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都市小说>热恋你>第 51 章 51
  伴随着哗啦一声,天幕被撕开一道裂痕,大雨倾泻而下,滴滴答答地砸在窗户上。

  水迹蜿蜒。

  室内的玻璃上结了层雾,林洛桑伸出手指擦白了一小块儿。

  “不用了。”她对电话那边说。

  既然最想见的时候没有见到,突兀的弥补她也不再需要了。

  李凝芙沉默了一阵“你别怪妈妈,那天真的是甜甜突然发烧。”

  “我也想来见你的,但是生病这种大事肯定比庆祝生日重要一些呀。假如我最后还是去给你过生日了,心里焦急难免会表现出来,你看着肯定也不舒服,两头都尴尬。”

  是啊,为了避免两边都受伤,所以最后你选择了她。

  这句话在喉头打转,绕至舌尖堪堪要讲出,却被她给收了回来。

  其实很正常,宋甜是母亲现任家庭的孩子,而她是上一任,也是过去式,没什么立场去指责或不满。

  所以无数念头交叠冲突下,她没有说话。

  李凝芙又道“明天我们肯定都能到的,假都请好了,所有琐事完全安排妥当,房间也订好了,一定没有问题的。”

  “你爸爸也说很久没看到你了,你这孩子,怎么都不经常回去”

  手掌心猝不及防地压上玻璃窗,骇人的凉意钻进肌理,林洛桑抖了一抖,迅速收回了手。

  她问“你们已经订好了房间”

  “是呀,定的德瓦楼的包间,你小时候不是最爱他家的炸排骨和油焖虾了吗”李凝芙笑,“提前一周才订到的呢,一直没告诉你就是为了给你个惊喜。”

  她想说时过境迁太久,她现在的饮食习惯早已大变,不吃油炸食物,也吃不了辛辣。

  李凝芙又说“你要是拒绝,我们这几天可就白忙活了,准备工作也白做了。”

  “没有那么忙吧出来吃顿饭的时间总归是有的”

  “如果你是在担心安全问题,我已经提前和餐厅做好保密工作了,安保也加强了,你肯定能顺利进来顺利出去。”

  这一大段话几乎驳回了她所有能讲的拒绝理由,她知道李凝芙的性格,话说到这个份上,一定是之前真的愧疚,才想要好好补偿一下她。m.χIùmЬ.CǒM

  李凝芙言辞诚恳,况且还是这么多年头次提出要三人一起出席,她多少也有些动摇,最终说了好。

  挂断电话之后,她看见小暖趴在窗户上,用袖子努力地擦干净眼前区域,看向外面清晰而缥缈的大楼“好大的雨啊”

  “就是,”岳辉一边仰头喝着奶茶一边说,“天儿怎么说变就变了。”

  “带伞了吗”林洛桑问。

  “车上有,我去拿。”

  出了演播厅林洛桑才发现下的不止是雨,还有小颗小颗的冰雹,砸在伞面上噼里啪啦的。

  天顷刻间暗下,深深浅浅的小水洼里反射着路灯微弱的光,高速行驶的车辆溅起帘幕般的水花,所有人都在行色匆匆地避雨。

  上车之后岳辉才歇一口气“天气预报里也没说雨这么大啊”

  他在林洛桑面前放下一杯热茶“这变天真他妈跟人生一样难以预料。”

  小暖叹息“我现在只担心我挂在外面的衣服有多惨。”

  说到衣服的问题,岳辉这才指向林洛桑肩膀“回去吹一下,这块被打湿了。”

  到家后,林洛桑先是洗了个热水澡,然后在浴缸里泡了半个多小时解乏。

  她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男人也正巧回来了。

  或许是忙了一天,她今天尤为困倦,按照排练显露出的一些问题重新改了编曲和设计,披着湿漉漉的头发忙了大半天才去吹。

  椅子太舒服,她靠上去身子就不自觉放松,随意拿着吹风机横扫了几下,头顶干得快,发尾却好像吹上十年也干不了。

  因为她是卷发,所以为了保持形状,每次吹发都必须用手指把发尾卷着吹,这样一来便更麻烦。

  她一边和困意作斗争,一边忍不住咕哝抱怨,后脑勺抵在软垫上,即将开始采取闭眼吹发的招数时,手里的吹风机被人夺走了。

  也不知道男人是嫌她慢还是怎么的,拢着她发尾抖了几抖,很快就帮她吹好了,关掉吹风机搁在桌子上。

  林洛桑

  裴寒舟应当是有话要说,将她的椅子挪到自己身前,这才滚了滚喉结“我明天可能要出差。”

  她还以为是什么大消息呢,搞了半天,原来给她解决完头发只是为了说出差的事情

  她“噢”了声,从背后摸出自己的手机,做出标准回复“早去早回啊。”

  男人盯着她,欲言又止了半晌。

  林洛桑有所感觉,抬头对上他视线“对了,我还没问你去哪儿。”

  “美国。”

  顿了顿,男人道“如果发生什么事,要第一时间跟我说。”

  又道“不要再见赵璇雅。”

  林洛桑偏头“上次我见她你知道了”

  “知道。”

  然后见完她的当天你就提了离婚。

  林洛桑颔首,从椅子上反扑向床,钻进被窝里“她应该也不会找我了。”

  陷进枕头里之后,她问“你明天几点出发”

  “上午十点。”

  她应了声,困意席卷上来,很快就睡着了。

  睡得早醒得也早,林洛桑六点多就睁开了眼,大半座城市仍在酣眠,包括她的丈夫。

  她轻手轻脚地起身,收拾好了一切,打算先去排练,然后再去赴约吃饭。

  走出卧室之前看到了衣架上挂着的衣服和领带,应该是他今天要穿的。

  林洛桑原地停顿几秒,想起这男人最近光速倒退的打领带技能,将领带挂起来,自己先帮他打好,到时候他直接戴上调整一下松紧就可以了。

  说到打领带,她还是在飞烟时期拍v学的,也就实际操作了十来次,男人要出席的公开场合可比她多得多,以前的领带也打得不错,最近就跟心不在焉似的,总是翻车。

  翻车就算了,还非要给她看到。

  把一个领带打好之后,林洛桑发现他箱子里还整齐摆着好几条,索性一起帮他把要带的几条也全部打好,重新摆好装进了箱子里,这才离开。

  在她起身时男人就已经醒了,虽然分辨出她在原地忙着什么,但也知道她一向事多,便也没放在心上。

  直到从衣架上拿下衬衫与西装时,眸光看到被挂得妥帖精巧的领带,又蹙着眉发现箱子内的手法如出一辙,嘴角这才不易察觉地弯了弯。

  林洛桑上午在演播厅排练完毕,并在下午一点准时抵达德瓦楼。

  她提早到了半个小时,但李凝芙和林鸿风已经早早地在包间里等着了,见她抵达,李凝芙笑着接过她手上的包,和以前放学时取过她书包是一样的手法。

  事隔经年,林洛桑有片刻晃神。

  “快坐吧,”林鸿风看了她一圈,道,“怎么又瘦了”

  李凝芙接话“明星要求都这样,桑桑这不叫瘦,叫身材好,我看工作室常发她的健身视频,不是病态的瘦。”

  林鸿风“那就好,身体健康才是第一位的。”

  林洛桑笑笑“我知道,每半年团队都会安排体检的,平时饮食也有营养师搭配,身体不会有问题的。”

  她刚坐下,又听得林鸿风问“听说你和那个裴寒舟,结婚了”

  话题蓦然转向许久之前的事,她感觉到关切,可同时并不排斥地觉得讽刺,握着杯子漫无目的地转了两圈,垂下长长的眼睫盖住眼底不明情绪。

  “是的。”

  一桌人不约而同想到那场婚礼缺席的长辈方,都缄默了几秒。

  林鸿风想了会,这才解释道“婚礼那时候双捷和我说过了,但我实在抽不开身。”

  “况且你也大了,我总不能管你一辈子,你的事自己决定就好,我会尊重。”

  李凝芙补充“我是后来看报纸才知道你结婚的,怎么没有通知妈妈”

  林洛桑没什么情绪地笑了笑“给你打过电话的,你说甜甜要开家长会。我看你们都有事要忙,加上不是什么大事,就没强求。”

  彼时的婚礼于她而言不过是走个过场,既无两情相悦也无携手并进,况且二人的缺席,其实也在她的意料之中。

  “确实,人生里的大事多了去了,我们也不能事事都管,”林鸿风道,“你和小裴冷暖自知就好。”

  “过去的事都过去了,说点开心的吧,”李凝芙转头问她,“今年年底是不是拿了特多奖”

  聊到她风生水起的事业,气氛也算融洽,只是无论话题走向哪里,二人都自知理亏,没有问她婚姻是否幸福,也没提到要见裴寒舟的事情。

  尽管那是大多数父母最关心的两件事。

  林洛桑从不怀疑他们爱自己,但一寸爱也是爱,百寸也是爱。

  他们曾倾注过百分百的心血爱过她,可物换星移,他们现在早已有了更爱的人。

  饭吃到一半,服务生推上来蛋糕,分秒必争的幸福时刻里,迟到的蜡烛被插在蛋糕中央。

  “选的是你最喜欢的粉色。”李凝芙说。

  十几年过去,李凝芙依然准确记得她的很多喜好,但身为母亲,又确实错过了她的许多成长与变化,她甚至无法解释自己不再是八岁的小女孩,现在最喜欢的是紫色。

  这恰恰是她最欣喜也最无力的部分。

  人生的重要时刻里,错失的每一秒等待与陪伴都作数。

  她没有选择拆穿。

  很快,寻找打火机的李凝芙将目光投向了林鸿风“打火机给我一下。”

  林鸿风皱眉“我没带打火机啊。”

  “我不是给你发微信让你带一下的吗”

  很显然,准备了这么久的饭局,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最重要的点蜡烛部分却忽然被中断,体验与愉悦感断崖式下跌,李凝芙也颇为不满。

  “我没回你微信吧,我没回肯定就是没看到啊,既然在等我的话,怎么在上来之前也不看看手机,看到我没回你就应该在楼下买一个的啊”林鸿风的耐心也被耗尽,“莫名其妙,这还怪起我来了这饭是我要吃的吗”

  “不是你要吃的难道你没有责任吗从小到大桑桑的事你哪怕管过一点吗,就算身为男人再撒手不管,最起码的责任也要尽到吧她的婚礼我没去是不知道,你知道了也不去,现在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评判我你是付出的比我多吗”

  “又来了,你又在上升些什么,一件简简单单的小事非要弄得这么复杂翻旧账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掉”

  “是我上升了吗,现在还怪我翻旧账你自己做过的事还不准我说了明明是两个人该一起干的事,我一个人干也就算了,让你做件小事你还这么多不满,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每天有多忙呢。怎么,要我给你算算你都忙些什么吗”

  一句“找服务生”就能解决的小事,让二人彻底被点燃,你一言我一语地争执不下,站在位置上面红耳赤地争论。

  谁都觉得自己有理,谁也没有获胜。

  这是她八岁那年最熟悉的画面,无休止的争吵与和好,和好再争吵,争吵再原谅,原谅再歇斯底里。

  八岁之前,她确认自己被暖融融的爱意所包围,就像是正午窗台上的日光,明亮又滚烫。

  她知道父母相爱,她明白什么是幸福的婚姻,她喜欢坐在爸爸的肩膀上沿着铁路散步,喜欢看爸爸亲吻妈妈。

  直到八岁那年生日,妈妈颤抖着拆开生日蛋糕的盒子,还没来得及切开蛋糕,已然声泪俱下。

  她终于面对到了一个好似很普遍,却也诛心的句子。

  妈妈说,如果我和你爸爸离婚,你跟谁

  她那时候迷迷糊糊,没明白妈妈哭着说出的“出轨”二字的意思,直到看见爸爸手机里发送视频的漂亮姐姐。

  很多事,小孩虽然不懂,但可以感觉到。

  她感觉到爸爸没有那么爱妈妈了,她感觉到爸爸的耐心越来越少,她感觉到爸爸的温柔和笑脸都分给了别的女人。

  妈妈虽然难过,但爸爸不想离婚,妈妈爱他,给了他机会。

  经受过背叛的神经会变得脆弱,因为感受不到爱意,质疑和怀疑会无法自控地接踵而至,而在不爱你的人眼里,那只是无理取闹而已。

  很多事迈出过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无数次的保证和原谅也只是将被撕毁的画努力拼凑成原状,风一吹依然四下飘零,伤痕从未被真正修复。

  那一年他们的争吵越来越多,甚至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一件小得不能再小的事,都会成为。

  泳池边他们吵架,她害怕,只想远远地逃开,游到深水区也未被父母发觉,氧气耗尽却露不出水面,险些溺水时,是被附近游泳的阿姨给救下的。

  她发烧时他们吵架,怕吵到熟睡的她,在医院外大面积地爆发,她最后是被痛醒的,繁忙的护士不好意思地告诉她,流感季病人太多,她的父母没有通知拔针,空瓶太久,手背回血了。

  过马路时他们也吵架,她毫不知情,走到路中间还以为父母会跟上,谁知道他们还停在原地争执不下,母亲流着眼泪,而她面前有一辆大卡车蓦地刹车,险些撞到了她。

  终于,拉扯了近一年的时间,争吵消耗了所有的感情基础,曾有过的爱意荡然无存,他们一拍两散,毫无感情地结束了婚姻。

  父亲很快找到了新的妻子,并诞下两个儿子,母亲也有了新的家庭,生了个可爱的女儿。

  母亲一开始是说要带她走的,可单亲母亲带孩子太难,再嫁时孩子又是累赘,她被送到了父亲身边,父亲说,你把你的后妈当做你的母亲就好。

  后妈没有电视剧里演的那么坏,但也不好,后妈会和她争宠,父亲买给她的礼物一定要买两份,一份留给后妈。

  父亲让后妈给她买衣服,一万块的预算,后妈自己会用掉一大半,只给她留三千。

  后妈会在父亲面前邀功,说你看这是我给你女儿买的衣服,好不好看只有她知道,那衣服是在路边批发店里随手买的,款式她几年之前就不穿了。

  后妈说,在这个家里,你要谨言慎行,不要和你爸爸告我的状,因为你爸爸更爱我。

  她和后妈也吵过,但父亲说,你后妈给你买了那么多东西,你要学会感恩。

  选择之中她一次又一次地被放弃,后来索性也不争取了,没人抓紧她,那她就自己抓紧自己。

  她去了国外读大学,回来就进娱乐圈,忙一点也好,不用应付复杂的家庭关系。

  林洛桑闭上眼睛,忽然觉得冷。

  她以为过去了这么久,情绪早已平复,可再想起时,原来还是没有释怀啊。

  她回忆了这样久,可对面的二人仍在争吵,包间里配的服务生甚至都察觉到不对,小心翼翼地拉开帘子看了一眼。

  疑惑的、不解的、甚至有些怜悯的目光。

  林洛桑深吸一口气,无力地问“已经离婚了你们还要像以前一样吵吗”

  这句话为包间按上了短暂的暂停键。

  二人终于意识到愤怒上头时自己都做了些什么,林鸿风折身去了洗手间平复怒气,李凝芙也转身说“我去问问前台有没有火机。”

  最后二人回来时都收拾好了心情,但气氛已经无法挽回,哪怕努力圆和与伪装,后半顿饭依然吃得非常失败。

  他们都尽力了,就像当年尽力想为她保全一个完整的家,只是终究无法做到而已。

  她不知道该怪罪谁,因为没有人想把一切闹得这么难堪。

  没有人不想体体面面地度过一生的。

  饭局结束之后,她站在熙攘的公交站,望着断断续续的雨,想了很多。

  她想到父母失败的婚姻,想到母亲那段时间的暴瘦与抑郁,想到感情不对等终究会引来无休止的彼此折磨,想到如果最开始意识到不对时母亲就选择结束及时止损,会不会对双方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

  他们明明可以将那份回忆美好地保留在深处,明明可以不那么歇斯底里,明明可以不用那么多攻击来消耗彼此曾经的爱意。

  那她呢,她和裴寒舟会不会这样

  不对等的爱情太可怕了,她从结婚的第一天就知道自己一定不能爱上他,因为她敏感、脆弱、害怕被放弃,她担心感情再深刻一些,自己会因为得不到回应而成为下一个母亲。

  情绪起伏时,谁也不能保证自己的行为理智。

  早就知道应该去做结局的事情,也因为喜欢而拖到了现在还没有决定,不是吗

  感情就是如此凶猛的东西,她不知道自己再深陷之后会变成何种模样。

  她是个创作者,创作者都向往浪漫讨厌狼狈,她不想和裴寒舟闹到别人会来怜悯的地步。

  不如就是现在,把一切停在最美好的地方,给双方留存体面和尊严,来避免那可能会发生的争吵与伤害,让回忆完美。

  昨天盛千夜就约好了下午要来看她,说是请她喝个下午茶,再聊聊天,报答她当时电视剧救场的恩情。

  她在咖啡厅找到盛千夜时,后者已经等了很久了。

  “怎么回事啊,”盛千夜焦急地凑上来,“外面下这么大的雨,我打电话你也不接,发消息你就回一个没事,怪让人害怕的。”

  盛千夜拍了拍她裤子上的雨水,听见她说了句话,以为自己是幻听,有些犹疑地抬起头,恍惚道“你说什么”

  “离婚为什么又想离婚了”

  一分钟后,盛千夜坐在对面问她。

  “刚刚我爸妈来看我了,当着我的面又吵起来了,”林洛桑闭了闭眼,“我以为以前的阴影都不算什么,现在才知道,原生家庭对人的影响太大了。”

  “叔叔阿姨不是都离婚了吗,这也能吵啊”盛千夜叹了口气。

  林洛桑看着她,忽然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叫洛桑吗”

  盛千夜“为什么”

  “因为我妈是在瑞士洛桑遇到我爸的,每一年我们都要去那里过纪念日。”

  林洛桑说,“但是离婚之后,她一次也没有再去过洛桑。”

  盛千夜忽而沉默,很久之后,才说“你因为觉得自己的喜欢不会有回应,所以一直避免喜欢,可如果,裴寒舟是喜欢你的呢”

  “可能吧,”她笑笑,“可能他有一点,或者比一点还要多的喜欢我。我不能确定,因为我们在一起得太特殊了。”

  “我们已经是夫妻了,没有人会在结婚几个月之后再商讨两个人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什么感情,也不会衡量谁的喜欢多一点。”

  “更不会因为我们曾经没有恋爱的步骤,就在婚姻里重新追求,填补感情发展阶段的基础和空白。”

  “即使他喜欢我,但那一点喜欢足够支撑我走完这段婚姻吗”

  爱都那么脆弱,何况喜欢。

  盛千夜抿了抿唇,思索了很久之后才斟酌道,“我觉得他对你很好。”

  “我也觉得,这就是我一直狠不下心来的原因啊。”林洛桑笑笑,“我喜欢他,他对我好,只要我不贪心,我们可以一辈子都这么过下去。”

  林洛桑抬眼,直击重心地发问“可万一我要是贪心呢”

  “他之前告诉我,他其实有异性接触障碍,你肯定想不到,除了我,他对别的女人都过敏。”

  “我也没那么傻,有时候和男艺人互动,我常常会觉得他在吃醋,可结合着转念一想,他那一定是吃醋吗”

  “千夜,如果全世界的蛋糕你都不能吃,这里只有一块蛋糕,你不会供着他吗”

  “就算你不爱吃这一块,但有人来抢,你乐意吗”

  盛千夜只是定定地看着她。

  最后,盛千夜道“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就和他说吧。”

  林洛桑“你觉得我应该这样吗”

  盛千夜说“我不知道,但我不想看你受到伤害。”

  “既然这份感情一直让你纠结和犹豫,那不如,先放手试一下吧。”

  她在一个小时之后拨通了男人的电话。

  很奇怪,他们以前从来不会这样,但这次就好像知道会有什么状况一般,男人很久之后才淡淡“喂”了声。

  “嗯。”她说,“我有话要和你说。”

  她想问他那边现在是几点,他有没有因为忙生意忘记吃饭,领带打歪了没有,不要一直皱眉头。

  但大段的沉默过后,她听见自己的声音

  “之前说的离婚,我又慎重考虑了很久,抱歉我没办法说出原因,但希望你能同意。”

  她的气息好像很平稳,仰赖于多年练习唱功的修炼。

  他的气息似乎也很平稳,过了会儿,低声问她“想清楚了么”

  她用力咽了咽喉咙,减轻鼻音的比重,说,“嗯。”

  或许要感谢她的职业练习,让她就连在声线颤抖时也能很稳定。

  那边又传来笔尖沙沙的声响,男人仿佛只是在沉默时刻批改了公务,而在停歇下来的时候,腾出空回复她考虑了很久的问题。

  他说好,一贯听不出喜悲的情绪。

  她及时切断电话,怕让他听见自己的哭腔,哪里传来尘埃落定的释怀,可又有哪里,空空荡荡。

  她捂住眼睛,忽然想起男人手掌和指腹的触感,温暖而柔软。

  是她无福消受,他何错之有。

  另一边,游轮上,挂断电话的男人在座位上沉默了很久。

  所有人都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仿佛面前是自己从不认识的裴寒舟。

  虽然他表情没有变化,但握着钢笔的手,竟然有些不稳。

  罗讯离得近,听到了电话的全部内容,过去扶住他手腕“怎么了,没事吧”

  就连另一边的负责人问“还要继续吗”

  “没事,”男人阖眸几秒,睁开眼,“继续。”

  然会议开到一半,没等得及第一段落说完,男人迅速起身,道了句“抱歉”就快步走了出去。

  罗讯最后是在船头找到他的。

  船头风大,摇摇晃晃,海浪拍打船身,激起的浪如同刀刃一般锋利。

  裴寒舟背对着风,正在点烟。

  罗讯的印象中,他已经很久很久不抽烟了。

  他一向自律,烟酒少沾,哪怕是在饭局上,也只有实在无法推却时会抽上两根。

  哪怕是极为烦闷的时刻,男人也只是会迅速调整好情绪,一言不发地自我消化,或是上车休息。

  上次看到他抽烟,还是在曾祖父的忌日上。

  “你别这样”罗讯伸手阻拦他,“你不是说被烟酒支配情绪的都是没用的人吗”

  男人点燃烟尾,递至唇边时想起她不喜欢烟味,半晌半晌,又垂下眼睑,突兀地笑了声。

  “你就当我没用吧。”他沙哑着声音说,“我连人都留不住。”

  “你”罗讯一时语塞,“你既然不愿意那你答应干嘛啊你别答应啊”

  “第二次了,她大概是真的想走。”他说,“我没法再不答应,我得尊重她的想法。”

  “你上次为什么不答应”

  “上次我知道,她是见了赵璇雅。”

  “赵璇雅肯定影响了她,我那时候只觉得突然,觉得是赵璇雅让她想要离婚。”

  “但现在,她告诉我,她想清楚了。”

  男人赤红着眼抬头“她都想清楚了,我拿什么留”

  想了想,又自嘲地掸了掸烟尾,“况且我压根也不会。”

  他不擅长挽留,罗讯一开始就知道。

  罗讯迎着冷风,觉得自己要被吹死在这儿了,偏偏男人只穿一件衬衫还浑不觉冷似的,他大声吼道“那我就问你一句,你喜欢她吗”

  “我不喜欢她我还熬夜飞回去阻止她离婚,我有病”

  罗讯只觉一切都迎刃而解,他尽量试图理智地分析道

  “喜欢那不就结了,有什么好吹风的,你听我的,我们先回去,这离婚手续都没办呢,你振作一点”

  “这不见得是坏事,不是吗你们俩结婚结得特殊,都这么久了,感情也没办法讲明,如果没有一个契机让你们重新再思考彼此的定义的话,一辈子就活在雾里这么迷迷糊糊地过下去”

  “你好好想想,情侣在一起之前还要经过误会啊吃醋啊你是不是喜欢别人啊,你就因为是先婚后爱就不用经历这些了这没道理啊”

  “听我的,这是机会,是你们重新定义关系、表达感情的机会。你必须得告诉她,给她安全感,表明这个婚姻早已经没有当初决定时那么脆弱了。”

  “既然喜欢,老婆跑了那就再追回来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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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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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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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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