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陈熠安捶着自己的脑袋,拼命回想着昨天的种种:

  “没有,我昨天绝对没有把梁怀拉到群里,我这人平时是有些糊涂,但我就算喝醉了应该也不会糊涂成这样。而且昨天我们三个都坐在一起,我没理由还要打开我们的群聊吧……而且昨天因为我过生日,那么多人给我发消息,我为什么不拉别人而偏偏会手滑把梁怀拉进去……这说不通啊,所以昨天谁碰过我的手机……”

  彭于超也很纳闷,跟着回想,“昨天我们都去吐了,我就比你晚半步出包房,我想想……”他忽然脸色一僵,看向身边的人:

  “好像是之观给我们清的东西,然后我们就东倒西歪地回了宿舍,一觉睡到现在……”

  陈熠安闻言也抬头望着何之观。

  何之观怔了怔,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们,“你们、你们怀疑我?”

  陈熠安蹙着眉没有说话,彭于超一脸的尴尬,“不是……我就是分析一下……”况且昨天何之观喝醉了说的那些阴阳怪气的话,给他带来了很明显的动机,陈彭二人很难不第一时间想到他头上。

  何之观紧紧地捏拳,把嘴唇都咬白了,一肚子的话想说,可临了了只有一句,“你们要这样想我也没有办法。”

  他甩开扫把,拿着包快步要出寝室,结果刚拉开门,就撞见想要敲门的侯果,看上去他已经站了有一会儿了,正犹豫要不要进来。

  何之观脸色瞬间难看至极。

  那他们刚才的对话,侯果肯定也听到了。

  侯果担忧地看着他,举了举手中的笔袋,“昨天不小心把你的笔袋装我包里了,我来还……”

  不想他的话还没说话,何之观就冷着脸抽走笔袋,动静很大地关上门,独自走了。

  侯果想了想,跟了过去。

  门合拢时的震动,带动门边饮水机也跟着晃动,上面的马克杯摔碎到地上,是陈熠安送给何之观的迪士尼纪念杯,瞬间砸得粉碎。

  而这时,周益打着哈欠刚回来,往宿舍走来,满脸带着在外通宵的疲惫。他很是意外地看着何之观气冲冲地离开,还是第一次见铁三角室友吵架,不要太爽,他一脸幸灾乐祸的神情,站在门口。

  陈熠安则猛地从床上爬起来,拉开门,把门外的周益撞飞了两步,追上了还没走远的侯果,“侯师哥!学长在寝室吗?他还好吗?应该在吧?我现在去找他!”

  说着他就要往楼下跑去。

  结果被侯果拽住,“不是,你忘了吗?阿怀要照顾他奶奶,这几天都是在医院的,怎么可能在寝室。”

  “对、对对,我去医院找他。”陈熠安说话的时候已经六神无主。

  侯果奇怪道:“晚上吃饭不就要见了?现在急什么,你们还真是一刻都离不开对方啊。”结果发现陈熠安的面色不太好,他终是意识到了不对劲,“怎么了,你们吵架了?”

  陈熠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自己现在都乱成一团浆糊,“我记得他今天早晨是不是有专业课?我和你一起去教室好吗?我得见他,立刻就要见到。”

  侯果察觉到他们这次吵架的严重性,“那个……可能见不到,刚才阿怀给我打电话了,说今天的课要我帮他请假,我还以为你知道这个事。”

  他没说的是,梁怀开学这么久,从不轻易请假,除非万不得已,看来他现在是不太想见陈熠安。

  “你们到底怎么了?”侯果心里疑惑不已,不昨天还好好的?

  陈熠安听到梁怀请假了,面色又白了一个度,“我还是去医院找他吧。”说完不等侯果回答,陈熠安飞快地出了宿舍,边拦车,边给梁怀打电话。

  他的心里在打鼓,千万千万不要是盲音,如果是盲音,就证明梁怀把他手机号也拉黑了。

  好在电话打通了,陈熠安心头微松,梁怀至少没断绝和他所有的联系。

  可这电话一直打到出租车都到了医院门口,均是无人接听的状态,他忙乘电梯上了医院顶层。

  护士站的护士看到他后准备站起来迎接,结果就看到他一阵风似地站到VVIP病房门口,焦急地跺脚,自动门一打开的瞬间:

  “梁……”他声音卡住,看到梁奶奶身边是在剥香蕉的梁爷爷,他忙礼貌性地向二位打了声招呼,然后跑进套间其他卧室,可里面都没看到梁怀的身影。

  梁爷爷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小陈啊,找阿怀吗?他今天有课,老早就走了。”

  陈熠安刚想问梁爷爷知不知道哪里能找到梁怀,结果看到梁奶奶睁着双苍老的眼睛,带着笑容慈祥地看着自己,他内心就难受不已。

  不忍让老人担心,他勉强管理着表情,“啊,我给忘记了,奶奶今天恢复得如何了?”

  简单关心了两句,陈熠安心里乱糟糟的,没有久留,说自己也有课赶时间就离开了。

  他坐在医院一楼大堂的沙发上,又给梁怀打了个电话,依旧是无人接听。

  他飞快地给梁怀发着短信:

  “学长,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事情很复杂,你能不能给我个解释的机会。”

  “我都告诉你,什么都告诉你,对不起,学长,你不要不理我。”

  ……

  *

  *

  *

  晚上十点。

  天纵市有名的Alicavebar,洞穴餐厅,不过并不是真的洞穴改造的,而是装饰成岩洞的风格,山顶还特意修建成山洞的“天窗”,天气好的时候,仰头可以看到夜里的星空和月亮。

  这是梁怀特意提前为陈熠安预定的意大利餐厅,为了给他庆生。

  约好晚上七点,他们几人一起在这庆贺。

  可是距离约定时间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梁怀一直没有出现。

  陈熠安面前的菜品一口未动,准确说来他一整天都没吃过东西,一点胃口也没有。

  他一直盯着餐盘边的手机,直到微信来了一则消息,他立马拿起来,结果发现是腾讯新闻发来的推送。

  于是他望着手机发着呆,这已经是他今日数不清次数的再次失望了。

  坐他对面的彭于超和侯果对视一眼,同样是食之无味。

  原本该是一餐热热闹闹的晚饭,结果现在梁怀没来,何之观也没来,气氛还无比凝重。

  陈熠安今天也请假没去上课,据说打梁怀电话打到手机自己没电好几次,但还是没联系上梁怀。

  彭于超在心里叹了一声,这事确实是陈熠安有错在先,梁怀学长会这样生气完全在情理之中。而且这事还不是小打小闹的那种,他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最后会怎么解决。

  他有意安慰室友,“熠安,要不我们来吹蛋糕吧,你还得许愿啊。”

  侯果看了他一眼。

  彭于超说完自己也发现说错话了,蛋糕是何之观之前定的,结果早晨他们才和何之观闹了矛盾。

  彭于超连忙转移话题,“熠安,你快看看我给你的生日礼物,感觉你一定会喜欢啊。”

  陈熠安无力地弯了下唇角,“我回去再看吧,谢谢了。”

  彭于超帮他代劳,“我帮你拆开吧……当当当,是cos.micspeculation至空系列的香薰蜡烛,你看,蜡烛盖子上是石膏雕像诶,有古希腊的女神阿尔忒弥斯、阿里阿德涅、还有古希腊战神马尔斯,是不是特别有感觉!我看到第一眼就觉得你一定会喜欢!”

  陈熠安点了下头。

  彭于超又拿过侯果的礼盒,“我们再来看看侯学长送的什么吧。”在侯果的同意下,他打开这个盒子,里面装的竟然是一双用黑色颜料涂鸦过的白色高帮匡威,像奶牛身上的花纹。

  “哇——”彭于超发出夸张的赞叹声。

  陈熠安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好一点,“谢谢你们。”他是真的挺喜欢的,但现在实在提不起心思。

  陈熠安小心翼翼地对侯果道:“师哥,能不能麻烦你再给学长打个电话。”

  侯果只好拿起手机,给梁怀打电话,结果和所有人打的情况都一样,打得通,但是没有人接。

  事实上从梁怀给侯果打电话说帮忙请假以后,就联系不上梁怀了。

  陈熠安看侯果一言不发,他埋下了头。

  餐厅外。

  大门正对面的停车区域,执勤大哥摸着下巴,欣赏了好一会儿面前这辆黑色悍马,上去轻轻敲了敲其窗户。

  窗户被车主摇下,坐在驾驶座上的是位年轻男人。

  执勤大哥热情一笑,“我看你六点就来了,一直在车上也不走,这里停车15元一个小时老贵了,我告诉你哈,往东走个五百米有个地下停车场5元一个小时,那里更实惠。”

  年轻男人看上去心情不太好,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我还有事,谢谢。”然后摇上了车窗。

  执勤大哥觉得无趣,撇撇嘴又坐回自己的靠背椅上,时不时挥手赶着蚊子。

  车内没有开灯,梁怀一直默默盯着餐厅入口。这时,他的手机又持续响了一会儿,然后进来了几条消息,看到是侯果发来的后,他才点开:

  “喂,你搞什么啊,还不来?”

  “我看陈学弟这架势要一直等你等到餐厅关门啊,这餐厅凌晨一点打样,你到底来不来?”

  “你到底怎么回事,这一点也不像你啊。”

  梁怀锁上屏幕,表情隐在黑暗的车厢里。

  23:50分,梁怀拉开车门,提上副驾驶座的小手提袋,锁车,走进了餐厅。

  彭于超昨晚酒喝多了,今天胃烧得慌,昨天就是自己吵着要喝酒,出了这么大的事。现在酒是不敢碰了,只敢往嘴里喂柠檬水,这才刚往嘴里灌了一口,他就瞅见被侍者带来的白衬衣男人,呛得直咳,猛地拍打陈熠安的手臂:

  “梁、梁!”

  陈熠安先是一愣,随即立刻顺着他的目光回头,看到梁怀的身影后忙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板凳都被他带倒了,他也不在意,一个箭步冲过去,抓住梁怀的手,感觉很凉,“静静……”

  侯果和彭于超都起身,招呼道:“你终于来了,来来来,快坐。”

  陈熠安牵着梁怀的手心都开始出汗了,“静静,你听我说……”

  “生日快乐。”梁怀把手里的小礼品袋递给他,打断了他的话。

  陈熠安怔怔地接过礼品袋,同时梁怀的手从他的掌心滑出,他再想去握,梁怀却抬起手,伸向蛋糕盒:

  “还没吹蜡烛吧。”

  说着他开始拆蛋糕。

  彭于超大气都不敢出一个,侯果觉得这氛围实在奇怪,但他又什么都说不得,只能去帮梁怀摆蜡烛。

  梁怀对服务生示意,后者当即对站在墙边的服务生坐了个手势,两秒后,他们桌区的灯熄灭。

  梁怀端着蜡烛,走到陈熠安面前,轻声道:“许愿吧。”

  陈熠安有些呆滞地望着他,原以为再见梁怀,会是他愤怒地质问,亦或者是大声地指责,打他骂他都好,就是没想过梁怀是这样云淡风轻地和他说话,平静面孔下流淌着让他极度害怕的东西。

  梁怀看了眼时间,“还有一分钟,今天就要过去了。”

  陈熠安这才抬起双手,合十闭眼,在心中默默念叨,然后鼓起嘴巴吹灭上面的蜡烛。

  梁怀面无表情地把蛋糕放回桌上,无声地开始切着,他切得很仔细,也很慢,背对着陈熠安。

  陈熠安捏着他的衣角,生怕他溜走了似的,捏得特别紧。

  彭于超和侯果再次对视,他们默不作声地离开了,选择到门口等他们。

  陈熠安不说话,梁怀也很有耐心地切着蛋糕。

  良久,陈熠安的声音颤抖,“静静,我刚才许愿说你不要生气了。”

  梁怀手里的动作停了,嗓音有些哑,“你知道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么。”

  陈熠安闻言心里慌乱不已,猛地上前把他从背后抱住:

  “记不记得我和你说过,有一个关系特别好的哥们,他叫徐唯,高考之前他玩《大无极》被人骗了,赔了钱又赔了感情,高考也没考好,他家里人就把他送去乡下复读了。

  “我想着给他报仇,调查后把你误认为是那个骗子了,然后就展开那个计划……但我后来又发现你不是骗子,真骗子是李良淮,但这个不妨碍我们在一起的,我们还像之前那样好不好,安安静静。

  “对不起,我之前就应该和你的说的,可是我不敢,我害怕,怕失去你,对不起,你能不能原谅我这一次。”

  梁怀默了很久,拉开他抱着自己的手,陈熠安不愿意放,他冷着声音,“陈熠安。”

  陈熠安这才红着眼睛,慢慢放开,但还是挨着他。

  “你知不知道,你让我觉得自己很可笑。”梁怀满脸嘲弄,“我真是太蠢得可笑了,你一开始明明就是讨厌我的,忽然一夜变了性子,我不仅没有太多怀疑,甚至对你产生好奇,所以我每一次心动,其实都是在你的计划之内的,你看到我一点点被你攻陷,心里是不是还在偷笑?”

  陈熠安猛地摇头,“不是的,不是的,一开始我确实是想让你和我恋爱,然后再把你甩掉,可我对你不完全是计划,而且我刚才说过了,这都是误会,我们把误会说开了就好了是不是?你会原谅我的对不对?”

  梁怀闭了会儿眼睛,似在忍耐,“你一句误会就可以揭过你欺骗我的事实吗?你明知道我最讨厌别人骗我,你能想象在我昨天进群的时候,看到群公告是什么心情吗?”

  陈熠安的眼睛越来越红,梁怀说过,说他不喜欢欺骗,这是他从小就留下的阴影。

  “对不起我不应该骗你。”陈熠安的鼻音很重,“最近我每天晚上都睡不好,每天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就在想该怎么和你坦白,你要是生我气了怎么办,我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让你这样知道,昨天也不是我拉你进群的,有人碰过我的手机……”

  “你知道最可怕的是什么吗?”梁怀转过身,后退了一步,看着他,“是我现在都不敢去相信你的话,我不知道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

  “都是真的,我刚才说的都是真的。”陈熠安带着很明显的哭腔,眼巴巴地看着梁怀。

  梁怀凝神看了他片刻,“陈熠安,你知道我今天一天没接你电话,我都在干什么吗?我把我们从认识到此刻所有发生的事我都想了一遍,我发现一个很奇怪的事,你从来没有说过,你喜欢我,哪怕是你和我表白的时候,也从来没有过。”

  陈熠安话堵在嗓子眼里,他自己都从来没发现过这件事,不说这个,或许是因为他心底一直不愿意承认这个,他很长一段时间里都认为梁怀是骗子,是和徐唯有过感情经历的人,他怎么敢承认自己心底早就暗生的情愫。Χiυmъ.cοΜ

  “我只是没说,我很傻你知道的,我第一次恋爱我不知道怎么表达感情,我喜欢的,我真的喜欢的。”

  他现在想把自己的一颗心给剖开,让梁怀好好看看是多么鲜活地为他跳动。可是梁怀的眼神分明写满了不相信。

  梁怀不信他。

  因为陈熠安骗过他。

  梁怀手上沾了奶油,他抽出桌下的手帕擦了擦手,“陈熠安,你究竟是喜欢我,还是习惯了你给自己营造的喜欢我的人设,你太想耍我,所以你让你自己入戏太深。”

  陈熠安揉着眼睛,“不是的,不是的……”他一直重复着这三个字。

  他把自己的眼睛遮住了,没看到梁怀的眼眶也湿润了,“其实真正迷糊的是我,太快中了你的圈套。”

  陈熠安的眼泪怎么擦都止不住,怎么回事,就跟这盘综错杂的感情一样,怎么缕都缕不清楚,“我该怎么办,静静你告诉我,我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

  梁怀偏过脑袋,“我们彼此冷静下,先分开一段时间吧。”

  陈熠安的心瞬间一空,“不”字他还没说出口,梁怀已经抬脚离开了。

  陈熠安最后只抓住了空气。

  梁怀在自己车旁,遇到了蹲在路边的侯果和彭于超,彭于超见他出来了,但陈熠安没出来,心道这还闹着呢,打了声招呼就往餐厅里跑。

  侯果不知道他们两个为了什么闹,“阿怀,不是我说你,陈学弟那么喜欢你,全校都知道他喜欢你,就算犯了一点小错误,你不能马虎马虎就过去了吗?闹这么严重,你没看到陈学弟那个样子,我看着都觉得心疼,你不心疼啊……”

  结果当他看到梁怀的眼神的时候,他止住了。

  他刚才那句话有什么问题吗?梁怀那受伤的眼神看过来,似要刮层他的肉般。

  得了你们爱咋闹咋闹吧,侯果拍他的裤子口袋,“车钥匙呢,我来开车,你这样子还是别开车了。”

  哪想梁怀拍开他的手,“你去送他们,他室友看上去不怎么靠谱,你和他们一起打车回学校。”

  有车却不能坐的侯果满心无语:……

  “那你还来干嘛?既然一天不接电话了,干脆就别来了啊。”

  梁怀望着餐厅门口:“我不接电话,只是不想在他生日这天吵架。我来,只是因为我答应了要陪他过生日。”

  侯果这才想明白,难怪梁怀踩着转钟的点才来。

  梁怀有些疲惫地单手扶着车门,“他因为他哥哥的原因,本来就不喜欢过生日,我不想让他以后再回想起生日的时候,都是不开心的回忆。”

  最后,一直等彭于超挽着失魂落魄的陈熠安上了出租车,侯果也上到副驾驶座,出租车开走后尾气在空中飘散。

  黑色的悍马才启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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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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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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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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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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