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来,祁琅就不着痕迹打量他。
这位皇帝陛下和她记忆中的一模一样,华丽的皇帝礼服下身板膀大腰圆大肚腩腩,脸上丛横着松弛的皮肉和深深的法令纹,简直是一比一扒着小说里昏庸无脑沉迷酒色的昏君形象长的。
但是就是这么一个怎么看怎么垃圾的老头,却是如今帝国寥寥的sss级源能强者,帝国最强者之一。
祁琅深感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她和克里斯规规矩矩跪下问好,皇帝冷冷盯着他们,并不叫他们起来。
大厅里的氛围随着皇帝的冷漠渐渐凝固。
直到祁琅腿都跪麻了,在“再咬牙忍一忍”和“站起来在皇帝老子底线旁边试探一下”两个选项中疯狂跳跃的时候,皇帝才终于开口:
“克里斯,好孩子快起来吧。”
祁琅:“...”
她起到一半,又默默跪了回去。
技不如人,她忍。
克里斯在祁琅哀怨的目光中慢慢站起来,对皇帝低头恭声说:“陛下。”
“这次是蒂安的任性牵累了你,但是更可恨的是那群该死的劫匪,我会让他们用鲜血和死亡向你赎罪。”
皇帝短短两句话就为这次逃婚绑架事件下了定论,又转头对旁边坐着西塔尔家主说:“你放心,我会给你们父子俩一个满意的交代。”
西塔尔家主拉着克里斯谢恩,克里斯却突然说:“陛下,蒂安殿下在被绑架的时候救过我的命,我恳求您不要太过责罚她。”
西塔尔家主和皇帝同时诧异地看他,祁琅却悄悄对他比了个感动的手势。
好兄弟,这恩情我记住了,将来一定带你吃香的喝辣的。
克里斯装没看见,他现在还没想好该用什么态度对待她。
男人直视前方,深刻而英俊的侧脸没有表情,低垂的睫毛轻轻眨动。
儿子都这么说了,虽然不解,西塔尔家主还是向皇帝表示愿意宽恕蒂安公主,皇帝没说好还是不好,只是又是一番安抚,让总管亲自送他们离开。
克里斯在走的时候,忍不住回头看了祁琅一眼,她仍然跪在地上,背脊挺直,像一把锋利而坚韧的剑。
他的步子不自觉地放慢,西塔尔家主回头看他,他低下头掩盖所有的表情,重新紧跟着父亲离开。
然后大厅里就只剩下皇帝和祁琅了。
祁琅低着头,却能清晰感觉到皇帝冰冷的视线凝在自己身上。
好半响,皇帝才开口:“你打了丽塔?”
皇帝开口第一句问的不是逃婚,却是她刚刚打了丽塔,如果是别人免不了心里一咯噔,怀疑是皇帝为丽塔这个向来宠爱的女儿出头。
祁琅紧张起来:“父皇,我可以解释。”
皇帝不置可否:“你说。”
祁琅扭捏:“这个事情有点长。”
皇帝:“那你就长话短说。”
“好吧。”
祁琅清了清嗓子:“那就要从我脑子被撞坏——”
“很好。”
皇帝平静叫人:“把她拉下去砍了。”
“等等等,我还可以再抢救一下。”
祁琅不甘不愿:“好嘛,是我打的啦,我生气的啦,一个没忍住不就冲动了嘛。”
皇帝意味深长:“你承认了?”
祁琅坦荡荡:“承认就承认,她想杀我,还把我当傻子在我面前晃悠,我不打她又打谁?如果不是赶着要来见您,我才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
皇帝没有说话,但是看着她的眼神显出奇异的光泽。
祁琅觉得,自己进来了这么久,也许直到这一刻她的这位父皇才真正把她看进眼里。
意料之中的,皇帝没有因为她张狂的言辞而生气,他只是冷冷说:
“是你的愚蠢让你陷入如今的境地,作为欧格拉家族的公主,无能就是最大的原罪,更何况你还愚蠢、轻信、懦弱、自以为是;你辱没了皇室的尊严,险些让西塔尔家族与皇室离心,即使是死亡也不能洗刷你的罪过!”
好生义正言辞的样子。
祁琅心中默念“人丑多作怪”,终于能平心静气,她用一个合格的欧格拉该有的,凉薄又虚伪的口吻:
“是的,我尊敬的陛下,所以我已经得到教训了,而我也在尽力洗刷我的罪过,您也看见了,我已经与西塔尔的继承人重新恢复友谊,只要那些劫匪能永远闭嘴,那么一切都能回归正轨,没有人可以置喙皇室的尊严,而我活着的价值当然也更胜于一个公主的’病逝‘。”
“我知道。”
皇帝淡淡看她一眼:“这也是你现在能活着站在我面前说话的原因。”
祁琅:“……”
亲爹,您可以不用这么直白。
不过皇帝又微微颔首,声音居然带着点欣慰的意味:“能说出这些话,你终于长大了。”
“...”祁琅假笑:“是的呢。”
祁琅:是是是,不就是变成变态才能融入你们的世界吗,这她有经验,轻松的很。
皇帝终于把她叫了起来,她忍着酸涩刺痛的膝盖骨站起来,看见皇帝手上拿着那份基因检测报告正在翻阅,对她说:
“很高兴欧格拉能出现一个二次觉醒的孩子,这是上天赐给你的礼物,那么你想好你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是的,我尊敬的父皇陛下,我想隐瞒身份入伍地方军队,就像我的大皇兄和三皇兄一样,凭借军功得到我该有的荣耀。”
祁琅一本正经地说着早打好的腹稿:“我想尽力为父皇分忧,弥补我这些年的任性和惫懒,也尽我所能恢弘欧格拉的荣光,我发誓我将再不辜负我高贵的姓氏。”
皇帝看着她的眼神意味深长。
他们都知道祁琅说得是屁话,这话真正的含义是她意图参与皇位的竞争。
欧格拉皇族以军功起家,规定每一代太子都必须是从军队中历练过后才允许册立,而祁琅这一代大皇子与三皇子早早就自军校毕业进入军队,这些年争相拉拢军方势力,背地里争得你死我活。
皇帝不置可否:“你不是军校出身,对军务没有一点了解。”
祁琅:“我可以从头学习,只要实力足够就可以在军中立住脚。”
皇帝:“这太晚了。”
祁琅:“不,任何时候都不晚,我相信我可以做到。”
皇帝:“我给你最后一个后悔的机会,现在转身离开,你还可以风光地嫁给西塔尔的继承人,成为尊贵的大贵族主母。”
祁琅:“我不认为有任何身份能比欧格拉的继承人更尊贵,我的父皇。”
皇帝深深看着她很久,眼神说不上是玩味,期待,还是看好戏。
但是他总归是第一次认认真真打量自己这个从来愚蠢怯弱的女儿,然后说:“那就证明你的能力吧,在新年的钟声敲响之前,如果你能达把自己的源能等级提升到b,并有特殊的才能得到我的认可,我就给你一个机会。”
现在已经是七月,距离新年不过将将半年的时间,而她现在刚刚达到d级,与b级跨越两个大阶,一个颇有潜力的异能者都需要花费十数年甚至数十年才能达到的水平。
亲爹,这绝对是亲爹,后爹可不敢这么狠,会被人戳着脊梁骨骂的。
祁琅却只能硬着头皮应下来:“是的,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皇帝满意地点点头:“逃婚的事到此为止,我不希望再看见你惹出什么麻烦,那么你可以走了,去做你该做的,我期待着你的表现。”
是期待着我的表演吧.....
祁琅默默吐槽着走出皇帝的书房,和变态皇帝短短的交谈,她却觉得比挥巴掌打丽塔还累。
“你们为什么要设定这么一个有脑子的反派呢,都跟丽塔公主似的当个无脑恶毒炮灰不好吗?”
祁琅对小奶音提出真诚的建议:“反派的智商过高会让宿主我很困扰,我觉得你们系统可以向上级反映一下,给反派全都格式化,设定成简单逻辑的反派机器,方便我打脸,这样就很美妙。”
小奶音表示自闭,有气无力:“这是不可能的,我们是正经系统,通过穿越真实时空位面获得信仰值,不是随便你骚操作的游戏。”
祁琅不信:“那你们找的宿主就都那么厉害?就比如,就里面那皇帝,我想知道其他宿主都是怎么和他斗的?”
小奶音没好气地说:“如果你好好按照我给的恋爱线走,皇帝就不是反派了,他就是重要男配,会是你的最大支持者。”
自己哐哐哐造的锅,凭什么还要扔到它头上,它才不背!
祁琅愣了愣,仔细琢磨了一下,恍然大悟:“还真是有可能啊...”
“那当然!”
小奶音显然憋了很久,此时终于等到机会,掰着手指头就数:“你要是好好走恋爱线,不仅皇帝会对你好,大皇子、三皇子也会对你好,欺负过你的丽塔不需要你动手就会被男主们给干掉,你只需要每天躺在五百米大床上,打开光脑看着全帝国人民给你吹彩虹屁,男主们争风吃醋给你表演修罗场,你天天花天酒地醉生梦死,什么烦恼都没有。”m.xiumb.com
它说得激情澎湃,但祁琅只是抠了抠手指,闲闲说:“是啊,谁不想当滚滚呢。”
小奶音一窒:“滚滚是什么,和它有什么关系?”
祁琅勾了勾唇,没说话。
“公主殿下。”
她转过身,送完西塔尔父子回来的总管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面前,笑眯眯地说:“陛下命我送您回宫。”
祁琅明白这是皇帝在表明对她的维护态度,她点点头,跟着总管向自己的寝宫走去。
路上小奶音还一直缠着她问那话什么意思,祁琅烦不胜烦,想了想尽量简单地给它解释:“我们大部分人类每天都得上班上学,累死累活赚钱养家,而滚滚呢,它不用,它只需要住在皇宫那么大的屋子里天天啃竹子睡觉抱饲养员大腿,因为它可爱,所以所有人都喜欢它,都心甘情愿宠着它,人家小日子特别美,所以网上很多人都嗷嗷吼当个人还不如投胎当滚滚。”
小奶音更不明白了:“这不挺好的吗?”
祁琅一摊手:“问题是,大家也只是随便说说而已,不信你去问问,他们谁真的愿意不当人当个滚滚,一辈子被圈在那么大的地方只能吃竹子,连睡觉都有一群痴汉盯着嘿嘿笑。”
她不知道别的时空和世界里是怎么样,但是在她所处的圣利安中,帝国团宠听着花团锦簇,归根结底却还是献上自己的能力以祈求强者的庇佑。
如果她选择恋爱线,那么所有人会爱她,但爱的是她拥有的特殊源能;皇帝宠爱她,却是因为她可以作为枢纽把帝国优秀的才俊们聚拢在一起,通过平衡各方势力为欧格拉皇族和圣利安帝国带来更长久的繁荣太平。
这样一位小公主,她不需要性格,不需要努力,不需要困扰,她可以肆意妄为、胡作非为,所有人都会宠爱她、隐忍她,甚至纵容她,不是因为爱她,而是因为她有价值
——仅仅作为特殊源能承载者的价值。
而当她的特殊能力失效的那一天,或者帝国不再需要她的能力那一天,会发生什么,不言而喻。
小奶音听完,一张三观崩塌的茫然脸。
“怎么会这样...”
祁琅已经发现她的这个系统年纪小小的样子,脑子一根筋,傻乎乎的只知道甜甜蜜蜜谈恋爱,真以为世界有爱就万事大吉了。
“唉,你也别想太多,这不是有我在嘛,我总不会让咱俩落到那么惨的地步的。”
祁琅看时候差不多了,柔声细语说:“我比你大,阅历也丰富,你就好好听我的话,不就是信仰值嘛,我肯定不会让你完不成任务的。”
小奶音晕乎乎地点头,特别乖巧:“好,我都听你的。”
真好骗。
祁琅默默想,我这可不是故意欺负你小,这不是给你增加社会阅历嘛,你总是要长大的,有我先给你铺垫铺垫,未来在这人心险恶的社会你也能少吃点亏。
啧,这样想想她还真是好人呢。
皇宫建筑奢靡华丽,蒂安公主的寝宫也是如此,但是当她走进舞厅般宽敞华美的书房时,第一眼看见的却是一群被卫兵按跪在地上的女人。
祁琅一愣,总管先生已经为她解惑:“您之前身边服侍的侍女已经全部在这里了,她们在您逃婚时一无所觉,没有尽到侍从的职责,按照规矩都是要押去戒律院受刑的,但是陛下看在她们原来是您的侍女的份上,决定将她们留给您来处置。”
祁琅立刻就明白了,这是皇帝又一个试探。
祁琅走近她们,看着这群年轻姑娘跪在地上,身上伤痕累累,显然已经经过一番刑罚。
一看见祁琅,她们眼中顿时爆发出亮光,挣扎着要扑到在她面前,一个劲儿的磕头求饶,尖锐的哭诉声此起彼伏。
“殿下,求殿下赎罪,我们知错了。”
“求殿下救救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殿下——殿下求求您——”
总管侧过脸,不动声色打量祁琅的表情。
蒂安小公主角骄蛮霸道,但是心肠善良软弱,管家以为她看见这些侍女的求饶又会心软,甚至会赦免她们。
但是出乎意料的,他看见小公主脸上没有任何动容,她漆黑剔透的眼睛俯视着这些侍女们,平静的甚至像是在看死物。
总管先生面色不变,心中却微微赞叹,生死走过一趟,小公主果然是不一样了。
不过仅仅这样还不够。
总管先生细微地抬抬手,卫兵压着女人们的手松了松,几个女人抓住时机挣扎出来,直直扑到祁琅脚下,其中一个容貌秀美的少女一把抱住祁琅的大腿,哭得肝肠寸断:
“殿下,殿下救救我,我是因为帮了您才会受罚的,您说过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啊,请您怜惜我,我去戒律院会生不如死的殿下。”
祁琅低头打量她,小奶音小声提醒:“她叫希尔,就是被丽塔收买蛊惑原主逃婚的那个侍女。”
祁琅“哦”了一声,慢慢俯下身,盯着希尔,突然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希尔脸颊上的泪珠。
总管先生的眉头不着痕迹地皱了皱。
希尔眼睛一亮,哽咽一声,泪水滑下,又忍不住委屈说:“殿下,好疼……”
“谢谢关心。”
祁琅随口说:“我已经不疼了。”
“……”希尔:“?”
但是祁琅的关注点已经不在这上面了。
“居然是真的眼泪,我还以为是眼药水呢。”
祁琅仰头看了看指肚上的泪珠,啧啧两声:“我一直以为说哭就哭小白花是小说里写的,居然是真的,厉害厉害。”
祁琅观察结束,淡定地把泪珠抹在希尔衣服上,轻轻擦了擦眼角,叹口气:“行了,带走吧,我这个人心软,见不得别人受苦,赶快带走吧,背地里打瘸了就行。”
众人:你真的好心软哦。
“公主殿下……”
希尔跌坐在地上,呆呆看着那神色漫不经心的少女,突然反应过来,慌忙哭诉:“不要啊殿下!我是希尔啊,您不能这么对我——”
“你恐怕不知道,一个小时前我刚刚在花园里打了丽塔,她也是你这个套路,你现在又来,没一点新意。”
祁琅叹一口气:“虽然我原来傻,但是你们也不能真把我傻子看,况且傻白甜也是会黑化的,都这个时候了你还给我整一出,你还不如想想你手上还有什么把柄能用来威胁我保下你的命。”
希尔的表情就像是看见了宇宙爆炸,不知道怎么形容,大概是已经死机了。
总管先生的眉头舒展开,微微露出笑意。
其他的侍女们看见从前最受公主宠爱的侍女希尔都变成这个样子,也是惊呆了,都不敢说话,书房里一时无声。
祁琅在人群中环视一圈,指着其中一个容貌清秀低头沉默的侍女,对总管先生说:“先生,把她留下吧。”
她的语气很尊敬客气,但却是一个肯定的陈述句。
总管先生笑眯眯看了那个侍女一眼,没有说什么,只点点头,又问:“您还需要别的吗?”
祁琅挥挥手:“不用了,都带走吧,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好的,公主殿下,已经有新的一批侍女在门外等候,那么祝您有个好梦。”
总管先生微微躬身,卫兵们冷酷地押着侍女们站起来,瞬间又是一片哭泣尖叫,在侍女们被扯出宫门的那一刻,终于有一个女人崩溃地大吼:“殿下!这不公平!是希尔那个贱人意图不轨,我们都毫不知情,您不能这样残忍地对我们!您这样冷酷对待您的侍从,这只会让人寒心!”
女人这话一出,全场莫名的死寂。
祁琅透过半敞的大门,隐约看见外面守候的新一批侍女们的衣角,还有像机器人一样不言不语的卫兵们。
他们都低着头,好似什么也没有听见,什么也不会想,但是如果你真的这么觉得,那就错了。
她若有所思看着那个狼狈的女人。
这个女人倒是有几分急智,当然,更可能是哪方派来的卧底,可以在这个关键的时候爆出来,先给她污一波名誉,让这诺大皇宫的所有人都知道,蒂安公主是个连个自己手下人都无法保住的无能之辈,将来又还会有多少人敢真心为她做事呢?
祁琅笑了。
真有意思,她的那群兄弟姐妹们比她以为的还要更有意思。
“本来我没有必要回答你的问题,但是看在你曾经是我的侍女的份上,我就好心告诉你答案。”
祁琅脸上挂着奇异的笑容,对卫兵抬抬手:“放开她,让她过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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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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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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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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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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