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瑄却隐隐看出了些不同寻常的地方。
那是他的眼睛。
萧暥虽然闭着眼睛,但沿着他的眼角到眼尾那行云流水般宛转的线条,萦绕着纤细靡丽的枝蔓,似乎是用朱砂花汁描绘出来的精美面妆。
他的眼睛本就隽妙,眼尾天然微微拉长撩起,这枝蔓恰好从眼梢到额角,一路延伸到他清致的脸颊上。再在他左眼下缠绵回卷,垂落下一朵妍丽的芙蓉花,仿佛落在人心头的一点朱砂。
更何况那浅淡温濡的唇边还点了两颗花钿般的面靥,使得那副容颜瞬间妩媚妖异,雌雄莫辩。
他身上穿着猎场时那袭鸾凤绛红锦袍,珠玉生辉映着绝世容颜。
华丽又深诱,庄凝又邪美,既似妖魅,又若神明。
魏瑄的脑子里混混沌沌的,萧暥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他为什么会躺在楠木棺里?
沉重的剑使得他握剑的手都酸痛不已,脑子里浑浑噩噩。
就在这一刻,子时终于到了。
刚才在谢映之箫声抑制下的藤蔓又蠢蠢欲动起来,从那些细小的吸盘里慢慢散发出丝丝缕缕的黑烟。
那烟雾带着奇异的腐郁香气,像燎原的暗火开始细细蔓延开去。
萧暥这边刚收拾了那些石人俑,筋疲力尽之下冷不防猛地吸进一口,只觉得头晕目眩。旁边一个卫士也吸入了黑烟,踉跄了一下瘫软在地。
萧暥一把搀扶起他,“这烟有毒,闭息!”
然后他看向石台,只见魏瑄提着剑正呆愣在棺椁边,脸色骇异凄惶。心知不妙,赶紧疾声喊道,“阿季,你愣着做什么!”
猛然听闻他的声音,魏瑄浑身一震,刹地惊觉,手心里全是冷汗,几乎握不住剑。
“将军,你在哪里?”他绝望地喊道。
就像一个落水的人企图抓住一缕救命的稻草。听到他的一点声音。
可地宫里安安静静,长明灯的光晕之外,一片漆黑,只有白玉石台和棺椁中静静躺着的盛妆美人。
他和周围的一切联系似乎都被切断了。
寂静中,苍青的声音忽然在他耳边响起,“魏瑄,这是幻觉,花王制造的幻觉,那怪物变的萧将军,比我还像!”
魏瑄顿时浑身一凛,这话如同一个惊雷,激醒了他。
他想起来,这魔花最擅长使用幻觉来控制人,在前几个灯塔时,这魔花就利用过毒蛇的幻觉来引诱他们跳塔自杀。
“子夜已到,再不动手,所有人都得死,萧将军也不能幸免!”苍青急切地叫道。
魏瑄顿时心中凛然。他一咬牙提剑就刺向棺中那人心口。
但就在这时,棺椁中的人睁开了眼睛。
*********
此刻,大厅的墙壁、廊柱、台阶上都已经布满了藤蔓和妖娆的花朵,从藤蔓的根须末端开始渗出丝丝缕缕的黑烟。
贺紫湄微微一笑,“玄首,子夜到了,蚀火燃起,一切都结束了。”
她环顾了一圈藤蔓遍布的大厅,大厅中的宾客都坐在坐席间呆若木鸡,无知无觉,在琴声催眠之后,成为一尊尊泥塑木雕的人偶。
“这些人都已经成了献给邪神的祭品。”贺紫湄道。
无数的藤蔓像蛇一般蜿蜒爬行,释放出黑雾,宾客们如同被粘在蛛网上的昆虫,莫知莫觉中等死。
“这些俗人,生如蝼蚁,死得也糊涂,”贺紫湄冷笑道。
谢映之沉静如水的面容上似有微微的恸容。
贺紫湄见他如此神色,不禁心中一漾。
最动人不过强者落寂之际。
眼前这位年轻的玄门之首,如今纵有千般本事,也只能袖手旁观,什么都阻止不了。让人叹息。
贺紫湄想到这里,旋身而起,像一个沉溺在憧憬中的女孩般又挽住他冰凉的手,仰着头看着他清俊的容颜,宽慰道,“玄首不必心忧,这些贪婪愚蠢怯懦的人活该如此,他们在这里寻欢作乐,也在这里死去,算是死得其所了。”
谢映之微敛眉,琉璃般的清冷的眸色中似有悲悯。
他一身白衣纤尘不染,贺紫湄不自禁悄悄贴近他,“以玄首的修为,应该不会受蚀火的影响吧。”
她说着手臂自然地环绕上他的腰,就在碰触到他身上时,她忽然猛地一缩手,整个人退了好几步,像被什么灼到了一般,柳眉一竖,“谢先生,你!”
谢映之一言不发地回到雅厅坐下,几个时辰前那场暗袭,地上还留着点点花瓣,被萧暥情急下扑倒时带落的纱幔还荡在一边。
只见他的周身已布下法阵,不但如此,以他和这个雅厅为中心,在空中似乎结成了一张看不见的网。
谢映之预定的这个雅厅是正好在撷芳阁的舞台上方,萧暥当时只以为这里视野最好,其实谢映之早就暗暗以此为中心布下了法阵。
此时藤蔓释放出的黑烟都被这张网吸引了一般,袅袅升到空中,最后都流向阵眼的中心,也就是谢映之所在之处。
察觉到他的意图,贺紫湄惊愕,“果然不愧是玄首。但是你这是要把这撷芳阁靡荼之花所释放的所有蚀火都吸引到自己身上吗?”
大厅的毒雾开始稀薄,隐隐燃起的蚀火也被压制了下去。
弥漫在大厅里的蚀气渐渐消散,风中有他身上清雅的香气。
谢映之从容坐下,衣衫如云雾般散开,他凝神打坐,大厅里如蛇一般伸展的藤蔓开始收缩,并从四面八方向谢映之所处的向雅间包抄聚拢,浓重的黑烟也随之包围上来。
贺紫湄愕然道,“先生难道想以一人之修为,救千万人之命吗?”
黑烟不断汇聚,谢映之洁白的衣摆已经被污浊之气包围,他脸色清寒,苍白似冰,唇如一抹水色。神色依旧云淡风轻。
贺紫湄蹙眉:“就算你是玄首修为深不可测,也支撑不了多久的。到时候修为尽废身陨道消。”
贺紫湄想不通,这蚀火伤害不到他,他这又是何苦?一身高洁孤逸,为何要为这些俗世淤泥中的人去以命相搏?他到底哪来的信心?
谢映之静坐在黑雾中央,容色淡泊,不久前他答应过一个人。君子一诺,死不旋踵。
贺紫湄叹气道,“谢先生,如果你还寄希望于地宫里的那几个人,还是不要想了,他们此时已经被花王困死在那里了。没有人能摆脱花王的控制。”
就在这时,她忽然想到了一件事,谢映之已经把玄首指环都摘除了,难道说他早就做了一死的打算?
但如果不是,想到这里,她赫然心惊。
她猛然站起来,对那管事的道,“去,率领五十名弟子,到地宫把那些人都杀了!”
*********
漆黑如墨玉般的眼眸映着雪白的脸颊,恍若夜火幽兰,深邃如渊。看得人倒抽一口冷气。
他伸出两根秀劲的手指,轻轻拈住了剑刃。
魏瑄抽了几下,剑竟纹丝不动,被他稳稳地挪开了。
他眼梢微一撩,一双清媚的眼睛纯净又邪美,他说,“你在害怕?怕我吗?”
魏瑄一愣,习惯性地道,“我不怕!”
他扶着棺椁坐起了身,微笑,“那就到我这里来。”
那声音轻柔中无端带着宠溺的味道,好听得让人酥到心底。
魏瑄手中的剑也随之哐然落地,无法抗拒地靠近他。
他轻轻拢住魏瑄的肩,“别怕,有我在。”
说话间他的鼻息拂到魏瑄耳边痒痒的,魏瑄情不自禁就攀住了那人轻盈的腰身。
那么近的距离他能闻到那人身上幽馥的异香,从他精致的衣领中钻出来。让人忍不住就想去嗅那一片莹白,他的脖颈秀美清致,烛火下,甚至可以看到细致的肌肤下隐隐跳动的血管。
“魏瑄,他是妖!你别中他的道!”苍青急地在他耳边大叫。
“你不也是妖么。”魏瑄冷冷道。
那人满意地嘴角微微一勾,爱怜地抚着他的背,手指悄悄地攀上他后颈,摸到第三节椎骨,声音轻柔旖旎,“只要你听话,你想要的,我都给你。”
魏瑄闻言只觉得心都要跳出胸膛了,心中忽然涌起潮水般的情绪又无法宣泄。
他激动地手颤抖着顺着他后背优美的线条一路向下滑去,在他身上挨挨蹭蹭,“我会听你的话。”
“那你留下和我一起住在这里好吗,”那人轻柔道,光洁的指甲忽然变得尖利如刺。www.xiumb.com
此间温柔缱绻是他这一生都不敢企及的,魏瑄只觉得喉咙里一股酸涩涌上,“好,我留下来陪你,那我想要的,你都给吗?”
随即就觉得怀中的人轻轻地一挣,忽然睁大了隽妙的眼睛,似不敢相信道,“你……你想要的是……杀我?”
魏瑄的手中执着一把短刃,已经半没入他纤细的腰。
魏瑄幽幽道,“你很像他,但不是他,我讨厌别人冒充他。”
其实在刚才,魏瑄看到那人脖颈时就知道他是冒充的了。
萧暥的脖颈右侧有一个淡红色的痕迹,是在猎场时留下的咬痕,可这个人,或者说这个妖精却没有。
一缕鲜血从那妖魅的嘴角溢出,淌下雪白的下颌,他皱着隽秀的眉,气若游丝,“你真的舍得杀我?”
魏瑄心中狠痛,明明他一刀扎入的是个妖精。但那妖精却真真切切长着萧暥的脸容。好像自己亲手割开那人血肉,那么痛得他锥心刺骨。
“魏瑄,砍掉他的头,就大功告成了!”苍青在耳边道。
“闭嘴!”魏瑄朝他吼道。
扎一刀已用尽全力,还要砍掉头颅吗?
他做不到!
那妖魅似乎看出他的挣扎,仰起脸看向他,容色哀婉凄艳,如暮春疏雨中凋零的落花。
饶是任何人都无法对这样一副容颜下手。
魏瑄只觉得一股热意流向眼睛,模糊了视线,仿佛自己发誓永远都不会伤害的人,却要亲手杀死他。
他咬着牙闭起眼睛,举起了剑。
就在这时,只听当的一声清响,剑未落下,竟被弹开。
北宫浔横刀拦在他面前,眼睛棱起,“你小子懂不懂怜香惜玉,这大美人儿你不要就给我,杀了算怎么回事!”
魏瑄刚才蓄紧了力才鼓起勇气一击,此时完全虚脱,哪里打得过北宫浔,喘着气道,“他是那花王变幻的虚像。”
“这么漂亮,就是妖孽我也收了,”北宫浔道,“戴了我的凤冠,就是我的夫人了!”
魏瑄一愣,凤冠?难道说北宫浔看到的那人不仅穿着锦袍,还戴着赤霞凤冠?
等等,那魔花刚才差点被自己刺死,所以它知道骗不住自己了,才把北宫浔搅进来?
想到这里,魏瑄立即看向那妖物,只见他指尖揩抹了把唇角的血迹,眼梢微微一挑,笑意深藏。
魏瑄猛然惊觉,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他抄起剑再次刺去。但不知是不是因为吸入了花王身上异香的缘故,他这一剑绵软无力,被北宫浔一刀挡开。
北宫浔怒了,“小子,你要杀我的公侯夫人,我就先宰了你!”
他不由分说,红着眼举刀就向魏瑄劈来。
魏瑄就地一个翻滚闪开,腿却狠狠磕在棺角上,顿时痛地浑身一抽。
北宫浔的刀已挟风雷之势横扫而来,魏瑄腾挪不及,眼看就要被劈成两半,就在这时,一支利箭带破风之声呼啸而来,撞飞了北宫浔手中的单刀。
刀甩向空中,还未及落地,随即就被凌空一脚,猝不及防地一个急转就向那美人儿掠去。
北宫浔眼睁睁就看着那漂亮的头颅离开了身躯,在空中荡了个弧度抛落下来。
他大叫一声,扑上去抱住。魏瑄亲眼目睹了‘萧暥’的头颅飞起的一幕,整个人靠在棺角上,脸色惨变。
北宫浔抱着那颗美丽的头颅,抚摸着迅速失血的脸颊,“青州是你的,我位列三公,你就是公侯夫人。我带你回去。”
“你在说什么?”一道低柔暗哑的声音道。
北宫浔一抬头就看到萧暥站在面前,脸上还溅着暗红的液体。
“混账!刚才是你杀了我的美人?”
萧暥一愣:“美人?什么美人?哦,你说你抱着那个东西?你再看看!”
北宫浔低头,只见怀里抱着一干瘪灰暗朽木般的的花朵。
顿时骇然无比。心神俱裂。
红颜枯骨,就是一瞬之间。
再看那棺木中,只是一团草叶枝蔓,哪里有什么美人。
花王一铲除,四周的藤蔓迅速枯萎,瘆人的黑烟也消失无踪了。
*********
大厅里,包围着谢映之的黑雾渐渐散去,藤蔓也萎靡枯化,顷刻间变成了飞灰。
贺紫湄的脸色顿时一惨。她暗咬贝齿,道,“谢先生真是料事如神,你将玄首指环给了谁?”
玄首指环可破障,祛毒,蔽除一切幻境。谢映之当时让苍青指引魏瑄去破除外围的灯塔,将阵眼和玄首指环都交给了萧暥。
所以在地宫中,萧暥既没有被黑雾伤到,也没有被花王制造的幻境控制。
最核心的武器要给最具决定作用的人,谢映之从来不赌,而是缜密地布局一切。
“先生算无遗策,但还是漏掉了什么罢?”贺紫湄道,“今夜还没有结束,胜负就未知。”
谢映之微微凝眉。
她笑地阴森,“子时之内,只要杀满千人,这千人血祭,召来邪神。”
此刻,被琴声控制的宾客正在一个个慢悠悠醒转过来。
他们一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四周包围上来的明华宗弟子。
贺紫湄冷声道,“全杀了,祭邪神!”
明华宗的弟子随即挥舞着刀斧向宾客们砍杀过去。
一头雾水的宾客慌乱中抄起身边的东西格挡,大厅中顿时一片混乱。
贺紫湄轻描淡写道,“真是抱歉先生,子时已到,只有直接杀人凑数了。”
谢映之微微握拳。
他这轻微的举动被贺紫湄看在眼里,“先生就不要勉强了,你现在修为大损,还剩下多少精力能与我们对抗呢?
谢映之遥望着贺紫湄道,“千人祭,杀千人,这撷芳阁中的宾客总共也就三百人,人数还差得远。”
“谢先生忘了吧,无相大师已经殉道,他一人可抵数十人。”
“果然是每一滴血都精打细算,你既然能把无相也算在内,那么这些明华宗弟子呢?”
他这话说得并不响,但在大厅里的每个人都听得真切。
明华宗的弟子顿时一愣。可是,此刻他们的身躯已经不听自己使唤了。
人傀术。
如果蚀火焚城的计划失败,在备用的计划里,所有人都是凑数的祭品。
谢映之道,“这楼内的宾客加上明华宗的弟子,总共也就五百人,你还差五百人。”
贺紫湄微微一笑,“无相能抵数十人,但如果是天之骄子,人中龙凤,先生认为,能抵多少人命?”
*********
地宫里,随着魔花藤蔓的迅速枯萎,那些刚才被藤蔓缠住的石人俑又开始蠢蠢欲动。
“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萧暥道。
此时他搀扶着腿受伤了的魏瑄,北宫浔的卫士背着昏迷的苏钰。
苏钰缓缓醒转过来,他喘着气道,“我……我想起来了。”
“苏先生你醒来得还真是时候。”北宫浔还在想在红颜枯骨,心情抑郁。
苏钰道,“这里,这个阵……是个祭坛。”
“祭坛?那我们都成了祭品了?”北宫寻道
就在这时,魏瑄忽然发现,萧暥扶着他的手,修长的手腕上开始浮现出宛转缠绕的枝蔓。
他一把抓住那只手,觉得自己的头皮都发麻了。
可是为什么花王的妆画会浮现在萧暥的手腕上?!
苍青犹豫道,“魏瑄,你想过没有为什么花王出现在金丝楠木棺椁中?”
“为何?”
苍青幽幽道,“因为这是一个祭台,花王是邪神的,铲除花王的人将代替花王,成为献给邪神的祭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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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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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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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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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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