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操心坑徒弟的师父不知哪天就扔下嗷嗷待哺的师弟师妹给她,一走了之,了无音讯。不用担心小师弟今天生了心魔,明天要练邪功,后天就红着眼睛告诉她自己堕天了。不用担心小师妹一懒就半年不修炼,一勤快起来就戳爆这个撩翻那个,缠上来没完没了的要关注要宠爱。也不用担心遇人不淑,几辈子不动一次情,一动情就遇上骗身骗心招灾招祸的天命男主……
乐韶歌:等等,这些不会是身边人给她留下的真实印象吧?……莫非失忆前她身边就一个靠谱的人都没有?
……无论如何,乐韶歌真心觉得,失忆真是快活无边啊!
山间少路多乱石,她便扶了花树腾跃在崎岖嶙峋之间,身姿婆娑轻盈,罗衣如云飞霞展。
入目所见美景,触|手所生清风,鼻中所嗅花香,耳中所闻虫鸣鸟语……无不令她心情喜悦,神意飞扬。于是喉间轻歌起,足下舞韵生……一曲仙人歌,悠扬欸乃回荡在山谷之间。情不自禁时,飞袖一展,便御气飞了起来。xiumb.com
她越发惊喜,边飞边欢叫着,心想这也太痛快了,她居然能飞!
飞了一阵突然发现乐正公子没跟过来,于是回头望去——便见他正立在突兀山石上远远的看着她。
抿唇一笑,便回身俯飞回去。
乐正公子似是愣了愣,怔怔的望着她。
乐韶歌已展开手臂,抄了他的手臂,想携着他一道飞起来体验体验这般快活惊喜。
结果就跟抱住了一座山似的,手臂一沉,直接撞进了他怀里。
乐正公子愣了愣,便跟枷锁扣住似的,大义凛然的猛的抬手将她抱紧了。
乐韶歌:……好、沉!
节奏彻底被打乱,那种身轻如无物的感觉消失了。她足踏实地,衣衫飘落。
乐韶歌鼻子磕在他肩膀上,酸得眼泪差点掉下来。
闷闷得抬手揉了揉,问,“你怎么这么沉?我还想带你飞的,结果直接被你拽下来了。”
乐正公子肩膀似乎更僵了,片刻后,他似是闷闷的笑了一声,而后松开了乐韶歌。
乐韶歌揉着鼻子直起身,笑道,“你刚刚看到没有,我会飞,会飞哟!”
乐正羽:……
似是阳光太耀眼了,他抬手遮着眼睛笑起来,“……看到了。”
笑声相当诚恳。
乐韶歌于是也失笑了。
那种乍从自己身上发掘出新奇技能的喜悦平复下来,她总算想起——乐正公子是她的熟人,那当然是早就知道她会飞了啊。恐怕他自己飞得比她还溜呢,当然就料想不到她会回过头来分享喜悦,生出带他快活带他飞的想法。
倒无怪他是这种反应。
却也没觉着有多不好意思,只笑道,“不瞒你说,我现在看什么都新鲜,看什么都快活。就仿佛头一次见到,头一次学会似的。所以,纵然我做出些你理解不了的事,”她将不满直言道来,“你也不必将我硬拽下来啊!就让我多快活一会儿嘛——人一生能失忆几回?对同一样东西、同一件事能新鲜几回?要珍惜机会啊!”
乐正公子笑着,拿开手,露出那双如水新洗的,柔光满溢的眸子,“……好。”
太温柔了,以至于乐韶歌莫名就生出些异样的感受来。
好像她在被人宠爱着、纵容着似的。
还真……有些不太习惯。
“哦……”她挠了挠脸颊,再一次确认,“那就说定了啊。”
“嗯。”他似是又失笑了——就好像她先前的快活切实传达给他了一般。
乐韶歌莫名就想……乐正公子居然是这么从善如流、方便沟通的人设吗?
但,算了——她便也笑起来——横竖,这也不是件坏事。
这山地极广阔。
听乐正公子说,此山绵延两千余里。而乐韶歌昏睡处正在山脉中央。
也就是说,方圆千里之内都是山。虽山明水秀,风景独佳,却人迹罕至。最多就能遇见些逐水草而居的牧民和前来淘灵石的淘金客。人烟鼎盛繁华富丽的大都邑则还在东去三千里之外。
乐韶歌:……真是难为乐正公子,一路千辛万苦的把她护送到山沟沟里来啊!摔!
所幸她此刻光看风景,光研究自己究竟还有什么技能,就很快活很满足。
行走于此,也能采集吟游的素材。
至于吟游诗人对于听众的诉求——乐正公子就是个很好的听客。
乐韶歌每天行走,走累了就飞一会儿,飞累了便就停一停,弹着琴唱唱歌,调戏调戏乐正公子,斗智斗勇的不时从他口中套一点自己的过去出来,也偶尔被乐正公子耐心温和的传授一些她本该会却忘了的能力。旅途过得也很充实快活。
至于乐正公子早先说的,她历劫的目标——找到对她而言不可或忘的人和事,乐韶歌表示,不着急。
……着急也没用啊,总得先出了山沟沟再说吧!
何况,根据她的常识,她总觉得此物或者人的出现,才是她这一遭“劫难”或者说“历练”的真正开端。红尘劫嘛,主题向来不外乎人生八苦,而人生八苦,简而言之,不是虐身就是虐心。
所以,趁自己还享受失忆的舒惬时,只管尽情享受吧。日后有得是想快活而不得的时候呢。
所幸乐正公子显然不是那个对她而言“不可或忘”的人。否则她醒来看到他的时候,应该就会想起些什么了。
乐正公子其人,对她来说应该大致是安全的吧。
就是走了几日后,乐韶歌渐渐就觉得体内好像缺了些什么。
一些对她而言十分重要,但又算不上生存必需品的东西。
乐韶歌:……是娱乐吗?
不对啊,娱乐的话她每天弹琴唱歌跳舞,还时不时就有开发出新技能的惊喜,绝对不缺啊。
但她的心情确实渐渐受到了影响,开始动辄走神,莫名的被不知什么东西吸引走目光,还时不时就感到饥渴焦虑,浑身躁动得难受。
这一日春雨悄然入夜,他们便寻了处山洞歇脚。
临近第二日晌午时,雨终于停下来。
乐韶歌从洞里出来,想寻山泉沐浴,却先嗅到了空气中浮动着的混杂了泥土的清新和山花新绽的芳香的气息。
沁心入脾,妙不可言!
耳朵霎时比平日灵敏了不知多少倍,她情不自禁的专注聆听起来。
眼前群山的景象便渐次铺陈在脑海中。
她听到新绿破土而出的声音,蘑菇顶开了枯叶。枝头水珠滴落在新发的花芽上,于是牙鞘啪的一声破开,粉白鹅黄的花瓣绽开了。花丝舒展,抖动丝顶的花粉,饱满的花蜜自花|心柱头上分泌出来。乌云破开,阳光遍洒。馨香便如光尘般散开,扬起在山间清润的微风中。
待她回过神时,她已来到心向往处。
——一个草木繁密,生满菌子和山花的坡谷。
乐韶歌觉着内心似是有一根弦绷断了。
她觉得这里虽然算不上天堂,但这里的东西肯定是她需要的。
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手。
不过片刻之间,她怀里已满抱一捧烂漫山花,而后她邪恶的目光落到五彩斑斓,生鲜水嫩才探了个蘑菇头出来的新菌子上。
下一刻,她已经在山泉边洗蘑菇了。
当她捧着山花兜着蘑菇欢天喜地的回头时,发现乐正公子正坐在山石上看着她。
乐韶歌:……
乐正公子遵守了他的诺言,虽然对她的举动似有不解,但很安然的欣赏着。不但不阻止她,还颇露出些岁月静好心满意足的温柔笑意。
乐韶歌:很上道啊!
虽然觉得这念头很幼稚,但乐韶歌还是招手唤他过来,问道,“你要不要一起来?”
“?”虽不解她的一起来是什么意思,但乐正公子几乎是召之即来,眨眼便已至她身前。
乐韶歌分了一捧花给他。
“……”乐正公子又垂了长睫,眸中一片柔光。雪巅般清冷的面容上,也如映了霞光般染了些微红。
他将花捧在面前,正要说什么,便见乐韶歌拈了枝栀子,陶醉的深嗅一息,而后一口……把它吃掉了。
乐正羽:……
乐韶歌嚼着花,细细的品味着,眉头微微皱起。
“……”乐正公子一时不知该说什么,艰难的,“好吃吗?”
乐韶歌纠结的品尝着,“还行。”片刻后,“——闻起来比吃起来好。”咽下去之后,终于做出了决定,“……还是制成香包吧。”
而后她拿起一朵红底白点鲜艳美貌的蘑菇。
乐正羽:“……有毒。”
“修士也怕菌毒吗?”
“这倒不怕,但也……”
乐韶歌在他说不怕时,已毫不犹豫的啃了一口。
乐正羽:“……味道怎么样?”
乐韶歌露出了美中不足的遗憾,“……不甜。”蘑菇显然是吃起来比闻起来好,又不能做成香囊。乐韶歌郁卒的又拾起一只蘑菇塞到嘴里,咀嚼片刻,“真的……就差那么一点甜。”
乐正羽失笑。
不多时乐韶歌便嗅到了丝丝绕绕的勾引着她的鼻子,陶醉着她的精神,满足着她的口腹之欲的……只可亲自品味难以辗转描述的草木之香,比花香馥郁比檀木清轻,还带了些果蜜甘甜之气——在嗅到它的那一瞬间乐韶歌便懂了,就是这种香味,这就是她想要的!饿死她了!
乐正公子拨了拨香片,将香架搁在琴案旁。
“乐修嗜香。”他轻笑着,似是忍俊不禁,“是我忽视了,让你寡淡了这么久。”
乐韶歌餍足的伏在案上,“我愿意为制香师做一切事。”
乐正公子手上微微一颤。乐韶歌从戒香症中稍稍回神过来,懒惰无害的看向他。
乐正公子微微垂着睫毛,“……我虽不是制香师,却也很擅长调制几味合香。”并且他保证每一味都是她偏好的,“你可愿试一试?”但不知又想到了什么,转而道,“不过,待你恢复记忆回到故乡后,合心意的香料便如人间麦米一样随处都可买到了。大可不必特意追捧什么调香师。事实上,但凡乐修都能自己调几味香。便如饮食男女,谁都能烧几道菜一样。”
“是这样吗……”大概是连日来的渴求终于得到了满足,失忆后一直都没怎么疲倦过的乐韶歌,竟稍稍有些犯困了。
她不由打了个哈欠。
“是。”乐正公子斩钉截铁道,随即目光又一缓,道,“在师门中,日有三餐鲜果供应。你口淡,大约是想吃果子了,我去为你采些野果来吃。”
“嗯……”乐韶歌懒洋洋的想,这乐正公子如此熟悉她师门日常,不会是她的……
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梦中一片迷雾,便如她的记忆一般。她知晓其中必有无数事物,可一切都被浓厚的白雾遮盖了。她在白雾中四处摸索着。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找不到。
可忽然间她似是听到了谁的声音,在唤“阿韶”。
那声音令她感到安心喜悦,她于是急切的回应着,“我在这里!”
眼前似有一点雪飘,暗香袭来时,才知是白梅绽放。她终于在梦中看清了什么,于是欢喜的唤着,“……”
而后她猛的惊醒过来。
——乐正公子已不知何时回来了。手指按在她的眉心,似是在为她抹去灰尘。
她莫名便觉着自己适才确实嗅到了梅香。
可细嗅时却已不寻,只眉心一点温热——与乐正公子微凉的指尖,截然不同的温热。
她眨了眨眼睛,疑惑的看着他。
他没有与她对视,已转身过去。侧颜淡漠,可莫名的,乐韶歌便觉出他心绪繁杂不悦——便如她初醒来时。
但他什么都没提,很快便平复下来,道,“适才遇见樵夫,听他说,前方不远处便有村镇。”
乐韶歌心下虽有百般疑惑,却也暂时搁下了。便笑道,“那我们快些赶路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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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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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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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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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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