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面中仍然清晰地倒映着宛如鬼蜮的城池,上是黄风滚滚遮天暗,下是灰雾腾腾罩地昏。昏昏暗暗蔽尘世,街上走的,坊间站的,尽是畸形的怪物、妖邪。
一阵看到只双面女,正一张笑脸,煦若春风。反一张怒容,长舌吐出飞舞。
一会瞥见那罗刹鬼。靛青脸、红焰发,腰上系骷髅,屠刀血淋淋,坐在尸山上打着瞌睡。
一打眼又望见只成人多高的大老鼠,奸猾绿豆眼放凶光,嘴里咯吱咯吱嚼着一段雪白指骨。
......
如此种种狰狞怪物,让白素贞骇了一跳,下意识地立刻回头去看身后钱塘县:
但与湖水中昏惨惨、阴沉沉的妖邪世界截然不同,钱塘县上红日冉冉非梦境,照着江南好风光。依旧是青瓦白墙、绿柳红花,繁华街市。
没有双面女,林婶子正在跟人交谈,笑得慈善。
没有罗刹鬼,反倒是张屠夫坐在肉铺中,肉卖得差不多了,没有新客人,坐在椅子上晒太阳,头一点一点地打盹。
没有大老鼠,反而看见几个钱塘县中出了名的泼皮无赖,正鬼鬼祟祟、不远不近地藏在街上监视着她。
见此景,白素贞定了定神,揉了揉眼睛,定睛再去看湖面——
但湖面里仍然是愁云惨淡、阴风万里的鬼蜮,各色怪物乱舞人间。
只是飞沙走石里,乌云遍地中,却忽闪过一道金光,一个面目威严端正、头顶光轮的金甲神人持杖而来,杖上铜环一步一响,每一杖敲击在地面,周遭的妖魔鬼怪纷纷避退。
祂在湖水的倒影中愈走愈近,只是容貌被光所笼,五官模糊不清,走到近来,金甲神人似乎察觉了白素贞的视线,忽然转过头,竟好像突破了湖面的镜影,看到了湖边的白素贞,张开口,祂竟然当真叫了一声:【白素贞——】
哗——湖水起波,涟漪皱了湖面,搅乱了湖中奇异的景象。
船桨一撑,一艘船停在了湖边。
“白素贞。”
她耳边居然真真切切地响起一个喊声。
白素贞看湖中光影散去,又听呼唤,便抬首看去,先是看到一艘船,船上浮着威严而立的金甲神人的,在阳光下璀璨得刺眼睛。
她忍不住晃了晃眼,等定睛再看时,那金甲神人的幻像已经消失不见,站在船头的另有其人。
看清时,她霎时呆住了:“......恩公?”
站在船头,一身朴素儒服,脚下放着个包袱。他胡须花白,却面色红润,双目炯炯有神。赫然是她那曾身陷囹圄的恩人王县令!
王县令道:“我还以为自己认错了,原来真的是你,你果真嫁到了临安府。”
白素贞又惊又喜:“我确实嫁在钱塘县。恩公你、你这难道是......?”
王县令叫船家系船登岸。
然后对白素贞道:“不要叫我恩公了。多亏了你那一身夹宝衣,老夫一路上没有受饿受冻,又侥幸挨到了洗刷冤屈,出了狱。如今是你与我恩情更大,是我要叫你恩人了。”
“您太客气了。钱财是身外之物,何足挂齿?”白素贞道:“您能洗刷冤屈,素贞心里十分欢喜。故人重逢,虽不知您今日为何到钱塘县来,如果您不介意素贞系一介女流身份卑贱、小女子愿略尽地主之仪,为您设宴洗尘。”
王县令道:“说什么身份卑贱、男女有别。白娘子你侠肝义胆,更胜多少须眉汉。只是这场接风酒,老夫一时半会当真还吃不得,还有急事啊。”
他指了指手中的一个包袱:“官家复我官身,又于前几日命我到临安府的首县——钱塘县为令,我今日到此,就是来赴任的。喏,官服玉带文书刻章,全在其中。”
乍闻此信,纵使是白素贞满怀愁绪,也喜上眉梢,脱口而出:“上苍有眼,上苍有眼!善有善报,这真是这些时日以来听到的最好的消息!”
王县令摆摆手:“天子脚下为知县,是福是祸还难猜度。何况这钱塘县,乃至于整个临安府,如此境况,我当这个官,当得只怕更忧心。”
“素贞不懂政务,但知道大难必有后福。知县您定然逢凶化吉。”
“但愿吧。老夫是凶是吉还难说,白娘子,你的危机倒在眼前。”王县令却冷不丁地说了一句。
“我的危机?”白素贞一怔。
王县令道:“白娘子,你脖子上长的是什么?”
“我脖子上?”白素贞莫名其妙,伸手去摸自己的脖颈,没有摸到温热的肌肤,却碰到了几片冰凉的、坚硬的圆片,边缘锋利。手指刚碰上去,就有刺痛感。
她连忙侧过头,对着湖水照了一照,发现自己雪白的颈上,不知何时,竟然长出了密密麻麻的银白......鳞片?
这些鳞片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闪着银白的光芒,质地坚硬,却无论如何,都不该是人类所能有的。
她大惊失色,马上伸手去拔。谁知手指用力,却拔得自己生痛——这些鳞片,竟然是从她肉里生生长出来的!
“这是什么东西?我怎么会长这些东西?”
她花容失色,王县令捋了捋长须:“白娘子,不要惊慌,不要去拔。这些蛇鳞你拔是拔不尽的,只会让自己受伤。”
他语气十分冷静,白素贞受其感染,也略镇静了一些,听出他话外之意:“您说这是蛇鳞?您知道这是什么?”
王县令道:“老夫当然知道。事实上,老夫之所以说钱塘县情况不好,就是因为这个。这天子脚下的首县,竟然也邪气冲天。白娘子你大约是久居其间,受邪气感染,所以也逐渐地要变成妖物。”
“妖?”白素贞一惊:“可我是人,怎么会变成妖。”白素贞是苏州城外农民之女,也曾听过野外有妖的传闻,但从没见过。沦落风尘之后久在繁华城池,也听说过有修炼者暗中伏妖,但一样没有见过。wWW.ΧìǔΜЬ.CǒΜ
“人?”王县令抚须道:“白娘子有所不知。这天下所有的妖,本来也都是人。妖本来就是人变的。”
白素贞吃惊极了:“妖是人变的?那我要变成妖怪了?”
“不。”王县令目光炯炯:“无需惊慌。你现在只是感染了邪气,只要除尽城中邪气,你就不会继续异变。”
“而老夫此来,正是一为继任,二为除魔。”m.w.com,请牢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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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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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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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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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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