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一次,一方通行已经不会像是第一次被带来这里的时候那样疑惑茫然了。
“你真的是很烦啊。”
他面容古井无波,声音平静,语气冷淡,似乎并不为自己看到的有所动容。
但是,如果他的行动也能够这样表现就好了。
只见一方通行状似轻描淡写的跺了一下脚,有如蛛网一般的裂缝顿时从他的脚下延伸出去,密密的遍布了整个空间。随后,这里就像是一个被敲碎了鸡蛋壳一样,“咔嚓咔嚓”的碎掉了。
“雕虫小技。”
一方通行双手插在衣服兜里面,哼笑了一声。
不过他的唇角都还没有扩大到最顶点,就已经又拉了下来。白发的少年脸色有些发黑的看到了在被自己震碎的“蛋壳”之外,居然还有一层“蛋壳”。m.xiumb.com
“你最近是喜欢上了玩俄罗斯套娃?”
一方通行冷着脸问。
“嗯?没有哦。我对那种东西没有什么特别的喜好。”
在他的话音落下之后,这个空间里面就响起了第二个人的声音,正是白天还在暗中窥伺着一方通行的死柄木弔。
“不过上次的梦境空间被你打碎了,我想了想,就只能让德瑞姆再多造几层了。”
死柄木弔用着像是小孩子邀功一样的语气欢快的道。
一方通行有些头疼。
即便是他在睡前打开了反射,乃至于连声音都全部隔绝在了自己身体之外,可是看起来似乎依旧没有能够防住死柄木弔这个偷偷跑到别人梦境里面来的混账东西。
这算什么?把他的梦当做了自己的旅游中转站?
别开玩笑了,一方通行冷漠的想,如果真的那样的话,他会连隔夜饭都吐出来的。
然而不搞清楚原理就没有办法阻止这个恶心的虫子乱入自己的领地,真是的,所以他才会那么厌恶偏向于“魔法侧”的东西啊。
魔法和科学是死敌,在各种方面以及各种意义上。
虽然无论是超能力还是个性,其存在本身就已经偏离了大众定义下的科学就是了。
“今天玩得还开心吗?”
死柄木弔站在一方通行面前一个恰到好处的位置,不会太远,让他没有办法仔细而精准的观察到一方通行的表情;但是也不会离得太近,让一方通行感受到压迫,是一个正好处于分界线的位置,绝对是经过了精密的计算才会得出来的。
“哈啊——”
他这么一说,以一方通行的头脑瞬间就明白了事情的全部过程。
“今天那些拦路的渣滓都是你弄来的?”
一方通行那一双血红色的眸子冰冷而又危险。
然而死柄木弔像是并没有察觉到那压迫在自己身周的、几乎要实质化了的危险感,反而得意的、矜持的点了点头。
“没错,是我。”
他看着一方通行,并没有掩饰自己眼底的垂涎之色。
“虽然没有办法推断出来究竟是什么,但是,真的是非常强大而又实用的个性啊。”
“有这样个性的你,愿意加入我们吗?”
他朝着一方通行伸出手来,语气里面是满满的笃定,像是自信于自己是绝对不会得到拒绝的回答一样。
“然后每天看到你这张令人作呕的脸?我还没有自虐的兴趣爱好。”
一方通行给予了最冷漠、最毒舌的拒绝。
死柄木弔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偏生一方通行还在那边扬起了下巴,好看的眼瞳里面充满了讽刺的意味。尽管他还没有死柄木弔高,但是这一刻他的气势却似乎将对方压了过去。
他有些愤怒的伸出手来,同时大踏步的朝前走,似乎是想要抓住一方通行的手臂。
一方通行看着这个自不量力的伸过手来的家伙,哼笑了一声。
看来这家伙是已经忘了上次手臂里的骨骼连通皮肉都一同被折断了疼痛,那么一方通行也不介意帮他想起来——
然后,意外出现了。
死柄木弔的手居然硬生生的穿过了一方通行那本该无法被这世间任何力量突破的“反射”,接触到了他的皮肤。
不,准确些来说的话,其实还是隔了一层衣服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方通行居然有一种像是被某种黏腻的、冰冷的、长条形并且会吐出信子发出可怖声响的动物缠上了的错觉。
“很惊讶吗?”
看着一方通行那挑高了的眉梢和略显茫然的表情,死柄木弔愉快的发出了并不是多么令他人感到愉快的笑声。
他的身体也因为笑的时候胸腔发出的震动而前后的起伏着,远远地乍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犯了病的瘾/君/子。
“别忘了啊,这里可是我创建的空间啊!”
他的小指翘起,并没有接触到一方通行的手臂;然后其他的抓着一方通行的手指一使劲一用力,将少年一把拽到了自己的面前来。
大概是在非记忆而是自己现实之中第一次切身的遇到了这种自己的能力居然没有起作用的状况,就算是一方通行,这一刻都不免的有点懵。
——然后他就和死柄木弔的脸对上了。
因为死柄木弔那一拉的缘故,两个人的脸挨得极近,如果能够忽略掉某人脸上按着的那一只苍白无血色的断手的话那么这一幕简直堪称完美。
指缝后死柄木弔猩红色的眸子危险的四处乱转,那是与一方通行的眼瞳相近却又有着不小区别的颜色。同样都是鲜血的色泽,但是一方通行的双眸水亮,颜色浅淡,用个不恰当的比喻的话就像是一只兔子;与之相反,死柄木弔的那种颜色大概就是过多的血液凝聚在了一起,变干之后甚至已经开始微微的泛起了黑色的那种令人极度不舒服的红色。
一方通行的大脑在迅速的分析如今的情况。
上一次他进入这里的时候,反射尚且有用,面前的男人还摸不到他的衣角,甚至于一方通行只要跺跺脚就可以毁灭掉这个不稳定的梦境空间清醒过来。
但是这一次,反射似乎被屏蔽了,对方已经能够直接的接触到他的皮肤。即便是将这一层空间打碎了,谁知道外面会不会还有更多一层的空间在等着。
这就像是……一方通行的内心隐隐的生出了某种感觉来。
就像是他每一次进来的时候,这个空间都在进化一样。
……这都是什么见鬼的乱七八糟的个性!
一方通行在心底恨恨的想。
不过——
想要凭借这种方式就困住他,那未免也太过于看不起他一方通行了。
少年唇畔笑意狰狞,屈起膝盖来,就狠狠地照着死柄木弔的肚子上面来了那么一下。
“唔!”
没有一丝丝防备的死柄木弔就这么被一方通行一记鞭腿给抽了出去。摆脱了对方钳制的一方通行皱着眉抖了抖腿,显然刚刚那“完全不像是一方通行能够用出来的体术”还是给他的身体造成了一定的伤害。
……就不要难为一个跑了不到一千米就开始喘的家伙了,他真的已经很努力了!人家平时都不走路的你们知道么!真男人都是用飞的!
“垃圾。”
一方通行冷笑着抬起手来,这一片空间之中细小的风开始朝着同一个点汇聚而去,最终成为了一个拥有着超高的温度的、在一方通行指尖上旋转着的球体。
这一片空间开始颤抖起来,那并不是受到震动,而是因为过于高的温度而使这一整片的空间都“融化”掉了。
“真是的。”
一方通行目不斜视的朝着前方走了过去,一脚踩在了死柄木弔的背上,然后是脑袋上,接着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从这一片逐渐崩溃的梦境空间中走了出去。
“就算我变弱了,也不代表你变强了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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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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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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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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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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