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有华答应了帮忙石棉大队刘光荇转告消息,大卡车一开进了石棉大队的区域,叶有华就叫开车的小后生把车速降了降,他准备看一看,能不能在田地里找到刘光宇,早些把事情给了结了比较好。
他视力还不错,田地里劳作的人也能看个清楚,不过还是刘光宇先看到了大卡车,他看了看开得慢得要命的卡车,就走过来打招呼。
叶有华把县城里防空洞那边的事情告诉了刘光宇,“受伤还是挺严重的,刘光荇请我给你们带个话,看是要怎么处理,你最好是跟你们石棉的大队长把事情给好好地说一遍。”
“好,我知道了。劳烦爹帮给带信了。”刘光宇听到这个消息面色就很是肃然,伤得这么重,这可不是个好消息。骨头都刺出来了,也不知道会不会这腿就此就好不了了,“我这边先跟大队长把事情报备一声,今天晚上怕是来不了老门山了,素璎跟小哲圣劳烦爹娘费心了。”
叶有华冲他挥了挥手,“你忙去吧,小哲圣在家里你只管放心。”
跟刘光宇把事情给说完了,叶有华这才吩咐开车的小后生给车子加速,车子猛地加速上了石棉大队里那个最高最陡的大陡坡。
回到老门山,叶有华没怎么在队里说这件事情,倒是一起跟着进城的两个小后生就把消息给散播出去了,虽然他们没有亲眼去见过这件热闹事情。不过,刚刚叶有华跟刘光宇带话的时候,就已经把事情给说得很清楚了。
所以,这两个小后生说起来这件事情就跟亲眼所见似的,怎么地那骨头就戳出了裤腿,怎么地那就流了一地的血。
好在叶有华没有跟刘光宇说自己帮忙给止血的事情,不然,说不得这件也就能满老门山的社员们都要知道这件事情了。
在外头叶有华没有说什么话,但在家里还是说事情给说了一说的。
“才刚开始呢,怎么就受了这么重的伤?”大家听了也很是吃惊,朱立勤也问了成义一句,“骨头都刺出来了,这能治么?”
成义点了点,“这样还是能治的,不过,这骨头断了恐怕不怎么好治,说不得要进行手术了,钉些什么钢钉钢板之类的来固形,这得是西医的外科医生才能做了。”这些也就是成义听师傅说过的一两句而已,真正要怎么做手术,其实成义也是不清楚的。
这个时候,成义也有些恍然领悟了,果然,他们学医的还是应该中西医相结合,中医当然是很厉害的,但是于这些外伤还是不能快速地进行治疗。
成义说得很是顺口,大家听得却是有些悚然,“往腿里打钢钉打钢板?”
确实成义是这么听师傅说过的,他点了点头。
总觉得这样的事情,只是一听起来就已经有些不怎么舒坦了。
素璎知道了这件事情也有些愕然,伤得那么重,也不知道石棉大队会怎么处理这件事情了。
“光宇那边怎么处理事情也不晓得,学校开学之前,你跟小哲圣还是先在这边呆着,等开学了,你回学校去,小哲圣还是放在家里。”叶有华也是如此嘱咐女儿。
小哲圣之前给他们带得太糟糕了,一病就病得那么重,这一回叶有华怎么说也要留着小哲圣在家里好好养养身体才给放回去的。
事关自家儿子的健康,素璎自然是点头应下了。
叶有华的话小哲圣是听得懂一些的,他抬头看了看阿公阿婆,再看看姆妈,也跟着点点头,悄悄拉了拉坐在他一旁的小舅舅的手,“舅舅,玩玩。”
“嗯,我们一起来玩。”小成信是很有做舅舅的派头,牵了牵小哲圣的小手,又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咱们跟着四姐姐三哥哥一起玩。”
小哲圣看了一眼三舅舅跟四姨姨,害羞地点了点头。然后转头,张口就吞下了姆妈递过来的一勺饭菜。
石棉大队如何处理事情老门山暂且还不知道,反正接下来当天晚上的时间刘光宇都没有来老门山。
而且叶有华这边也没有时间来管着石棉大队的事情了。
大家正在家里说着话,邓地主家里的一个小娃娃过来了,说是他家曾爷爷病重,想请朱立勤和叶有华翁婿两个前去见上最后一面。
这个小娃娃是邓地主家大儿子的孙子,老门山虽然要经常开批人大会,也是降低了邓地主家的待遇。不过,邓地主是个对自己很是狠心的人,在这些个事情刚起的时候,他就把一家子的儿孙辈们给赶了出去,决意断绝了关系,只自己跟老婆子两个凑作一家子。
这种事情,老门山的社员们个个都是明眼人,知道这些不过是个障眼法而已。其实,邓地主的儿孙们还是会偷偷地照顾一下邓地主老夫妻两个的。
老门山社员们自然是都看在眼中,但是也没有哪个就会对此提出来什么事情来。
邓地主当初确实是对异母兄弟确实是过分了一些,对继母也确实没给什么敬重。可说起来,老门山的地主还真的不是过分苛刻佃农的人。不然,叶有华这个前地主家的大管家不至于还会在解、放之后却又当上了四队的小队长。
这世发展不一样做了大队长且不提,就是在朱娇娇的梦中,叶有华别管是不是有什么举报之事,但他的这个小队长可是一直安安稳稳地做到八十年代分产到户的。这也是地主家的大管家呢,可见老门山的地主真的不是什么苛刻人的。
当初老门山的地主也不算少,那会即使没有现在开垦的土地要多,但是也有千来亩地,邓地主跟金地主也只是占了小头,朱姓人家才占的是大头。第一回清算初期,有些许事情,然后田地归了集体,后来大家都是安然无恙地过了近二十来年的日子。
复又清算的时候,朱姓的地主都有好些过世了,仅余下一个朱姓的地主。
说来说去,老门山的地主并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周扒皮之类的事情也是未曾有过的。
这一会,邓地主已经是病重了,想要跟朱立勤叶有华翁婿见上最后一面,叶有华心中没有什么不大想去的感觉,他看了岳父一眼,征求岳父的意见。
朱立勤沉吟了一下,“到底是跟家里有一点点交情的,又是特意来请去见最后一面,那还是去见一见吧。”
“那就跟邓家的小娃娃说一句,晚上就去见上一面吧。”于敏乔看了一眼正端着一碗鸡蛋羹吃得喷香的小娃娃,说了一句。
这原是给小哲圣的鸡蛋羹,只不过看着小娃娃渴盼的目光,素璎就递给了小娃娃,小娃娃还不肯接过来的,在小素玥和小成信还有小哲圣的劝说之下才接了过去。
虽然邓地主老夫妻两个把儿孙辈们给赶了出去,但是邓地主的儿孙辈们还是自动自发地不把自己跟老门山社员们一般的待遇,老门山的养鸡场,社员们都是能去兑换鸡蛋回家来吃的。
邓地主的儿孙们几乎不去兑换,再加上邓地主夫妻病了有一段时间了,儿孙们又都很有孝心,消耗了不少药材,日子过得就没那么好了。
所以小娃娃才会看见鸡蛋羹才会眼馋了。
虽然吃得很香,但是还是看得出来的,小娃娃举止斯文有礼,并没有显得什么吃相很狼狈。
他认真地把鸡蛋羹的一半给吃得干干净净地,然后迟疑着很有礼貌地问了一句,“朱阿婆,剩下一半我能带给我家小妹妹吃吗?碗我会洗好了再给还过来的。”
“这碗你吃吧,厨房里又给蒸了呢,你带一份回去给你家小妹妹吃就成了,”于敏乔难得对着个小孩子心软了。
小娃娃摇了摇头,“不成的,我已经厚着脸皮占了朱阿婆家里的便宜了,这份就够了。太阿公说了的,做人不能这么贪心的。”
“成吧。你晚些把碗还回来就成了。”于敏乔也不勉强,就叫他等会还碗。
小娃娃欢欢喜喜地给大家道了谢,又问朱立勤叶有华翁婿两个能不能去见太阿公,“我得回去跟太阿公说一声。”
听到朱立勤翁婿两个应承了到晚上就去探望邓地主,又很是有礼貌地跟大家道谢,然后就步伐稳稳地端着半碗鸡蛋羹回去了。
“苦难使人成长得很快呢。”于敏乔叹了一声,说了这么一句。
确实是这么一回事,六七岁的小娃娃,这么懂事,也是很难得的了。
朱立勤跟叶有华既然是同意了晚上去看望邓地主,吃了晚饭消了食,只等天色一黑,翁婿两个就换了一身九成新的中山装,拎了一只篮子,出去探望病人去了。
天色黑了,为着就在队里,叶有华只举着一只手电筒照明,又有月色照明,倒是不觉得过天黑路滑,他一手拎着个篮子一只手扶着岳父。
在队里转悠了几个小巷子,这才到了邓地主家里,邓地主家里儿孙辈不少,当初这屋子是砌得很是宽大的,一直都是分家不分居地一家子住着。
后来,事情起了之后,这老夫妻两个就住了院子里另一间单独的屋子,只老夫妻两个住着,吃饭也只是在屋外后砌了个灶台。
叶有华还是上一回事起给送信的时候来过邓家,那会也是在正屋里报信的,并没有进过这间小屋子。这会,他走进去一瞧,就发觉屋子里很是闷热。
这个屋子当初大抵也就是砌出来做个杂物房,放些农具之类的东西的,屋子并没有砌得很高,窗口倒是砌得挺高的,老夫妻两个就窝在这么一间屋子里。
邓地主躲在床上睡觉,偶尔会有一两声的咳嗽声传出来,而邓老婆子虽然在床边坐着,却是老得已经是整个人都弯成了一张弓了。
看着朱立勤翁婿两个进来了,邓老婆子就站了起来迎客,她的腰背已经是驼得太厉害了,站起来也是弯着腰的模样。
“老头子还真是没有看错人。”说话的声音也跟喉咙里卡着东西似的,既不怎么清晰,也很是粗糙难听。
朱立勤冲邓老婆子点点头,微微俯了俯身行了礼,“老嫂,当初,家父将要另娶之时,我记得,邓老哥替我们兄弟三个也是说过话的,这恩情我还记着呢!”
“嘎嘎嘎,”邓老婆子嗓子里笑了笑,“那也不是他有好心什么的,他打小起,就是这么个性子,他就是见不得别人,在原配尸骨未寒就另娶之类的事情。”
朱立勤扶着邓老婆子待坐下,叶有华连忙把凳子调整了一下,好让邓老婆子坐得舒服一些,邓老婆子很是满意,“你们两个,不错,很不错。”
她冲床上躺着的人喊了一声,见没个回应,就伸手又摇了摇,才把人给喊醒了,邓地主睁开眼看了看,就待要爬起来,叶有华连忙扶他半坐起来,又给他背后靠了一个枕头。
邓地主坐稳了先咳嗽咳了个撕心裂肺,好一会才稳了下来,“老了,老了。”冲朱立勤翁婿两个摆摆手,说话也有些断断续续的,“坐,坐,没人,侍候,你们,随便,坐。”
叶有华摆了两张椅子,先让岳父坐了下来,自己才坐了下来。
邓地主在枕头底下摸索了一下,摸出来两丸药,就着床边的一杯水给吞咽了下去。
吃了药,深吸了长长的一口气才又吐出来,“张大夫,医术好,非常好,这药一吃,就好受多了。”看得出来确实是不错,邓地主就连说话都顺畅了许多。
“没想到,又多活了这么些年。”邓地主跟朱立勤翁婿两个感叹了一句,“当初,有华上门来给我报了消息,我还想着,为着不连累孙子后辈,怕不是我两个老头子老太婆得死上一死了。后来,却没想到,这日子还是过得算是不错的。咱们两个老不死的多活了几年,这是托了有华的福气啊。”
“不料,”邓地主说着有些摇头,“我倒是还想苟且偷生,这身体,它不争气啊,太不争气了。”
叶有华不敢居这个功,“还是大家想得明白呢。”
“跟我,有华你就别客气了。”邓地主笑着摇了摇头,“你当我不知道么?当初上头来的几个人,那个靳组长,是有华的朋友吧。不是他照顾了咱们老门山,何止是咱们两个活不成了,怕是家里儿孙辈们也别想活了。”邓地主说起了自己听来的那个传闻,可想而知,真要是做起来,什么残忍的事情做不来的?哪里不能感恩呢?
叶有华微微点了点头,就着灯光打量着邓地主,这边屋子里只接了一个昏暗的电灯泡。即使是这样,也看得出来邓地主的脸色一片灰败,叶有华心里沉了沉,这副样子,分明是死气已近了。
邓地主先感谢了一阵叶有华,这才说到了主题,“我们两个老不死的,活到了这个年份上,怕是日子要走到头了。请了两位过来,也是有事情想要请托。”
“老哥请说,但凡我们能帮忙的,定是不会推辞的。”朱立勤说着看了看女婿一眼。
叶有华也是这么说的,“老伯只管请说,有什么能帮忙的,定不推辞。”
邓地主原也是知道这两位不是什么坏心思的人,为人处世不似一般的人,这两个是心思极其公正清明的人。
他这才把自己的请托给说了,“这几年,受我的拖累,他们都不敢去享受队里的待遇,又有我们两个老的生病,这是老病,得用好药材养。张大夫虽然得了他们的嘱托也不肯明说,但我也想得到,各家的钱财怕也是消耗得差不多了。”
“这回请两位来,就是我想用些当年攒下来的小黄鱼跟两位换一笔钱。”邓地主目光恳切地望着面色不变的朱立勤翁婿两个。
“我做地主也这么多年了,当年还把永康娘俩赶出去,我占了家里的大份,哪怕清算过,但是要说手里没两个好东西,这是没可能的,藏下来的小黄鱼也有几条呢。我想着我们两个老不死的拖累了儿孙们这么多了,怎么着死之胶也好歹也要留下一点什么给他们,现在这年头,小黄鱼这东西不好留下给他们,就想跟你们换些钱。”
朱立勤认真听着邓地主讲完了话,这才冲邓地主说到,“老哥家里一进凑不开手不要紧,这些年,家里素珊工作几年了也汇过几笔钱回来,我们家里别的不说,千把块钱还是能借出来给老哥的。只是这小黄鱼,老哥也知道不好留下来的,我们却是不好给收下的。”
邓地主听了说不出来是失望还是满意,他看着面色坚定的翁婿两个,心中叹息了一声。
“要说两位肯借钱,我心中自然是高兴的,只是,借钱给我那些个儿孙们,你们却是吃亏了。”邓地主还记得之前五十年代左右纸币贬值的事情,“借钱出来,这时日久了,说不得这纸币又不值钱了。”
朱立勤看邓地主的意思,竟是就这么一件事情,他也就放心了,邓地主说什么纸币贬值不贬值的,他并不在意,不过是相助一把,就当是还了当年邓地主为生母说话的情分。
再说了纸币贬值的这个事情,他也相信确实是会到来的,不过,将来要到来的时候也不会那样快。到时候,只要市场开了,要么就做买卖要么就把钱换成保值的东西。至于保值的东西,女儿不是说了未来涨得最凶最快就是房产么,那个时候家里要是没有哪个有想做买卖的,就做个房产大亨不也挺好的。
邓地主并不知道朱立勤心中所思所想,这一会,他是真的很感激朱立勤翁婿两个丝毫不觊觎他的珍藏,别人要是听说他有些什么好东西,不定就会如何地心动了,这翁婿两个却是连用黄金兑换纸币都不接受,干脆就愿意借钱出来。
他跟老妻对视了一眼,心说,这份情他就受了吧,大不了叫后代子孙把这份恩情给还了,真要拿小黄鱼出来兑换,那也藏起来的东西,找出来还得大动干戈。
“那就我们夫妻两个,就跟立勤你借一千块钱吧。”邓地主就问借一千块钱,心中算了算,轮到各个子孙们能分到的怕是不多。不过,只要他们两个老不死的走了,孩子们也不用出什么医药钱的,日子就能慢慢好起来了。
到于丧事,他们夫妻两个这种身份,也不能办什么丧事,两个老不死的一死了就不会给晚辈们添什么麻烦了,这钱,也能贴补一些了。
朱立勤听了就干脆地应下了,“那就我叫有华晚些时候给送过来吧。”他站了起来,“老哥要是没有什么其他事情了,我们翁婿两个就先走了,老哥老嫂也不急着安排什么事情,好好养一养,说不得苦日子就过去了。”
“够了,够了,活够本了。”邓地主心中已经是定下了主意了,他们两个老这副样子,还是别拖累晚辈们了。
朱立勤拉着叶有华离开之前还是给邓地主夫妻两个给行了个礼,这才走了。
翁婿两个悄悄地走出来了,一路上翁婿两个都有些沉默,死亡这件事情,真的是挺叫人心情压抑的。
叶有华扶着岳父进了家门就要去取钱,朱立勤又喊住叶有华说了一句,“有华,给准备两千块钱吧。就当是,还了当初他替你祖母说话的情分。”
“等会,先说清楚,什么事情要准备两千块钱?”于敏乔看着这翁婿两个一回来就沉默得很,张口就是准备两千块钱,就有些焦急了。家里钱是有的,可是,现在老门山都已经不做买卖了,现在队里的那点小打小闹的,也就是能保个家常的,家里还有这么多个孩子呢,当嫁娶是真的不要钱的么?
而且,两千块钱可是真的很不少了,上回给成忠带去京都准备要买什么院子的钱那也才五千块钱而已,那还是准备给素珊和成忠两个各买一个院子的。这两千块,岂不就是相当于一个院子了。这么张口就给出去了?
朱立勤只得把事情给说了,朱娇娇听了倒是没有阻止丈夫去拿钱,当然,她心里也是不乐意借两千块钱出去的。
于敏乔却是很不高兴的,“一千块钱就已经很不少了,你还准备给两千块钱?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家里条件好么?这钱,你看来就是不指望对方还回来了,有出无进的。那我是宁可给成忠去给家里买个院子也好过借出去呢。”
“你别急。”朱立勤不意外老妻这么不高兴,毕竟这笔钱真的不是小数目,别个生产队,不分家的一大家子,一年也才能存个一两百块钱,这相当于是整个家庭十年的存钱了。
朱立勤耐心地跟妻女把自己的想法给说了,“当初,我娘过世,爹准备再娶的时候,邓永兴当时也是替我娘说过几句话的,我这也是记他这份情。”虽然说邓永兴说过话也并不抵用,但是,那个时候也没几个人肯为母亲说话的。
于敏乔跟朱娇娇这才知道,为什么朱立勤一张口就要给准备两千块钱了。母女两个对视一眼,她们也算是了解,朱立勤一直对生母的病逝父亲的再娶有心结的,每回逢上事情的时候,总是会有些不太理智的。上回刘金贵的事情虽然过去了,可是,凭朱立勤的性子要记恩邓永兴,这也不奇怪了。
这一回,也是因着邓永兴当初曾经替过世的长辈做了这么一件事情,一直记着呢。
朱娇娇拉了拉母亲的手,“娘,就听爹的安排吧。当初,是替祖母说过话的呢。”虽然她心里未必愿意,可是她也是有过心结的人,知道有心结的人,没有释怀是怎么样的一种心情。
“随你们去吧。”于敏乔不乐意,可是女儿赞同,女婿已经取了钱出来了,她也只得作罢了。
叶有华把钱数好打包好,往怀里一揣,就去邓永兴家里送钱去了,黑将军自屋后出来跟着叶有华一起出了屋子。
这一回去了很久,不过大家也不担心,有黑将军在,安全得很呢。不过,也确实是挺久的,直到孩子们都已经乘完凉,做过功课,准备睡觉了,叶有华这才领着黑将军回来了。
一回来就灌了一杯凉白开,这才说话,“在那边碰上永康和永康娘了。”
“永康娘俩彼去那里了?”这个事情就叫大家觉得奇怪了,“不是早些年就闹翻了么?”
叶有华也是碰得不巧,刚好碰上了,邓永兴也不叫他避开,于是他看了全场,“说了是最后一面,永康娘俩就去了。”
“临终前的和解么?”于敏乔不大理解,当初永康娘俩被赶出去,就分了那么几亩下等田,日子可不怎么好过,要不是老门山大多数都是很老式的正派人,怕是寡妇门前不知道要闹出来多少是非了。
叶有华摇了摇头,“哪里是和解。”
“不是和解?”这个大家就奇怪了,怎么就不是合解了。
叶有华也没有卖关子,直接把事情说了,“邓地主一直记恨永康娘呢。邓婆子不是说了,邓地主那是打小就瞧不起这样的事情。到后来,永康娘进门,那也是邓地主娘才去世不多时,永康娘就进门了。又早早地生了永康,邓地主这性子不记恨还奇怪呢。”xiumb.com
邓永兴把永康娘俩叫过去,直接就说了,“当年,你原也是不应该进咱们家门的。我赶你们出去,这事,到底过分不过分,你们心里也是知道的。你们倒是因祸得福,现在这日子过得挺好的呢,罢了,这都是已经过去的事情了,这些旧事就不说了。我把话放在这里,谁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我也不会留话的。我就只盼着,将来,咱们这支不用你们照顾,你们要是记恩,就别为难咱们这支。”
“这话,怎么这么说?”于敏乔不解,“那永康娘怎么样回的话?”
叶有华说了一件叫大家都不敢相信的事情,“永康娘叫永康给邓地主磕了个头,并且保证不会为难邓地主那一支。然后就带着永康走了。”
大家面面相觑,这是什么事情?朱娇娇不解,“那你怎么耽搁了这么久?”
“非得写借条呢。”叶有华把借条拿了出来递给岳父,“一式两份的借条,这是我们的一份。邓地主叫了儿孙辈都过来写的。每个人的指印都给按全了。”
朱立勤看了一眼,没有对这件事情多说什么,只把借条又给推了回去,“你收起来吧。”
借条在桌上放下来的时候,几双眼睛都看见了满纸的红指印,这也不知道是叫了多少个人按的指印,一看着就令人心里有些发寒。
这么一件事情,到这里,大抵就打住了。借条收起来了之后,大家都没有对这件事情有什么话可再说的了,钱都已经是借出去了,没可能再去要回来了,就这样罢。
倒是素璎那边有了好消息出来了,之前那批学生的成绩出来的时候确实是不错的成绩,不过那个时候小哲圣生病,大家收到了消息也没功夫来关注了。
这一回的好消息则是因着快要开学了,县城那边的局里给了一个好消息过来了,素璎的申请转正申请书已经被局里给批准通过了。
也就是说,自现在开始,素璎也是属于石棉小学的正式老师了,再不是随时都有可能被踢走的民办老师了。素璎还是先回了一趟石棉小学去领了证书回来了。
也就是这个时候,大家才知道,原来石棉大队那边这几天陆续有人进城去了,不过最后还是决定了让刘光宇去县城加入防空洞修建的工程。
这件事情一直没有定下来,刘光宇一开始也只送信说是要去县城探望一下受伤的社员,后来才是把事情给定了下来了,又有小哲圣的两个堂兄,扁桃体发炎一直复发,直接就住进了队里的卫生所里了,素璎这次回了一趟石棉大队也就带了这么两个消息回来了。
“我看我跟小哲圣还是住家里吧。”素璎也去看望了两个夫家侄子,两个孩子瘦了许多,还是在卫生所里,医生护士好好地照顾了几天,这才好了一些。但是经此一事,素璎就不肯叫婆婆再给帮忙带小孩子了,“她根本就带不好。又不讲究卫生,这一回大小子跟小二子可受罪了。”
大家都是不介意小哲圣住在家里的,不过还叫素璎要跟刘光宇好好说一说这个事情,素璎不在意,“就是光宇哥提出来的,在他去县城修建防空洞没有回来之前,我就跟小哲圣住老门山了。”
既然刘光宇并不在意这些个,大家当然是欢迎了。
知道要住在阿婆家里,就是小哲圣也很是欢喜,这个来月时间里,他跟着小舅舅和小姨姨在屋子里疯玩,又吃得挺好的,整个人结实了不少。
除此之外,各处的大学也快要开学了,要去读大学的知识青年怎么也该要离开了,叶有华这边又得安排知识青年雷力学和江飞雁的介绍信,又有档案什么也得给他们转出去。
雷力学跟江飞雁还上门来跟朱立勤求米酒,“一直喝着朱爷爷酿的米酒挺好喝的,这一回咱们要去读书了,想着沽几斤酒喝一喝。”
“没有新近酿出来的,上一回的酿了有两三个月了呢。”朱立勤没想到这两个知识青年还来跟自己沽酒。不过家里确实是没有新酒,因为朱娇娇限制他们饮酒的量,一餐至多不能超过二两酒,酿一回酒能喝好些天呢。
雷力学连忙说不要紧,“我们都是可以的。”
于是雷力学两个就沽了几斤酒回去了。
听说知青院热闹了差不多一整晚,不过好在知青院比较大,一点子声音,也不会吵到周边的社员。
雷力学跟江飞雁临走之前还给几户人家给送了些东西,说话也挺好听的,至少在朱家说话挺好的听,“原是应该请请喝酒感谢照顾的,咱们知青院不怎么好施展,咱们也不知道怎么招待大家,这点东西聊尽点心意吧。”
对方说得这恳切,叶有华就把东西给收下来了。这种东西不好当着人家的面拆开的,叶有华直接让妻子给收起来了。回了一些水果给他们带路上。
最后又还给卡车空出两个位置出来,趁着队里的卡车去县城发货的时机,把人直接给送到了县城的运输队去搭运输队的车子进城。
雷力学跟江飞雁走了之后,素璎这边差不多也要去学校里了,做老师可不是等着跟学生一起开学的,老师们都是得提前归校的。
小哲圣就给放到了家里了,小素玥跟小成信不用去上什么半天工,他们两个就在家里陪着小哲圣玩耍,有小舅舅跟小姨姨陪着玩,小哲圣一点也没有伤心跟父母分离了。
在这种忙碌的日子里,邓永兴的死讯传了出来,八月底的某一个清晨,邓地主夫妻两个躺在床上逝世了。
邓永兴夫妻两个留下来的话是不用什么大办丧事,也不用停灵什么的,直接在山上挖个坑,坑挖好了就把他们埋了就成了。
自老门山开始批人大会以来,三个地主第是第一个过世的。
大家心里是不怎么好受的,虽然老门山的社员们从来都不会去打骂三个地主,不会怎么叫他们什么下跪,绑飞机什么的,甚至,都没有骂过他们,每一回的批人大会都只是背语录。
可是,大家还是眼看着三个地主确实是在慢慢地衰老了。
现在已经过世了一位,剩余的两位,再这么坚持下去,剩余的两位会不会这样就过世了呢?
大家突然间就对于批人大会兴起了更深的厌恶之情了。
邓永兴夫妻的丧事确实是没有大办,大抵是邓永兴的儿孙辈是真正地得到了邓永兴的吩咐了。
连吉日吉时都没去看,那天清晨过世的,邓永兴的儿孙们请了一天假,也不知道是不是特意地挑选过的,找了块墓地挖了一个大坑,也不用出殡什么的,当天就把夫妻两个下葬了。
而且不是用棺材抬着上山的,只是先把两个空棺材给扛着上山了,然后把棺材一起给放进大坑里了,再把两个老人给背上了山,然后给一一放进了棺材里。
封棺也是直接在坑里就给封好的,这一连串的事情是做得挺快的,清晨过世的邓永兴夫妻同年同月同日过世了,晚上就已经被埋好了。虽然是两口棺材,但是夫妻两个却是同一个墓坑下葬的。
邓永康也叫了家里的孩子一起过来帮了一把手,封棺洒土掩埋都是都亲自动手,最后又是一家人三叩首拜别了之后才下山了。
社员们是看着邓家办的事情的,这年头不好送花圈香烛纸钱之类的,好在七八月份的时候,水芙蓉开得正是浓烈的时候,大家就去水芙蓉长得挺多的江边摘了一朵水芙蓉给放到了墓地上。
也不知道是多少个人做了这样的事情,远远的看过去,邓永兴夫妻两个的整个墓地都是被花海给包裹了起来了。
过不了几天,又是批人大会,刘支书特意要求自己来主持,他也是年纪挺大的了,在台上把所谓的罪状给念完了,都已经没有什么力气喊什么口号了,大家也都有些沉默。
还是一个小伙子领着大家背语录,有气无力地把语录给背完了,也就当是这么一场批人大会给开完了。
叶有华心里也是挺不好受的。他特意跟着卡车送材料进城的时候,就去找靳组长问了一句,“这个批人大会什么时候能结束呢?还要一直进行么?”
靳组长听了叶有华的问话也有些苦笑,这个事情,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呢。
“你们老门山不是搞得挺好的?大家的语录背得挺好的啊。”靳组长当初甚至不忍心去看朱娇娇受伤之时流下来的血。做为特别调查组的组长,他不至于是没见过血的人,只不过,他见不得无辜者的鲜血而已。
叶有华把邓永兴夫妻过世的消息给说了,“哪怕咱们做得还挺好的,可是还是伤了呢。”
靳组长不意外会听到的这样消息,只不过,他不觉得这是个好消息。
“这消息,你只跟我说了也就罢了,别往外传了。”靳组长压低了声音叮嘱叶有华,“你们队里才三个人就已经很少了,别的队里每一回都能凑出来一大群人呢。这要是还少了一个,不知道又要你们用什么人给顶上来了。”
叶有华不防竟然听到了靳组长说出来这样的话,他有些怔然地望着靳组长,“怎么能这样呢?”
“你在京都有熟人,也可以去打听打听,我看,现在的情势是越来越严重了。”靳组长看着叶有华有些哀伤的眼神,还是给了他比较残忍的一句,“上个月的二十四号至二十八号,召开了全国的第十次的代表大会,十大还是继续延续了九大的路线,而且,□□又有了情势变化了。”
叶有华简直无法想像会是什么更黑暗的情况,他越听越是胆战心惊,“怎么会这样?”
“所以,这个死讯你们不能透露出去。”靳组长揉了揉额头,“你们老门山好在是在比较深的山窝窝里,事情轮到你们那边也不会那样快,要是有什么消息,我这边会想办法给你们报信的。”
靳组长犹豫了一下,才说到,“要是我这边有个什么妥当的,思嘉敏嘉意嘉你能照顾就帮我照顾一下。”
“这事还会影响到你这边?”叶有华一向觉得靳组长最是有能耐的,甚至一直觉得靳组长这边连罗科长都要求助,再是稳妥不过了。猛然间听靳组长这么一说,他惊得站了起来。
靳组长示意叶有华坐下,“先别急,这会有没有什么,会不会影响到我这边的且还不知道呢。我也只是先给你说一句,要是情势不对,我怕是要送思嘉敏嘉下乡。意嘉,到时候,我送到你家,你看看成不成?”
“不是有秦孟吗?”叶有华不怎么乐意听到靳组长安排这样的事情,“秦孟现在不是楚南的主事人么?他不至于没一丁点的办法吧?”
靳组长倒是知道叶有华跟秦孟还有一点交情的,可惜,秦孟未必就能保全什么,“楚南以前一直是乔领导在照顾,乔领导我想你是知道的?”
“我知道,门山水库完工的时候,乔领导还过来老门山视察了。”叶有华自然是还记得这位乔领导的,当初,老门山做买卖,就是乔领导交待了秦孟帮忙盯着老门山安装电话的事情。
靳组长示意叶有华坐下,又给他添了一点开水,“有个事情我没说过,你可能还不知道,当初乔领导就叫了我上头的领导跟我这边吩咐了,要保着点你们老门山。当初你们老门山被举报,按说是轮不到咱们组来调查的。就是因为乔领导吩咐了,所以,我把事情给领了过来。”
“不是听说,那会他已经调往省城了么?”叶有华还真不知道这件事情,他记得,他听说是乔领导那会已经调走了。
靳组长点头,“这是他调走之前吩咐下来的事情,后来到了省城,他也是挺关照楚南。但是,现在,乔领导那边也逢上事了,他现在已经自顾不暇了,楚南,他已经没有功夫来照顾了,要是不顺的话,恐怕他也是有心无力,已经照顾不到了。”
“一点办法都没有吗?”叶有华的心情坏透了,怎么都是一些坏消息。
靳组长捏了捏眉心又苦笑了,“有什么办法呢?周老够位高了吧?可是,费心劳力也才救下来几个呢?救下的那还是见缝插针给救下来的。”
叶有华默然了一会,他想起在京都的成忠,不知道是否安全呢?是不是要庆幸他进了实验室呢?听说是那可是国家支持的实验室呢。
“当然,事情会如何也难讲,我只是未雨绸缪罢了。”靳组长盯着杯中添了开水就翻滚起来了茶叶,“这事,你能接下来吧?”
叶有华几乎是脱口而出,“肯定能接下来的。”他顿了顿,“最好还是不要出什么事。有个万一,我给你保证一定想办法照顾孩子。思嘉敏嘉要是真准备下乡,你就给送老门山来吧,老门山现在也只剩下四个知识青年了,添上两个也不多。”
“好。”靳组长点了点头,他站起来伸出手来,“以后怕是要仰仗你了。”
叶有华也站起来跟靳组长握了握手,“什么仰仗?我看最好不要到有这个的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好,今天的万字更新。对不起大家了,今天更新晚了。
本章剧情感觉写了很多很多内容呀。嗯,有些,都是根据当时的情势来的。
其实,阿锦写着这一章的时候,心情也并不怎么好的,唉,人生本就是艰难的,更何况那个时代呢。
不知不觉,这个月已经是二十号。当初的时候说了这个月可能是更新随缘,后来考虑到大家,还是努力坚持了万更。
嗯,那个,跟大家说一下,下头三个孩子的将来,成智(暂定:从军),小素玥(暂定:从商或从学),小成信(暂定:从商或者从政),大家希望他们能有个什么将来?嗯,对,之前只设定到写到分产到户,那个时候这三个年纪还小呢,所以,并没有完全设定好的。
今天晚了,跟大家道歉,阿锦没想到码字的速度越来越慢了,明天争取能赶上六点的时间。
谢谢大家,祝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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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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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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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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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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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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