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天赋是什么？”
“交换位置。”严梓拿桌上的笔做实验，“比如我手里有一支笔，我知道那边的文件夹里还有一份消防手册。然后我把手放在笔上……”
严梓闭上双眼，集中注意力。
笔不见了，文件夹晃动了一下。一本消防手册出现在桌上，王大神伸手翻开文件夹，笔出现在里面。
“极限和限制呢？”
“能交换的物体最大也就是三张这种办公桌的大小。限制就是交换位置的双方大重量与体积相差不能太大。这支笔和消防手册可以交换，但是笔和整张桌子就不行。距离也有限制。高度与长度都是三十米。”
随着与令月交谈的深入，严梓脸上的表情越来越严肃，甚至有些悲伤。他承认自己看到有人坠楼，第一反应就只是救人，没有考虑其他。
“我想用水池缓冲。可是我做不到……我尽力了，可我找不到更大更深的泳池……还是没能救下他。”
严梓对此很自责，这让令月松了一口气：幸好这个天赋者心地善良，否则利用天赋做其他危险的事就糟了。
严梓是这样的好人，其他人呢？
还有，马跃太过大意，竟然随意泄露死神的情报呢？这可是大忌！只是他是林先生看重的人，自己也不好说什么，但愿小兰能明白自己的意思，向惠子反映一下。
看回严梓，孔昱低声开解他，王大神没心没肺笑着：“这种事你也不想的嘛！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就是下次当心点。注意点。”
“那个，文令月小姐——”“叫我令月姐也可以的。”“是！令月姐！我为什么会拥有天赋？像我们这样的人还有吗？孔警官说，她也有天赋，但并不清楚怎么出现的……”
令月刚刚就在思考这件事。
严梓既然就住在孟璐家对面，接触欢喜宴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体质改变这一条件已经满足。问题是天赋源是从何而来的？
“你最近有受伤输血或者接种疫苗吗？”
“最近没有。但是三年前接种过疫苗。”
“学校统一组织的？”
“与其说是学校，不如说是街区。”严梓仔细回忆道，“说是流感高发，社区统一组织在省人医接受了流感疫苗注射——这个有什么问题吗？”
不等令月发话，王大神已经打电话通知人去核实了。
令月又问：“你知道圣女教吗？”
“当然！”
“你是信徒吗？”
“没有时间也没有兴趣。”严梓对令月有问必答，“要我自己选，我宁可加入死神系统！令月姐，马跃和我说起过你——”“这件事我以后会和你详细聊聊。”
“那我期待着！”严梓毕竟还是个学生，满是期待，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将要面临怎样的未来。
令月不由得想到自己的高中时代，因为有吕笑难的抑制，加上自己生性谨慎小心，才隐瞒天赋这么多年。但是现在不同了，魔女们的意思很明显，她们就是希望曝光天赋的存在，制造更多拥有天赋的人类，甚至，让这些天赋者成为死神。毫无疑问，严梓就是个好人选。
可希望是美好的，具体实施，会遇到难以想象的麻烦。
眼看自己又要陷入焦虑，令月赶紧打消念头，问严梓：“你想过利用自己的天赋做点什么事吗？”
“当然！我是真的希望能加入死神系统！我也一直关注着最近发生的很多大事——我查到了令月姐你是专案大队的成员，所有专案大队的报道我都收集了，还有圣女教的行动我也看了。但我觉得这样不对。非常不对。我觉得可以做的更好——”
“很好。你是个热爱思考的人呢。”令月打断严梓，靠着椅背，缓缓道，“但，你有没有想过一种情况。将来拥有天赋的人会越来越多。”
“越来越多？”严梓很明显没有考虑到这一点，“你的意思是，还会有人像我这样？”
“是。”
“可是，马跃不是说人类中觉醒天赋的人少之又少，万中无一吗？怎么突然——”
“情况有变化，需要做好心理准备。”令月双手交叉。
“你说的心理准备是……”
“当前觉醒了天赋的人数还非常少，但是未来几个月内肯定会出现更多天赋者。这些人是不受控的，他们很可能利用自己的天赋满足自己的欲望。我希望你能加入我们，避免这种情况出现——”“求之不得！但你们具体是谁？”“之后我会详细与你说。还有一个问题。就算天赋者数量增多，但是比起普通人数量还是少得可怜。天赋者有着超越普通人的天赋但数量处于劣势，你晓得会出现什么局面。”
话说到这里，孔昱也有些坐不住了：“令月，你未免太悲观了吧？难不成南嘉里政府还要围剿我们不成？”
“围剿谈不上，但肯定不会坐视不管。”令月一字一句说，“审核组能平安无事这么多年，那是因为人数稳定并且有陈部长的掌控，政府对这些天赋者尽在掌握，没有后顾之忧。但是现在又出现了新的天赋者，而且已经发生两次电视直播处决——”“那还不是你——”“总之！”令月提高音量盖过孔昱的声音，“在失控之前政府一定会采取措施。这只是时间问题。”
严梓看看令月，又看看孔昱，忽然站起来：“我明白了！令月姐的意思是，我不应该随意暴露自己拥有天赋的事！”
“这种浅显的道理你早就该明白的。”孔昱哼了一声，指着令月对严梓说，“现在你已经暴露了，好在你的目的是救人不是杀人，以后跟着她还有条活路。”
令月原想说没必要说的这么直白，毕竟严梓还是个高中生，但看严梓的反应，没有被吓到反而豁然开朗，也就没有制止孔昱。
严梓问令月：“其他天赋者，会是谁呢？”
“不清楚。但有个大致方向。”
“方向？”
“方向就是圣女教与接种疫苗的人。”王大神打完电话踱着步子回来，“我说的没错吧？”
令月点头：“疫苗里有天赋源，孟璐家里那批欢喜宴恐怕已经被文立德改良，成了效果更强烈的返魂香，放在圣女教的周边里，对随身携带的教徒产生影响，两者共同作用，激发天赋。既然严梓是接触了欢喜宴之后一周就被激发天赋，返魂香的效果更明显，这个时间只会更短不会更长。也许现在已经有人拥有天赋，只是还没有被我们掌握。”
“已经让人交叉对比圣女教信徒与几年内接种疫苗的所有人的名单，只要有重合的，立刻派人去调查。”王大神毫不含糊，“要是能拿到返魂香和疫苗，我真想给自己也来一下。看看自己有什么天赋——”
“你没有天赋？”严梓惊讶极了，王大神双手一摊：“我看起来像有天赋的人吗？”
“我还以为……”
“好了。”令月起身，“严梓你今天还有别的事情吗？”
“晚上六点钟要回学校上晚自习。”严梓也紧跟着站起来，似乎要跟着令月一起行动了，孔昱合上笔记本，坐在原地仰头看着令月，眼睛转来转去，不知道在考虑什么。
令月揉了揉眼睛：“那就是说晚上六点之前你都没有事——”“五点。从这里到学校还有一个小时。”“我会送你过去。学校附近有什么可以坐着聊天的店？”
“有！有家奶茶店！红豆奶茶是招牌！”
红豆奶茶。令月一下子想起了自己的高中时期，也喜欢和朋友们在肖蓓姐的奶茶店里点一杯红豆奶茶，一边聊着天一边写作业。
“行吧。十分钟后我过来找你。你先在这里等一下。”令月拉着孔昱往外走，一面走一面压低声音：“在场所有看到严梓发动天赋的人确认了没有？”
孔昱偏头瞪了令月一眼：“废话哦。那是当然的！”
“今天的事绝对不能泄露。待会儿帮我给审核组打一个报告，我需要修改这些人的记忆。”
孔昱啧啧嘴：“你这口气还真不小。记得做得干净点。别出纰漏。”
“放心。”
令月这句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一阵脚步声伴随着李想惊慌失措的声音：“令月姐！夏记者发布了新闻！把这里的事如实报道了！”xǐυmь.℃òm
“学长？”令月站定。
夏巽究竟在做什么呀！
商场依旧大门紧闭，记者们闻风而来，见一楼正门无法突破，纷纷转向地下车库与员工通道。但专案大队早就开车离开。此刻，大队大门紧闭，警察局门口也增加了巡逻的人。
好像那个从天而降的天赋者就在专案大队里一样。
与此同时，审核组酒店里的某个房间，严梓正在研究窗户外的模拟景色，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已经发生改变。
令月坐在一旁正聚精会神看着电视新闻。
夏巽的报道可谓无比及时，就像事先知道这件事会发生一样。而他本人，此刻正在外面走廊上快步前行。
“咚咚——”
“进来。”
门被推开，令月并没有看夏巽，仍旧盯着电视。夏巽推了一下眼镜，想了想，还是把眼镜摘了——要面对此刻的令月，不拿出一点气势恐怕是不行了。
“咳。”
夏巽轻轻咳嗽了一声，在令月对面的沙发上坐下：“你对我的做法有意见？”
“我想听听你这样做的理由。”
令月侧目扫了夏巽一眼，仍没有正眼看他。
夏巽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身子略前倾：“这是我和常夏商量好的。郭媛爱知道今天会出这件事，所以我早就做了准备——”“然后瞒着我不说？”
“我们认为，你未必会赞同我们的做法。”
令月嘴角抽动了一下，电视里的新闻结束，她关上电视，终于正面面对夏巽：“然后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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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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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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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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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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