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没将教皇这个位子放在眼中,他们更在乎另一件事。
莱茵登位的时间近在眼前,神格将封存入容器,再没有被夺走的担忧。
谢闲却迟迟没有动作,想来是没有找到任何的突破点,神格安然无恙在神明眼中已经是木已成舟的事情。xǐυmь.℃òm
——那他们就无需惧怕谢闲了。
被砍掉一半獠牙的凶兽,就不是那么让人畏惧了。
于是在下达教皇退位的神谕以后,神明更是将挑衅、“正义凛然”呵斥的话语传遍了整个第三星域。
没有遮掩,所有身处第三星域的存在都能听到。
信徒、人族、魔族都仰起脸,听见了神明的声音。
“神明辉光照耀万物,尔等阴祟岂能长存?……”
较于其他人,莱茵耳边的神明声音更加清晰,就好像他们此时不是待在云端的神谕,而就近在莱茵的面前。
这显然是在向莱茵展示神明的威能,让他被洗脑的程度更深一步。
莱茵仰着头,似在认真倾听,神明的言语流入他耳中。
“人族谢闲,罪无可赦之徒……”断续的声音在莱茵耳畔响起,他听见另一个信徒的声音接着响起,
“将夺去他的双手双眼,剥夺他的唇舌,以金属长钉贯穿他的眉心……令这可耻可厌的窃徒坠落深渊!这是神将对他的处刑,一切忤逆践踏神者,都是此等的结局!”
莱茵眉目间依旧冷淡,却是渐渐的、不被人发觉的轻皱了一下眉头。
他感觉自己心里冒出了一小簇火花,这是……愤怒的情绪。
莱茵那双银眸有刹那间的锐利,好似冰锋出鞘,尖锐的银光直戳人心,璀璨异常。
——你们怎敢?
等到神明的声音消散了好一会儿,莱茵听见了身后随侍的声音。
莱茵背对着他,所以随侍并不知道他面前的圣子脸上露出了怎样的表情,他自顾自地揣测说:
“吾神这是已经抓到那个贼子了?”
“圣子殿下……不、陛下,这是双重的喜事啊!”
随侍高兴起来。
双重的喜事?莱茵的银眸澄澈,他对教皇的位子没有兴趣,这不叫喜事。
而随侍口中说的另一条……莱茵缓慢地眨眼,愤怒忽地无形消弭了些,他想:“怎么会抓得到呢?”
“他们抓不住的,他在我身边。”
“抓不住的。”
这样想着,莱茵嘴角不明显地上翘了一小点弧度,很轻很淡,像一个笑了。
莱茵的余光瞥见了谢闲的身影,青年也听完了随侍的话,眼尾上扬,以一种毫无敬畏心的姿势撑着神像。
他也在笑随侍,在笑神明:“我在这里,可他们找不到。”
这谑笑只停留了数秒,谢闲似对这失去了兴趣,莱茵却见了他有针对的朝着自己看来的紫眸。
他在看自己。
他的笑也发生了一些细微的变化,这是不夹杂一丝虚假的真实的笑容、对他的。
“抱歉,”谢闲敛眸说,“神明这样强行的姿态会让你遭遇到旁人的猜疑和阻碍,他们会通过这一点来攻许你。”
“没有关系。”莱茵说。
“我不在乎他们怎么说,怎么想。”
他的一切神色和行为都在证明这一点。
但谢闲总感觉莱茵的眸光中,有什么静静地渗透在了他的心里。
那是莱茵未出口的话语,安静的、轻柔的情感一点点融入到了他凝视谢闲的双眸中。
“我只在乎你。”和“我很高兴。”
是无声的轻语。
*
神明的挑衅如愿以偿的传遍了整个第三星域,也让这样的消息第一次传入黎容渊耳中。
“老师果然在这里?!”
暴君先是震惊,继而是狂喜,他意识到自己攻陷第三星域的打算是正确的,他终于有了老师的线索!
他的方向没有错!
紧接着他开始分析神明这番话中蕴含的信息:“神明应当也没有找到老师……近期神明或者教会有什么大动作?”
“他们对老师的痛恨更上了一层,这是因为什么…?”
黎容渊面无表情地将窜出来的狼耳朵压下去,灰黑色的竖瞳也在数秒后重新变成了黑色。
他压制住因渴望而产生的兽化反应,叫了周白来:“我要见抓住的、教会的高层。”
他的眸色较平常更深,旁人分辨不出来区别,却无法瞒过可以说陪伴了黎容渊很久的周白。
周白瞥见了……黎容渊眸中一闪而逝的亮光,那像是星火燃起,一簇的红光。
是、这样的神情,让周白恍惚地想到了什么——是…找到那一位了吗?
他要回来了吗?
只有这样,这位暴君才会露出这样的神色,只有这样,他才会叫来其实不是个合适的随从的周白。
因为……是谢闲让他看着黎容渊的,他是一个见证。周白想,也露出了一个笑容,这是好事。
教会的高层经过了好一番折磨,能活在囚牢里,说明他已经没了什么傲骨。
他以为黎容渊这叫人见了就胆颤的暴君又是要来问他机密的东西,稍闭了眼挣扎了一会儿,就已然准备全盘托出。
却没想到黎容渊问的是件很偏的事情,这个高层立刻毫无保留地说了。
“谢闲……?我记得这个名字,吾礻……神明两次发布了对他的通缉,说是他从他们那里偷走了什么东西,对此异常的愤怒。”
高层说的第一次的时间,与老师离开他的时间很接近,它们应当是重合的。
黎容渊又想到了他那时做下的并不算明智的决定,眼眸微暗。
但第二次通缉呢?
这触动了黎容渊的神经,他一点一点的挖掘教会高层的记忆,听着他断续拼凑出来一长串话。
“我知道得更详细一点……”教会高层拍着脑门,“听说谢、那一位在被通缉之前一直藏在魔族,魅魔一族的崛起和魔界高位的轮换都有他在插手。”
黎容渊忽地神色凝滞了。
教会高层擦着冷汗,绞尽脑汁憋出来一句:“他的隐藏身份似乎还有一个、额男宠,叫什么……”
“瑟维斯,对,瑟维斯。”
他往日并不会“屈尊降贵”的了解魔界的事项,也就更不知晓,现在深渊魔界新的领主是谁,叫做什么。
可黎容渊知道……
“瑟维斯……”
一些疑点忽然得到了解答,黎容渊生生捏碎了手边的桌角,瞳孔中凶戾之色乍现。
竟然……竟然是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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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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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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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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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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