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其它小说>独立电影人>第 56 章 《圆满》(二十)
  对“怎么整台录音设备”这个问题,贾婷根本没有回答,而是原地一个转身,直接跑着就离开了,跟只兔子似的。

  谢兰生让岑晨去问哪儿能修录音设备,自己则是坐着寻思几个购买的方案。他实在是无法相信一个刚刚毕业的小丫头片能弄一台录音机来。

  结果事情出乎预料。

  仅仅两个小时以后副导贾婷就回来了,此时剧组的其他人正在一家小餐馆里。

  “谢导!”她说着,一把扯开一个背包,谢兰生一眼过去就看见了……一台录音机,而且居然还是纳格拉NAGRA。

  谢兰生眼都瞪圆了,问:“哪儿来的?”

  “嘿!”贾婷声儿还挺大的,“北广的!”

  谢兰生则皱皱眉头:“你不是都毕业了吗?北广居然二话不说就把器材借给你用?还一借就一个多月?”谢兰生拍《生根》时的摄影机是北电的,但它因为录音坏了早就已经被废弃了,经年累月躺在库房,王先进是明白这点才让他们拿出去的。

  “老娘是谁?!”贾婷说,“广播学院录音机多。我上课的一个老师是录音艺术的系主任,他认识我,我是跟他借出来的!我说我要拍个电影,可录音机不能用了!”

  谢兰生被广播学院的自由度给震惊了,他问:“你一说借,他就给了?”

  “当然不!”贾婷瞪着两只杏眼,“张老头他不同意啊!我都保证不泄密了,他还是不同意!然后我就站在办公室前跟系主任撂下话了:我天天来!我天天借!他要不答应,我就跑去走廊那边的大厅里静坐!我不动手,我就静坐!请求学校支持学生拍电影的创作自由!请求学校体现学校应该有的先锋性质!”

  谢兰生是真的呆了,问:“然后呢?”

  “然后他要烦死我了,就给了台录音机呗……让拍完了这部电影第一时间还给学校。”反正北广是大学,电影局又管不到它,据说明年毕业分配都要全部取消了。

  谢兰生:“………………”

  原来是靠耍臭无赖吗?

  他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为拍电影,谢兰生本以为自己够蛮的了,也够匪的了,结果,在一大群电影人里他似乎还是文明的,这不,贾婷直接撒泼打滚了。

  他又想起别的一些独立电影人的经历。有人天天拍MTV用以筹资拍摄电影,有人求爷爷告奶奶,还有人总在打听富婆……

  他们有种矛盾气质。敏感、矫情、还理想化,同时又有一身匪气,是主流的电影界人永永远远看不上的。他们一方面被说无病呻吟,一方面又被说不守规矩。

  可这一路是精彩的。谢兰生会永远记得提供设备的王先进、把《生根》当自己电影的Nathan还有Hunter两个人,叫他过去蹭日本发布会的森田小姐,还有,在他资金捉襟见肘只能购买9本胶片时自掏腰包又送了他一本胶片的乐凯工人——当时那个工人非常焦虑,因为他凭经验知道9本胶片绝对拍不完,绝无可能,而后来的事实证明那个工人是正确的。

  谢兰生知道自己已经度过至艰至难的时刻了。在国际上获奖以后他有更多资金在手了,不用总是东拼西凑,而且也有专业演员愿意加盟了,要知道,在拍前面几部片时,除了莘野,他只能请朋友出演,或者请朋友的朋友,比如欧阳囡囡,演成什么样儿就是什么样了。

  …………

  没一会儿莘野来了。演员副导还有莘野去面谈了几个配角,刚刚结束。华国光是演员副导,主要负责挑选演员,而莘野跟那些配角会有一些对手戏,也跟着看看。这会儿华国光已经回酒店了,可是即使莘野没戏也尽量跟兰生一起,他担心会再次发生女演员被骚扰的事儿。

  执行导演于千子在第一时间汇报一切,莘野听到谢兰生用自己身体焐摄影机时,有点苦涩地看着他,说:“我才离开几个小时。”

  他真的是常常觉得,电影消耗兰生的命。谢兰生写本子时烟不离手,到筹备时呢,又酒不离口——今天喝一顿,明天又喝一顿,为了场地,为了别的,总要应酬。等开拍了又不睡觉,一天最多四个小时,拍《生根》时蹲在门口叼着电筒写写画画,拍《圆满》就坐在桌前研究走位直到天亮,都差不多。饭也有一顿没一顿的,有时一天就吃一回,也是就着汤扒拉扒拉,别人说他他还急,嫌人打断他思路了。好不容易放个电影还要摔到小腿骨折。现在呢,又加一项——拍摄器材冻关机了还要自己拿肉-体焐。

  真是……

  可矛盾的是,谢兰生并不感到苦。电影消耗他的生命,但要没电影的话,连这点命都没了。

  被莘野用这眼神看,谢兰生又有些复杂。在他看来理所应当,莘野竟会关注、疼痛。谢兰生的全身汗毛微微有点飘起来,过电似的。

  “莘野,”谢兰生把话题转开,他两只手拢进袖子,好似东北的老大爷,给莘野把换录音机的前因后果讲了一遍,说,“贾婷真是太牛逼了……我本来还寻思呢,能不能请某个朋友买了器材带来中国,谁知道,贾婷直接撒泼打滚把北广的借出来了!”

  莘野显然也没想到还能这样要来东西,抬抬看看贾婷以及岑晨他们,却也没有非常在意,又看了看谢兰生的两只手,问:“很冷?”

  “挺冷的……过不几天就冬至了。我还打算把我爸的军大衣给拿出来呢,那个特别暖和,你肯定没见过。”

  莘野又问:“没带手套?”

  “没。”谢兰生说,“早上突然找不着了。”他对生活一向粗心。

  莘野叹气,将自己的皮手套摘了,把谢兰生两手扯开,一只一只的皮手套戴上:“行了,戴着,你还需要拿本子看,拍完再还。”

  谢兰生就本能一般把手指头都抻直了,方便对方的动作:“……啊。谢了。”

  手套里面暖烘烘的,有点儿大,带着体温。

  先罩过莘野的手,再罩他的手,宛如间接牵手一般。m.xiumb.com

  居然感觉还挺好的。

  此后一切都挺顺利。

  …………

  下午四点离开片场,剧组一行去吃了饭,接着晚上又拍了两场,终于收工,回宾馆。

  谢兰生是不会歇的。他用锡兵排演走位,一会儿化身成角色A,念A的台词,一会儿又化身成角色B,念B的台词,把整场戏再走一遍,看看时间,也看看感觉。谢兰生无比入戏,演女人时提着嗓子说,演孩子时学着童音说,演老人时哑着嗓音说,偏偏表情还很正经,非常认真非常投入,见过的人都很震惊。

  谢兰生觉得,作为导演,他一定要先进角色,先打动自己,这样才能打动演员再进一步打动观众。

  排完差不多是十一点,兰生想跟柳摇、莘野再说一说明天的戏,于是走去柳摇房间。

  柳摇的门正半掩着,他敲了敲,轻轻推开,却惊讶地发现大家都在。

  小绿大叫:“谢导!!!”

  谢兰生笑:“干什么呢?”

  “啊!”和柳摇在一间房的小红“噌”地跳起来,“我买了块橡皮泥!刚放暖气上烤软了!”

  “哈?橡皮泥?”谢兰生走近了一看:果然,一盒“采文”的橡皮泥板板正正摆在地上,12色的,一个颜色占一块儿。

  呃,小红这么有童心呢?

  “柳摇姐姐好厉害的!”小红说,“谢导谢导,您瞅瞅呀!”

  “……”谢兰生望过去。

  真的。柳摇正用黑白两色循序渐进地捏熊猫,可谓心灵手巧。她揉了个白色的圆儿当头,又揉了个相似大的圆儿是身子,接着贴上黑的耳朵、白的鼻子、黑的鼻尖、白的尾巴,还有黑的眼圈、白的眼珠。接着柳摇又去捏手,她把一块大一点儿的和三块小一点儿的白泥一一贴在黑的“手”上,当脚垫儿,非常可爱。

  “谢导,”小红说,“您会捏吗?”

  “我不会。”谢兰生摇摇头,“这玩意儿开始流行时我大学都毕业了。我只会捏‘玫瑰花’,还是陪我小表妹时她示范给我看的呢。”也就只有柳摇这样爱手工的才会弄吧。柳摇还会剪纸,曾经送过兰生一只大老虎,挺威严的,据说布艺也很拿手。

  小红问:“怎么弄?”

  “……我试试。来,腾个地儿。”谢兰生在地毯上坐了,把红色泥兑了点黄,接着搓出一堆圆球,拍扁了,又用彩笔压压边缘,把第一块卷在一根小牙签的顶端,当花-心,又把剩下的卷在外围,一片片的,当花瓣。花瓣越往后面越是绽开,层层叠叠,非常好看。他一边粘,还一边哼经典电影《天涯歌女》那首插曲:“玫瑰玫瑰情意重~玫瑰玫瑰情意浓~长夏开在荆棘里~玫瑰玫瑰我爱你~”他没唱出歌词来,只是哼。

  最后粘上两片叶子,“红玫瑰花”就完工了,谢兰生还算满意。

  “哇!谢导!”小红赶紧接过来看,“这朵花儿能送我吗?”

  谢兰生刚想答应“好”,就瞥到了插着胳膊站在外围的莘野的眼神。其实莘野没有反应,没有表情,但谢兰生知道莘野在沉默地看着自己。

  挺莫名地,他就把花拿回来了:“得了。你一个22的大姑娘,要让未来的男朋友知道你管男人要花,就嫁不掉了。”

  小红翻着白眼说:“不至于吧?”

  “有备无患嘛。”谢兰生依然是盘腿坐在地上,说完直起上身,举着花儿,递过去,“还是给‘郎英’比较安全。”

  莘野明显愣了愣,好半天才伸出手去,捏着牙签,碾了碾,转了转。

  亲手做的玫瑰花吗……

  还挺好看。

  可以放在滴胶里吧?

  谢兰生的一些试探他其实是看在眼里的。莘野也知道,谢兰生并不是在试探自己,而是在试探他本人。谢兰生想知道,他每向前迈出一步是欣喜的还是其他的。

  莘野很有耐心,并不着急。他可以等,也不在乎等。或者说,他最擅长的就是等谢兰生。他同时也循序渐进,布置天罗地网,诱惑对方,碰触对方,保持节奏一点点来。

  谢兰生撑着膝盖缓缓缓缓站起身来,看了一眼柳摇,又看了一眼莘野,转过身子往外面走,同时随手勾勾食指:“柳摇,莘野,来我房间,说说戏。”

  柳摇连忙点头答应:“好。”

  …………

  因为柳摇是位女士,谢兰生先跟她说戏:“柳摇,这段戏的重点是什么?这段戏的重点是……到时候,你从这里开始走,到这里,停顿一下,左右看看,然后继续走……这个镜头上一镜是……下一镜是……那为什么走这一段?因为女主走这一段,可以……还可以……”兰生讲戏非常细致,他会剖析他的意图,演员在他的手下能最迅速地得到成长。

  12点左右柳摇走了,兰生继续给莘野讲。

  到1点时,兰生照例让大影帝坐在桌前摆摆锡兵,回忆一下走位等等,确定自己都明白了,有时间就即时问。他自己则靠在床头思考有无任何疏漏。他在脑中过电影般回忆刚才做过的事——他对影像最为敏感,这种方法非常好用。

  结果,因为睡眠严重不足,谢兰生实在太困了,等着等着,他身体就向下一滑,躺在被罩上,只有头还靠着床头,“望”向莘野,睡着了。

  谢兰生他本来只想阖上眼皮眯一下,要睡沉了就醒过来,没有想到真睡过去了。

  房间白天被收拾过,他就躺在被罩上面,穿着衬衫,睡成一个字母“L”,不过头的那边很短。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谢兰生在睡梦当中迷迷糊糊地感觉到,有一只手抱着他肩,还有一只手抱着他腿,把他向下移了移,刚才还在拗着的头一下子就变舒服了。

  接着,谢兰生又感觉自己上半身被抬了起来,压着的被被抽走一截,而后他的上半身又被抬起来,棉被再被抽走一截,几秒钟后,被抽走的那床棉被挺轻柔地覆在了身上。

  谢兰生:“……”

  谁?

  想了想,没想明白,谢兰生把眼睛睁开,还迷迷瞪瞪的。

  却一下看到一双好看的眼。狭长、锐利。

  莘野问:“弄醒你了?”

  “没,”谢兰生又半梦半醒,“莘野,麻烦走时把灯关上。我接着睡。”他可以在床上脱衣服,很方便。

  莘野问兰生:“不洗脸吗?”

  “算了。”

  “你是不是天天不洗?”

  “晚上不洗,没时间。”有那洗脸的功夫再琢磨琢磨台词多好。

  “也不刷牙?”

  “刷……偶尔不刷。”

  谢兰生又闭上眼睛。

  莘野叹气,知道谢兰生一向糙。

  他走进了洗手间,架起脸盆,在水龙头下接了一些冷水,又用暖瓶倒了等量热水,试试水温,把谢兰生的擦脸巾按进水里洗了洗,又端着脸盆走回床前,投投毛巾,展开了。

  谢兰生刚迷迷糊糊又睡过去就突然间感觉自己的脸颊上温温热热的,很舒服。

  莘野给他轻轻地抹。谢兰生的毛巾旧了,早变硬了,莘野担心对方会疼,动作小心,却十分仔细,先是额头,再是鼻梁、下巴,而后是脸颊,最后是脖子。

  擦完,莘野提着毛巾出去,又拿着牙缸回来,里面有大半杯温度正好的水。他另一手还拿了支挤好牙膏的小牙刷。

  “来,兰生。”莘野说,“先漱漱口,然后吐在盆里就好。不用牙线也就算了,不用牙刷……悠着点儿吧。”

  谢兰生还闭着眼睛,却挺听话地接过牙缸,似乎本能般地知道这个声音可以信赖。

  然而,上唇刚碰到水,水才进去一点点儿,谢兰生就在一瞬间从睡梦中清醒过来了!他抬起头,让那点水退了回去,把牙缸也放下了!

  不是,莘大影帝在照顾他洗脸还有刷牙?!

  他赶紧道:“不用不用,我自己刷我自己刷!”

  说完挣扎着起身走进厕所,两只脚还匆匆忙忙的。

  给他洗脸这种事儿他爸妈都从没干过。谢兰生妈是典型的北京女人,嗓门大,风风火火咋咋呼呼,谢兰生爸也是典型的北京男人,最喜欢侃侃而谈,也最喜欢说“现实”,泼冷水。每天饭后,谢兰生爸就会坐在小客厅的单人沙发上,翘着腿,对天下事高谈阔论,拖鞋挂在脚尖儿上,前后晃动十分惊险。李井柔和谢运夫妻是很好的父亲母亲,但对细心还有温柔谢兰生是不习惯的。

  莘野……

  谢兰生总觉得,自从再次见到莘野,他也开始不干脆了。缠缠绵绵黏黏糊糊,左思右想来回揣摩,恨不得把自己的心一片一片都分析明白,这样也不知道好是不好。

  而另一边,莘野仍然坐在床边。他垂着眸子,看着手里的搪瓷缸,若有所思。莘野几根修长有用的手指头捏着杯口,晃了晃水,好像那是香醇的酒。床头灯光是金黄的,水中自然映着碎金。过了会儿,他看了看浴室方向,还是控制不住,觉得这水因为碰过他的唇而带了魔力,能让人兴奋,能让人愉悦。他全身僵硬,把漱口水喝了一口。

  水在舌尖含了会儿,他也没管水生不生,喉头一滚,咽了。,,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m..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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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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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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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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