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其实顾无忧还没出门口呢,就跟迎面过来的顾瑜撞上了。
她没注意,跑得快,顾瑜也没注意,两厢一撞上的时候,顾无忧差点没直接摔倒,捂着被撞得发红的脑门,轻轻“唔”了一声,本来往外头转的脚步也跟着停下来了。
顾瑜同样捂着被撞疼的额头,刚想骂人,余光看到同样捂着额头的顾无忧,又勉强把那些话憋了回去,但还是没好气的开口,“你干什么呀!”
“算了。”
她瘪瘪小嘴巴,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脑门,决定自己还是大度一回吧,“走了,二姐让我来喊你回家。”
顾无忧被撞得有些发懵,还没说话,就被顾瑜拉着走了出去......没走几步,她终于回过神,停下脚步,开口了,“等,等等。”
“你又要干什么呀?”
顾瑜没好气的停下脚步,转头看人。
顾无忧看着她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说什么呢?说她想去不置斋找大将军?说她想去问问大将军是不是真的维护她了?说她想知道大将军为什么要维护她?
但现在这个时间。
她这样跑去不置斋,大将军......应该会不开心吧。
肯定会的。
她刚刚传出退婚的流言,要是这个时候去找大将军,别人肯定会胡思乱想的。
叹了口气。
顾无忧突然耷拉下肩膀,一脸垂头丧气的样子,声音也变得苍白无力起来,“算了,走吧。”她说完就迈开步子往顾迢的办公处走,心里想着,还是等明天吧......
等明天去张叔那边吃早饭的时候,再问大将军好了。
想到这。
她又觉得开心了起来。
“喂!”
顾瑜喊了顾无忧一声,见她头也不回,更加不高兴了,气呼呼的追上去,小声嘀咕道:“不知道你们都是怎么了?你也是这样,阿意也是这样,刚下课,我要跟她一起回家,她竟然等也没等我。”
顾无忧没有回应她。
她现在脑子里还是在想着刚才那两人说的话。
只要想到大将军维护她,她眉梢眼角的笑就怎么拉都拉不下来。
顾瑜在那边笑声嘀咕了个半天,也没听到顾无忧的回应,转头去看人,见她一副不知道在想什么事的样子,反正就是没听她说话,小脾气又上来了。
“顾无忧,你又不听我说话,我不理你了!”说完,又气呼呼的往前跑。
顾无忧看她跑开才有些回过神,但还是一脸茫然的样子,“哎,阿瑜。”她在身后喊了几声,见她头也不回的,有些弄不明白自己这位堂妹为什么生气了。
不过作为一个优秀的姐姐,顾无忧觉得这种时候还是得让着妹妹一点的,她小跑着追过去,侧着头,一脸疑惑的问人,“你怎么了呀?”
顾瑜看她一脸无辜,更生气了,转过头不理人。
顾无忧想了想,估计是刚才自己在想大将军,漏听她说话了,便好声好气的和人解释道:“我刚才在想事,没注意你说什么,抱歉啊。”
“你刚跟我说什么了?”
她语气认真,态度又诚恳,顾瑜虽然还是有些不高兴,但也没那么生气了,又撅了会嘴巴,才说道:“我说你跟阿意两个人都怪怪的。”
以前她是绝对不可能和顾无忧说这些事的。
但可能这几日相处多了,顾瑜也就忘记两人以前的纠葛,自然而然的和人说起来,“以前每次下课,阿意都会等我一起回家,今天不知道怎么了,一下课就直接走了,谁也没等。”
“中午吃饭的时候也是,我跟她说和你一起去吃的时候,她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话说得有些奇怪,顾瑜反应过来,连忙解释一句,“我不是......”看着顾无忧那张认真听她说话的脸,又有些气馁,“算了,反正你们从小就不怎么对付,我也没啥好瞒的。”
她破罐子破摔似的说道:“反正她今天很奇怪就对了。”
顾无忧倒是能够猜到萧意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做错事的人总是会变得疑神疑鬼、担惊受怕的,加上顾瑜今天反应这么强烈,萧意自然不敢跟顾瑜走得很近。
不过这件事,倒是让顾无忧有些犹豫起来。
她本来是想找个机会,让萧意自己露出马脚的,她不是什么善男信女,退婚的事,她虽然从来就没放在心上,但不代表她可以任由别人打着对她不利的旗帜四处散播谣言。
可顾瑜自小就跟萧意要好。
要是让她知道自己最好的朋友是这样的人......顾无忧将心比心想了想,自己估计是接受不了的,想到这,她转头看向顾瑜,有些担心。
“你干嘛这么看着我?”顾瑜皱着眉,有些奇怪的看着顾无忧,不懂她脸上这是什么表情。
“没事。”顾无忧摇了摇头,没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
算了。
她虽然跟顾瑜打小也没什么交情,但总归是她的妹妹,这个妹妹性子骄傲,论起朋友其实也没比她多多少,萧意是她最好的朋友,还是保留她心里美好的一面吧。
只要萧意以后别再做这些事,这次,她可以不揭穿她。
“什么没事啊,你明明有事!”顾瑜一点都不喜欢顾无忧这样,好像自己是个历经千帆的大人一样,装深沉。
明明她们差不多大!
“真没事啊。”
眼见顾瑜还要张口,顾无忧就像是见到了救世主似的,连忙向前招了招手,喊道:“二姐!”
长廊上一个披着绿色斗篷的美人转过身,她伸手扶着自己被风吹得有些乱的长发,看着她们出现,温柔又端庄的脸上露出一抹笑,“你们来了。”
看到顾迢在,顾瑜也没那么闹腾了,气哼哼的瞪了顾无忧一眼,就乖巧的跑到顾迢身边,挽着她的胳膊喊道:“二姐。”
“嗯。”
顾迢看着她笑了笑,又看向紧随其后的顾无忧,伸出另一只手,“走吧。”
顾无忧连忙握住了。
两个刚才还在闹腾的人,现在乖乖巧巧跟着自己的二姐回家了。
*
翌日清晨。
顾无忧还是一大早就起床了。
所以说只要一件事坚持的时间久了,就会成习惯,例如她以前每每到辰时才会起床的人,现在这么早起来竟然也不觉得困了,又例如伺候她洗漱的白露红霜也不会觉得那么奇怪了。
顾无忧想,这要是再过几日,她到点没起来,两丫头估计还会直接跑进来问她,“怎么还不起啊?”
照旧吩咐人把花瓣洗洗晒晒,顾无忧就坐着马车出门了。
坐上马车的时候,她还在想,既然所有的事都能坚持成习惯,习惯成自然,那大将军是不是也能越来越习惯和她的相处呢?
她托着下巴,靠坐在马车上,任由马车一晃一晃地往外驶去。
与此同时。
通往外头的小胡同里,还有一辆马车。
穿着灰色小袄的书童看到马车从眼前一闪而过,连忙打起车帘弯腰走进车里,他一边搓着被冻僵的手,一边颤着嗓音和里面的蓝衣少年说,“少爷,五小姐已经出门了。”
“嗯。”
顾九非正靠着马车,修长的手指挑起一角车帘,长长的胡同里,那辆熟悉的马车很快就没了踪影。他就这样拧着眉看着,薄唇微抿,什么话也没说。
“我们还要追上去吗?”安和问道。
“不用了。”
顾九非落下手里的车帘,经了这么一会功夫,马车里更冷了,他倒像是没有感知似的,握着一盏已经有些凉了的苦茶,喝了一口,语气淡淡的说道:“走吧,去余家。”
“是。”
......
天色还早。
小胡同里赶早上工的人却都已经起了。
胡同里的早饭摊不多,老张这边是最受欢迎的一处地方,李钦远过来的时候,这里已经排起了队,一群人一边等着馄饨,一边和身边的人唠嗑着。
看到李钦远过来,有认识他的人就有些诧异的问道:“小李公子?你今天怎么来得那么早?”
老张听到声音,一边下着馄饨,一边百忙之中朝李钦远的方向看了一眼,神色也有些诧异,“你怎么来这么早?”
李钦远轻轻“唔”了一声,“今天起早了。”
他声音有些哑,神色也有些疲倦,显然是一副没睡好的样子。
老张和他处得久了,是打心里把他当做晚辈的,见他这样,忙关切道:“行了,你先进去吧,过会这里忙好了,我给你把早饭端进来。”
李钦远点点头。
路过老张的时候,他张了张口,似乎想问什么,但看他忙得跟陀螺似的也就没开口,走到布帘那边的时候,他又停下了脚步,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反正盯着那块略显灰朴的布帘好久,才打了帘子走进去。
屋子里空荡荡的,桌子上有还没来得及收拾的碗筷。ωωω.χΙυΜЬ.Cǒm
他惯常坐得那张桌子倒是很干净,就是太干净了一些......李钦远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坐在椅子上发着呆。
他其实从昨天开始就一直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在搞什么,从徐复那边回去的时候,傅显就拉着他,问道:“你刚才真是在帮小辣椒?”
他自然是想都没想就张口否认。
但显然,这个否认并没有多少成效,至少就齐序那个一天到晚只想着哪里有好吃的人,也用狐疑似的目光看了他好久。
更别说京逾白那个小狐狸了。
这样的结果,就是他一晚上都没睡好,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最后还是在院子里顶着寒风练了一个时辰的剑,累得精疲力尽这才沾着枕头睡了几个时辰。
醒来的时候也很早。
天色还灰蒙蒙亮,他躺在床上,又盯着那青色的帷帐好半天,然后莫名其妙的就顶着这天色出门了,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到胡同里了。
李钦远十岁以前,很爱想事情。
想怎么样才能让父亲满意,想怎么样才能让母亲满意,反正想得挺多。
不过十岁之后,他就不大爱想这些事情了,每天过得随心所欲、浑浑噩噩,也没什么高兴不高兴的,反正就这样凑合着过。
以至于现在陡然间,脑子里攒了那么多想法,他一时之间还真有些不知道从何下手。
不过有一点是可以确认的。
他昨天那个否认,其实就连他自己都不大相信。
而他昨天,以至于今天,所有的莫名其妙和不对劲,全部来自那个小辣椒。
就像现在......
他呆坐在这边,目光时不时往那块蓝色布帘看过去,就是在期待一个他原本以为并不期望的身影。
布帘轻轻一动。
李钦远原本懒散坐着的身形顿时坐直了,他目光僵直的看着那块布帘,看着它被人带了起来,感受到一阵风先比人串了进来,然后......
“怎么了?”老张端着托盘,神色奇怪的看着他,要不是手里还拿着东西,他都想摸摸自己的脸了,是不是沾了什么东西。
“没事。”
李钦远收回目光,重新恢复成以前的样子,只不过放在桌上的那只手却轻轻握成了拳头的样子。
老张也没多想,把东西放下后,就叮嘱道:“早点吃完,早点回去睡觉,看你困的。”说完又叹了口气,“你书院离这边这么久,每天来回跑多费劲,你要真想吃,回头找人过来拿就是。”
“没事。”
李钦远本来就不是多话的人,这会没什么心情,说的话就更加少了,他拿过干净的筷子和勺子,一边喝着豆浆,一边吃着包子。
看到豆浆上的葱花时,还出了回神。
大概是现在不忙,老张也不着急出去,搬了把椅子坐在一边,“今天小丫头怎么还没来?以前这个点,应该早就到了。”
李钦远手上的动作一顿,半响才吃了一口带着葱花的豆浆。
然后语气淡淡的说道:“她以后应该都不会来了。”
虽然退婚的谣言已经结束了,以后也不会有人在书院提起,但到底是发生过,以定国公的性子,估计是不会再让她的宝贝女儿去书院了。
自然。
也就不会来这边了。
老张一愣,一句“为什么”刚脱口而出,身后的布帘就被人打了起来,一个梳着如意髻的红衣小姑娘,挂着满脸的笑从外头进来。
还没看到人呢,就喊道:“张叔,你在里面吗?”
脆生生又娇滴滴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李钦远就跟呆住了似的,嘴里的豆浆还没咽下去,却在声音响起的这刹那猛地抬头望过去,然后他就看到那个他嘴里“不会再来了”的小丫头正站在不远处。
初旭的阳光笼罩在她身上,她整个人又明艳又朝气。
“咦?”
顾无忧也看到他了。
她脸上的笑一下子变得更加璀璨了,放下布帘就往他这边跑,等到他身边才停住,小手揪着红色的斗篷,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只好带着羞意和笑意看着他,“你......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呀?”
顾无忧看着李钦远的时候,眼中就满满当当只有他一个人。
“你......”
李钦远张口,声音竟然比之前更哑了。
“嗯?我怎么了?”顾无忧半歪着头,有些疑惑的看着他。
李钦远看着她,不知道过了多久才佯装无事的低下了头,可打先前进来就拧着的眉很明显舒展了一些,就连沉重的心情也显而易见的轻松了许多,“......没事。”
顾无忧看着她的大将军从最初的怔忡又恢复成以前冷淡的样子,她也不怵,仍旧笑盈盈的坐在他对面,和同样呆住了的老张说,“张叔,我今天还是要豆浆,还要两个肉包!”
她饿死了,要多吃点。
老张后知后觉回过神,忙起身,哎一声,“你先坐会,我这马上就来。”
“好~”
顾无忧笑着应道。
老张很快就出去了,李钦远还是低着头喝豆浆,顾无忧没事干就时不时往他那边看,她自以为不动声色无人察觉。
可李钦远打小就是军营里练出的本事,几米处飞过一只鸟都能辨别出是什么方向,更不论是这样近距离的注视了。
如果是以前,李钦远被她这样看着,大约除了烦就没什么感觉了。
可今天——
除了轻微的烦躁之外,更多的是不适应,心脏不知道为什么扑通扑通跳着,整个人都很不对劲,有种让他想当场跳起来的冲动。他很不喜欢这样的情绪,握着汤勺的手收紧,在那股子不适应的情绪下,猛地抬起头虎着脸瞪过去,不等顾无忧闪躲就先压着嗓音开了口,“不许看我!”
“我......”
没有闪躲成功的顾无忧委委屈屈的瘪了下嘴巴,然后又委委屈屈的哦了一声。
又过了一会。
别过头没再看李钦远的顾无忧又悄悄的侧过头,往李钦远的方向看过去,大概是察觉到大将军吃饭的动作又慢了下来,她这次特别有准备的马上说道:“我,我就是有事想问你!”
然后又默默补充了一句,“我没想偷看你。”怕人不信,她还特地加重了语气,“真的!”小脸看起来就很认真。
不过内心是有些慌张的。
其实她撒谎了。
她还是想看大将军的。
不过不能让大将军知道,要不然以后真的连一丁点偷看的机会都没了,顾无忧有些想叹气,年轻时的大将军真的好凶啊,连看都不给她看,偷偷的都不行。
唉。
李钦远怎么可能不知道她的心思?小姑娘撒起慌的时候,眼神会闪躲,脸会红,尤其是那双手还会不自觉的纠缠在一起。
现在——
他看了一眼,都快揪成麻花了。
他也懒得去揭穿她。
手握着汤勺轻晃着豆浆,狭长的丹凤眼正对着顾无忧,懒懒散散的开口问道:“什么?”
听他说话,顾无忧也顾不得唉声叹气了,连忙抬头看向他,磕磕巴巴的说道:“你昨天是不是在不置斋维护我了?就......就退婚的事,我听别人说了。”
她说话的时候,一直眼巴巴的看着他,有些紧张,也有些期待,小手交握得更紧了。
这次倒不是因为撒谎,而是因为紧张和期待。
李钦远一愣,他没想到不置斋的事会被她知道,心里暗骂一句,嘴里却果断的否认,“没有。”
顾无忧一听这话,就有些失望,不过还是眼巴巴的看着李钦远,继续说道:“可是,我,我听说柳远他们都受伤了,是,是你弄的。”
“他们太烦了。”别扭又傲娇的李钦远继续皱着眉否认,一脸不耐烦的样子,不过他大概也看出小姑娘很失望的样子,所以这次说得没有那么果断迅速,甚至还有些犹豫。
“......哦。”
顾无忧失望的低下头,也是,现在的大将军和她根本就还不熟,怎么可能维护她呢?亏她还这么高兴......她心里有些难受,不,不止有些,是超级难受。
不对——
顾无忧不知想到了什么,就跟福至心灵似的,猛地抬起头,她没有错过李钦远眼中一闪而过的担忧,果然......眼中的失望和落寞一扫而尽,那张精致的小脸又重新扬起了灿烂的笑,语气笃定的说道:“你骗人。”
“什,什么?”
李钦远本来就记挂着刚才担忧的目光有没有被人看到,现在突然听到这么一句,一向清明的脑子也犯了糊涂,话也说得磕磕巴巴起来。
“你明明就有维护我,你骗人。”顾无忧毫不掩饰的揭穿他的谎言,一点面子都没给他留。
“谁骗你了?!”
李钦远气呼呼的说道,他都不知道这个小丫头哪里来的底气,说得这么笃定!刚想反驳,突然就看到对面的少女站了起来,探过身,小手揪着他的耳朵,在他僵直又呆愣的目光中,笑着说,“呐,你的耳朵红了。”
“你骗人的时候,耳朵会红。”
“所以——”少女笑容明媚,眼睛弯成月牙的样子,哼笑道:“你昨天就是维护我了!”
年轻时的大将军还是个小骗子。
哼。
幸亏她聪明。
这不,就让她抓到小把柄了?
顾无忧离得那么近。
李钦远甚至能闻到她身上的甜香味,不腻,说不出是糖香还是果子香,很好闻......他也不知道是被这香味冲击了脑子,还是被她大胆的动作吓到了。
手里握着的汤勺砸在碗里,水花溅到手背上。
他刚想说话,帘子突然被人打起,传来老张的笑声,“豆浆来......”大概是没想到会看到这样一副画面,老张的声音戛然而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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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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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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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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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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