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嘛呀。”梁烟皱着眉毛把自己的衣领抢回来,没有注意到把她拎起来的人是谁。
梁烟身子贴着冰冷的墙壁哼哧哼哧喘气,仿佛这样就会清醒一点。
陆林诚大半个身子藏进酒吧灯光暗影里,确定在这里不会太引人注意,然后又看了一眼梁烟,眉头轻轻蹙起,问道:“姜木呢?你是自己来玩,还是别的事情?”
梁烟觉得自己碰上个好管闲事的陌生人,摇着头结结巴巴道:“我不是来玩,我,我来谈,工作。”
她话音一落,身旁突然走来一个男人,是周志波叫来的几个副导之一,那男人找到趴在墙上的梁烟,没注意站在暗处的陆林诚,一把捞起梁烟的手腕:“梁烟,周哥叫你呐,快回去。”
梁烟条件反射地想把手腕抽出来,摇着头不愿意跟他去:“不要,我不去了,你跟他说我要回家了,我不去了。”
男人仍把梁烟手腕攥得紧紧,不过没再强拽她,只是笑了一声说:“咱们不是说好谈片子吗,你这样不去周哥该不高兴了,好些人等着想见他都没有机会呢。”
梁烟愣了愣,低头咬着下唇。
那人继续补充:“放心,待会儿我们亲自把你送回去,怎么样?”他说着松开梁烟的手腕,“来,跟我走吧。”
梁烟似乎挣扎了一番,最终慢吞吞地抬头:“对不起,我不去,我真的不回去了。”
“我要回家,我已经,喝醉了。”
男人脸上表情顿时变了:“梁烟,别惹不高兴。”
他作势要去拽梁烟,梁烟脚步踉跄了一下,那男人也跟着回头
男人发现梁烟貌似胳膊被人拽着,正想让人别多管闲事,结果一抬头,顿时惊得说不出话来。
“陆陆陆……”
陆林诚一手拽着梁烟,面上如罩一层寒霜,冷冷启唇:“那个姓周的,是周志波吗?”
男人万万没想到竟然会碰到陆林诚,然后又看了一眼醉醺醺的梁烟,额上冷汗涔涔:“不是,那个,您听我说,我们跟梁小姐来这里真的只是……”
他话说到一半,陆林诚却似乎根本没兴趣听,冷笑了一声,然后半扶半抱着梁烟走了。
男人看着两人的背影,耳边回响着陆林诚的那声地狱修罗般的冷笑,不寒而栗。
所以陆林诚和梁烟,到底是什么关系?
**
梁烟被直接尖叫着扔到酒店套间沙发上。
刚才在车上就被闹腾了一路,陆林诚把她成功弄进房间后微喘,衬衫袖子挽到小臂,叉腰看着沙发上歪七倒八的女人,眉头拧得紧紧。
“梁烟。”
梁烟一番折腾后酒醒了些,揉着发胀的太阳穴从沙发上坐起来,这才认出对面正居高临下的陆林诚。
把她捞出来的人是陆林诚啊……
梁烟伸出一根白嫩嫩的手指:“陆……林诚。”
陆林诚忍了一路,现在终于有机会说话了,看着似乎还迷糊的梁烟,也不顾她听不听得明白:“你是觉得你很有本事是吗?谈工作在酒吧里谈,还要喝完了酒才能谈?”
“周志明是哪种人,你不知道?”
梁烟也不知道听懂陆林诚再说什么了没有,嘿嘿傻笑两声:“我知道。”
于是陆林诚真恨不得把梁烟脑袋撬开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什么,气笑了:“明知道不安好心你还去?上一次撞在我手上,这一次又撞在我手上,梁烟,我是该说你运气好呢还是我倒霉呢?”
“上一次?”梁烟懵里懵懂地抬头,看到陆林诚生气的脸,然后摇了摇脑袋,那三年的记忆还是一片空白,这么也想不起来。
“唔,对不起。”梁烟埋首,脸上表情带着痛苦“我记不起来,我真的失忆了。”
陆林诚又笑:“失忆?又是这个借口是吗,失忆了所以同样的蠢事就可以犯第二次,如果今晚我没在,梁烟,你现在该在哪里?嗯?”
梁烟醉后像个被家长批评的小孩子,自知理亏,头越来越低,最后快把脑袋缩进肚子里。
空气静了静,陆林诚似乎还想骂,直到听见一声抽搭。
梁烟吸着鼻腔里的眼泪,呜咽起来。
她直接用袖口擦鼻涕,结果眼泪鼻涕越擦越多:“呜呜呜你不要,骂我了。”
陆林诚看到梁烟的眼泪,然后咬牙:“你该骂。”
梁烟哇的一下哭出声来,抽搭抽搭委屈地不行,不停说着醉话。
“你以为,我们十八线,容易吗呜呜呜呜……”
“你以为我想去啊,你以为我想喝酒啊,你以为我不知道啊,可是制片人,我得罪不起啊呜呜呜……”
“你那么红,当然不明白我的处境,我都没戏拍了,我以前,以前,”梁烟打了个小小的酒嗝,“每天去试好多戏,各个剧组跑,明明都说我扮相好要用我了,后来角色总又被冒出来的关系户给抢走。”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梁烟哭得像个泪人儿,双颊通红,“哐当一下,”她醉后夸张地比着手势,“我就什么也记不起来了,我本来再惨还有戏拍,怎么现在,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呢呜呜呜呜呜……不,没有什么都没有,”梁烟指着陆林诚,“还有你的,粉丝……呜呜呜……每天定时来骂我。”
陆林诚有一瞬间都分不清梁烟到底是真醉还是装醉,只听她絮絮叨叨说了这么多,胸口的气突然下去不少。
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凌晨一点了。
明天还得早起开工。
陆林诚叹了一口,把梁烟弄到床上去躺着,然后认命地拿毛巾给她擦了擦手脚当作是洗漱。
梁烟一沾床就闭着眼睛摸索着脱掉衣服扔到床下,一个人睡了一会儿,然后感觉旁边床垫向下一沉。
陆林诚刚去冲了个澡,浑身带着沐浴液的淡淡的薄荷味。
他在影视基地拍戏,住的是酒店,只有一张床。
梁烟记忆又迷糊了。
这场面怎么有点熟悉呢,上一次,好像,好像也是这样,她晚上一个人正睡觉,然后旁边床垫一沉,陆林诚就回来了。琇書蛧
然后,然后……
梁烟脸红了,把脑袋死死埋进枕头里。
第二天她为了气他,还跟他说没感觉来着。
陆林诚伸手关床头灯,看到梁烟像只把脑袋埋进沙子里的鸵鸟,问:“怎么了?头疼?”
“没有。”梁烟闷声闷气的声音透过枕头,她脸在枕头里面憋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没憋住,抬起头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陆林诚关掉灯,房间瞬间被黑暗填满,他翻了个身:“睡吧。”
梁烟心里不知为何有些狂躁,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现在是醉了还是清醒着,闻着陆林诚身上淡淡的气息,突然说:
“我上次跟你说的那个没感觉,是骗你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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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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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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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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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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