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上落下的凉意,让她稍稍失神。
近在咫尺的距离,少年黑漆漆的眼睛笑意浅浅,有点坏。
温颜半眯起迷离的眼睛,一瞬不瞬盯着他。
许久,她伸出指尖戳了戳他眼角下的泪痣。
一个男生长着这么妖娆的泪痣,确实挺骚气的。琇書網
又意外的好看。
陆染白没动,手里握着啤酒罐,任由醉眼朦胧的女孩子在自个儿脸上造次。
透明的指尖顺着他的泪痣下滑,落在他薄凉的唇瓣。
少年慢条斯理开口:“想不想咬?”
温颜迷迷糊糊:“咬什么?”
他点了点自己的唇,眉目浅笑,“果冻。想不想吃?”
温颜缩回手指,小脸绯红。
“你别骗我。”
他轻笑,“我骗你什么了?”
“你想骗我……”温颜戳戳他的唇,明媚的眼睛凶巴巴的,“骗我亲你。”
只不过喝了没多少,整个人都晕头转向的,讲话都不利落,“不要脸。”
陆染白似笑非笑:“那你上不上当?”
温颜呆呆地盯着他,少年喝了酒,唇色被滋润得分外好看,一双眼睛色泽乌黑纯粹,雾气腾腾,像个勾人的妖精。
说不心动是骗人。
只瞧了一会儿,温颜嗓子莫名干涩。
她撇开脸颊,手忙脚乱地去拿水杯,水杯被碰倒,水洒了一地,玻璃杯咕噜噜地从桌面滚下。
陆染白身子一低,眼疾手快地接住了玻璃杯。
温颜:“……我不可能上你的当。”
陆染白没想到她喝完酒是这个模样,跟故作冷漠完全不同,傻乎乎的,又萌又可爱。
他好笑的同时又隐隐担心。
就这么点酒精都烧成这样,看来,以后不能放任她跟别人喝酒。
陆染白倒了水给她,温颜已经撑不住,指尖碰了碰自己的太阳穴,只想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将绯红的小脸埋在臂弯里,即便晕眩得不行,依旧保持着警觉,不太敢真的闭眼。
陆染白握着啤酒罐,沉静地注视着她。
女孩子羽睫浓密,这会儿因为困顿,睫毛微微颤动着,乌黑水润的眼睛失去了焦距,呆萌呆萌的,偶然抬眸看他一眼,也充满了警戒。
陆染白微微失神。
以前到底是生活在怎样的环境下,才养成了这种性子?
回避型人格。
用傲娇来隐藏自己的真心。
他抿了口酒,趴在桌子上的女孩子突然问他:“陆娇花?”
“嗯?”
“为什么要一起?”
陆染白:“什么?”
温颜蹙了蹙秀气的眉,眼神迷茫:“跟你在一起……”她不太懂,“做什么?”
听得断断续续,理解的也断断续续。
陆染白沉默片刻,单手撑着脸颊,隔着桌面靠近她。
他盯着她的眼睛,嗓音低哑蛊惑,给了她一个似是而非的理由,“依偎。”
“……依偎?”
女孩子显然没懂,眨眨眼,以至于他的呼吸落在她唇边,她依旧保持着茫然的状态。
陆染白放下啤酒罐,手指掐着她的脸颊,恶趣味地捏了捏,温颜被捏成了一只小河豚,杏眸圆睁,就见他捏完她的脸,笑得玩味而肆意,“依赖我一下,嗯?”
温颜:“?”
“小百合。”他曲起指节弹了弹她光洁的脑门,“以后我养你。”
光洁白皙的前额被弹了下,还挺疼。
温颜有气无力地拍开他的手,重新趴在桌上,本能地就反驳:“……谁要你养。”
“那你养我也行,我不介意吃软饭。”
温颜:“……”
她真的很累了,经年累月拼命追赶,没日没夜学习各种东西。
身体和心理上的双重负担,已经不记得多久没睡过安稳觉。
喝了酒,带了些许微醺的醉意,一直紧绷的神经总算可以稍稍缓解。
“困了?”
温颜不理。
陆染白起身走到她的位置,女孩子把自己完全埋在了臂弯里,表情,心事,一概掩埋。
他抬手揉了揉她的黑发。
“乖,我们回家再睡。”
他手臂横过她肩头,轻轻一拢,将她扣在怀里。
醉意浅浅的小姑娘软绵绵的,无力抗拒。
安安静静。
挺乖的。
可惜,清醒后就……
陆染白盯着她酡红的小脸,低头轻笑。
他将她打横抱起。
怀里的小姑娘僵了僵,倒是没拒绝。
陆染白叫了车子,察觉到她紧紧攥着他的短袖制服衬衫,把脸颊埋在自己怀里,他愣了下,就听怀里的小姑娘闷声闷气道:“陆娇花,你不要跟我搭话了。”
“嗯?”
“我醉了。”
“哦。”他笑,“然后?”
“醉了,搭话我也会忘得一干二净。”
他漫不经心搭腔:“比如?”
小姑娘不吭声了。
陆染白轻轻笑了下,音质沉沉。
车来了,他小心翼翼将她抱进车子后座,前排的老张目不斜视,完全不敢往后看。
小姑娘一挨着后座,就翻了个身,把自己埋在了座椅内侧,只留了个背影给他。
陆染白伸出手指勾了勾她颊边的长发,他正欲起身,制服衬衫一角被她悄悄攥紧。
他怔了怔,低头打量她。
温颜双眸紧闭,维持着背对着他的姿势。
良久。
她低低出声:“比如……”
陆染白好脾气地应声,“比如什么?”
“哥哥,521。”
-
车子停在温家别墅。
温时被梁静云逮着,在大门口一直等着。
陆染白抱着温颜进了门,梁静云瞧见温颜的状态,惊了,“这是怎么了?”
嗅到了酒精味,梁静云:“??你们喝酒了?”
“才多大就喝酒?”
陆染白低头看了她一眼,笑着跟梁静云解释:“怪我。”
“喝了什么?”
“一点啤酒。”陆染白:“可能对酒精敏感,没喝多少。”
温时已经知道了温颜的遭遇,这事儿他也没敢跟梁静云透漏,梁静云问了一堆,陆染白滴水不漏地糊弄过去。
温时怕自己老妈喋喋不休追着不放,忙拦着:“妈,染白哥都说没喝多少,我姐这不是对酒精敏感吗?您看她睡得沉,先让她回去睡行不?”
“哦哦哦。”梁静云:“那我让周嫂熬点醒酒汤。”
陆染白抱着温颜上楼,梁静云推了推温时,温时忙跟上去,“我带你去我姐的房间。”
陆染白不置可否地挑挑眉。
梁静云在楼下喊:“染白啊,那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
上了楼,温时帮忙开了房门,跟着进了门。
开了灯。
满室的樱花粉,所有的装饰都透着一股迪士尼的公主风。
陆染白微微一怔,似乎没想到温颜私底下竟然喜欢这种风格。
温时看出他的疑惑,头疼地揉了揉眉心,“我妈搞的。我妈内心住了个小公主,我姐又不好意思拒绝。”
确实不好拒绝。
她就是个口是心非的小傲娇,别人对她的些许善意,就能让她惦记很久。
真傻。
陆染白将她放在床上,拉了丝被盖好。
温时去倒水,饮水机里没了水,温时说:“染白哥,我去接水。”
陆染白没搭腔,只是居高临下地注视着温颜,温时望着他的背影,啧了声,出了门。
门被带上。
室内安静,女孩子的呼吸清晰可辨。
陆染白盯着她瞧了会儿,余光扫见书桌上的留学资料,他迈开长腿走过去。
留学资料零零总总,数量不少。
关于美国的大学被点了x,反而多了不少欧洲那边的。
陆染白随意拿了本,翻了翻,瞧她在上头做了标记,他忍不住轻笑。
温时接了水过来,喊他:“染白哥,你喝水么?”
陆染白手指一合,资料册“啪”地被合起。
他放下资料册,手指勾了勾腕间的领带,“我走了。”
温时:“?现在啊?我妈还给你留了醒酒汤。”
“没事,不用。”
温时哦了声,目送陆染白出了温颜的房间,温时放下水杯,跟了上去。
陆染白下了楼,跟梁静云道别,左右也留不住人家,人家的司机还在外头等着,梁静云也不好挽留,安排温时去送他。
等温时重新回来,梁静云倒了熬好的醒酒汤,拉着温时盘问他:“儿子,你老实跟妈妈交代,你姐跟染白是怎么回事?”
温时打马虎眼:“什么怎么回事啊?不就是普通同学?”
“行了,你少装了。你以为你妈是瞎子么?”
“那您能不能装装?您是打算要求我姐不要早恋还是鼓励她定个娃娃亲?”
梁静云被儿子呛了句,伸手就打他,“你皮痒了是不是?”
温时忙缩缩头,躲过去,“不是,那人家俩人又没谈恋爱,咱们在这儿八卦不合适吧?再说了,我姐那个性子——”
想到温颜的脾气,温时突然有点可怜陆染白和苏潮。
梁静云倒是挺想得开,她算是看着陆染白长大的,这孩子打小就优秀,体现在方方面面,长相,教养,家世,无可挑剔。
梁静云知道温老太太对于孩子们的婚姻喜欢干涉,尤其温颜的爸爸温舒明出的那个事儿,对待小一辈的婚姻更加谨慎。
如果是陆染白的话,温家上下还是乐见其成的。
“我是觉得染白那个孩子挺好的。跟颜颜也挺登对。”
梁静云突然说了句。
温时见状忙说:“那您就别给人拉郎配。”
“我拉郎配什么了?”
温时没好气吐槽她:“你的宝贝侄子梁宴,他配不上我姐。”
梁静云瞪他,温时一本正经:“染白哥分分钟秒杀他,就算是苏水仙,梁宴也跟人比不了。”
“什么苏水仙?”
温时顿时安静如鸡,任凭梁静云再问,他都不肯再说,末了,只是语重心长地嘱咐自家老妈:“总之,您就别替我姐操心了。喜欢她的人海了去了。”
梁静云红了眼圈:“我这不是心疼她么?亲爸亲妈都不在了,她性子又冷,平时有个什么事儿,也不爱跟我们交心。”
温时抱了抱自家这个小公主一样玻璃心的亲妈,笑了笑,“没事。有我跟染白哥疼她,没人敢欺负她。”
梁静云这才破涕为笑。
到了半夜,温时悄悄从家里溜了出来,换了卫衣,拉上兜帽。
沿着别墅区的小道没走多久,就瞧见停在路边的一辆黑色奔驰g,车窗开着,零零星星的星火夹在少年修长的指间。
温时试着喊了声:“苏水仙?”
少年手肘撑着车窗,不冷不淡地看了过来。
夜色浓重。
苏潮套了件休闲衬衫,领口微敞,细密的红绳下,半副碧玉耳环随着他的动作摇摇曳曳。
温时走到车跟,苏潮的烟抽了大半。
“小朋友她……没事吧?”
温时拉开车门,上了车,回他,“没事。那你自己怎么不打电话给她?”
他姐莫名其妙遭受无妄之灾,进了局子不说,差点还要被对方倒打一耙,要不是那个女警恰巧留了陆染白的电话,还不知道是个什么糟糕的局面。
苏潮被噎得无话可说:“……”
默默地抽了口烟,半晌,苏潮自嘲一笑:“我有点怂,不敢。”,,网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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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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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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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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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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