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河大厦的一块小玻璃:别说了,我浑身都在抖
银河少奶奶:我不敢看了
相同的信息一条一条迅速往上刷,恐慌的气氛蔓延在整个群里。
林浔感同身受。
银河老板娘:鱼……你先别发,我怕我心脏骤停。
姑娘们纷纷附和。
银河老板娘:对方是什么人?确认吗?什么尺度的照片?
一条酸菜鱼:不能确定是恋爱关系,没有很那啥的举动,但是你们懂得,老公平时生人勿近,太反常了
银河老板娘:看得清脸吗?
一条酸菜鱼:我的手也在抖
一条酸菜鱼:有侧脸,闺蜜说这几天银河私下里都在谈这件事。她那天亲眼看见东君带人下班,还上了同一辆车
林浔疯了。
银河老板娘:是什么人?
一条酸菜鱼:不知道,不是生意上的人,也不是行内的人,年纪应该挺小的,闺蜜说长得可漂亮,像个小明星。
银河少奶奶:草。
东君的键盘:草。
东君的鼠标:草。
东君的青轴:草。
银河少奶奶:@东君的青轴,你还在?我以为你脱粉了?
东君的青轴:没,现实有点忙。
林浔的注意力根本没放在和少奶奶的聊天上,他现在手指尖发凉,血管里流着的已经不是血,是浓硫酸。
自己这辈子都和男神没有交集,可以,正常。
但另一个人和男神在一起了,不行。
一条酸菜鱼:我准备好了
银河少奶奶:行,来吧,我反正不太信老公会谈恋爱
一条酸菜鱼:好,那我发了,你们看了就知道了
林浔:“……”
早死早超生。
他胸闷,指针这狗东西卧在了他胸口。
想着指针,他又感到很难过——假如男神已经有了男朋友,那他把指针寄养在自己这里又是几个意思?因为男朋友对猫毛过敏吗?
他深吸一口气,关掉屏幕,对着天花板数了一百八十秒,三分钟后,再次打开聊天界面。
短短三分钟,老婆粉们已经刷了五百来条。
发言最多的是老板娘。
银河老板娘:酸了
银河老板娘:我崩溃了
银河老板娘:鱼,我觉得真的是真的
看见这一连串心碎发言,林浔也随之彻底下葬。
他横下心来,开始往上翻。
整个群聊天记录简直变成了汪洋大海——被姑娘们哭出来的。
间或有一些对于男朋友的讨论。
“确实不难看,我酸了。长得好看就可以吗?”
“老公社交圈里完全没出现过这人吧,哪里跑出来的?一下子就登堂入室了?”
“慕了,看他们动作根本没想掩饰。”
“看起来就是个二十岁小男孩,花瓶吧,我打赌东君很大可能只是玩一玩。”
“只是个花瓶也挺漂亮的,我没那么难受了。”
就这样看下去,林浔血管里的浓硫酸已经悄然变质,变成王水。
花瓶,您配么?
您不配。
可能是他的反应太大,原本安然卧在他胸口的指针也抬起头来,冲他“喵”了一声,然后凑过来试图看他的手机。
——这小骗子的智商时常让林浔认为它成了精,所以他并没给指针看,把自己连同手机一起埋进了被子里,继续往前翻。
前方出现一张图片。
林浔第一眼根本没敢细看,做了一番心理建设后才眯了眯眼睛,打算对那位绯闻男友进行挑刺。
——下一秒,他心脏重重跳了一下,继而疯狂跳动起来。
背景,银河大厅。
画面的主要组成部分,两个人,或者说两个人的背影,而其中一个显然是东君。
他正微微倾身看着身边人,侧颜的弧度温柔,似乎是在专心听身边人讲话。Χiυmъ.cοΜ
与此同时,他左手从那人手中拿过一个黑色的东西,似乎是手机。
两只手的距离很近,似乎差一点就要碰到。
林浔:“???”
林浔:“……”
林浔大脑逐渐空白。
林浔丧失智商。
原因无他,男朋友身上穿着的,花里胡哨的黑色外套,就是他所拥有的那一件——像一个没有感情的叛逆逃学少年那件。
而这个场景,他也非常眼熟。
——就是那天,他和东君看了一场关于人工智能的电影,然后一起去吃晚饭。
就是这张图片盖章了他们关系匪浅,根据这些小姑娘的说法,手机——现在的手机,是过于私人的一件物品,而东君接过了这人的手机,这代表他们肯定不是普通的生意伙伴或者朋友。
不,不是这样的。
林浔心想,这件事情并不复杂,是他在和东君讨论电影,然后想起了一篇论文,继而给东君看——这是纯粹的学术交流。
他脑子似乎有些不听使唤,手指机械往上翻。
第二张图片在停车场,一只逃课少年坐进了与他着装风格完全不符的黑色宾利。
再往上翻,竟然还有第三张。
林浔:“……”
第三张真的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第三张是在银河的休息区,吃零食那个地方。
一位不具名逃课少年黑色的外套拉链拉到立领最上,外套很宽松,因此袖子有些长,只露出半个手背和手指,他捧着一杯橙汁,叼着吸管,正和东君对视。
对视,他看着东君,东君也看着他。
大概是镜头的作用,无论是怎样性质的对视,一旦被摄像头定格下来,气氛立刻暧昧。
——照片里,林浔脸上带着笑意,而东君神色认真。
就这三张照片了。
林浔已经在被子里把自己闷了个半死。听到外面焦急地喵喵叫声,他拉开被子。
夜晚的凉意水一般覆上他的头脑,让他稍微冷静了一些。
所以,他酸的人,是自己?
东君的绯闻男朋友,也是自己?
酸来酸去竟然酸到了自己身上,他一时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
或许,这就是柠檬精的最高境界吧。
他一边感到很高兴,东君并没有养什么小花瓶,或有什么男朋友。
他又感到很愧疚,群里的姑娘们可能白白伤心了一场,而这种空穴来风的流言也会对东君造成困扰。
但是,与此同时,他还有种无法形容的心绪。
像是小时候,成功做了坏事后那种悄悄的,不敢让人知道的窃喜。
指针走了过来。
他把指针捞进怀里,小猫的触感很柔软,让他心绪平复许多。
他望着指针,心想,或许自己真的是个码性恋。
不然,为什么会觉得高兴呢?
指针伸爪去拨拉他的手机,林浔按住,把这东西牢牢抱在怀里。
指针轻轻喵了一声,一开始没反抗,过一会儿,它往前爬,软软的爪子推了推林浔,然后咬他脖子。
毛茸茸的触感让人发痒,林浔边躲边笑:“你在做什么?”
指针俯视他,再次伸爪,去碰他的眼睛。
林浔:“你催我睡觉?”
指针:“喵。”
林浔:“我睡不着。”
指针歪了歪头:“喵?”
林浔:“你家东君好烦……”
指针眨了眨眼睛:“喵呜……”
林浔:“你还被寄养给谁过?”
指针双目放空,似乎什么都没听懂。
林浔也没指望它能听懂,将它放在枕头上,自己抱着被子滚来滚去,也不知道扑腾了多久,终于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他是被哐哐的砸门声搞醒的。
王安全举着手机破门而入:“你摊上事了。”
林浔:“?”
他接过王安全的手机,发现是微博的界面。
热搜榜上,第一位。
#东君男友#
林浔:“我……”
他点进去,开始往下翻。
他的心理素质其实并不差,只是在昨晚出现了短暂失智,现在他已经调整好了心态,做好了那三张照片和群里的聊天记录都被贴出来的准备。
但是,事实却和他想的不一样,被顶到第一位的,并不是那三张照片之一。
——是昨天的机场照。
发微博的那位姑娘写道:“突然看到了热搜里的小哥哥,发现昨天刚刚偶遇过,还求了合影。”
照片里,他,姑娘,猫包里探出一个脑袋的指针。
照片无比清晰,指针的美貌也得到了完美呈现。
至于林浔自己——他没什么感觉,但根据多年的经验,他的照片一般不会难看。
评论数和转发数都无比恐怖,他点开评论,看见一张图。
东君的微信头像,一只白猫的背影。
评论内容是:“猫耳朵形状一样,颜色一样,身材一样,行了,坐实了。我就问问大家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你会放心一个人背着你的猫出门?”
行了,坐实了。
第二条热评似乎不是东君老婆粉,而是个路人。
路人:“小哥哥台好看了吧。”
林浔继续往下翻。
老婆粉的疯狂嚎叫痛哭占了五分之二,剩下五分之一赞美指针的美貌,再有五分之二则赞美他的脸——这一部分好像都是路人在聚众欣赏东君的金丝雀。
林浔默然关上微博。
王安全:“这消息是半夜开始炸的,你俩直接把服务器搞崩了,刚刚才恢复,半夜!我不是谴责你,我是心疼那些程序员,我们的同类。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林浔打开自己的手机,发现他的微信也炸了。
排在第一位的祁云给他发了几十条消息。
寄砚宗-飞虹:你这个狗日的在搞什么?自己上这么久热搜也不带爸爸一个?
寄砚宗-飞虹:金主哪找的,我也想有
寄砚宗-飞虹:热搜哪买的
林浔冷漠回复。
一只快乐的指针:我凭自己本事上,你酸什么。
他开始看别人的消息。
蝴蝶夫人:宝贝打算出道吗~
蝴蝶夫人:男朋友很厉害哦
一只快乐的指针:不是男朋友,我不出道,其实只是意外qwq
qwq完,继续下一个。
下一位是陈希。
陈希:你和东君到底是什么关系?
一只快乐的指针:不劳您操心。
王安全在旁围观:“你还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林浔继续往下拨拉。
表面上很冷静,实际手指都是凉的。
这种谣言爆炸,会不会对东君造成负面影响?银河的股价呢?
至于他自己……清晰照片都已经出来了,下一步马上就是现实信息,他这个人不难找,不仅经常被路人姑娘邀请拍照,在学校论坛也有点讨论度。
这场面他真的没见过。
目光颤了颤,他看见东君的消息。
消息很简短,只有一条,是五分钟前的。
东君:我在处理,别怕。
一只快乐的指针:qwq
一只快乐的指针:对不起。
一只快乐的指针:给您添麻烦了。
他还没等来东君的回复,就听王安全那边“卧槽”了一声。
王安全:“你再进热搜看看。”
林浔又刷了一下,看到第一条机场照片微博已经没了。再往下翻,很多试图通过蛛丝马迹翻找他现实信息的微博也仿佛世间蒸发。
就在此时此刻,他微博的特别关注突然弹出一条消息。
他并不常用微博,特别关注只有东君一个。
林浔呼吸顿了顿,点进去。
银河-东君:谢谢关心。希望大家冷静一些,不要吓到那位小朋友^^
纵然是以林浔的手速,也没能当成第一个看到这条微博的人。
当他看见这条的时候,下面已经有了好几条评论。
银河-少奶奶:好,我懂了,我听话。(边哭边说
银河-老板娘:那我可以和小朋友平起平坐吗QAQ
王安全:“毕竟不是娱乐圈,我看他的老婆们也不是很疯,你可能不会在大街上被泼硫酸了。”
林浔没说话,手指在键盘上敲。
王安全:“你在干什么?”
同群之谊荡然无存,林浔在“银河-老板娘”的评论下回复。
一只快活的柠檬精:不可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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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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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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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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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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