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在黑暗中寂静无声地看着她,眼神无语又莫名。
“我在自己家睡觉也奇怪”
被这么一激,林洛桑算是彻底清醒了,起身摁亮小夜灯,揉了揉眼睛,“你还知道这是你家呢。”
裴寒舟
她不疾不徐地继续道“快一个星期杳无音讯,我还以为我们离婚了。”
“”
男人正想说一句工作忙,她却冷不丁掀开被子,也不听他说,披上外套吐槽了句“也不知道在别扭什么”就去浴室卸妆洗澡了。
等她忙活完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林洛桑披着浴巾出来吹头发,男人为了等她也随手翻着杂志,淡淡道“听说你比赛翻车了。”
“嗯,”她一边卷着头发一边拿吹风机吹,“deo提前被人给泄露了,还不知道是哪家团队干的。”
害得她逆天改曲,活生生把deo里的慢歌改快,幸好有惊无险,守住了排位。
林洛桑抵了抵自己的后牙槽,感觉到有颗智齿正在蠢蠢欲动,开始了解相关经验“对了,你长过智齿没有”
“嗯。”
“拔了吗”
见男人颔首,她继续追问,“刚长出来就拔了,还是等到发炎才拔的”
“长出来就拔了,不然等到发炎很麻烦,我从来不事到临头”
裴寒舟话讲到一半,看见她手机屏幕亮了亮,他本无窥私欲,谁料乍一眼扫过去看到了个碍眼的名字,便定睛仔细看了看。
段清睡了吗我是段清。
男人蹙了蹙眉。
她怎么还备注了段清的手机号
为什么有备注,段清还要自报家门
段清这个点怎么会给她发这种东西
面对着这颇像偷情的预告短信,裴总裁稍稍地眯了眼,感觉眼前是不是出现了神秘北极圈,阿拉斯加的山巅,仿佛有绿光在闪现。
他看了一眼时间,很好,凌晨三点半。
哪有什么正常关系会在这时候发消息。
林洛桑吹着头发,正纠结着自己智齿好像在发炎的事,听拔过智齿的“前辈”一开口,不由得全神贯注地听着他的回复,谁料裴寒舟说到一半就噤声没了下文。
她催促“你不事到临头什么怎么不继续说了”
“不说了,”男人硬邦邦把杂志甩到沙发上,“累了。”
林洛桑
她也有点儿恼了“你才说几个字你就累了平时忙活到凌晨六点我也没见你累呢合着你就只能自己爽不准别人爽是吗”
经常独自爽到凌晨六点的裴寒舟“”
“我怎么就不让你爽了。”男人沙哑地反问。
“你心里清楚。”
说完之后林洛桑把风筒开到了最大,呜呜的风声立刻灌满整间屋子,人声都听不大清。
她背对着他,很显然是一副懒得再跟他沟通,也不想再听他说话的样子。
气氛不太和缓地沿着分针游走,十分钟之后,林洛桑终于气呼呼地放下了吹风机。
这男人总是莫名其妙地就抽风,乐意就顺着你挠两下,不乐意也没个预兆,毫无理由地躺在床上安详去世,拒绝再多和你说一个字儿。
裴寒舟在她钻进被窝的时候,听到了自己妻子从牙缝里咬牙切齿挤出的新七字箴言
垃圾男人破事多。
裴寒舟“”
他这个看到绿光的人都没气成这样,她怎么好像还挺怒火中烧
男人想说话,结果她全程背对自己,还戴上了耳机,营造出了隔绝于世拒绝沟通的小空间。
他侧身,正巧能看到她的手机屏幕。
然后裴寒舟就在线欣赏了整整五分钟,他的妻子是如何用刚做了美甲的优雅而有才华的手指,在对话框里对他进行不带一个脏字却狗血喷头宾至如归的辱骂。
抒发完之后她像是纾解了很多,整个人的气场逐渐柔和下来,甚至还因为困倦打了个呵欠,但没有停下步伐,为某条“男人有什么好的,还得我们姐妹相依为命”的微博,奉上了一个亲切的点赞。
正在他打算把人拎起来让她好好尝一尝人间疾苦的时候,她的手机画面变了。
有人打电话进来了。
好巧不巧,又是段清。
看着界面左边那个绿色的通话键,裴寒舟只觉得今晚有点绿色过敏。
但林洛桑很快就按下了挂断。
段清又打进来了一个,她又点了挂断。
三十秒后,段清的新短信跟进来怎么不接电话
她没回。
段清又道没别的意思,就是看你微博上线了,刚知道你今天发的贴片里澄清了我们之前的那个热搜。想了想还是得解释下,那个热搜不是我买的,希望没给你带来太烦。
林洛桑看了眼,回都没回就把短信删掉了,顺便把他的号码拖进了黑名单里。
她做得干脆利落,也没什么遮遮掩掩的,甚至都没有因为心虚回头看看是否被发现,冷静得就像是看到了垃圾短信。
从段清被拒数次也毫不意外的语气来看,她应该也是经常对段清毫不留情。
裴寒舟阖了阖眸,感觉不远处的召唤绿光正在缓缓消失,世界平静了。
林洛桑又看了会微博,困意渐渐袭来,放下手机开始酝酿睡意,正要睡着的前一秒,枕畔传来声音。
“我从来不事到临头才处理事情,一般都是未雨绸缪,所以成年那年就把四颗智齿都拔了。”
“一次两颗,单边的上下牙,另一边留着进食。”
“没完全长出来的要开刀缝针,长出的不用,七天拆线。”
“麻药过了会痛,忍不了可以吃止痛药。”
林洛桑思绪游离地反应了会,发现他又开始说智齿的事了。
这男人到底是个什么品种的神经病
但她实在太困,没力气跟他拌嘴,求知欲被满足,也就意思着回复了句“你对自己真狠,没发炎就拔。”
“人需要有危机感。”
她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再做回复,意识涣散,即将被拖进梦里。
这时候,男人又开口了“你为什么才拉黑他”
她用鼻音没什么力气地发着声,困到眼睛都睁不开“谁”
“段清。”
她“唔”了声“之前没注意,忘了还有他号码,微信删了”
突然又一个激灵清醒过来,睁开眼睛“你看到了”
裴寒舟见怪不怪“是啊。”
她想到自己拿着手机一顿猛如虎的操作,有些发怵“看到了多少”
“全部。”
没等她反应,他继续用很平淡地声音阐述“包括你说下辈子想学医缝合我脑补巨大的创口,用海绵吸走我脑子里全部的水,以及为我的嘴纹上永久性拉链,还有想在我闭眼安详的时候把被单盖过我的头顶。”
林洛桑“”
林洛桑都不知道自己当晚是如何顺利度过的。
但好在确实是幸存地活到了天明,并且睡到了九点多。
她翻个身,打开手机就又收到岳辉的催促桑,看看昨天泄露的音源,我还是想揪出来是谁干的,不然我睡不着。
她戴上耳机,仔细把昨天泄露的部分完整地听了一遍,确实就是很随意的deo小样,从里面根本找不到什么线索。
作案者也没有留下任何证据,一篇拉踩通稿都没有,无处锁定。
岳辉你当时发了deo之后,多少人回复你了
林洛桑截了个屏发给他就八个人。
岳辉你看吧,果然,希慕没回你,我感觉不好说,真可能是偷偷看了但没回。回了的不至于还敢做得这么狠吧,不是摆明儿告诉别人自己偷东西吗
林洛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她就是本能感觉,希慕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连讨厌都堂堂正正写在脸上的人,看不惯她的话,希慕估计早就毫不留情地diss一大堆了。
林洛桑点开自己在群里发的文件,百无聊赖地翻着记录,却在听到某处时忽然一愣
不对啊,这里面的鼓点节奏和爆出来的音频怎么不一样
她打开电脑,印证自己的猜想。
爆出来的音频是deo的最后一版,而她发在群里的则是之前一天所做的内容,很多地方都没修改。
那这个最后一版的deo是从哪传出去的
林洛桑退出群,在看到主页某个对话框后,微微滞了滞。
她点进自己和倪桐的记录里,找到自己发送的音频,点开。
鼓点的节奏和风琴的时长都和爆出的音频完美对应,她发给倪桐的,恰巧就是deo的最后一版。
大概是因为初版和终版deo所在的文件夹不同,而她又都给它们命名成了“猜小样”,才在传输时弄混了。
当时倪桐在群里一吼,大家全开始起哄,搞得她也没仔细核对就随手发了,没想到竟是传成了不同的版本。
她很确定,最终版她只给倪桐发过。而倪桐已经听过她的deo,便不会再下一次名称一样的音频,故而并不知道两者其实存在很多差别。
林洛桑皱了皱眉,这才给岳辉发了条语音说明情况,岳辉当即义愤填膺“那还等着干嘛,去找她啊我知道她今天在哪,好像就在视听盛宴那栋楼的旁边,应该是在谈一个很高级的代言,经纪人还在朋友圈里炫耀呢。”
林洛桑也是个直来直往的人,喜欢把事情弄清楚,故而和岳辉一起上了车。
在车上,岳辉还给她看倪桐经纪人的朋友圈初次参加高手云集的视听盛宴就拿了第一,真为我的宝贝骄傲不过拔得头筹的奖赏还真是好,等会去谈一个珠宝代言,等我好消息嘿哈
上场比赛倪桐第一,希慕第二,林洛桑第三。因为林洛桑三个小时编出来的曲没有经过反复的修改和磨合,故而精致度上不太够,伴舞也没有如预想般呈现,但依靠几小时就把劣势化为优势,整体表现已经很亮眼,都快被弹幕和热搜封神了。
岳辉还在跟这条朋友圈较劲,激情辱骂着倪桐的经纪人“这经济人也真是够嘚瑟的,屁大点事儿呢,还发这么长的朋友圈。珠宝代言有什么了不起的,走运拿了个第一还要上天了,一点沉不住气,肤浅庸俗无聊至极”
就在岳辉说话间,林洛桑低下头不知道是在翻找什么,很快,岳辉话音落下时,林洛桑也把手机递到了他的眼皮子底下。
是岳辉自己的朋友圈,最新的几条赫然正是
糙林洛桑三个小时编出了如此磅礴大气又抓人心脏的音乐旷世音乐人也不过如此了吧
哎,同时有两个国民饮料的牌子找上门来,接受一个就要拒绝另一个,想想还有点小难过呢。
今天又是为林洛桑爆灯打ca的一天不知道是第几次第一了,害,第一太多都数不过来了,有知情人可以告诉我一下哦呲牙
每天都苦恼于没有别人的苦恼,别人家的艺人恋爱消极不工作,我家艺人又上进又会做音乐还三百六十五度无死角,很多感受我注定体会不到,一个人快活的深夜,难免有些寂寞,一滴眼泪滑过了绝美林洛桑经纪人那帅气的脸庞。
看着岳辉有些抽搐的嘴角,林洛桑理智阐述“我觉得按夸张来说,倪桐的经纪人比不过你。”
岳辉“”
“我在骂别人的时候,你可不可以不要拆我台”
一段由倪桐经纪人衍生的插曲结束后,二人顺利抵达了据说是倪桐所在的花雨涧。
岳辉报了房间号码之后,侍应生礼貌地笑道“不好意思先生,你不在房间客人之列,我们没有权利擅自为您开门。”
林洛桑取下眼镜喝了口水,扬眉同岳辉道“门口等着吧,等她出来再问。”
侍应生在看到她时却愣了几秒,很快走近,笑得如沐春风“夫人好。”
林洛桑
侍应生“夫人如果是来找人的话,我们可以帮您询问一下。”
跟着侍应生到了六楼,岳辉小声问林洛桑“这他妈不会也是裴寒舟旗下的吧”
“看样子是。”林洛桑摸了摸耳垂。
“看样子”岳辉斜眼,“你都不了解一下你丈夫名下的资产和不动产吗”
“太多了,我了解不完,背那个还不如背歌词,一首歌的准备时间才只有七天。”
“行,算你厉害。”
很意外,在侍应生通报过后,倪桐竟然让二人直接进去了。m.χIùmЬ.CǒM
倪桐旁边还坐着经纪人,对面的男士四十来岁,看样子是珠宝品牌那边的负责人。
林洛桑扫了一眼桌面“在忙吗”
倪桐应该是心情好,唇角怎么也压不下去“刚谈好呢,正准备签字。桑桑来这什么事,要不要先休息一下我这里有茶。”
“不用了,我有点事情想问你,你跟我出来一下吧。”
此话一出,气氛瞬时不对,倪桐经纪人转了转眼珠子,珠宝负责人也顿了几秒,旋即小心翼翼问“有什么事吗”
林洛桑耸肩“私人的事,出去谈吧。”
“不用了,”倪桐长出一口气,“就在这儿吧。出去谈总感觉是什么可怕的事情,我代言商还坐在对面呢,你也知道最近找代言人很严格的,都找安分形象好的,我总不能让人家误会我做了什么坏事吧,不然哪能安心找我代言。”
估计倪桐会让二人进来,也是不想在代言商面前留下什么有秘密的印象,想让合作伙伴放下心来,才能更好地签订合同。
倪桐发来了维护自己形象的暗示,但林洛桑垂了垂眸,见她自己要求开诚布公,便也不拐弯抹角了“我之前发给你的deo,你是不是发出去过”
倪桐眨了眨圆圆的眼睛,笑得很清澈“怎么可能呢,这种东西不外传的呀,而且你后来不是发群里去了吗”
“你觉得那件事是我干的吗可是群里那么多人,人多眼杂的”
倪桐有些欲盖弥彰,上来就否认了自己泄露音源的事,可这样反而更加深了她是始作俑者的真实性。
林洛桑说“但是我命名错文件了,发群里的和发你的不是一版,泄露出的是你的那版,除了你我再没发给过别人。”
这番简单的话之后,满室陷入了沉默。
是倪桐经纪人先开口辩解的“说不定你真发给别人但你忘了呢我们现在正在谈合作,你来说这个不好吧,不排除特意来截胡我们代言的可能性。”
“你有毛病吧,”岳辉上前两步正面驳斥,“我们家手握七个代言,正在谈的还一堆,勾勾手指就有金主爸爸上赶着送钱,没事做大冷天跑这来截胡你们的珠宝你以为人都跟你一样脑子被驴踢了啊”
倪桐尴尬地咳嗽了两声,问林洛桑“你确定你没转给别人过吗”
林洛桑观察着她的表情“我如果不确定,现在怎么会来找你”
倪桐懊恼地咬了咬嘴唇,这才不好意思道“那我可能是不小心发到过别的群里但当时肯定是觉得你写的好听,纯粹为了分享你的音乐,没有别的想法。肯定是那些人一传十十传百,营销号才会在当天就急不可耐地发了呀,可能就是你排练那会搜索舞台的人多,热度才会升起来的吧。我弄你干嘛,对我也没什么好处吧。”
整件事儿挺有意思的就是,营销号其实在她发给倪桐deo的当天就开始搞小动作了,但都是一些小账号试水,无人发觉,她排练那几个小时才有大营销号下场亲自炒热度,所以很多人都以为是她排练那天被爆出的消息,其实不是,音源早就泄露了。
如果说刚刚只是怀疑的话,那么在倪桐说出这句话过后,林洛桑已经彻底确定,整件事就是她在搞鬼。
确定下了作案者,林洛桑反倒轻松不少,好整以暇地问她“你怎么知道营销号当天就开始发了不是我团队找了一晚上源头,我都不知道营销号当天就开始曝音源了。”
“”倪桐哑口无言。
“你不是说你发给群里的朋友看,他们传出去了吗”林洛桑又给了她一次机会,“你把你发到群里的记录给我看一眼。”
“倘若如你所说,东西是他们传的,那你传出去的记录应该在营销号曝光之前吧”
且不说倪桐到底有没有发出去的记录,就算发出去了,如果发送时间是在营销号曝光之后,恰巧能证明她前后矛盾,正在说谎。
林洛桑字字句句直击要害,倪桐瞬间百口莫辩,不仅是讲不出话来,整个人脸色也有些变了,红一阵白一阵,窘迫又下不来台,完全无法自圆其说,还差点失手碰倒水杯。
珠宝负责人一看这情况也瞬间明白了,原来昨天那么大的热搜居然是倪桐搞的小动作,合同他妈差一点就签了,最近不少品牌都因为代言人有负面新闻频频闹出糟心事,还连带着损害了品牌形象,所以没品牌敢再用乱搞的艺人了,他差点就把自己推进了火炉
靠,幸好林洛桑来了,悬崖勒马啊。
负责人赶紧想拿回合同,结果被倪桐经纪人猛地按住,“这份还没签呢亲。”
负责人冷汗直冒,一脸的不情愿,就差把“谁还敢用劣迹艺人”打出来贴在胸前了“我回去再商量一下吧,你也知道,最近局势紧张。如果想提升销量的话大家都去找知名主播去了,那带货能力业内最强啊,找代言人肯定还是为着品牌形象考虑,实在不敢铤而走险。”
“我们家就是你们要的正面形象的艺人啊”倪桐经纪人见谈判了这么久,对方却说撤就撤,难免有些抑制不住的烦躁,但还是压着脾气耐着性子,尽量温和地阐述,“我们虽然是小新人,但你看脸蛋和荧幕形象都好得没话说,很符合品牌定位的。况且咱们都聊了三个月了,这突然放鸽子也不好吧。”
“可你这”负责人看了一眼林洛桑和倪桐,叹息,“哪怕是傻子也能看出是怎么回事吧,证据都摆在这里了,你艺人都没话讲了,你还在我面前圆,是不是就有点看不起我智商的意思了”
负责人确实觉得自己的智商被人侮辱了,甚至对方还想把他的逻辑思维按在地上摩擦。
他被人又溜又一顿纠缠之后,顿时没什么好气“做了就认呗,又不是谁按着头让你们做的,当时敢做就要想到事情败露后会发生的变数。这又当又立的,吃相也忒难看了啊大姐。”
被叫大姐,还听了这么难听的话,倪桐经纪人的手早已气得在桌子下紧握成了拳,青筋都暴起了,但她到底是舍不得放弃这块香饽饽,还是得赔笑着跪舔“我们也是配合你们啊,是因为你们想看高人气,我们不得以才出此下策的,这还不能看出我们合作心之诚吗以后肯定没这事儿了,今天的事我也绝对可以把它解决好,私了之后再把所有痕迹清理得干干净净,保证一点隐患都不会有,这点你放心。”
负责人“你保证你有信心”
“我肯定有啊,绝对收拾得干干净净,我做事从不拖泥带水,果决得很呢。”倪桐经纪人以为事态发展终于被自己救了回来,不由得小小地歇了口气。
结果下一秒换来更加果断的拒绝“看你好像给人擦屁股特别有经验的样子,这种事儿没少做吧”
经纪人“”
“都是惯犯了我就更不可能签了啊,你妈的,真拿我当傻逼啊我都看到镜子旁边的裂纹了,你还让我把镜子买回去,我凭啥要为你们承担碎裂的风险啊”
“讨生活不容易,我也要保饭碗的啊。”负责人说。
倪桐经纪人表情已经快撑不住了,但还是强忍着寻找说服点“是的,讨生活真的不容易,你看你大老远跑过来也挺辛苦的,上面都默认代言人定下了,突然告吹你也不好交差吧”
珠宝代言负责人用力点了点头“这倒确实。”
然后他就把脸转向了林洛桑“洛桑小姐有接珠宝代言吗没有的话不如考虑一下我们我们给的价格蛮好的,而且后续地广宣传也很多,可以配合你们团队想法来开展宣发哦。”
“其实我们之前开会的时候,洛桑就在备选名单里了人美条顺气质好,上进又正能量,一点黑历史都没有。可惜还没来得及接洽。今天机会这么好,我们肯定要聊一聊。”
事态光速翻转,负责人欣然将橄榄枝抛向了林洛桑,方才不耐的语气全换成了讨好,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可怜兮兮还在求胜算的倪桐和经纪人都傻眼了。
岳辉这时候跳了出来,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大爷般扬了扬头“可以谈谈看。不过最近也有另一家珠宝商找上我们,再考虑一下吧。”
“行,有的谈就好嘞我们肯定能给出比他们好的价格话说另一家是哪家能透露一下吗,我们肯定是能争取的”
“可以吧,出去说,我现在有点饿。”
“那咱们去吃饭吧,我请客,洛桑小姐也一起去,听说全品阁的菜蛮好的。”
“那走起”
“走”
珠宝负责人走得毫不留情,倪桐和经纪人当场被现实狠狠打脸,高端代言梦碎得捧都捧不起来。
机关算尽之后什么好处也没捞着,还把个原本有几分胜算的代言给搅黄了,就像是被自己扔的球给砸碎了脑袋。
眼见就要到手的代言却忽然花落对手家,并且她们谈了近三个月都还差一口气,轮到林洛桑这儿就是金主爸爸求着她,岳辉态度那么牛逼哄哄的也不生气,还巴结成这样甚至还要请客吃饭
倪桐经纪人瞬时气不打一处来,刚才隐忍了那么久的脾气也变成一巴掌落在倪桐脸上“当时我是怎么鬼迷心窍就听了你的,你真是净出些馊主意到手的代言都能飞到对家碗里,倪桐你是不是跟我有仇啊晦气死了”
“我全白忙活了你知道吗为了这个代言我付出了多少辛苦你知道吗说没就没,那我求爷爷告奶奶到底是为了什么”
紧接着,又是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回荡在房间内。
可惜无论如何,也唤不回金主丝毫的回心转意了。
没多久饭局结束,林洛桑和岳辉坐上了回程的车。
岳辉的嘴皮子是真的厉害,一个小时之内就边吃边谈好了合作,代言费是倪桐的三倍不说,还从某个线的代言人跃升至了亚太区代言,tite的逼格不知道提升了多少。
“好爽啊,来问个音源泄露居然被人塞了个高级代言,你知道这种代言人家要撕多久才能撕上吗妈的,他们绝逼气坏了。”车上,岳辉美滋滋地邀功,“怎么样,看你这一脸若有所思的,想说什么就尽管说吧我也不是不能接受赞美,嘿嘿。”
“我就是觉得”
“嗯”
对着岳辉满是期待的眼神,她说“有时候人没良心确实挺重要的,尤其是经纪人这行。”
刚刚岳辉在饭桌上把她大吹特吹,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她都尴尬得想原地打洞缓缓离开了。
岳辉“”
“那叫吹牛逼吗那只是适当的为你的前途进行些许的润色与补充,更何况我说的哪一点不对,你就是节目里商业价值最高的啊谁不服,不服来batte各项指标,输了我跪下喊他爸爸。”
“再说了良心良心重要吗,良心能当饭吃吗哎,你这种有钱人体会不了人间沧桑,不强求。”
岳辉嘚嘚啵啵间,林洛桑确实对某一句深有同感,想起了自己那位无良资本家丈夫的身价。
看来很多时候,人果然不需要良心。
结果当晚无良资本家就亲切地莅临了她的床榻,全方位地为她展示了自己没有良心这件事,不止体现在商业上。
他刚把她翻了个身,林洛桑就叫唤起来了“别别别,疼。”
裴寒舟只当她又开始闹腾,鸦羽般的眼睫颤了颤“我还没开始,你疼在哪儿”
“牙疼。”
她捂住自己左半边脸颊,“刚压着我发炎的智齿了。”
裴寒舟“”
男人低声警告“你最好是。”
“这我需要骗你吗骗你我有什么好处”她摊平了,开始倒吸着凉气,“已经断断续续快痛两三个星期了,我一直在等它自己好。”
男人荒谬地眄了她一眼,硬生生气笑了“药也不吃医院也不去就等它自己好,你怎么不打开电脑等曲子自己完成”
林洛桑“”
于是第二天一早,担心牙疼影响自己夫妻生活质量的裴寒舟,迅速将她带去了医院拔牙。
她一开始很抗拒“拔牙会脸肿的,你想让我下次像个发面馒头一样上台表演吗”
“你想下次高音唱到一半牙疼到崩表情吗”
林洛桑沉默了一会。
“好,我拔。”
于是接下来,她就像是被录入了重播系统的小喇叭,一路都在他耳边嗡嗡嗡个不停,询问着各种没有意义的问题。
“打麻药的针粗吗打的时候痛不痛”
“你拔牙用了多久艰难吗”
“会大出血吗晚上会睡不着吗”
“牙科医生帅吗”
男人忍无可忍地合上书“有这个时间你不如闭上嘴适应一下等会的生活。”
“拔完之后就没法说话了是吗”她目露坚定,“那我更要现在说个够呀。”
“”
而后一直到打麻药之前,她都孜孜不倦地向外输出着。
拍完片子之后,男医生夸奖道“你的智齿都长得挺正的。”
她笑吟吟地背过手,“是吧,和我本人一样。”
裴寒舟
男人伸手将她拉到身后,“今天又有什么好事”
他算是发现了,只要她心情一好,话就会直线增多。
“没什么,”谈下一个优质代言的林洛桑漫不经心地热络敷衍,“看到你就心里高兴。”
即将躺平被拔的林洛桑开始前,警惕地看向双手插兜站在一侧的男人“你不出去吗”
医生先替裴寒舟解释道“想看可以看的,只要站远一点不打扰我们就行了。”
林洛桑想也没想就拒绝“不行,等会张大嘴肯定很丑。”
麻醉的女医生笑着戴上手套,了然道“你怕破坏自己在老公心里的形象是吧”
“不是,我怕他偷拍之后传到网上。”
“”
于是,正当外面的护士讨论着“裴总真体贴啊居然还陪老婆拔牙”时,只听得伴随一声催促的“快走”,男人被从房间里赶了出来。
护士们
十分钟之后,拔牙完毕的林洛桑终于咬着止血纱布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她捂着自己的左脸颊,试图遮挡可能会因拔牙肿起的轮廓线。
然男人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旋即云淡风轻地扣住她手腕,“我看看肿没肿。”
男人的目光较为真诚,不知为何让她产生了一种就算肿他也不会嘲笑自己的错觉,于是顺着他的力道缓缓放下了手臂。
“还好,”他低声道,“过两天上台应该看不太出来。”
她还没来得及松懈,男人便流畅而又自然地举起了手机,神色依然带着股懒散的坦然,因此直到他将镜头对准她拍摄的时候,她都忘记了制止。
男人按下拍摄键,拍了两张照片之后,愈发理直气壮地将手机收了起来。
反应过来的林洛桑
由于咬着纱布,她不能开口说话,只能咬着牙咕哝了几句含糊不清的音节,还挥起了拳头,示意他识相就赶快删掉。
其实她脸没怎么肿,但由于塞了两大团纱布,导致看起来非常像在腮帮子里藏食物的松鼠,鹅蛋脸鼓鼓囊囊的。
绷了许久的男人终于忍不住在这一刻扬起了唇角,好整以暇地盯着她鼓起来的那块儿看了许久,毫不留情地贡献上了连眼尾都在愉悦的嘲笑。
然后他就并不意外地收获了林洛桑的三连捶,拳拳到肉攻击凶猛,他好心提醒“用力会出血,不能剧烈运动。”
她愈发愤懑地说了句什么,虽然听不清,但男人很肯定,她在骂自己。
半小时后林洛桑吐掉了止血棉球,但半边脸的下方仍是麻的,到了晚上才稍有缓和。
麻药褪去之后,伤口处果然开始隐隐作痛,睡前她吃了颗止痛药,捂在被子里冰敷。
头可断血可流,脸蛋门面不可丢。
冰敷完毕之后,作为失血过多的患者林洛桑打算躺下早点睡。
一躺下就看到男人淡然阅读的侧脸,方才被嘲笑的画面仍在心头挥之不去,为了报复,她也不打算让他好过。
他凭什么看起来好像很正人君子的样子
林洛桑计上心头,蠕动到他身侧不远处,从被子里钻了出来。
她只穿了件肉粉色的吊带裙,此刻暴露在空气里的肩胛骨弧度漂亮形状完美,灯光将她的皮肤照得愈发白皙细腻,肩膀往前微顶时,锁骨的凹陷似是布下的陷阱,危险中却带着几分甜蜜诱人。
她眨眨眼睛,纤长手指勾了一缕头发划向耳后“你不觉得冷吗”
男人像看傻逼一样地看了她一眼“冷就回被子里去。”
“不是,我说错了,你不觉得热吗”
而后她用手背拂了拂自己肩上吊带,扇风时似有若无地蹭着他,真丝睡裙在乱动间徐徐上叠,堪堪遮着腿根皱成一团,就那么笑吟吟地看着他。
撩拨得到了顶,察觉到男人放下书且眼底一暗,林洛桑明白计划通,然后飞速拉下裙子蒙进被窝里,沾沾自喜地提醒“医生说了我不能剧烈运动”
男人眯了眯眼,磨着后槽牙“是吗。”
第二天,当林洛桑趴在床角,酸痛不已的双手如同废了般挂在床边时,她终于明白了条条大路通罗马的深层含义。
并且充分体会到了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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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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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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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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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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