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月微笑着婉拒了第六个人之后，门终于开了。
郭媛爱招招手，令月走进房间，房间里还有两个女人，二十一二岁的样子，一个穿着黑色一字肩连衣裙，另一个偏中性打扮——这便是KT组合的两名成员了。
穿裙子的那位名叫艾卡，总是带着笑容，在灵媒节目上对熙颜也算尊重。中性打扮的女人叫唐佳，因为被熙颜“祝福”，这小半个月来吃了不少苦头。但因祸得福，两人因此这件事而出名，尤其在众信徒眼中，俨然是最虔诚的信徒——她们亲身体会到了圣女的魔力，并转变态度信奉圣女教。
见到令月进来，艾卡起身搬了把椅子，脸上的表情一如既往温柔和善。只是令月觉得这种营业式的假笑有点没意思。
唐佳则歪坐在沙发里，一条腿挂在扶手上，看向令月的眼神一点也不客气，毫不掩饰自己的敌意：“你又是什么人？”
看来熙颜的祝福还是没有教会她怎么说话。令月不想理会，唐佳不能接受自己被人忽视，“腾”得站起来走到令月对面，抬手推了她肩膀一下，令月向后趔趄了一小步，幸好媛爱上前扶住了她：“没事吧？”
“哟，原来是副教主大人的好朋友。”唐佳阴阳怪气说了一句，令月微微皱眉，拉着媛爱往一边站：“二号桶的人，和你什么关系——”
“我说。你不是圣女教的信徒吧？”不知道为什么，唐佳对令月不依不饶，追上来打断了令月的话。
令月真得有点不悦了，看来不给唐佳一点教训她是不会回头。于是令月转身盯着唐佳的双眼：“你对我有什么意见？”
“明明就是个素人，凭什么我们老板对你赞不绝口，念念不忘？我就不信你还能比我更适合做明星？”
老板？素人？
令月眯起双眼，在唐佳的回忆里看到一个四十多岁精神萎靡的秃顶男子，有点眼熟。
仔细想想，令月终于回忆起来了。那时泠彩冒充穆小暮耍大牌，自己被薅过去开解她，却被对方演艺公司的高层看中，几次打电话邀请她出道，都被拒绝了。而那位高层，就是这个秃顶男子。看来这件事对唐佳产生了影响。
假想敌啊。
若是对方态度好一些，至少像艾卡那样把不服气藏在心底，令月也不会介意。偏偏唐佳再一再二挑衅令月，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了。
于是令月笑眯眯的问：“你最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事呀？”
如此直白的问题，在令月天赋的作用下，唐佳千百个不乐意也还是实话实说了：“艾卡上次的那个试镜本来通过了，是我私下找导演推掉的。”xiumb.com
这话一出，空气里弥漫着尴尬的气氛，艾卡脸上的笑也有点挂不住了。
不过令月对这个艾卡也没有丝毫好感：从回忆里看，唐佳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更早之前本来敲定的主打歌被艾卡想办法换成了能体现自己高音长处的歌，唐佳愤愤不平但无可奈何，才会出此下策。可惜不像艾卡那样做事低调周全，唐佳去找导演的事艾卡早就知道了。
这两个人，一个伪君子，一个真小人。没有一个好货色。
令月笑笑：“你们组合主打的不是姐妹情吗？这种事要跟好姐妹好好解释一下的呀，是不是有误会啊？”
不等唐佳说话，艾卡拿着钱包推门出去：“我去买饮料。”
“艾卡你等会儿！站住！”唐佳也追了出去，媛爱对令月笑：“小孩子一样。”
两人在沙发里坐下，继续刚刚被打断的话题：“二号桶里的人。我们查清楚了。你打算隐藏到什么时候呢？”
媛爱的眼睛笑成了弯月，同时带着迷茫与无辜，摇头：“你在说什么呀？什么二号桶？”
“穆大亚家地下室。”
“穆大亚家？地下室？那里面是宋青青呀。不是已经破案了吗？”
只知道宋青青，不知道二号桶？看郭媛爱的表情不像在说谎，令月皱眉，伸手抓住媛爱的手腕：“冒昧了。你，对此事不知情？”
“我只知道宋青青被穆综萍藏尸在地下室。怎么又出来一个二号桶？”
“那么，玛格丽特的事呢？”
“这个我当然知道。”
郭媛爱脱口而出，然后愣了一会儿，恍然大悟：“你是说，百江帝国的七公主，玛格丽特？我知道她来过贺城市。怎么了？”
令月觉得不对劲儿：“二号桶里发现的尸骨，属于七公主。”
“这不可能！她应该是——”
郭媛爱赶紧捂住了嘴，令月猜想继续说下去就涉及到未来的事，所以郭媛爱不能透漏太多。
“总之，她不应该死亡的。”郭媛爱斟字酌句，“她是个很重要的人。我没有杀她。你确定二号桶里的死者是她？”
令月郑重其事得点头：“虽然尸体已经完全白骨化，但是还残存一点骨髓。DNA比对结果确认就是她——”“不对啊。时间对不上啊。”郭媛爱反手握住令月的手腕，“今年5月份文立德还在戴安娜分部见过这位公主。她怎么在短短两个月内就完全白骨化？”
“这也是我想不明白的。二号桶的保存情况显示至少已经死亡三年以上。但是裹尸袋是今年5月7日的。七公主也确实是那之后才失踪的——文立德当时也在戴安娜分部？”
郭媛爱点头：“没什么可瞒你的。文立德今年3月搞到了一些花，怀疑就是器索已经灭绝的路西法和诺瓦利斯。这两者都是返魂香的重要原料。改变人的体质，也主要依靠这两种花。
拿到花之后文立德就开始做实验。当时他藏在戴安娜分部。最危险的地方就最安全，审核组也不会想到竟然有对立阵营的人明目张胆躲在自己的地盘里。
大概5月初，第一批返魂香制作出来，但我们检验过之后认为还不够完美，于是文立德将这批实验性质的返魂香处理了。之后你查到了圣女教，我的身份面临暴露，我决定让文立德出面行动，自己退居幕后，于是文立德彻底离开戴安娜分部——也就是这一段时间前后，文立德知道百江皇室代表团微服访问戴安娜分部。”
时间是对得上的，那郭媛爱有没有可能再一次像之前那样，利用时间差来说谎？出于谨慎，令月还是追问了一句：“所以你是第一次得知，七公主玛格丽特的死讯？”
“千真万确。”郭媛爱毫不犹豫，“不管是哪一次轮回里，她都没有死。这是我第一次得知七公主玛格丽特死亡的信息。”
令月仔细想了一下，这样的回答应该没有漏洞了。
也就是说，媛爱与七公主的死没有关系。但文立德说不定有，因为裹尸袋上沾有返魂香。
“说到这个返魂香。”令月有一个推测，“你刚刚说改变人的体质，主要依靠的是诺瓦利斯与路西法？什么意思？”
“这个，恐怕於克己更清楚。”
“於克己？”
“他在高地球上的身份是花农的儿子。那时候花是奢侈品，原因在于人们从花中提炼出一种激素，这种激素可以影响人类体质，使天赋源被激活。其中激素含量最高的，就是诺瓦利斯与路西法这两种月季。两者还有微妙的区别，但是想要成功改变人的体质，两种花缺一不可。
於克己从高地球来到地源星时，带着不少花种，包括这两种花。后来黑蜜大人在基地里改良培育了这些花，让它们也能在地源星上繁殖。只可惜后来这两种花还是在器索境内灭绝了。而於克己一同带来的还含有相似激素成分的花，就是彼岸花与绣球花。这两种花逐渐传播到世界各地。后来成为欢喜宴的原料。”
“原来如此。”令月这下彻底明白为什么孔昱会拥有天赋了。季冬云送给她的诺瓦利斯与路西法在潜移默化中已经改造了她的身体。
“真是想不到，返魂香的功效竟然来自于花中的激素。”
“是啊。惠子委托四叶草研究的，就是这些激素。可惜以现有的技术，既没办法完整分析激素的成分，也无法高效合成。”
媛爱带着笑意看着令月，一副有问必答的模样。令月逐渐放下的戒心：恐怕七公主的事，媛爱真得没有关系。
线索又断了。
“那，凤梨逃出戴安娜分部又是怎么回事呢？”令月问。
媛爱笑道：“我是知道的。但是没办法全都说出来。这么说吧。这些年有人像你寻找泠彩一样寻找凤梨，并且成功了。凤梨出逃并非自己一个人做到的。而且出逃的时机赶上了七公主出事。”
提示只有这么多，令月觉得很失望。
不是因为没有找到真相，而是因为郭媛爱在暗示凤梨的出逃与七公主的事是相互独立的。如果没有因果关系，那么之前的推理就出现了很大的偏差。
“不要气馁。”媛爱给令月打气，“就算是我，也不是全知全能的。说不定还有隐藏在每一次轮回背后的联系我没有发现呢。”
“希望如此吧。”
“还有。最近贺城市要发生大事。到时候，我还要去给於克己贺喜呢。”
“大事？”
正说着，外面走廊里突然爆发出一阵欢呼。
“二十万的奖金耶！！！”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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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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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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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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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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