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王不留神,比想象中有点用处。先前的轮回里,因为文令月加入得晚,戴立勤也并没有因为穆秋月的事被调离,王不留神更没有升任专案大队队长,郭媛爱与这个人几乎没有打过交道。但是从这两天的表现来看,这个王不留神也确实有两下子。竟然敢冒充杨氏卧底!更想不到的是文令月竟然让杨玥直接在杨氏的机密档案里添加王不留神和孔昱的信息!
问题是这两个人是怎么联系的?杨玥的所有通讯都在自己掌握之中,这几天为了搭建积分制度框架每天都在开会,自己全程陪同,杨玥自由活动的时间只有去卫生间的那几分钟。难道卫生间里有什么玄机?
这样想着,郭媛爱离开了会议室,走进卫生间。
此处是区政府办公大楼,杨玥不可能提前安排。难道是利用死神系统的那个?郭媛爱走进一个隔间,试图在水箱里寻找线索,突然听到门被推开,脚步声逐渐逼近。
是无关紧要的人还是杨玥?
只听这个人一扇门接着一扇门得推开所有隔间,郭媛爱趁着前面有杂音的机会拉开门栓,身体紧紧贴着门后墙壁,隔间门被推开,打在郭媛爱后背上,停住。
来人继续向前走——看来没有发现郭媛爱也在。
十几秒之后,郭媛爱透过隔间门的门缝看到了那个人,正是杨玥,她站在水池旁的镜子前,举着一个粉底盒子假装化妆,一面说道:“那两个人的资料已经安排好了。虽然郭媛爱还没有起疑心,但我总担心霍显儿最后会坏事。”
霍显儿?这算什么重要的事?也要拿来说一说。
正在纳闷,却见杨玥踱步走到门缝的死角,看不到她的动作,但还好能继续听到声音。
“行吧。我会想办法除掉霍显儿。还有一件事,圣女教最近又开始行动了。除了柳园,附近又多了几个集会点。”
听到杨玥这样说,郭媛爱几乎可以确定与她通话的人就是文令月,除了她们还有谁这么关注圣女教呢?不过杨玥竟然已经发现圣女教的集会点在增加,这让郭媛爱有点意外。她的日常一举一动都在自己关注下,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简明!
这个名字直接跳进了郭媛爱眼中。
按照之前的轮回,杨玥虽然没有成为掌门过,但是简明为了给韩泠素报仇,每次都是站在文令月的阵营。只是从来没有这么早罢了。恐怕上次府邸重装,杨玥让简麓声和简明住在家里,就是为了与他取得联系!
门外,杨玥还在旁若无人得联络着。
“就只能放任不管吗?可是灵媒——你真的觉得圣女教已经被彻底放弃了啊?好吧。但我觉得还是有点不妥。嗯,下一次柳园的集会我会让简明过去看看。”Χiυmъ.cοΜ
镜子前,杨玥一面说着,一面对着粉底盒里的镜子打手语。
这是死神系统的镜子,只能展示画面,不能传递声音,令月与小兰交流基本要靠手语。说话的内容都是准备好说给郭媛爱听的。这是令月与小兰商量好的计划。
要帮王大神做身份,郭媛爱一定会接到消息。郭媛爱一旦接到消息,势必疑惑令月如何与小兰联系。与其让她自己查不如直接露马脚。
郭媛爱没有猜错,小兰和令月确实是利用小兰去卫生间的机会交流,而且她在之前的轮回里做过死神,知道镜子的使用限制,这样一来,郭媛爱会产生一种错觉:小兰故意嘴上说着一件事,用手语比划另一件事,而且还站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那就是故意演戏了。
可是在郭媛爱眼里这段信息表示的是什么呢?
小兰说的话和真正要传递的信息,是相反的。她们在给自己设圈套。所以,小兰的话要反着理解。
郭媛爱没在怀疑,小兰要除掉霍显儿——真实含义就是,郭媛爱已经发现了这件事,杨玥要想办法保住霍显儿。
圣女教已经被放弃,但小兰觉得不放心,派简明去看看——真实含义就是,圣女教正在发展,小兰要派除了简明以外的人去看。
郭媛爱得出的两条信息里,都有一半是自己已经知道的实情,这表示她的思路没有错!这样一来,霍显儿才是她们的人!难怪那个王不留神能轻松获得信息!根本就是串通好了的!可是霍显儿为什么要与杨玥联手?啊,一定是因为杨朔被赶走了,这个霍显儿为了自己的前途最后决定背叛杨朔站在杨玥一边。以前没在意过这个霍显儿,如今看来,也是个墙头草。
还有简明。对啊,简明这个人身份这么敏感,文令月诡计多端一定是希望把他隐藏到最后才使用,怎么会这么早就跳出来?果然只是碗迷魂汤!自己差点上当!可杨玥要派去的人究竟会是谁?不管是谁,下次除柳园之外其他地点的集会都要加强戒备。
如此一来,令月与小兰,就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小兰收起化妆镜离开洗手间,信心满满。郭媛爱轻手轻脚离开洗手间,喜笑颜开。
王大神更是喜不自胜:对孟璐邻居的调查果然有了进展。
虽然孟璐家不属于南城区管辖,但戴立勤在当地派出所的带领下还是顺利进入了邻居家里,问明白之前家中屡遭盗窃的事实。
邻居家那个秃顶男人先是破口大骂警察不负责,家里一个月被偷了四次现在才来上门调查。好不容易安抚了情绪之后,邻居详细描述了四次被盗的经过:无一例外,一觉醒来发现家门敞开,客厅和书房被翻得一团糟。
“丢了什么东西呢?”
“什么也没丢——这不是丢没丢东西的问题!您试试大晚上自己家门被人撬开!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最后,因为没有东西丢失派出所只是让这家人晚上锁好门,没有立案。
戴立勤憋了一肚子火:底层城警每天要处理的各种事太多,只要涉及金额不大,没有造成实质伤害——或者说破了案也立不了功的,都不会轻易立案。
邻居没法子,才安装了摄像头。
说起来安装这个摄像头也巧合,就在派出所拒绝立案的第三天,邻居偶然经过一条街,看到有商场在推销家庭用摄像头,可以免费试用一个月。邻居自然满心欢喜决定试用,没想到刚安上不到三天,就遇上对面孟璐出事。
戴立勤立刻去查邻居购买摄像头的商场,商场负责人却说那是个临时摊位,只要付钱,谁都能使用。去查当天的使用记录,登记人姓名是假的,联系电话是空号,就连卖的摄像头都是没有厂商的三无品牌。
这么看来令月的猜测是对的。这个人就是凶手或同伙,事先在邻居家制造盗窃假象,然后把动过手脚的监控探头卖给他,接下来就是等到合适的时间犯案。这样一来,一起完美的密室自燃事件就成功一半了。
另一半在于,凶手如何杀害孟璐,又为什么摆放那么多方糖?
还有,邻居家的孩子夜里看到凶手搬运的箱子里放的是什么?
“很简单,凶手之所以故意把方糖摆放成那种造型,就是为了转移警方的注意力。”孔昱猜测道,“凶手已经将房间里的其他东西用方糖箱子运走了,剩下那么多方糖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于是将它们堆放成四面墙,制造奇怪的现场转移我们的注意。”
“不对。如果要销毁方糖,方法多得是。方糖易溶于水,直接顺着下水道冲走了谁都找不到。而且你们有没有发现现场除了被搬走的大箱子,还少了一些东西。”
“什么?”
“盒子。”
“盒子?”
“方糖是108颗为一盒单独包装的,但是现场却找不到这种独立包装的纸盒。”
“这简单。被凶手放在箱子里带走了呗。”孔昱说着翻出邻居家男孩的信,“你看,他说凶手每次只搬走一个箱子,这些箱子一定不轻,在现场逗留的时间越多越容易暴露,所以箱子里一定装满了其他东西。假设方糖的独立包装盒也在箱子里,这些包装盒再怎么重也不至于让凶手一次只能搬一箱,因此我推测凶手从现场带走的东西一定就分别装在这些独立包装盒里,甚至是和方糖相似大小与重量的物体。”
孔昱的猜测得到了大家的认可,李想奉命再一次前往现场,刮地三尺也要找到被凶手带走的物体留下的痕迹。同时,二队彻查孟璐家附近所有路口的监控——已经锁定了案发时间是凌晨2点到3点之间,这个时间段路上无论车子还是行人都很少,应该能找到嫌疑人的踪迹。加上嫌疑人从现场带走了六个大箱子,开车离开的可能性极高。
只要锁定了嫌疑人的行车路线,找到嫌疑人指日可待!
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大家心里都松了一口气。可是王大神并不松懈。他拨通令月的手机将最新进展告诉令月,令月听后沉思了一会儿,问:“还是那个问题,方糖到底有什么用意?”
对,方糖。
方糖的奇怪造型难道就像孔昱说的,只是干扰视线那么简单?还有实验室里装着方糖的箱子忽然换了位置,难道也是巧合?
方糖没有融化,天花板没有熏黑,加上对面男孩看到火光的描述和洗手间下水道里发现的脂肪,应该能证明第一现场就在洗手间。文立德焚尸之后才将尸体转移,然后堆放方糖制造奇怪的现场,就像杜翩翩案比拟器索的七罪宗杀人一样,这一起案子也是往七罪宗上靠拢——等一下,七罪宗?令月说过孟璐案和关少荷一样都是人体自燃,关少荷是比拟了七罪宗里的什么罪来着?
“还有。”令月继续说,“这起案子用人体自燃的方式,应该是类比七罪宗里的淫玉罪——”
“对!对对对!淫玉!”王大神一下子站起来,就是这里不和谐,“灵媒节目里披露孟璐三年前恶作剧导致车祸,这是文立德要惩罚她的原因。但是孟璐的过失和淫玉没有关系啊!”“没错!”
王大神一下子豁然开朗:之前因为灵媒与连环凶手的存在,调查的思路被限制了。孟璐身上一定还有别的秘密,而且就是与淫玉相关的!
立刻叫来李想和孔昱再次调阅孟璐的档案,逐一审视,加上“淫玉罪”这个思路,很快王大神就有了发现。
孟璐在三年前车祸发生时是与男友一起旅游的。而当时的男友就是舞团经理,同时也是碧波庭的一个小领导。车祸后男友重伤昏迷,还失去了一只手,孟璐则毫不犹豫与他分手,很快就又有了新男友。
新男友帮助孟璐开办了舞蹈学校,两人于一年前订婚了,就在婚礼前一个月,新男友在野外钓鱼,不慎溺水而死。但新男友的家人都不敢相信,因为新男友很怕水,根本不会去钓鱼。可是有朋友和目击证人作证,警方还是判定为意外溺亡。
而孟璐,很快又有了新的男友。这次的男友身份地位与之前两人都不同。他是有妇之夫,担任杨氏旗下八达通物流公司的经理,年龄是孟璐的两倍多。
有了新男友,孟璐的生活一下子达到了新的台阶,案发的那套豪华公寓也是这个经理男友送给孟璐的“小礼物”。
“难怪孟璐一个舞蹈老师能住那么大的公寓!原来是有金主啊。”李想感慨。
孔昱则不屑:“这文立德既然这么有正义感,怎么光杀女人,却放过了那个背叛家庭的男人?”
“或许那个男人背后还有更多的故事没有查清楚。”王大神打开企业库,输入了男人的姓名:邵清如。
一张大网展现在眼前,王大神不由得喃喃道:“兵不厌诈,先入为主啊!”
因为灵媒提前公布了孟璐三年前的恶作剧导致车祸,加上杜翩翩和张大成的案子影响,专案大队从一开始就锁定了凶手就是那个连环杀人犯,忽视了对孟璐的背景调查,以至于这样一个重要人物竟然直到现在才被发现。
这个邵清如不是别人,正是邵清吉的堂兄。而邵清吉,又是杨朔信任的手下之一。兜兜转转,还是没有离开杨氏这棵大树。
虽然孟璐是邵清如的情妇,但没有证据显示孟璐杀过人。淫玉罪的出处还是模糊不清。
另一方面,孔昱调查孟璐居住的公寓时又发现一个有趣的信息。
“我敢说邵家兄弟两人关系很好。你看这套房子,五年前户主还是邵清吉,四年前转卖给的邵清如,上个月邵清如把房子送给了孟璐,名字才改成她的。”
“你是说,这房子上个月才过户给孟璐?”“是啊。怎么了?”
“我在查孟璐的消费记录。”“怎么样?”“虽然跟了邵清如一年多,但孟璐直到最近两个月花销才增大——可以说是暴增。之前的花销和一个高级白领差不多,一个月两三万。”
“两三万啊。”孔昱点点头,“是不多。这两个月呢?”
“上个月花了七十万——”“多少?”“七——十——万.”王大神拖着长音,“人家一个月的零花钱就比我五年挣得还多……”“她做了什么邵清如突然对她这么好?”
“这个月更夸张。还不到一个月就已经花了九十多万——”“九十?!”孔昱跑到电脑前,伸出手指去数零的数量,“太奇怪了!为什么啊?”
“还不清楚。”王大神坐在椅子上转了一圈,闭上眼睛伸了个懒腰掏出手机,孔昱继续查看孟璐这两个月的消费记录。
电话另一头,令月听完对孟璐的背景调查之后,语气变得严肃起来:“给我半个小时。我要查一些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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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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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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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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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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