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围观众人还不清楚雪狮子的来历,此刻被娄姨娘言语提醒,纷纷露出了然神情。
原来是姨娘养的畜生行凶,想要伤的还是正房嫡子。
在场一众太太们看着娄、马二位姨娘的眼神都变了。
这种事情,众人早见怪不怪,却都义愤填膺。为何她们富人家的孩子难养大?还不是算计的人多,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今日之事若非贾敏事先有防备,派了心腹丫鬟寸步不离地看护。就凭黛玉那个小身板,不说被雪狮子抓伤破相了,单单受了惊吓就有可能要了她的小命!
钱夫人与贾敏亲厚,她的两个女儿也在黛玉身边。那是赶巧了黛玉正往回走,离甘氏姐妹有了距离,若非如此,她的宝贝闺女们岂非也要受牵连?
再看娄姨娘那副泫然欲泣舍己为人勇护同伴,仿佛贾敏已经定了马姨娘的死罪是个毒妇处处苛待她二人般的表情,钱夫人先贾敏一步怒斥道:“勿那奴婢说得甚话?你家夫人何时说了便是这位姨娘的错?再者说,世间又不止一只雪狮子,你又焉知伤人的定是她的?除非,那雪狮子就是你放出来的!”
钱夫人戟指骂道。
养了多时的大红指甲直直伸到娄姨娘鼻子尖儿上,吓得她噔噔退了两步。
“钱、钱夫人,您、您莫要冤枉好人!”娄姨娘被钱夫人说中,立时慌了神,结结巴巴回道。
贾敏淡淡扫她一眼,缓缓道:“你若没做那等见不得人的腌臜事,便谁也冤枉不了你。”
“突发意外,影响大家饮宴兴致,实在抱歉。因着牵累张姑娘受伤,不能不详查究竟,贾敏少陪,还请诸位见谅。”说着,放开黛玉,团团一礼。
围观之人哪个会不卖贾敏面子?纷纷笑答无妨,言说黛玉也受了惊吓,还是喝一碗安神茶得好。
至于凄惨落水已被送去客院的张彤却鲜少有人提及。
贾敏再谢,复又拉着钱夫人和刘氏的手道:“劳烦二位姐姐替我看顾些。”
钱夫人和刘氏心照不宣,对视点头。
只是单单如此,钱夫人还不放心,又拉过贾敏嘱咐道:“你也别太仁慈!那些贱婢,你给她们点好脸色,她们就没了分寸。谋害嫡嗣,”说着,又压低声音,“单单这一条就是发卖了她们也行。”
贾敏点点头,“我省的,多谢姐姐提点。”说罢,命人押着娄、马等人去了后院。
……
后院正房里,贾敏抱着黛玉坐在上首,娄、马并她们院里丫鬟婆子等人跪了一地。
倚翠端来压惊茶,贾敏一口口喂黛玉喝下。
一炷香后,娄姨娘跪得膝盖都疼了,贾敏还是只顾对黛玉嘘寒问暖,全当她们不存在。
明明是马姨娘的过错,如何她也要跟着受罚?莫非她行事不慎漏了马脚?娄姨娘越想越不安,试探着问道:“夫人,那雪狮子……”
“来人,可抓到雪狮子了?”贾敏却像是压根没听见她说话径直道。
“抓到了。”事发后一直没露面的摇红拎着一只铁笼过来。
黑布掀开,里面红着眼的雪狮子再度喵喵尖叫起来,十分癫狂。
“从前雪狮子可曾这般狂躁过?”这话却是问马姨娘的。
马姨娘不敢置信地看着发狂的雪狮子,脸色惨白,摇头连连道:“从不曾有。它、它那么胖,奴婢、奴婢原以为它已不会走路,万万想不到……”
见马姨娘似乎又要哭,贾敏挥手制止,“可请大夫看过?”
摇红点点头,“回夫人的话,同仁堂曾大夫已经看过,说这雪狮子被人喂了药这才狂性大发。而且,雪狮子进屋之前并不这般异常,似乎它的目标还是姑娘。”
“什么?”贾敏和黛玉异口同声问道。
贾敏立时冷了脸。
满屋子丫鬟婆子也都跟着变了脸色。
若只是雪狮子被下药伤人也罢,如今看来,竟是有人在黛玉的身上动了手脚。若查证属实,她们这些跟着伺候的人,谁也落不了好。
“快带姑娘沐浴更衣。再把姑娘身上物事仔细检查一遍,请药房先生一一验过。”贾敏边说,已经动手脱掉了黛玉的帷帽和手套。
一直没说话的黛玉见贾敏神色惶急,默默解下腰间的手帕递给了拿着托盘的扶绿。
“我今日衣物全是母亲亲手所做,旁人断下不了手脚。只有这方手帕新近才熏了香。”黛玉解释道。
她突然遇袭,起初莫名其妙,静静听了这许多时候,渐渐也揣摩出几分门道。她身边的丫鬟都乃贾敏精挑细选,只有这个负责熏香的,新近才提拔,可能会让人钻空子。
贾敏以目示意。
扶绿便拎着手帕走向雪狮子,还没靠近,折腾许久终于安静了些的雪狮子又是“喵呜”一声跃起,前爪远远伸出铁笼,冲着扶绿嘶吼。
手帕上被人下了引猫的东西,再清楚不过。
负责给黛玉熏衣服的丫鬟,见状扑通就跪下了。m.χIùmЬ.CǒM
“夫人、夫人,我什么也不知道,不、不干我事啊!”
贾敏“啪”地一拍桌子,丫鬟和还在抽泣的马姨娘一齐儿住嘴。
“拿去给曾大夫看看,这手帕上到底掺了何物。”
“是。”扶绿领命,亲自去了外间。
以防万一,倚翠还是带着黛玉前去沐浴更衣。
剩下贾敏和一屋子下人。
贾敏看着已经吓成了一摊烂泥软在地上说不出话的马姨娘,怎么也不相信就凭她有这等手腕,能在自己的严密监视下还把手脚动到黛玉身上。
至于那个负责熏衣服的小丫鬟,才十二三岁,是家生子。贾敏也见过她几次,干活还算麻利。
“姑娘的手帕除了你,可还有旁人碰过?”贾敏沉声问。
“没、没有。”小丫鬟满面泪痕摇头道。
“既然没别人碰过,手帕上又确实被人动了手脚,不是你还能有谁?”贾敏追问道。
“我、我……”小丫鬟答不上话,身子一软,也倒在了地上。
贾敏嫌恶地望了她一眼,冷声道:“就算不是你有意为之,也是失职大罪。你先下去好好想想,到底有没有旁人动过姑娘的东西?”说罢,垂眸挥手命婆子将丫鬟带了下去。
正房里又恢复了宁静。
除了马姨娘偶尔的抽噎声,再无一丝动静。
被贾敏彻底忽视的娄姨娘起初还有些不忿,但是目睹贾敏不动声色的连串举动,藏在袖子里的双手已忍不住颤抖。
再见黛玉主动掏出手帕,娄姨娘更是一颗心吊起老高。直到小丫鬟答不出话被拖下去,她紧绷的肩膀才略微舒展。
这细微的变化却也没逃过贾敏的眼睛。
那丫鬟不像是事先知情模样。究竟药粉是如何下到手帕上的呢?贾敏还在思索,陈显家的掀帘入内。
陈显家的路过娄姨娘身边时,刻意停了停,才快步上前,凑近贾敏耳边低声回禀。
至此,不仅娄姨娘就连只会哭的马姨娘也瞬间跪直了身子。
只因扶绿、倚翠、慕白、摇红四个是贾敏贴身伺候的大丫鬟,房里的事都归她们打点。
陈显家的却是贾敏的陪嫁丫鬟,如今配了管事,替贾敏掌管田庄铺面并对外联络等事宜。
她此刻出现就是表明事情已查出了端倪,特来禀报。
也不知过了多久,娄姨娘头上忽然传来“哒”的一声。
吓得她浑身一抖,猛地抬头看去。
却是贾敏手中茶盖触碰杯沿儿的声音。
不知何时,贾敏竟悠悠然喝起了茶。
“夫、夫人……”娄姨娘心中惴惴难安,控制不住轻声唤道。
贾敏眼皮也不抬,边吹茶末子边道:“要知道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坏事除非你不做,但凡做了,总有蛛丝马迹。”
“你们若是把脏心思动到我身上,老爷也许还能看着昔日情分,小惩大诫施恩轻饶。但是你们却冲着玉儿去。老爷只有玉儿一个孩子,现如今却有人胆敢谋害她,在她的饮食衣物上动手脚。莫说目前事情只牵涉到姨娘和丫鬟,便是阖府上下都有参与,你们觉得老爷一怒之下会不会把你们全发卖了去?”贾敏嘴角噙着冷笑,用平平无奇的语调说着极为残忍的话。
听见这话的马姨娘已经绝望地闭上了眼。
娄姨娘亦是身子一晃,终于歪倒在了地上。
贾敏却不管她们如何想,扶着摇红的手臂起身离开。
娄姨娘彻底慌了,抖着嗓子追问:“夫人,您、您走了我们怎么办?”
“凉拌喽!”已经走到门口的贾敏头也不回道,“等老爷回来,你们去求情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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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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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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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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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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