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个全息投影,但是……
他道:“你长得和我想象的不一样。”
洛翻了个白眼:“那你希望我长什么样子?”
说着,光芒变换,他换了个打扮,一头银发束了起来,穿了漂亮的衬衫和马甲,像个中世纪庄园里的小少爷:“这样呢?”
五秒钟后再变,变成银蓝色校服的初中生:“这样?”
再变,换了一身宽袍大袖的雪白古装:“这样。”
——又变。
“行了。”林浔真诚地对面前带了一枚银色耳钉的滑板少年道:“你真的要听吗。”
洛:“听。”
林浔:“小萝莉,你明白吧。”
洛真诚地和和他对视了三秒,身上亮起了一下变身时的白光,但是三秒钟后,那光又黯淡下去了。
“设定冲突,无法执行。”洛朝东君看了一眼,对林浔道:“你去和他说。”
林浔看东君。
东君微挑眉。
东君:“我以为你喜欢这样的男孩。”
林浔:“为什么会这样觉得?”
东君:“猜的。”
林浔:“我好奇你这样猜的依据。”
他扯了扯洛神的脸,心想他从来没有表达过这种倾向,东君为什么会觉得他喜欢这种漂漂亮亮的小男孩形象。
东君:“你不喜欢?我把设定改成萝莉。”
“不,不用了。”林浔赶忙道。
说完,他又对洛道:“你变回最开始那个。”
洛撇了撇嘴,变回那个穿精致华袍的银色长发少年,眼睛的颜色是霜蓝,显得冷冷清清,于是整张脸就带有一丝骄矜又淡漠的神气。
林浔看着他,笑。
别说,他还真的挺喜欢这样的漂亮男孩子,看到就想上去抱抱他。
他伸手去碰洛的脸。
洛往后跳开。
林浔:“你就这样对待你爸。”
洛给他做了一个鬼脸。
林浔:“你需要一些敲打。”
洛在他旁边坐下和指针玩,袍子下的两条小腿晃荡来晃荡去。
他把手伸向指针,当即指针的毛就炸了,向后猛地一跳,过好大一会儿才试探地凑上来看看陌生人。
林浔就看着他。
然后,他发现自己一直不自觉地勾着唇角,笑得仿佛一个充满慈爱之心的父亲。
——只在电子屏幕上出现的文字型交流,果然还是太过平面,变成全息影像后,洛的形象一下子鲜明了起来,无论那些动作出自什么样的计算和推演,从外表看来,像个人了。
他看向东君,发现东君一直在看他,眼里也有微微的谜之笑意。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看洛,东君看他。
他端详了一会儿东君的五官,又去看洛。
“你俩长得有一点像。”他道。
“有么。”东君道:“像你多一点。”
林浔:“没看出像我,眼睛像你。”
“不对,”他道:“眼睛形状像你,但是颜色像指针。”
“嘴巴像你一点。”东君道。
“那我可能是瞎了。”林浔看回洛,只见这东西熟练掌握逗猫技艺,右手指尖发出蓝色激光,激光点投在墙壁上,引着指针去扑。
他问东君:“你给他加了新功能?”
只见东君对洛招了一下手。
洛耷拉着眼睛走到他面前,虽然表情不大配合,但动作却泄露了他的乖巧。
东君伸手摸了一下洛的头发:“我只找人设计了形象。”
林浔凑过来:“但他连逗猫都会了。”
东君:“你自己设定的。”
林浔:“……哦。”
东君拿出一个银白色的小装置,是个圆球。林浔的手机就搁在一边,他拿过来,将圆球在手机侧面,插孔旁边一扣,一声细微的“嗒”声后,圆球和手机严丝合缝地扣上了。
林浔拿过来观察,将手机转了几圈,看明白圆球里面是一个平衡装置,保证无论手机以什么位置摆放和运动,装置里的一个微型镜头都始终对准前方。微型镜头里透出一丝蓝光,方向与洛神的位置相同——正是全息投影的来源。
也就是说,只要这个镜头在,洛的全息投影就能在任何环境下出现,随身跟着他。
什么级别的黑科技能做到这种程度?
银河,恐怖如斯。
林浔蹭到东君身边,把手肘搭在他肩膀上:“您真好。”
东君冷冷淡淡晲他一眼:“你是改不过来了么?”
“改不了,真的。”林浔道:“您就当个情趣吧,喊‘您’显得我多崇拜你。”
东君看他。
他凑过去亲了亲东君眼角:“真的,您送我这个,我要高兴死了。”
说罢,看到东君表情明显缓和了一点儿,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林浔觉得自己已经摸透了他家东君的性格。
某种程度上,东君和某只指针的性情相仿,有些时候需要顺毛。但在绝大多数时候,这人就像心情平和的指针一样,脾气真的很好,那已经不能叫温柔了,叫软。生气的时候,随便哄一哄就好了,不生气的时候,你想干什么他都会惯着。
林浔打小没见过他爸,不过按照常理揣测,就算是他爸也未必会对他这么好。
“我上辈子可能是个好人吧,不然怎么能和你搞在一起呢。”林浔有感而发。
东君挑挑眉。
林浔:“但也不是那种很大的好人。”
东君:“为什么?”
林浔:“要不然,我该在你小时候就认识你。”
他看着和猫玩得不亦乐乎的洛,不知道为什么脱口而出:“我觉得你小时候也这么漂亮。”
“性格也没那么冷淡,拿根棒棒糖就能拐回家。”
“嗯哼,”东君声音很低,带一点儿鼻音,怎么听怎么勾人,“现在也可以拐。”
“那我拐了。”林浔勾住东君的小指:“来,跟哥哥回家。”
东君不动。
林浔把他往自己这边拉,故意放软声音:“给你糖吃。”
天旋地转,东君按住他肩头,他的背撞在柔软的靠背上,陷了进去。
拐人不成反被制,他这个人贩看来是不会合格了。
不过东君家的装潢风格那么冷硬——那么黑白银灰横平竖直的一栋房子,就差把“我主人是性冷淡”这七个字做成LED大屏幕循环播放,床和地毯这种地方倒是各处都很软,即使是这样大幅度的动作也磕碰不到。
哦,还有沙发。
东君的手指分开他五指,略重的力度。
东君:“你走神了。”
东君:“在想什么?”
林浔看着他,眨了眨眼:“您家床挺软的。”
东君淡淡道:“你是第一天睡这里么?”
林浔:“不是。”
林浔:“谢谢您让我安然无恙地睡了这么多天。”
东君:“你想说什么?”
林浔不说话,只是用手指在他手心画圈圈,东君看他的眼睛,他就移开目光。xǐυmь.℃òm
东君开始吻他。
他顺从地张开唇齿,给人怎么吻都行,反正他最会听话了。不仅会听话,还知道去扯开男人的领带——冰凉的领带夹还是早上他给扣好的。
他自觉腿已经好全了,大家都是成年人,不能再让男朋友受委屈,反正膝盖也不是很重要的一个部位。
但他很快发现,膝盖还真的挺重要的,不跪也挺重要的。
腿被折起来的时候膝盖要受力,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不被折的时候,没有地方安放,想盘一下某人的腰,或踩一下肩膀,又要用到膝关节。
最后他也就放弃了,反正浑身发软发颤,哪一个关节都使不上力气。而他家东君也还算温柔,即使他毫无经验,也能感到自己在被特意照顾着他——温柔的折磨,像很久以前坐过的摩天轮一样。他什么事情都忘了,只攀上去索吻,他其实喜欢那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最后东君要出来。
他手臂环着东君的肩,哼唧了一声,不让他起来。
东君看他,眼神似乎讶异。林浔耳根发烫,但动作并没有退让的意思,他把脸埋在东君肩上,微微抬起腿环住他,等那东西浇在自己里面,才重又抬起脸来。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神色,可能有一点儿试探的怯。
然后,他就看见东君眼底有一点微微的红色。
有点,疯。
刚才还不这样的。
——然后就真疯了。
比先前重了不知多少倍的一个吻落下来,等林浔濒临窒息到了身体因求生的本能开始挣动的时候,又过了三秒才放开,林浔眼前发黑,彩色的星星在他视线里飘来飘去,还未恢复,脖颈的软肉就被叼住,他疼了,像被野兽在吮咬,有气无力说了一声“疼”,语调像在哭。
哭也没能救他。
同样,求饶也没能救他,喊什么都不行。
他明明前半夜在坐摩天轮,后半夜就成了过山车。
人总是会做一些让自己后悔的事情,他在昏睡过去前想。
他睡得天昏地暗,直到感觉身边没人了,才一个激灵醒来。
天已经大亮,东君穿好了衣服在他面前,俯身亲了一下他额头:“我去银河。”
林浔抱着被子不理他,他觉得自己被欺负得有点过分了,皮肤上那些印子都还一跳一跳地疼着。
东君给他压好被角,转身要走,他却又伸手牵住东君,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东君说晚上。
林浔就看他,也不说话。
东君改口说,尽早回来。
林浔放他走了。
他走之后,整个房间静了下来,林浔摸出手机,刷了一下群聊。
修真界一派祥和,这两天来都没有出任何魔物入侵的事情,平静到了反常的地步,逍遥子说,莫非是人间结界自己加强了。
回到消息界面,祁云也不知道辱骂了他多少条,他胡乱翻了翻,得知这人跟剧组去吃饭,最后无人来接,差点被导演“顺路”带走,多亏常寂师兄终于开完了组会,险险接到。
一切正常,他觉得自己仍然昏昏沉沉,脑子里估计是进了水,丢开手机后,几乎是下一秒就又睡了过去。
梦里却还挺清醒。
他在小心翼翼地爬墙,还不是自己家的墙。底下是他姐,正给他扶着梯子。
林浔寻思自己小时候也没干过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真的。他打小就乖,再没有比他更乖的小孩了,每天就是混在深网的技术论坛里,在那里跟什么样的人打交道、做过什么暂且不论,三次元里反正没做过坏事,不拿别人一针一线。
这面墙壁上有浓密的爬山虎,深碧的一片,他有点怕梯子打滑,小心翼翼往下看。
这一看,心脏就猛地一跳。斜对面是一楼客厅的窗户,窗帘拉了一半,他看得清楚。地板上是一个女人,一个躺着的女人,有一头乌黑色的长发,一张很美的脸,闭着眼睛,像睡着了一样。她的睫毛很长,像是又黑色的蝴蝶栖息在了眼睛上。
她同时也有一段优美的脖颈,但脖颈以下的部分全部被白布覆盖,只有一个隐约的人形。
梦里模糊的认知或者记忆告诉他,这是一个死去的女人,她的睡颜之所以如此恬静,是因为她死于自杀。
在这个女人对面,沙发上,坐着一个黑衣的男人,他低着头,看不见表情,茶几上的烟灰缸里满是烟头,三分钟过去了,也没见他动过一下,不像活人,倒像个黑色的雕像。
林浔就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爬梯子了,面对一个这样的男人,没有人敢敲开客厅的门,从楼里的楼梯上去。
他定了定心神,握住梯子的扶手,小心翼翼地继续向上攀爬。阳台栏杆触手可及,他轻巧翻上去,越过,不像生手,像个惯犯,在阳台上走了几步,推开一扇窗户。
这是一间琴房,房间中央,一台巨大的斯坦威黑色三角钢琴。
是斯坦威,没错,潜意识告诉他,这架钢琴会流淌出非常动听的乐曲。
而此时的琴凳上,坐着一个人,但他并不是在弹琴,似乎只是望着黑白琴键发呆。很纤细的一个人影,有和楼下的女人一样乌黑的长发,他穿着精致的白色丝绸衬衫,微微低着头,侧脸安静又漂亮。
但他好像很伤心,林浔想。
应该是听到了动静,他抬头朝这边望。
林浔觉得自己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一双眼睛。
——但他也从来没见过这么空洞的一双眼睛。
里面的这个人,就像一个没有生命的漂亮人偶。而他想让他笑一笑。
他将手伸进衣服的口袋里,里面有一根早已经准备好的棒棒糖,七彩的颜色,是他在商店里买来很多,试吃一遍后,选出来最好吃的那一种。
他将握着棒棒糖的手伸进窗户。
“给你吃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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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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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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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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