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儿子不是秀才老爷吗?官府怎么会抓走她?”
“就是就是,你看她枷锁都带上了,看来是十成十犯事儿了,要不然也不会套上枷锁。”
“嗐,咱们村子民风淳朴,往上数几十年都没出过这事儿,结果都被王招娣这颗老鼠屎败坏了。”
周围的村民议论纷纷,却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时戚青峰也从家里面追了出来,急急忙忙地拦在几个衙役的面前。
他倒是不想出头,可是母亲若是犯了什么事情,他的科考之路也就到头了,怕是连秀才功名都保不住,所以才硬着头皮跑了出来,想弄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几位差爷,劳烦诸位说个明白,在下的母亲到底犯了何罪?这其中是否有误会?”
事关自己的前途,戚青峰自然异常着急,他拦在衙役的面前,挡住了他们的去路,想要弄清楚这一切是不是误会。
而王招娣也被吓破了胆子,他就只是个普通的妇人而已,哪里见过这样大的阵仗?若不是旁边的两个衙役搀扶着她,此时王招娣怕是已经软倒在了地上。
见到自己最争气的儿子过来,王招娣立马哭了起来,哀嚎着让戚青峰救她。
“老三啊,你要救救娘,娘什么都没有做啊,你要救娘……”
王招娣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她一直老实本分,又因为儿子是读书人的缘故,她平日里很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生怕拖累了自己的儿子,她什么都没有做过,这些衙役怎么能来抓她?
调换孩子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二十年,谁都没有怀疑过戚二柱的身份,王招娣自己都慢慢淡忘了这件事情,自然也想不到衙役是因为这件事情来抓她的。
眼看着王招娣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模样凄惨无比,戚青峰的眼中闪过了一抹嫌恶之色来,而周围人的议论声也让他的脸开始发烧他长到这么大还从来都没有这么丢过人。
至于戚宝田他们,此时已经被吓破了胆子,一大家子人挤在院子门口,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来。
他们都是老实巴交的庄户人家,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虽然来的只是衙役而已,也足够震慑住他们这些没见过世面的人了。
为首的衙役并没有因为戚青峰秀才的身份而给他什么好脸色,不说别的,王招娣的罪一旦定下了,他这秀才的功名可就会被革除了,家中有嫡系亲属入赘的,后代子孙是不能参加科举的。
不过他虽然脸色不好,可到底还是给了戚青峰两份薄面:“有人去了县衙喊冤,县令大人接了案子,命令我等前来捉拿犯人,这位秀才老爷,你还是莫要阻挡我们办案,有什么问题到县衙来问,现在我们没有时间跟你在这里浪费。”
说完这番话后,也不等戚青峰有什么反应,直接招呼着手下人带着王招娣一起离开。
戚青峰看到对方的样子,一颗心不停地往下沉。
虽然秀才的名头比不上举人,但如果没有其他什么事情的话,一般人多少也会给他这个秀才一点儿面子。
但是那个衙役对自己的态度有些不太对劲儿。
戚青峰可以感觉出来,他对自己似乎有些不以为意,并没有把他当做一回事儿。
这一点很不正常。
不知道为什么,戚青峰的心中突然生出了一股浓浓的不安感来,他摇了摇头,努力将那种不安感甩脱了出去。
而戚宝田他们见衙役们终于走远了,便急急忙忙地迎了上来,询问戚青峰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老三,你娘那里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她为人最是老实不过,怎么可能犯罪?”
问话的人是戚宝田,他虽然有时候觉得自己这个媳妇儿掌控欲太强了一些,但是他心里面也知道,自己媳妇儿最多也就是在家里面厉害一些罢了,在外面是绝对不敢惹事儿的,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犯罪?
其他的人也是同样的想法,他们娘怎么会犯罪,被人当做犯人给抓走呢?
那些围观的村民们都还没有离开,村子里难得发生这样大的事情,说是百年难得一见都不足为过,他们哪里舍得离开?
有那些跟戚家关系亲近的,忍不住问了两句,想知道他们需不需要帮忙之类的。
戚青峰此时心烦意乱,哪里顾得上这些?这一家子都是没见过世面的,平常还好,关键时候谁都指望不上,一切都只能靠他自己来。
“行了,别在这里废话了,我们现在赶快到县衙去瞧瞧。”
有了戚青峰的话,戚家人急忙忙碌了起来。
到县衙是男人的事情,所以过去的人就是戚宝田戚大柱和戚青峰三个人,而张淑娘则留在家里面带三个儿子。
在收拾东西的时候,戚青峰扯了戚宝田的胳膊,让他把家里的银子都拿出来。
“爹,衙门口朝南开,有理没理都得掉层皮,钱都拿着,别舍不得,不管是啥事儿,咱们都得预备着打点一番。”
家里的存银其实并不多,明面上有三两不到的银子,不过戚宝田私下里还存了一些,凑到一起也有六两银子了,他并不舍得将这些银子全都用了去,但是看着戚青峰那难看的脸色,就算是不情愿,也只能硬着头皮拿出来了。m.xiumb.com
在他们准备赶着借来的牛车去县城的时候,戚四娘和戚五娘两人也各自带着自己的夫婿过来了。
她们两人都是嫁在桃花村,双方知根知底的,得知娘家出事儿,她们自然是要回来的,顺便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地方。
戚四娘和戚五娘回来了一趟,然后去县城的牛车上就多了两个人,一个是戚四娘的涨幅刘家明,另一个是戚五娘的丈夫徐长平。
两人的年纪都不算大,比戚青峰还要小上一岁,两人没经过什么事儿,一路上喋喋不休地问个不停,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岳父,大哥,三哥,岳母她到底是咋回事儿?怎么突然就被人给带走了?”
问话的人是戚四娘的男人刘家明,他读过几年书,不过考取了个童生之后,发现自己这辈子大概是考不上秀才了,便果断放弃了科举这条路,在县城找了个账房先生的活儿做着。
跟徐长平相比较起来,刘家明的脑子要更加活络一些,思考的东西也更多。
同样参加过科举考试的刘家明可是很清楚,如果父母获罪,孩子的功名一定是保不住的。
戚宝田和戚大柱两人都没有说话,而是齐齐地将目光落到了戚青峰的身上来。
戚青峰心里的焦躁感越来越浓,脸色也变得比之前更加难看,他还在思考母亲到底犯了什么罪,会不会坐牢如果只是小罪的话,顶多打几板子,然后再罚点钱,虽然丢人,但是却并不会对自己的科举之路造成什么影响。
但是如果犯的是大罪,就算最后只是被判个一两年的,自己的功名也不会保住。
该死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此时的戚青峰已经对王招娣生出了怨怼之意来,觉得自己的这个母亲什么忙都帮不上不说,现在竟然还来祸害他,他这辈子到底是倒了什么霉,才摊上这么一个娘?
“我不知道,一切等到了县衙再说。”
硬邦邦地丢下这一句话之后,戚青峰便闭口不言,刘家明和徐长平两个对视一眼,倒是没有再继续多问下去了。
看来情况确实很严重,要不然的话戚青峰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从桃花村到县城的距离并不算远,不过他们坐着牛车,自然要比做马车的衙役们要慢上许多,戚家的人还在半路上呢,衙役进带着王招娣进了县衙。
这还是王招娣这辈子第一次进到县衙来,看着透着威严之气的县衙大堂,王招娣的腿软得跟面条似的,根本就没有办法站立起来,她的脸色一阵阵发白,脑子里面乱哄哄的,完全不知道自己该想些什么。
带着她进来的衙役们拿着杀威棒站在一旁,虽然什么都没有做,但是也足够让王招娣吓破了胆子。
直到现在这个时候,王招娣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犯了什么罪,她的身体剧烈颤抖着,脸色苍白的跟纸一样。
站在一旁的衙役眼观鼻鼻观心,没有一个搭理她这个犯人的。
等待的过程是漫长的,而这漫长的等待时间,让王招娣心中那些无形的恐惧堆积的越来越多,未知才是最为恐怖的,王招娣根本不相信这些衙役们把她铐到县衙来是让她在这里发呆的。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身着官服的县令大人走上了大堂,坐在桌案之后,他拿起惊堂木用力拍了一下,大声呵斥道:“堂下可是犯妇王招娣?你可知错!”
这年月老百姓对官府有着天然的恐惧感,而王招娣见过最大的官儿也就是里正罢了,现在陡然见到这么一个大官儿,又被他这么一吓唬,王招娣哇的一声嚎哭了起来。
然而她刚一开口嚎哭,县令又一次拍了惊堂木,大声斥道:“胆敢咆哮公堂,罪加一等,来人,行刑……”
然而话还没说完,王招娣不敢继续哭下去了,她毫无形象地瘫软在地上,不停地对着县令求饶。
“大人饶命,我,犯妇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还请大人明示……”
说到最后她已经语无伦次了起来,整个人被吓得魂儿都要丢了,因为过于恐惧,她的脸上涕泪横流,模样看起来甭提多糟糕了。
坐在上首位置的县令看到下面那个满面狼藉的妇人,实在没法子想象这人竟然做出那种惊世骇俗的事情来。
调换自己的孩子,调换的还是自己和当朝丞相的孩子,把一个农家子变成一个官宦之子,还隐瞒了二十年没露出分毫来,拥有这样心机手段的人会是下面这个被惊堂木吓得嚎哭不止的人吗?
县令心存怀疑,但是告状之人信誓旦旦,又涉及到当朝丞相,他不敢有任何侥幸,当即就让人把王招娣给带到了公堂上来。
观察了王招娣一会儿,县令又拍了下惊堂木,王招娣吓得立马收声,不敢继续说下去了,县令见状,这才说道:“犯妇王氏,你可知罪?有人状告你蓄意混淆官员血脉,用自家血脉调换官家血脉,可有此事?”
此言一出,王招娣如遭雷击,她猛地抬头看向了大堂上坐着的县令,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怎么可能?这件事情自己瞒得死死的,除了她和王大宝之外,没有任何人知道,而王大宝跟自己都是绑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他是绝对不会出卖自己的,这种事情他怎么可能说出去?
王招娣虽然只是个村妇,但是她也知道,调换孩子的事情是万万不能承认的,左右事情已经过去了二十年,当初的证据都已经被湮灭了,她不相信谁能找出证据来。
这么想着,王招娣铿锵有力地说道:“大人明鉴,就算借民妇十几个胆子,也不敢做出这种事情来,这一定是有人污蔑民妇,民妇冤枉,还请大人给民妇做主……”
王招娣哭得情真意切,悲痛无比,若是不知道的,怕是会被她这样子给糊弄过去。
不过县令可不是能随意糊弄的,他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趴在地上哀哀哭泣着的王招娣,缓缓开口说道:“看来你是不见黄河不死心,来人,带人证。”
衙役得了命令后,很快就退了下去,没一会儿的功夫,就把人证给带了上来。
不知道怎么的,王招娣心里面有些乱糟糟的,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已经脱离了她的掌控似的,不过这个念头一升起来,就被她自己给压了下去。
不会的,那件事情她做得隐秘,不会有人发现的,只要她抵死不承认,那就没有人能定她的罪。
然而这些想法在看到那个被衙役带进来的所谓人证时,便全都烟消云散了,王招娣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个老老实实跪在自己不远处的男人。
“怎么是你!”
这下子王招娣是彻底慌了神,她狠狠地瞪着王大宝,那炽热的目光像是要将他整个人都穿透了一般。
王大宝没有看向王招娣,规规矩矩地给县令扣了头后,便安静地等候在了那里。
县令看着王大宝,示意他把之前说的话再说一遍。
王大宝也没有啰嗦什么,将之前告状的话全都说了一遍。
“二十年前小人的娘救了一个将要临盆的妇人,将其带回家中照顾,彼时小人的大姐王招娣正好回家探望,她与那妇人一前一后生下孩子……小人亲眼所见,是小人的大姐调换了两个孩子,她将自己的孩子换给了那妇人,而将人家的孩子当成了她的。”
王招娣压根没想到告状的人会是王大宝,眼见他将一切都招了,王招娣吓得魂飞魄散,她也顾不得此时是在公堂之上,尖叫着让王大宝闭嘴。
“王大宝,我带你不薄,这些年我一直尽心尽力地照顾你,帮助你,你为什么要害我!!”
她绝对不能承认这件事情,对方是官宦人家,若是这件事情真暴露了,那他们一家人就全都完了。
王大宝没有搭理王招娣,继续说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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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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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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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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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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