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县令的目光停在白素贞身上,缓缓道:
“妖。”
“妖是天下唯一的体内没有灵气,却能操纵灵气的。”
“而现在钱塘县中,只有一个妖。”
他目光灼灼:“妖类较之吞噬魔,数量在前期较为稀少。现在世上的妖数量也不算多,大多狡诈异常,潜藏迷踪之野,不肯显露真身。”
“如今钱塘大厦尚未倾颓,妖魔巢穴的景象只是预兆。钱塘中真正出现的妖,或者说,真正在向妖类转化的,到目前为止,只有白娘子你一个。”
“我?”白素贞觉得下半张脸在发痒,伸手一摸,原是银白蛇鳞短短的一段功夫,竟从脖颈上爬到了脸颊上。不由苦笑:“但我本是一凡妇,纵使您说我如今是妖,但一个并不懂法术,更不知道怎么操纵灵气的‘妖’,怎么帮您?”
“只要你答应了,旁的都不要紧。你现在正在向妖转化,等过一会你妖化的程度更深之后,自然而然就有一些妖的本事了。那时候,我会告诉你怎么操纵灵气。”
“那么,白娘子这是答应了?”
白素贞沉默片刻,叹道:“如果您说的都是真的,小女子出身微贱,但也知道情和义,怎能对满城百姓见死不救?”
“好!白娘子高义!随我来!”王县令对她的选择很满意:“我带你去宝库。”
这时,见白素贞一直跟个老儒生在岸边嘀嘀咕咕,跟踪监视她的人也按捺不住,便要上前。
就只见王县令将袖一挥,那监视的人就迷迷瞪瞪自己转走了,满街这么多行人,竟好似看不见他二人一般。
他又喝一声:“白素贞,随我转来!”
白素贞被他一喝,竟迷迷瞪瞪,一霎时四周景象都模糊了,耳边风声响起,头脑晕眩,再站定时,眼前竟然已从西湖边到了钱塘县县衙中。
王县令再将袖一摔,钱塘县县衙神迹一般消失,原地只剩了一个黑乎乎的大洞,望之幽邃无光。
“来,跟我来。”王县令率先跳入大洞。
白素贞见他跳下,不由自主也跟着跳了下去
白素贞消失再洞中的瞬间,幽邃大洞消失,原地依旧伫立钱塘县衙。
守门的俩衙役对王县令造成的一番动静全无所觉,也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县衙消失过,只自顾自巡逻。
资深者们匆匆赶到,要进入县衙,还被衙役拦住,拔刀喝问:“你们是什么人?没有通报,胆敢擅闯衙门!”
这群“怪人”却不理会他们的问话,只一把拂尘迎面一拂。
守门的衙役们登时软软倒下,人事不知。
“怪人”们堂而皇之地闯入了衙门之中,所过之处,一路上倒了一地的捕快、官差。
等到了大堂上,资深者们转了几圈,王勇问:“星奇,你确定是在这里?”
他们本来在隐蔽处跟着白素贞,却看白素贞跟王县令说了一番话后,那根本不像凡人的“王县令”不知道做了什么手脚,他们的身形眨眼间从街上不见。
褚星奇说这是法术中的一种,叫做缩地成寸。带着他们跟了过来,一路找到了县衙。
但终究是来迟一步。
看镜花水月在大堂这里蹦跶,褚星奇摸摸下巴:“应该是在这里。镜花水月说这里有法术的残留迹象。”
镜花水月跳起来,用拂尘比了个箭头,指着地面。
“唔......在地下?”褚星奇道:“行,那我下去看看。王队,镜花水月说他们应该在地下的某处。我用土遁下去看看,你们等会啊。”
“注意安全。”王勇道。
褚星奇便掐了一诀,地面开始融化,他如沉水中,沉进了地下。
众人就在地上等着他出来。
陈薇说:“王队,那个‘王县令’会是什么人?他容貌与法海几乎没有区别,听他说的,也不是普通凡人的样子。”
“他是什么人,目前还不清楚。但白素贞第一次‘盗官银’的剧情,看来与他有关,很可能就是这一次。”王勇拍了拍从刚才开始,就搁那发热的核心文本。
过了一会,褚星奇浮上来了,一脸惊奇。
“怎么样?看到白素贞了吗?有危险吗?可以下去吗?”Χiυmъ.cοΜ
“看是看到了。目前暂时没有危险。不过,王队,你们绝对想不到下面有什么东西。哇哦,太壮观了。”
褚星奇啧啧叫绝,带着王勇、张玉一行人土遁进入了地下。
等到沉入地底之后,其他人才知道为什么他啧啧称奇。
眼前景象,就算是见多识广的资深者,也不能不为之赞叹惊奇。
地上是一座普通的中国古代城池。
地下却是中空的,中竟有一个庞大无比、绚烂得令人瞠目结舌的别样世界。
一进入地下,竟比地面更明亮,金光万道、瑞气千条,明霞翠雾漂浮其间,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伫立在霞光中,晶莹白玉铸造的巨型门柱,一共六十四根。
乍一看宛如南天门天柱的六十四根巨型柱子将这个地下世界分成了一百二十九个区域。每根柱子上都伸出一条宽阔玉桥,连接其他区域。
每根柱上都缠绕着长逾千米的金鳞龙,正昂着头用分叉的舌头舔舐鳞片,打一个嗝,就从鼻子里喷出一大堆的水浪间杂海鱼,让地下下起鱼雨。
每座桥上都栖息着巨大如小山的彩羽凤,正低着凤冠梳理羽毛,朱喙啄掉一点羽粉,羽粉离开凤的身体后蹭地便化为一大蓬的火焰。
被像南天门一样的天柱分隔的区域中却没有洞天福地、金碧辉煌的天宫。只有无数正在不停地转动摩擦,发出咔擦咔擦声的巨大齿轮、机械零件,组成一个机关世界。
细看去,每一个区域中的每一个齿轮的每一个轮齿、轮槽上都站着身着飘飘长袍、气质出尘、容貌美丽,仙风道骨的“人类”——姑且认为他们是人类吧,这些“人类”正从双手处射出发光的金线,以金线操纵着这些巨大无匹的齿轮转动、机械升降。
某一个金红色齿轮的区域内,一轮炽热的、金红色、刺目的巨大光球被祥云托举着,在齿轮转动中不断向上升去。
在这个区域的地上还有十二凹槽,除了一个空了,还镶嵌着差不离大小的十一轮金红光球,虽然热度相似,但有的红一点黯淡一点,有的光更猛更白炽。
光球升到一半时,一个站在这个区域的红头发男子从手指射出一束金光,戳进光球里,似乎在感知什么。然后做了停止的手势,对桥上的一只彩凤说:“这轮夕阳年岁太久,热度不够了,差一神年的热。”
桥上的彩凤便停下梳理羽毛,张开凤喙,噗噗从口中喷出高温惊人的三昧真火,将正在上升的光球烧得更红。
红发男子再测了一次温度,确定热度及格,才舒展英俊眉目,让光球继续往上升。
上升、上升,一直升到极高的位置,地面忽然裂开,传来海水荡漾声,于是齿轮向下沉,缩回地下。
光球则被祥云缓缓托着,跃出分开的海水,开始沿着无形的轨道往上升,一直升到天空最高处,固定不动。
在地面闭合之前,还能听到人间万民百姓传来的声音:“啊,多美的落日。”、“咦,今天的夕阳比昨天热了一点。”
而金红色的齿轮区域隔壁,则是一片月白色。
月白色的齿轮有序地转着,其间也停着整三十轮月白色的光球,比金红色光球小的多,色泽温度也截然不同,十分凉淡静谧。只是大部分月白光球上都有一部分是黑色的,黑的位置各不相同。
一个云髻乌发、冰肌玉骨的美丽女子正弯腰一轮轮地检查着月白光球,时不时地摇摇头:“这轮月亮有点脏了,沾了银河的星尘。冲洗一下吧。”
柱上的金鳞龙游过来,朝女子所指的月白色光球喷出蓝色海水,将它冲刷得光洁无瑕。
女子却仍不满意:“这些月相到底都太老,不知多少年没有换新的了,上弦月的黑色都褪了。蟾蜍呢?快来,把上弦月涂一涂。”
于是齿轮的凹槽里就蹦出一只黑得五彩斑斓的蟾蜍来,呱了一声,蹦到其中一轮月白色光球的黑色部分,伸出舌头,用自己的唾液认真地涂抹起来。
除此之外,还有绿意盎然的区域,到处懒洋洋的。长长的薄纱被浸入一大桶香料中——那香料是百花、泥土、草芽、阳光。等浸染透了,绿衣服的童子一边睡眼朦胧地打呵欠,一边举着剪刀裁剪薄纱,有时截得长了,有时截得短了,他都不在意,一齐将它们抛入齿轮传带,送到地上,吹向人间,化作无边春风。
也有一片素白蒙霜的区域,处处严谨。大小的冰齿轮旋转着,带动裁剪的机器,精准无匹地裁出每一朵雪白纸花的六边,一筐筐地攒着。白发女孩数着:“一百六十框......两百框......再有一百框,就裁够明年冬天的雪花数量了。”
......
一百二十九个区域,人间日升月落、春夏秋冬、潮起潮落等等,竟然俱在其中。
不仅资深者们看得瞠目结舌,白素贞更是目眩神迷,不禁问王县令:“这是天界吗?这些都是神祗吗?”
白素贞、王县令从大洞跳入后,就落到了在地下世界的一个角落里,遥遥能看到那些惊人的齿轮和机关。
乍一看去,入目所及神妙绝伦,实非人间所有,不怪白素贞发出这样的感慨。
“天界?”王县令嗤笑一声:“不,这是世界之下的另一重世界而已。神祗早已不理庶务,祂们连太阳、月亮都懒得去升起落下,为求享乐,将天地运行悉数交给人间修士代理。这些不过是正在代理天地庶务的修士。”
“走吧。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我使了遮蔽的法术,他们暂时看不到、注意我们。喏,钱塘县地下的宝库就在前面。”
王县令指着不远处的一面紧紧关闭的厚重石门。
资深者们早已看到他们,用陶术的隐身能力跟在他们身后。
王县令没有察觉尾随的资深者,以为四下无人,便将手一翻,变出一把铜钥匙,递给白素贞:“这扇门只能你拿着钥匙过去开,我不能过去。我体内有灵气,一旦过去,门立刻会尖叫起来,然后整个地下的修士都会发现。”
白素贞接过钥匙,十分迷惘:“可是这扇石门没有锁,也没有机关,嘶,是纯然一体的石头,嘶,我拿着钥匙怎么开一块石头?”
不过短短的一段功夫,她妖化的速度很快,此时的外貌已经有了较大的变化:
银白的鳞片爬上了外露的大半肌肤,原本的黑色瞳孔也变成了金色的、竖着的蛇瞳,说话时不自觉地吐出长长的、分叉的舌头,一句话里带着嘶嘶的杂音。
王县令打量她:“你现在妖化的程度比较深了,已经接近新生的妖了。有些妖能掌握的本领,你应该也能做到了。你集中精神,去盯这扇石门,你能看到上面的灵气流动构成的灵气锁的。”
白素贞依言照做。
蛇瞳凝视石门。
渐渐地,那原本浑然一体的石门在她眼中逐渐显出了无数虚幻而金色的线条——跟那些“修士”手里操纵的金线一模一样。
金线有生命一般在石门上流动、交织,将它掩映得神秘莫测。
“啊,我看到锁了!”白素贞看到金线在石门上交织流动时,构成了一个金色眼睛,眼珠的位置却是空的,刚好对着手中的钥匙。
她下意识地就知道,这就是“锁”。
“是。就是它。拿着钥匙,打开它。”
白素贞依言上前,那金线编织的、没有眼珠的眼睛感应到有存在接近,便转动着看向她——看到她体内毫无灵气后,便又转了回去。
她松了口气,将钥匙插进“眼珠”的位置。
细小的咔嚓声。
钥匙插进“眼珠”的瞬间,“金线”仿佛接到了指令,刷地一下齐齐散开,于是原本毫无破绽的石门隆隆分开。
石门中开的那一刹,其中闪出的耀眼夺目的金光几乎闪花了白素贞的眼,狂风忽然从石门中吹出。
伴之喷出的是一道由无数金线构成的金河!它似无形般,穿过厚重的泥土,直接喷涌向人间!
原本藏在石门之后的无数财富在石门开启的一霎,化回最纯粹的灵气,冲向地面上的临安府!m.w.com,请牢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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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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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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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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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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