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凝望着江城名的脸越来越近——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作用,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也越来越快——直到他距离她只有一个亲吻的距离,她紧张地闭上双眼。
下一秒,江城名温热的脸庞和她脸侧的肌肤,一擦而过——
“咔哒——”
一声清脆的声响。
颜兮兮当然知道这个声音是什么。
之前他们两个就在车里搞过一次乌龙。
安全带。
这是扣安全带的声音。
颜兮兮微微眯开眼。
眼前便是江城名若即若离的侧颜,他微微垂着脸,黑发从耳后落到他的额前,他斜着眼睛,冷冷地看她。
“…………”
她竟然闭眼睛!太他妈丢脸了!
颜兮兮脸颊泛红,她恼羞成怒地撕扯着安全带,又开始撒泼:“我不要坐你的车!你的车太贵了!一次要一千元!我没有那么多钱付给你——”
江城名按住颜兮兮,抬起她在车外面狂蹬的腿,唯有一只脚上挂着鞋,另一只雪白的脚丫露出在外面,已经蹭上灰了,他盯着她的脚丫看了几秒钟,毫不客气地将她的腿丢进车里。
“砰——”地一声,江城名甩上了车门。
“…………”
颜兮兮的酒劲儿在身体里翻滚,她瘫在车座上,难受得一直哼唧。
江城名一直没有回到车里。
两分钟过后,他又再次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扑面而来的酒气,让江城名忍不住微微皱了下眉,但他还是微微俯下丨身,轻轻地捉住颜兮兮光着的那只脚踝。
颜兮兮立刻像一只肉虫子似的,在车座上蠕动挣扎起来,直到下一秒,她那光溜溜地脚丫被穿上了鞋子……
她才停止扭动。
她怔怔地看着江城名为她穿上了之前甩掉的鞋子。
“…………”
她的目光从他为她穿鞋的手,慢慢地挪到他的脸庞上。
他……
江城名……
到底在想什么呢?
江城名给颜兮兮穿好鞋子,放下她的脚,便再次关上车门,坐上驾驶位。
车子启动,颜兮兮立刻难受起来。
她的酒量实在是不太行……
在路上等红灯时候,颜兮兮迷迷糊糊地咕哝一句:“你是自愿送我回去的,我可没有钱给你……”
“所以——”江城名的手从方向盘挪到车前台,拿起烟盒,轻轻敲出一支烟,咬在唇间,声音低沉。
“我给你的卡呢?钱呢?或者,这又是你什么管男人要钱的新方式吗?你表妹说你不是持靓行凶,嫌贫爱富的女人,你听了不脸红吗?”
“我脸红什么!我还脸黑呢!”
颜兮兮突然从车座上坐了起来,她眯开眼睛,又委屈又愤怒:“我哪里有钱!我要是有钱,我至于管你借钱吗?你知道问前男友借钱,我承受多大的心理压力吗……”
她说着说着便落下泪来:“只要我还有其他路可以走,哪怕是钻狗洞,我也不想去求你……你知道我有多么不愿意管你伸手借钱吗?我想你知道……你换位思考一下就可以了!”
颜兮兮的眼泪吧嗒吧嗒地掉,她一边打着酒嗝,一边口齿不清地说:
“就像,全世界只要还有一个女人,不!只要还有一个雌性!你都不会愿意来找我,来像我低头,来向我乞求,你都不愿意沾我的身体——”
“就是一样的道理!”
颜兮兮“呜呜呜”地哭着:“可恶的江城名,你为什么要回来啊,你为什么还要重回我的生活里,我已经好多年都不想起你了,我好不容易忘了还有你这个人,可是你又回来了……”琇書網
“不对,不对……”颜兮兮吸了吸鼻子,她委屈地咧着嘴,“这也不是你的错,中国是你的祖国,京城是你的家乡,你回来没有错……有错的是我,是我……”
颜兮兮捂住脸,伤心地哭。
这个时候,广播电台里,颜兮兮的同事正在主持节目,她用甜蜜的声音说:“下面请欣赏一首情歌王子张信哲的老歌《别怕我伤心》——”
整个车内,除了颜兮兮越来越弱的哭声,只有张信哲优美的歌声。
“……一颗爱你的心,时时刻刻为你转不停,我的爱也曾经深深温暖你的心灵,你和他之间,是否已经有了真感情,别隐瞒,对我说,别怕我伤心——”
江城名突然伸手关掉了广播电台。
似乎是张信哲的歌声让他感到不舒服,他尽可能的保持自己的冷静和漠然,但他的口吻中还是掺杂了一些恼羞成怒。
“颜兮兮,你在哭什么?你以为这么多年过去,我还会为你心软、为你心疼、为你伤心?你少在这给我猫哭耗子假慈悲。”
“我猫哭耗子?”颜兮兮瞪着江城名,她吼了回去:“你根本不配我哭!”
江城名愣了一下,转脸看了颜兮兮一眼。
颜兮兮又吸了下鼻子,委屈巴巴地说:“我在哭我自己……我什么时候才能把欠你的钱都还清,然后和你一刀两断啊……”
江城名的眉心皱了起来。
他已经把钱和卡给颜兮兮了,可她为什么总是强调“借钱”“还钱”?
又是她的什么新套路吗?
可是看她哭的那么肝肠寸断的,显然不是在演戏……
而且,从最近几次见面来看,颜兮兮并没有穿金戴银、奢侈品傍身,住的地方也是平民地段,不是什么高档小区。
难道这么多年来,孙泯生对她不好吗?
他今年刚回国的时候,在C&IRENE新品拍卖会上,她就坐在孙泯生的旁边,孙泯生为了送她安琳设计的那款戒指,还和他竞过价。
至少从那时候来看,孙泯生这些年来应该是很宠爱颜兮兮的才对……?
而从上次在顾延臻的私人医院,他们两个在病床上打架来看,两个人的感情可能又并不是太好。
不过情侣之间,吵架闹脾气在所难免,更不要说他们已经相处了六年多……
一想到这,江城名的眉心便皱得更紧,他用力吸了两口烟。
还有,白天颜兮兮的表妹毕婷也说了,颜兮兮刚和前男友分手,而且说了对她死缠烂打——当时那位孙大少,他是亲眼见证对方是如何死缠烂打,是如何毫无羞耻地从他的手中抢走颜兮兮,是如
何正大光明地给他一顶绿帽戴,种种画面,是他毕生难忘的——
那么那个前男友一定是孙泯生。
颜兮兮和孙泯生为什么分手?难道真是被他之前给说中了?
她看到如今的他比那位孙大少有钱了,便甩掉了孙大少,投奔他的怀抱?
可事实上……
她除了要那一次钱,也并没有想要投奔他怀抱的意思,甚至除了在广播电视台的主业,还在短视频平台发展副业发展的风生水起。
而且最让他不解的一点是——这么多年,孙泯生都没有给她钱吗?或者,以他对她的理解,她怎么可能不伸手要?如她刚才所说,她连那么难以伸手的前男友都要钱了,问现男友要钱又怎么了?
再说,颜兮兮一开始就是因为喜欢钱,才狠狠地踹掉他,头也不回地投奔到孙泯生的怀抱啊!
当年他不愿意相信自己爱着、宠着、疼着的颜兮兮会为了钱,爬上那位孙大少的床,彻底让他的一腔浓情见了鬼,他也曾多方奔走过、调查过,可事与愿违,种种迹象表示……
颜兮兮就是单纯为了钱抛弃了他,她就是甘愿站在孙泯生的身边做一个花瓶。
到这里,他都不愿意相信,和他山盟海誓过的颜兮兮,竟会顷刻间面目全非。
直到她亲口对他说出那些血淋淋的话语,直到她亲口告诉他、孙大少能给她钱,而他不能给他——
他永生永世都忘不掉那时的感觉,他真正明白了什么叫做“心死”,体验了一把什么是“死亡的感觉”。
再听曾经的山盟海誓,只觉得字字都滴血。
可如今看起来不太对?
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错?
-
颜兮兮哭累之后,便倚在车座上,微微闭上眼,半梦半醒地迷糊着。
劳斯莱斯慢慢地停在小区大门口。
连小区口的两个保安都探头出来看——
“哇,今天开眼了。”
“对啊,不仅看到兰博基尼,还看到劳斯莱斯了,真给我们这老破小区长脸。”
“是不是送女朋友啊?我们小区里有一个女孩子长得超级漂亮,要飞上枝头啦!”
然而车内的颜兮兮和江城名听不到保安们的聊天。
颜兮兮迷迷糊糊的,只觉得前方不远处的车子似乎有点眼熟,但她也没有多想,开了车门,就要下车。
江城名先下了车,绕过车身,伸手就要扶颜兮兮。
颜兮兮抬起手就拍掉了江城名的胳膊,她冷着脸:“把我送到小区门口,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可以和婷婷、邱蒙两口子交差了。我自己会回家,不用你送我!”
看着颜兮兮喝的东倒西歪的样子,江城名自然还要去扶她。
“不用!”颜兮兮瞪着江城名,“这六年多,没有你,我每天也回家了!你走吧——”
这句话说完,江城名愣了下神,再也不伸手了。
颜兮兮晃晃悠悠地往所居住的楼门走。
她仰头望了望,她们家的两个窗户都黑着。
她拿出手机,给沈蓓打了个电话。
响了好几声,对方才接了电话。
“喂?”颜兮兮声音很轻,“大贝贝,你在家嘛?我看灯没亮……”
“…………”沈蓓愣了愣,“我今天在公司加班,昨天跟你说过,你忘啦?”
颜兮兮想回答沈蓓,却打了个酒嗝。
“哎呦!”沈蓓赶忙说,“你酒量那么差,可别在外面浪了,快点回家吧,上楼的时候别摔了,注意安全。”
颜兮兮迷蒙着眼:“好~”
“哦对了,看到你今天上传的《处处吻》,也太好看太好听了吧!撩死人了!我们同事这一下午只刷你那支视频,我现在已经被洗脑了,满脑子都是你的塑料粤语,魔性的不行……”
颜兮兮“嘿嘿”地傻笑了一声。
挂了沈蓓的电话,颜兮兮走进楼门。
她知道自己喝醉了,走路不听使唤,为了保证安全,她扶着墙壁,一步又一步稳稳当当地往楼上走。
拐过最后的缓步台,颜兮兮摸出钥匙,刚迈前一步,“啊——”她便吓的尖叫了一声。
有一个大男人,在黑暗中坐在她们家的大门前。
应该是听到颜兮兮的叫声,那个男人醒了过来,他抬起脸,双目在微弱的月光下散发着如野狼般的光芒——
“兮兮!”
那个男人从地上翻滚了起来,兴奋地叫她的名字:“兮兮!你可算回来了!兮兮……我的兮兮……”
颜兮兮睁大了双眼,扶着墙壁往后退着——
“兮兮!”
从那男人的声音和眼神,颜兮兮可以轻易地辨别出,他就是孙泯生!
那个被她当众甩了银行卡打脸。
那个早应该和她没有关系的孙泯生!
“兮兮!”
孙泯生冲了过来,一下子抱住了颜兮兮。
比颜兮兮还重的酒气,扑在她的脸上。
“兮兮!你知道最近这段日子我是怎么过的吗?!我尝试忘掉你,我尝试过没有你的日子,但是……不行!我忘不掉你,我做梦都是你,你就在我的脑子里,萦绕不去,兮兮,我为什么爱你,你为什么一点都不爱我——”
“兮兮,你为什么这么伤害我!你为什么不回头看看我,我这么爱你——”
孙泯生紧紧地抱住颜兮兮,脸颊埋在她的颈间,深深地嗅着她的味道。
“啊……”颜兮兮害怕极了,她用力挣扎着,又踢又打,“孙少,你清醒点!你现在放开我!”
“去他妈的孙少!你别叫我孙少!叫我的名字,叫我泯生……”孙泯生竟哭了起来,“兮兮,现在我们两个之间没有肮脏的金钱交易了,我们之间是平等、是纯洁的了,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追到你,我会好好对你,我会好好宠爱你——”
孙泯生哭着说完,便双手开始在颜兮兮的脑袋上胡乱摸索,最后他找准她的脸,小心翼翼地双手捧了起来,俯身便要去亲吻她。
颜兮兮赶紧躲开了。
“你是不是还忘不了江城名?是,我承认他确实长得很帅,他也是你的初恋,是第一个男人,你忘不掉他我可以理解,我真的可以,我可以陪着你,我帮着你忘记他……”
“或者……或者……你一辈子都忘不了他也没关系、也无所谓,我爱你,我爱所有的你,哪怕是爱着江城名的你,我也爱!我爱你,我爱你,兮兮……”
颜兮兮觉得孙泯生已经疯了。
不,他早就疯了!
他本来就像个人格分裂,像个精神病!
一个逃、一个追。
两个人在楼梯缓步台上拉拉扯扯,见对方要吻下来,颜兮兮一个巴掌抡了上去。
然而孙泯生并没有任何要动摇的意思,他竟抽咽着说:“兮兮,只要你开心,只要你觉得这样可以发泄,你随便打我,你把我抽死都行,只要能让我拥有你,没有你我才会死,我爱你,我多爱你——”
说着,他又要亲吻她。
颜兮兮用手臂推挡着孙泯生,挣扎间,她抬起膝盖,猛地踢到对方的命丨根丨子处。
然后颜兮兮不管不顾,直接往楼下飞奔而去。
孙泯生痛苦地呻丨吟了一声,但只过了几秒钟,他便追了上去。
“兮兮!兮兮!你不要跑!你为什么每一次看到我都要跑,你为什么总是对我这么残忍!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最爱你,你为什么不停下来回头看看我,你为什么不和我好好过日子……”
颜兮兮已经吓得醒酒了,她的心脏“咚咚”地飞跳,三步并作两步往楼下跑,她现在可切身体会到了何为“釜山行”,后面真的有一只“丧尸”在追赶她!
“兮兮!兮兮——”
在比体力和爆发力这一方面,女人终究是比不过男人,就在颜兮兮已经见到楼门口的光亮,她身后的孙泯生也追了上来。
“兮兮!不要跑,我的兮兮——”
颜兮兮甚至已经感觉到对方的指尖触碰到了她的后背,她根本管不了那么多,一个大跳冲了出去——
同时,她也重重摔倒在土地上。
顿时,天旋地转、眼冒金星。
好在最后时刻她用手臂垫了下额头,要不然要摔个轻微脑震荡什么的。
“兮兮!”
“兮兮!”
两声“兮兮”从一前一后两个方向传来。
她一时之间分不清楚,只觉得有此起彼伏的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近——
不行。
她要站起来。
她要跑。
她要逃。
她一定不能落入孙泯生的魔爪。
颜兮兮挣扎着撑起胳膊,下一秒,便有一双强有力的手握住她的胳膊,然后将她从土地上抱了起来,还没等她看清楚抱起她的人是谁,她的脑袋便被对方按进怀中。
同时,孙泯生的吼叫声,也告诉了她来人是谁——
“江城名!”
颜兮兮猛地抬起脸。
昏暗的灯光下,他直视前方,那俊美的侧颜,在阴影中,冷酷中带着肃杀。
“江城名!你这个垃圾!”孙泯生不管不顾地冲了出来,“你果然是回来和我抢兮兮的!你他妈当初出国为什么还要回来!你这个老子的手下败将、丧家之犬!你有什么脸回来和我抢兮兮?”
“这么多年你去哪了?是我陪在兮兮的身边!是我在她的身边爱她,呵护她!你现在没有资格站在她的身边,你没有资格抱她!你放开她,你不许碰她!”
孙泯生冲上来就要从江城名的怀中抢颜兮兮。
江城名紧紧护着颜兮兮,一个侧身,让孙泯生扑了个空。
“孙大少,维持男人最后的风度好吗?”
江城名的声音像一把刀子。
“兮兮已经和你分手了,你知道吗?你能不能像个男人一样,女人已经抛弃了你,女人已经和你一刀两断了,你还死缠烂打,这是‘骚丨扰’,懂吗?”
听到“分手”两个字,孙泯生突然“哈哈哈”地狂笑起来,他指着江城名,开始嘲讽:
“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啊?江城名?你当初被兮兮抛弃了,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对吧?我和你不一样,我不需要所谓的自尊,我也不要所谓的脸面——爱情没来就没有这些,爱一个人,就要为她抛弃所有,只要兮兮喜欢,我愿意做兮兮的一条狗!你能吗?你能做到吗?”
江城名冷笑了一声。
他没有再给孙泯生一个眼神,而是微微俯身,一只手臂插丨入颜兮兮的大腿根下,一个用力,用一个标准的“公主抱”的姿势,直接将颜兮兮打横抱起。
颜兮兮眼角湿润,现在还惊魂未定,她抿了下唇角,注视着江城名那张冷漠帅气的脸。
“你放下兮兮!”孙泯生张牙舞爪地直奔江城名而来,“谁允许你把兮兮带走了?谁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他妈就是个魔鬼!万一你要报复兮兮呢?!你给我放下兮兮!”
就当孙泯生抓上江城名的肩膀时,几个黑衣保镖冲了上来,拉住孙泯生的胳膊,拖到了一边去。
颜兮兮往孙泯生的方向瞥了一眼。
原来这一整天,全程都有保镖在悄悄保护着江城名。
颜兮兮微微垂下眼。
他真的,已经和过去完全不一样。
从江教授到江总的华丽蜕变,他做到了,并且非常完美、非常成功。
“江城名!你竟敢上保镖对付我!你忘了我是谁吗?”孙泯生嘶吼着,“你也太不把我孙家当回事了?!你以为我是任你随意搓揉的吗?”
江城名对孙泯生的叫嚣置若罔闻,只是稳稳地抱着颜兮兮,往小区外走去。
“江城名!放下兮兮!你放下她!”孙泯生的喊叫声穿破了小区的夜,“兮兮是我的!你放下她!你没有资格带走她!兮兮是我的!”
江城名顿住脚步。
“谁说兮兮是你的?”
他慢慢地转过身,冷冷地看着孙泯生,微微挑了下眉梢,声音像是放在手心中怎么都融化不了的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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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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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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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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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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