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有点烦,本来可以午休好好睡一觉,现在要跑去医院排队。怎么突然搞全国党政军机关单位以及事业单位的大体检?”
“谁知道啊,前两年不也搞过一次啥清查。不知道下午能不能搞完,我还想点个外卖吃来着。”
“嘿嘿,别抱怨了,没看见连区长、市长,部级的,新闻上说都主动参加体检了?我们局长这不排在前面吗?”
天州市第一人民医院今天人格外多些,不少科室都排了长队。
其中绝大多数都是被机关单位安排来做体检的公务人员。
不同的机关单位分别排在不同的医院,时间错开。
据说是全国党政军机关单位以及各大事业单位都要分批次进行体检。
无论是单位领导还是普通科员,没有人可以例外。
更为稀奇的是,每个负责体检的医院外,都停了大批的军车、警车,甚至医院内每个体检点,都站着军人、武警执勤。
不过是全国公务人员体检,搞这么大的阵仗做什么?不由得人们议论纷纷。
各种离奇猜测陆续出台。
有的人猜是某种传染病排查,也有人反驳如果是排查传染病哪里只检查公务人员的。何况还是全国的党政军机关单位以及事业单位?
有的根据最近网上的各种传闻,脑洞大开灵气复苏以后,某些拥有特殊能力的组织不怀好意渗透中国政府,派出人员潜伏在公务员里。
立刻就遭驳斥:如果异人藏在公务员里,那这样大张旗鼓的检查不更打草惊蛇?
况且目前公务人员入职前都要体检,如果是有什么奇异的身体特征,在入职这一步就该被发现了。
各种猜测都有自己的道理,也都有自己的支持者。
不得不说,群众的脑洞还是大,尤其是第二类清查“特殊能力组织潜伏者”,更是几乎接近真相。
由于天州市继而连三爆出飞檐走壁的新闻,更有市委书记孙书记在大庭广众下跟甲虫盘旋,天州市的老百姓更普遍倾向于第二类猜测。
医院某科室。
抽血。
最后一项体检项目。
唐安做完体检,放下袖子。医生正在录入他的体检数据。
他跟排在后头的同事打了个招呼,安然地往外走去,一点也不心虚。
唐安平时身体就健康,最近大约是因为锻炼得当,更加精力充沛。连着熬夜两天,其他同事哀嚎要猝死,白天打不起精神。但唐安依旧精神奕奕。
他对自己的身体状况很自信,就算要查出什么异常,那也不可能是他。
走到科室外,唐安的同事们也已经做完了所有的体检项目,结伴而出,还有人在叹气:“哎,就知道我是亚健康。”
其他人安慰道:“这年头,大部分年轻人都亚健康嘛。”
他们手里都拿着一张体检表。
看见唐安,他们问道:“老唐,你体检完了吗?我们一起打地回单位吧。”
“体检完了。成,一起走吧。”
快走到士兵驻守的医院大堂门口,一位女同事瞅见唐安两手空空:“咦,老唐,你怎么没有拿体检表出来?”
“体检表?医生没有给我体检表啊,就是把我的数据录入了下。”
“怎么会,”女同事说:“你没仔细看群里发的体检流程吗?咱们体检完后,要拿着检查证和体检表出门,两样都有,士兵才给放行的。你是不是忘拿了?”
所有来体检的公务员都配发了一个检查证。检查完离开医院,则会带着一个检查证和体检表。
同事们也都说:“你太糊涂了吧。我们在这等你,你快回去拿体检表。之前小郑就是体检表掉了,结果门口武警给拦着不让出去。她跑回去找医生补盖了,才给她出医院门的。”
唐安怔了一下:“哦哦,我这就回去拿。”
无论是他的同事们,还是他本人,都从未想过他会拿不到体检表。
唐安在法院已经工作了十来年,是老资格了,身体又一向比谁都健康,怎么会有什么问题?
但当唐安回到他最后抽血的科室,找医生要体检表时,医生竟然缩瑟了一下,以戒备的眼神看着他:“你没有体检表。”
“?”唐安尚未明白过来,科室忽然静悄悄下来。
唐安略微迟钝地回头,对上了黑洞洞的枪口。
他所在的科室被数位武警堵住了,他们持枪械,目光警惕。还有一些奇装异服的人站在武警后,正上下打量他。
“举起手。”
唐安在法院工作,尽管极度震惊,但面对这样的场景,他下意识地立刻选择了配合,尽量镇定地缓缓举起了手。
但心里开始不停地翻着自己的记忆:
他自问从小到大奉公守法,工作以来兢兢业业,甚至从来没有请过一次假
他到底犯了什么事?
*
唐安心底的疑问,在天州市的各个体检点,乃至于全国各个体检点,都在不断重复。
广西,广西,云山县。县医院。
秦天宇默默地举着手,在军人、士兵、奇装异服人士的注目下,被“请入”了医院举行会议的会议室坐着。
陆陆续续,还有不少人也跟他一样举着手走进会议室。
秦天宇看到其中一个,惊讶地叫了一声“县长”。
其中一个,赫然是这两年刚被调来的县长,也就是他鼓励秦天宇去月牙村担任第一扶贫书记。
不过,县长和记忆中的似乎有点不一样。
记忆里的县长一身是病,经常咳嗽,头发是染黑的。但现在他脚步轻盈,动作矫健,一点也没有五十来岁的模样,倒更像二十岁。
进会议室的,有些他认识,有些他不认识。
不过认识的,大多是秦天宇十分尊敬的领导......
这到底是怎么了?
*
北京。
郊外。
特殊安全研究院。
郝主任用海绵按住胳膊上的针孔,看着研究员把一管血收了起来。
过了一会,研究员过来报告说:“您的身体状况很好。”
说是“很好”,但神色却是十分沉重。
郝主任叹了口气:“唉,难怪我这两天觉得身体松快。原来是‘武功’改善了身体,却还没被激发出来。”
“主任......”研究员欲言又止。
“别摆哭丧脸,改善身体也算好事。”郝主任道:“我这倒还不算要紧的。先带我去见你们院长。”
“是。”
郝主任到了研究院大楼的办公室。
一个五十多岁、两鬓斑白,沧桑更显清俊容貌的男子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等着他。
“师兄。”郝主任叫了一声。
彭院长转过身:“测出来了?”
郝主任点点头:“接下来如果我受令暂时离岗,要麻烦师兄帮我处理总部的事情了。毕竟你是研究院的院长,对文本世界的了解远超他人。”
彭院长对这个师弟一向严厉,此时却缓声温气:“不要想太多,虽然研究院判断目前出现的‘超现实武功’极有可能与文本相关。但目前没有检测到任何文本能量,也没有检测到文本,何况检查出来的人都保有神智,还涉及到那位,上头一时也下不了决心。”
“唉,我正是关心这件事啊。”郝主任低声道:“我还无所谓。可是唉,那位是在会议之上,当着全国人民的面,显出了‘武功’......”
“师兄,那位的测试状况怎么样?”
彭院长道:“经过那位本人的意愿,从国事里挤出了一点时间。现在正在测试。跟我来吧。”
彭院长带着师弟到了研究院所属的郊外基地。
四周荒无人烟,场地宽阔,声音隆隆。
一大排坦克掀起了漫天飞尘,缓慢而势不可挡地齐排而前。
而隆隆坦克对面站着一位背着手的老人。
首长花白的头发早已转青,再不用染发。脸上的皱纹褪去,皮肤红润若青春。
但他依旧只有一个人。
而对面是一排战争机器。
庞大的战争机器与老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场地数百米外的大楼上,屏幕放着这一幕。
屏幕前站了一大群的人,军队的各位大佬也来了,伸长脖子,看得目不转睛。
郝主任急了:“师兄!你疯了!谁让你调的坦克!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何况这位是现在极少数真正把老百姓的命放在心上的人之一......就算是测试,也不能这么......”
“是这位首长自己的意思。”彭院长说:“首长说我们安排的测试测不出他的武功,自己从军队调来了坦克、飞机、炮弹等武器......坦克里坐的人是部队里技术最好的,会掌握距离及时停下。”
几句话之间,坦克已经隆隆而前。
老人伸出一只手,轻轻一转。
轰——坦克的轮子咔咔转动,停在几十米之外,地面都被轮子刨出大坑来,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前进半步。
灰尘漫天,却只停在坦克这一侧。
老人伸手一转,便似凭空出现了一堵厚度有几十米的空气墙。沉重如坦克,轻薄如灰尘,都如撞墙之鸟,飞度不过透明的空气墙。
老人再极轻极缓地一推。
一整排的坦克齐刷刷地竟生生开着前进而被推得倒退数米,似有一只无形的巨手轻轻一弹塑料玩具。
“好!”元帅们、将军们早已看得目不转睛,情不自禁大声叫好。
老人通过别在肩头的话筒发声:“开火。”
郝主任一窒,却见坦克们果然十分听话地开火。
刺眼而铺天盖地的炮火潮扑向独身而立的老人。
即将被淹没前,老人将摊开的手掌一合。
那些现代热/兵器里也算重型的火力忽然被无形的气流包裹,然后一寸寸湮灭。
数息之后,天朗气清,炮火无形无踪。
老人站在原地,连衣摆都没有被吹动。
彭院长看得眸子里异彩闪烁:“‘武功’竟然可以强大至此......”
经常接触文本世界和文本道具的彭院长都有此惊叹,何况围观的党、政府、军队大佬。
将军元帅们因为之前已经在军队内部看过首长稍作演示,还有心理准备。
不少政府官员们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不知作何表情。如果他们再年轻几十岁,现在恐怕已经在网上开始发帖了:
顶头上司之一变成了不科学的盖世高手怎么办?徒手轻轻松拆坦克的那种。急,在线等!
操场上的老人却微微一笑,身形转瞬不见。
众人一惊,一只手却已经在一位元帅肩上拍了拍。
一声失态的惊呼好险被饱经战阵的元帅压下。
回头一看,老人不知道何时已经到了他身旁。
元帅惊得反复比较距离。
老人方才站在坦克前,距离他们观战的位置最少有数百多米。
他不过一眨眼,老人怎么就站在他跟前了???
彭院长倒是很淡定,叫研究员掐了表出来,递给首长:“您的移动速度至少超过一秒三千米。唔,在数千米内,接近传说故事里的瞬间移动。”
首长道:“我感觉我还能移动的更远。”
彭院长问:“您到现在‘内力’还剩多少?”
首长说:“基本没怎么少过,接近百分百。”
也就是说刚才的那一通徒手接炮弹抗坦克加上瞬间移动的操作,基本没有花费多少内力......
所有人都听得面露惊色。
军队、党的是惊中带喜,不少政府一系的,却擦了擦冷汗,彼此露出个心照不宣的神态。
彭院长却不管其他人怎么想,只谨慎地评估道:“您现在跟中国战斗力最高的‘哪吒’,应该在伯仲之间。”
首长颔首:“我的测试就到今天为止。安排其他人测试吧。”
“是。”
研究院的房间内,于是再次走出了一批人。
他们纷纷跟首长问好。
这些人当中有不少面孔也是电视上经常出现的。
果然,获得武功的高层,不止首长一个人。
郝主任想到递到自己手里的全国体检数据,以及研究院对“获得武功”规律的猜测,霎时也不知该喜该忧。
等所有测试者都测完,郝主任上前一步,递过去一套文件:“这是第一批全国党政军机关单位以及事业单位体检的数据。因为人数太多,还没测完,暂时只有这一批的。”ωωω.χΙυΜЬ.Cǒm
一位目睹了首长测试的过程,没有获得武功的高层道:“我们更关心‘规律’。”
他看起来有些不甘心。
他跟首长也不是一系的人。
郝主任霎时冷汗涔涔,踌躇片刻,竟不知道如何开口。
还是彭院长打圆场:“数据刚收集到,有些猜想还不成熟,我们再研究几天,等有所肯定,一定会及时汇报。”
*
等到回到特安部,彭院长跟郝主任同行。
彭院长道:“目前我们从全国收集的数据虽然支持这个猜想,但你真的下定决心要说?”
郝主任苦笑:“这样大的文本,牵涉这么多,连各位首长都牵涉进去了,不给说法,师兄,我们特安部过不去这一关。”
彭院长却淡淡道:“那么,你想好。”
此时天边已黯淡,地卷狂风,天飞乌云。
似乎风雨欲来,即将变天。暴雨雷霆呼之欲出。
彭院长言虽淡淡,却目光灼灼。唇角微勾,似嘲讽,似冷笑:
“想好,怎么当着一部分没有得到‘武功’的大领导说:
想要获得武功,你心里必须真心认可‘为人民服务’五个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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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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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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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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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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