉那边我也不清楚,之前还说不严,各项检查数据也都正常,不知道为何，忽然就出事了。爸妈你们，进出医院都戴好罩,千万不要随便摘罩，现在赶紧就戴上。”

　　见女儿坚持，魏爸魏妈和弟弟都戴好罩。

　　“那孩子呢，底怎么回事？”弟弟急忙问，“之前打电话，你不是说检查都好好的吗？”

　　魏思语眼泪瞬间流下来……

　　魏妈也气得浑身发抖：“这老虔婆，真是……真是……作孽啊！”

　　沈画此刻正在和G省呼吸传染病学专家交换意见。

　　不确定梁运辉的死亡跟他感染H18新型禽流感病毒有没有关系，现在必须排除一切因素。

　　梁运辉的母亲死活都不同意解剖儿子尸体，不过魏思语签字了。

　　她是医生，她也想知道丈夫底是怎么死的。

　　明明之前还好好的，忽然就急性呼吸衰竭死亡，连个过度都没有，抢救也救不回来，底怎么了？

　　其实按照公共卫生安全的相关条例，即使家属不签字，解剖还是要做。

　　沈画没有参与解剖，但她看了解剖的全过程。

　　“肺部急性病变，伴随全身器官急性衰竭。”

　　“现在的问题是，前期没有临床症状。”xǐυmь.℃òm

　　“其中那位肺炎患者在使用抗生素后肺炎明显好转，肺部X光片显示也都趋于正常。死者从入院起一切数据指标都正常，是普通感冒症状，这两甚至所有感冒症状都已经消失，无咳嗽无发热，可忽然之间，就全身器官衰竭，伴随急性呼吸衰竭死亡。”

　　“再对其他几位感染者进行全面检查。”

　　其他几位感染者原态很好，可得知梁运辉忽然死亡之后，那些感染者情绪上就也恐慌起来，不断询问医生有没有事。

　　医生也没办法给出保证。

　　所有感染者再次进行全面检查。

　　检查结果，依旧是感冒，肺部有轻微炎症，血液检查结果，白细胞么基上都正常，这个数据搁在临床上甚至不需要用药，或者用一点消炎药，让患者愈即可。

　　对患者脏、肾脏、肝脏等的检查，同样显示一切功能正常。

　　现在越发不能确定H18禽流感，在感染者的死亡中扮演么角色。

　　凌呈炜亲赶清市，主持开会。

　　今的会议规格非常高。

　　部里、省里、省会专家组，全都来人。

　　首位是给凌呈炜这个防疫司副司长准备的。

　　接下来就是各级别的专家。

　　第一排的，无疑就是核人物。

　　这次会议的点是在各位专家医生身上，各级领导都能往后坐。

　　因为各级领导来得着实不少，清市这边为了表示视，市里的一手二手，相关领导都了，能坐在最后一排。

　　卫生局的局长勉强捞一个小凳子坐，像闫正涛这个疾控中的主任，就能站在最后了。

　　但即便如此，能进来这间会议室，哪怕是站着，对闫正涛来说也是资历。

　　后排都坐好，前排才开始进场。

　　一位又一位知名的呼吸病学和传染病学专家相继入场，被引导着依次落座。

　　很快，第一排除了主位，就剩下两个位置。

　　接着，凌呈炜副司长和巩厚院士一边交流一边进入会议室，两人依次落座。

　　坐在凌呈炜第一下手位的，就是清市呼吸传染病学专家、工程院院士巩厚，他被临时任命为人感染H18禽流感研究小组的组长，负责指导和治疗研究工作。

　　巩院士主导过次呼吸类传染病的治疗控制工作，经验非常丰富。

　　此时，第一排还有一个空位。

　　众人都纷纷疑惑，那个位置是安排出错了吗？

　　其他位置都有桌卡，写着与会者的姓名座次，有那个位置，么都没有。

　　市领导在询问秘：“会议安排出问题了吗？是座次安排的问题，还是有人没？凌司长和巩院士都了，这规格的会议，谁会迟？”

　　秘也不清楚，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闫正涛神一动，弯腰低跟市领导说：“書紀您稍安勿躁，会议是凌司长着人安排的，那个位置应该是给一位非常要的专家留的。”

　　市领导看向闫正涛：“你是……小闫。”

　　“对的领导。”

　　“你怎么知道那是给要专家留的？你认识那位专家？”领导问。

　　闫正涛笑笑：“她应该是快了。”

　　闫正涛可没忘记，沈画除了农业部动物防疫邀专家之外，还有个卫生部卫生防疫专家的衔。

　　梁运辉死亡时，听说沈画都已经上飞机了，又被紧急拦下来……

　　但闫正涛也不会话给说死，万一不是沈画呢？

　　正在这时，沈画匆匆入场。

　　底下坐的人都在窃窃私语。

　　这场合迟，如果是巩院士，或许还可以说是有紧急情况，这位谁呀？

　　再一看，这么年轻的一位女同志，看起来就跟医院的实习生差不，不会是走错路了吧。

　　“沈医生了，快请坐。”

　　凌呈炜来在跟巩院士低交谈，看沈画来，立刻笑着让她入座。

　　引导员引着沈画坐在了……第一排的那个空位！

　　第一排坐的可都是专家，如巩厚这样的院士，剩下那几位虽然没有院士衔，可也都是呼吸病和传染病学领域里赫赫有名的专家。

　　这小丫跟那一排专家坐一起，明显格格不入。

　　她底谁啊。

　　很人中都有疑问。

　　但这场合，显然也不是他们提出疑问的时候，待会儿开会讨论时，就能知道这位的路数了。

　　有闫正涛，在看沈画进来时，脸上的笑容越发深了。

　　领导看向闫正涛：“就这小姑娘？”

　　闫正涛笑道：“领导您可别小看了沈医生，她可是农业部动物防疫邀专家，也是卫生部卫生防疫邀专家。另外，她还有一个身份。”

　　“哦？”领导相当惊讶。

　　闫正涛笑道：“她是喻老弟子，目前国内唯一被第一代领导称为国手的喻老，现代中医的奠基人。”

　　一圈领导都惊着了。

　　“小闫，你怎么认识这位专家的？”领导问。

　　闫正涛：“沈医生是我大学同学，我是她副班长，那位死亡的医生感染者梁运辉还有他妻子梁思雨，跟我们都是同班同学。”

　　领导顿时惊讶，又看了眼闫正涛，“小闫你可真是，这么要的情况都不汇报。还有梁医生，是在工作中感染病毒意外死亡的，这奉献精神太难得，有关部必须做好善后和家属安抚工作……”

　　会议开始。

　　在助手介绍了基情况之后，凌呈炜没有废话，直接发问。

　　“巩院士，您的看法呢？”

　　巩厚：“目前尚不清楚发病机理，甚至无法确定患者突发死亡跟H18新型禽流感有关，还需要对患者进行严密监控，暂时不急于使用药物治疗。”

　　其他专家也都点附和，小讨论着。

　　在目前患者各方面都正常的情况下，贸然用药，尤其是滥用抗生素，会给患者留下十分严的后遗症。

　　在无法明确发病机理的情况下，没有一个医生会随便用药。

　　凌呈炜直接看向沈画：“沈医生，你有么看法？”

　　沈画：“所有患者的症状都是普通感冒，有一例出现肺炎症状，在使用抗生素后肺部阴影消失，感冒症状也消失，但他体内的H18新型禽流感病毒却没有消失，他体内也没有产生抗体，因此不能算是已经愈。”

　　巩院士：“现在的问题就是这个，患者症状轻微甚至无症状，肺炎的问题亦不能确定和新型禽流感病毒有关。”

　　沈画点：“各项病理检查上都没有太大问题，是普通感冒。但是从中医的角度上来说，病人邪气入侵、气机不畅，可用药调理，辅以针灸，使邪透外达。”

　　“这个时候讲调理？”

　　沈画：“西药讲对症下药，中药更是从调理入手，更强调身，身强大，邪气不侵就不易生病，邪不胜正则病气消。”

　　凌呈炜问：“H18新型禽流感病毒，是和病毒感染有关。中药、针灸，能杀死病毒吗？”

　　沈画道：“中医没有细菌学说，很人认为中医没有对微生物的认知，但是中医温病的病原说一直在发展，并且提出了独的温病病因理论。单说理论可能不够明朗，举几个例子，1952年的石市流性乙型脑炎，1955年的京市乙型脑炎，1957年G省广市的流行乙脑，中医疗效甚佳，且无后遗症。这三都是乙脑，但在中医治疗上，却使用的是不同的方子，因地制宜因人而异，都达了极好的治疗效果。有兴趣的可以己查阅一下资料。”

　　“在西医上来看，这些都是同一病毒导致的，病原相同，那么治法必定相同。”

　　“可在中医上，以上例子已经说明，同一治疗方法不管用。”

　　“因此对于中医来讲，病原体是细菌还是病毒，能作为中医辨证论治的其中一个根据，不能一概而论。”

　　“中医的着力点不在对病原体的认识上，而是在人的身，内部，病原体入体之后，邪气与正气的斗争。”

　　“中医没有细菌学说，没有微生物学说，中医是这些都概括在了邪气之内。”

　　沈画：“说这么是因为，目前找不病因，无法发现病毒对感染者前期造的破坏，那按照中医来说，就不必去找病毒，而是从调理病人身出发，调护正气，祛邪散邪透邪，邪气不存，病气除。”

　　说最后，沈画又开了个玩笑：“西医的抗生素不能滥用，但中医祛邪调理之方，疗效如何且不说，首先它安全，没有后遗症。也就是说，即便无功，它也不会有过。也正是这安全，可以让大夫能够随着病人症状变化，不断调整药方，直至起效。”

　　凌呈炜看向巩厚：“巩院士，您说呢？”

　　巩厚：“目前来说，这的确是最好的办法，对我们来说，病人的生命健康是排在第一位的。征求病人意见，愿意使用中医疗法的，立刻安排开始治疗，不愿意使用的，可作为相关对照组。”

　　“那如果所有人都愿意使用呢？”有人问。

　　梁运辉的死亡，已经原态很好的感染者们给吓坏了，关键是抽血拍片又都查不出来病因，这时候如果说先用中医调理，大家肯定也都愿意试试，总不能像梁运辉那样，么都没来得及做，就忽然死了。

　　巩厚：“我们不是以实验为目的的治疗，而是以救人为目的。一切以救人为先，实验可以在实验室做，不是非要对照组。”

　　会议结束之后，凌呈炜跟沈画、巩厚单独聊几句。

　　巩厚：“原来是喻老的弟子，喻老现在身体怎么样？”

　　寒暄几句之后，回归正题。

　　凌呈炜：“沈医生，有握吗？”

　　沈画：“我觉得早发现早治疗，应该不难，关键是了后期，邪气全面爆发，各器官功能衰竭，就很难了。”

　　凌呈炜：“能确定跟H18有关？”

　　沈画：“还是因人而异。像那位肺炎患者，他的症状及早表现出来，用对应的抗生素治疗，效果还是很好的。但若是一直不爆发，反而是坏事。”

　　巩厚点：“这个H18跟以往的禽流感病毒都不一样，必须慎再慎。”

　　凌呈炜：“目前感染控制情况还算不错，对清市周边所有禽类养殖场、以及农户养禽类进行一定范围的扑杀，现在为止，还没在其他地区发现H18。实验室那边已经有结论，H18的传染性强，但在生物体外环境中也易消杀，常用的消毒液、酒精，甚至是生石灰，都对H18有很好的消杀作用，不易通过皮肤接触感染，医用罩的防护能达�%，且H18在然环境中存活时间有4󪚶个小时。”

　　巩厚松一气：“算是好消息。”

　　G省广市中医协会也指派专家，共同参与对感染者的治疗。

　　沈画喻老弟子的这个身份还是相当管用的，即便有人不服气，但要沈画出手，对方就无话可说。

　　谁都有傲气，但这些人也不缺眼力，底是吹出来的名气，还是有真事，一出手就知道。

　　正如之前猜测的那样，所有感染者没有人排斥中医治疗。

　　在检查无法发现端倪，西医上无法用药的情况下，所有人都中医当了救命稻草。

　　另外G省这边民间对中医中药，身就有极大信任度，中医疗法实施起来几乎没有阻力。

　　沈画和中医专家组分别负责这11位感染者。

　　沈画和几个助理医生一起，负责3位感染者的治疗，剩下的8位其他医生负责。

　　但所有患者，在针灸之后沈画都要新检查一遍。

　　“这是南派的五行针法？”沈画在检查第二组时，微微挑眉问道。

　　这组是中医协会的以为专家负责，不过负责针灸的则是一位二十岁的医生，楚兆。

　　楚兆对着沈画，颇有几分傲气：“没错，就是南派的五行针法，当下中医针灸领域的第一针法！”

　　沈画笑了起来。

　　楚兆皱眉：“你们喻派金针名气的确大，但业内更认可的还是我们南派的五行针法。”

　　这话倒是事实。

　　喻派金针封穴，学起来太难，以至于在喻派都几乎断了传承，更不用说其他人想学了，压根儿学不了。

　　而五行针法槛较低，经过这么年的发展，很医生学针灸，学的都是五行针法，可以说，五行针法占据了针灸的七江山，一点儿不为过。

　　沈画点说道：“五行针法确有过人之处，但就这个病人来说，你太急于祛邪透邪，行针过放，护正不足，导致病人正气亦有少许外泄……”

　　沈画取了医院通用的针，当着楚兆的面又给病人扎了一针。

　　她笑道：“针法不是一不变，你可以再琢磨一下。”

　　楚兆有些愣。

　　她这指点，这么容易的吗？

　　楚兆忍不住说：“你们喻派金针……不是一向敝帚珍吗？也不是说敝帚，我没那个意思，喻老的金针非常有名，可你们从来都不肯外传……”

　　沈画笑了：“我刚用的是普通针法。我们喻派金针倒也不是不肯外传，是针法难度太高，槛太高，一般人连入都做不，就谈不上传授不传授了。若是有赋，且用于正道，我们当然愿意传授。”

　　楚兆皱眉：“槛太高？”

　　沈画点：“你们五行针法虽然不算顶尖，但不得不说非常适合传播学习，槛低，用练习都能学得差不，对常见病的治疗也很有效，对中医针灸方面的贡献，的确要比我们喻派金针大。”

　　楚兆脸色不怎么好看。

　　五行针法的确易学，但想要学顶尖也非常难，他爷爷被称为楚一针，就是五行针法用登峰造极的地步。

　　楚兆一直不认为家的五行针法比喻派金针弱。

　　毕竟喻派金针现在活在传说中，而他爷爷的楚一针，可是受整个中医学界认可的！

　　沈画又冲楚兆笑了一下：“是不是很不服气？但真正的喻派金针，就是要强过你们南派的五行针法，是因为学习的槛太高，以至于传承起来别困难，不是谁都学得会的。”

　　楚兆脸色有些沉：“针法不就那几，一通百通，是根据患者病情不同，针对不同穴位使用不同针法。其实说白了，是要辨证和针对穴位用针的问题。怎么可能学不会？”

　　沈画：“你学过才会知道难不难学，若你能入，然就会知道喻派针法和五行针法，是有根上的不同，也就明白喻派针法的真正强大之处。”

　　楚兆：“我可以学，但你们喻派肯教吗？我可是南派的。”

　　沈画看他：“你是南派楚一针的……晚辈？”

　　楚兆点：“对，楚一针是我爷爷。你肯教我喻派针法？你们喻派一向……”

　　沈画不等他说完就点：“我肯教，要你愿意学。但学不学的会，得看你的赋。另外……若你学会，达入的地步，就也是我喻派弟子了哦。我们喻派不介意你是南派弟子，但你也得承认己喻派弟子的身份。”

　　楚兆：“……”

　　沈画笑：“这样，我先带你感受一下喻派金针的玄妙之处，能感受，你才有学入的可能，若是完全感受不……那我就没有浪费时间教你的必要。等你感受，再好好考虑是否要学，是否要承认己喻派弟子的身份。”

　　楚兆的表情不断变幻。

　　沈画笑笑：“是带你感受一下。怎么，你是很怕被我们喻派金针的魅力征服？”

　　楚兆咬牙：“行，我倒要看看，喻派金针底有何玄妙之处！”

　　沈画笑了笑，带楚兆去了魏思语病房。

　　见沈画，魏思语勉强露出一个笑脸。

　　沈画说道：“思语，这是楚医生，G省广市中医院的老院长，楚一针，听说过吗？这位楚医生，是楚一针的晚辈，我请他来一起给你看诊。”

　　魏思语：“我的情况……”

　　沈画摆摆手：“无需言。”

　　魏思语抿唇，伸出了手。

　　楚兆给魏思语脉，又在她腹部进行触诊。

　　“病人产后胞衣不下、恶露不尽……其实就是胎盘残留，一般来说，病人会更倾向于做清宫术，也应该立刻做清宫术取出残留胎盘！”楚兆严肃地说。

　　魏思语看向沈画。

　　她的情况沈画知道。

　　昨早产时，胎儿娩出，可是胎盘却没能完全娩出，至少有三分之一的胎盘还留在宫腔。

　　医生当时就给她做了清宫术，但取出来了一小部分，还有一部分无法取出。

　　一般产妇在产后，子宫会进行收缩压迫血管止血，若有胎盘残留，则残留物会影响子宫收缩，会导致持续出血，而且残留胎盘还会引发子宫感染。

　　这情况就要立刻做清宫术。

　　可在清宫术之后，她的胎盘还是没能全部取出，情况就比较危险了，她随时都有大出血的可能。

　　现在医生采取保守治疗，还是希望她的胎盘能够在干预之下，能够主剥离，娩出体外，若保守治疗不起作用，就得考虑手术取出胎盘。

　　手术取出胎盘，就有可能大出血，在出血无法止住的情况下，医生会选择切除子宫保命。

　　魏思语的情况就属于这极端情况。

　　胎盘植入。

　　正常情况下，胎盘是附着在子宫壁的，但魏思语的胎盘，一定程度上侵入了子宫肌层，这也是她产后胎盘无法然剥离的原因。

　　医生虽然给了保守治疗的方案，但这方案功的可能性极低，现在随时都在监控着魏思语的除雪情况，一旦发生大出血，那就没得考虑，立刻进手术室进行手术。

　　沈画开会之所以迟，就是因为听说魏思语的情况，赶来给魏思语做个快速检查。

　　魏思语家人想要保住魏思语的子宫，但如果真的情况危急，那也能以女儿的命为先。

　　魏思语己，在刚刚经历丈夫和孩子死亡的打击之后，如死灰，对治疗方案没有任何意见。

　　沈画在给魏思语检查过后，告诉她可以暂时控制她的出血情况，等她开完会之后，再过来跟她进一步探讨。

　　开会没用太长时间，给那几位病人行针用药也没用太长时间，在检查楚兆针灸的病人时，她起了某思，就正好带楚兆过来。

　　沈画看向楚兆：“楚医生有解决办法吗？”

　　楚兆皱眉：“如果是胎盘残留，通过中医保守治疗的方式，效果还是很好的。但她的情况是胎盘植入，这情况单凭药物治疗几乎是不可能起效，可能……必须手术。”

　　沈画：“如果用针灸的方式，有没有办法？”

　　楚兆不认同地看着沈画：“胎盘入侵子宫肌层，不可能通过针灸的方式解决。”

　　沈画：“一般针灸当然不可能，喻派金针可以。”

　　她看向魏思语：“思语，如果你愿意让我给你治疗的话，我可以通过针灸的方式，让你的胎盘然剥离、娩出。”

　　魏思语也是医生，她并不太相信，但她现在无所谓：“你想试就试试吧。”

　　倒是一直想要保住魏思语子宫的魏家人，提出怀疑：“医生，这方案真的可行吗？”

　　医院的产科医生也不同意：“闻所未闻！”

　　沈画并不着急反驳：“在病人没有出现大出血的情况下，可以试一试。一旦病人出现大出血，立刻进行手术也来得及。”

　　这倒是……

　　最终还是魏思语决定：“叫沈医生试试，她……不会害我。”

　　魏思语说着，忽然又哭了起来。

　　她跟沈画真的不算太熟，她是班长，沈画是一个岁数远小于同班同学，看起来还很幼稚，又十分倔强，且不怎么通人情的小姑娘。

　　看着沈画，她仿佛看了大学时的己，积极向上、神采飞扬，跟所有同学的关系都很好，跟导师、辅导员的关系也都很好。

　　学业也不差，在海市实习的时候，带教老师甚至还邀请她毕业后考他们医院，去他的科室……

　　这才短短三年，好像，么都变了。

　　楚兆对沈画的做法很不认同。

　　一病一治疗方法。

　　针灸不是万能的！

　　开了药让人去抓药熬药。

　　沈画带楚兆开始给魏思语行针。

　　“《医林改错》中说：元气既虚，必不能达于血管，血管无气，则必停留而淤。”

　　沈画道，“但魏医生的情况还不仅于此，胎盘侵入子宫肌层，要想剥离，需要侵入肌层的部分剥离出来，在剥离的过程中难度很大，且极易导致大出血……我们要做的是，控制子宫出血量，同时封堵胎盘血脉，刺激宫缩，让胎盘动剥离娩出……”

　　楚兆惊呆，下意识脱而出：“这怎么可能做得！”

　　沈画：“我们喻派金针做得，但你能不能感受，直接决定你能否有资格学我们喻派金针。”

　　沈画看向魏思语：“别担，交给我。”

　　她开始行针。

　　让楚兆跟她一同行针，仔细感受……

　　就像当初引导顾深感受脉气一样，她在引导楚兆。

　　一开始，楚兆还没察觉么变化。

　　可半小时后，楚兆的表情裂了。

　　他吃惊地看向沈画：“我好像感受……我说不出来……”

　　沈画笑了：“别听，继续，认真感受。”

　　整个行针过程，被沈画拉长󪚲个小时。

　　实际上如果不教楚兆的话，她半个小时就能完事。

　　这么有赋的小才，不好好勾他一下，简直浪费机缘。

　　收针之后，楚兆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魏思语的家人急得不行，病房终于开了，他们立刻过来询问情况。

　　看楚兆的表情，魏家人的里咯噔了一下。

　　沈画笑着说：“熬的药拿来给她服下，服药之后半小时内，残余胎盘大部分会陆续娩出，在2内，一些小的残余组织也会随着恶露一起排出。”

　　怎么可能！

　　医生立刻又给魏思语做了B超。

　　第一次做，结果显示胎盘还没脱落。

　　后来又连续做。

　　第三次，B超结果显示原黏连在子宫壁上的胎盘残余部分，逐渐脱落……

　　果然，半小时后，残余胎盘娩出！

　　现在还能看子宫内有一些残余细小组织，这些已经不要紧了，接下来用药就可以让这些参与组织随着恶露一起排出体外。

　　始至终，魏思语都没出现大出血的情况！

　　沈画跟楚兆说：“能感受脉气，学喻派金针你就有入的可能。我在这边待不了几，你好好考虑一下。”

　　楚兆整个人都受巨大冲击，脑子乱哄哄的。

　　出了病房，他第一时间就给爷爷打电话。

　　沈画新回来看魏思语。

　　“产褥期忧思太过，容易伤身，还会落下病根。”沈画低说。

　　魏思语还是忍不住哭：“我跟阿辉在一起好几年了，原说好的毕业后一起再读博，留在海市。可偏巧毕业那年，阿辉父亲病，老人家希望看儿子结婚家……在老人家的病床前，阿辉求我，我也软答应下来……”

　　“我爸妈为此跟我生了好大一场气，可他们终究拗不过我。”

　　“结婚后没久阿辉父亲就去世了，阿辉母亲哭闹着让阿辉留在地医院……阿辉也劝我说，先工作，之后再考博也可以。”

　　“我又妥协了。”

　　“我嫁给阿辉，图的就是他这个人。结婚的时候一分彩礼都没要，我爸妈生气归生气，可还是给了我三十万当嫁妆，我们在清市付了首付买了房，家就算安顿下来。”

　　“阿辉哪里都好，可就是……太孝顺了。他总说他爸妈供他读不容易，现在他爸爸过世，剩下他妈妈一个人住农村孤孤单单的，想来城里跟我们住，我也同意了，毕竟我们工作太忙，老太太来了能帮我们煮个饭么的也挺好，日后有孩子了，也能帮着带孩子。”

　　“可……生活习惯上差别太大，我难受，老太太也委屈，阿辉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

　　魏思语擦了擦眼泪：“生活上的矛盾也罢了，我们医院工作忙经常加班，大不了我错开点时间，少跟老太太碰面。可老太太一直想叫我们早点生孩子，我跟阿辉商量好是晚两年情况稍微稳定一点再要，那时候才刚工作没久，怎么要？可我没想，老太太竟然用各方法逼着我们要孩子，甚至还闹我们医院领导那去……”

　　“阿辉说早生晚上都得生，现在生了丢给老太太带，她就没时间闹腾。我也烦不胜烦，那就要吧。可是从怀了孩子后，老太太就念叨着一定得是个男孩，要不是也行，明年再生一个，说他们这边都是一家生好几个，必须有男孩，不然一家子在农村都抬不起来。”

　　“我早就跟阿辉说好，生一个，老太太又念叨的时候，我就直接告诉她，生这一个，男孩女孩都一样。”

　　魏思语的眼泪根控制不住：“我真没想，我这话会让老太太动了那思，去找么转胎药……是我害了孩子……”

　　沈画微微皱眉：“班长，你还记得己当班长的时候么样子吗？”

　　魏思语眼泪婆娑，不明所以。

　　沈画微微皱眉：“我记忆中的班长，独立、信、善良、强大，可是你看你现在，你结婚是被迫，离开海市是被迫，怀孕也是被迫，如今孩子父亲和孩子的死亡，都不是你的错，你却第一时间归错给己……”

　　“你可以痛苦，但也可以疼疼己。”

　　魏思语的眼泪再次哗哗直下。

　　从病房出来，魏妈妈抓住沈画的手：“闺女，谢谢你，谢谢，思语当初一思跟小梁结婚，小梁那人看着老实面善，性格也好，思语脾气大又强势，小梁能包容她，虽然我们觉得她那么着急结婚，并且来清市工作很不理智，可是想着小梁这个人……或许他们能过好。”

　　“可是，谁能想……会是这样。”

　　沈画：“思语看起来脾气大还强势，实际上软处处为别人考虑，而梁运辉看起来脾气好性格绵软，可实际上最为执拗，最终妥协的都是思语。一次退让，步步退让。现在思语情绪很消沉，你们陪伴，让她想清楚，错的从来都不是她。”

　　沈画想了想又说：“无论如何，她和梁运辉恋爱结婚这么年，又没了孩子，短时间内她的情绪肯定很难恢复。你们可以给她找些事情做，找个新的工作目标，忙起来就不会再胡思乱想了。也找找她曾经的事业。”

　　又去了一趟隔离病区，看了感染者的情况之后，沈画回了酒店。

　　洗个澡换了衣服，正在擦发，铃响了，酒店的送餐服务。

　　沈画挑眉，她好像还没来得及订餐。

　　打开房，服务生推着餐车在，餐车上还放着一束花，很漂亮的一束小雏菊，边上还有贺卡。

　　沈画拿着贺卡一看，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又有些不好意思，上飞机之前给霍延发消息，说她上飞机了，结果飞机没有起飞就又拦了下来，她也忘记发消息告诉霍延了。

　　虽然后来又补发消息给霍延，但某人大概是生气了，一直没回。

　　原还想着晚上再发个信息哄一下，却没想，她这还没哄呢，某人己就消气了，还给她订了餐。

　　嗯，下次得提醒一下某人，生气可以生得稍微久一点。

　　“麻烦送进去就好。”

　　沈画拿着小雏菊看了又看，随意地跟服务生说道。

　　服务生一不吭地推着餐车进去。

　　沈画正要关，有人在走廊上快步跑过来：“沈医生！”

　　楚兆很快跑了过来，微微喘气。

　　他一手推着，看向沈画，目光灼热：“我愿意！”

　　沈画非常满意。

　　楚楚小才还是上钩了。

　　嗯，要不傻不呆板，那就必须上钩啊。

　　楚兆的赋，不比顾深差。

　　喻派金针传承难度太高，任何一个好苗子她都不愿意放过。

　　沈画笑：“想好了？”

　　楚兆点，斩钉截铁：“我愿意跟你！你想让我怎么样都行！”

　　对外承认喻派弟子的身份，他完全能做。

　　沈画点点，刚想说么，身后忽然“哐当”一。

　　楚兆也看过去，眉顿时皱起来。

　　那个推车餐车的服务员怎么回事？

　　揭个餐盘盖也能掉。

　　沈画也忍不住回，看向某个毛手毛脚的服务生。

　　嗯……

　　刚才她是随便扫了一眼，注意力都在小雏菊和卡片上。

　　这会儿再仔细看，那个站直了的服务生，那身材，还有此刻看向她的那眼神……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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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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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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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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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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