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巽站在客厅里，膝盖微微屈着，想坐下来却不知自己的位置在哪里。
见到儿子回来，母亲忙前忙后招待着——像是家里来了不常见的尊贵客人。父亲则冷若冰霜，甚至不愿正眼看夏巽，从鼻子里发音：“回来做什么。”
“有些事想问清楚。”——这不是原计划，而是夏巽考虑了一整晚终于下定决心问出的问题。
“哼。”
“我们四家与杨庸，究竟——”
“啪！”
夏胡喜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母亲听见了，慌忙跑来：“不要——”“没你说话的份！”
父亲对母亲的这种态度，夏巽从小就反感：“我在问你。与母亲无关。”
“无关那就滚出去！”夏胡喜背着手走向书房，夏巽立刻跟上去，母亲伸手拉住他的衣袖：“巽儿……”“你不要担心。”夏巽与母亲的关系，如白开水一样寡淡。
母亲松开了衣袖，手无力得垂下来，她转身进了自己的卧室，随即，压抑的抽泣声传进夏巽的耳朵。
这种令人窒息的家庭气氛，让夏巽一秒钟都不想多呆。
究竟是什么时候，一个好好的家变成了现在这样呢？
随着父亲走进书房，夏巽还没有坐下，父亲夏胡喜一瞪眼：“关门！”
夏巽立刻起身，将房门好好关上。
夏胡喜又一指墙边的沙发：“坐！”
夏巽靠着门边，坐在距离父亲最远的地方。
夏胡喜皱眉：“不让人省心的家伙——这事能是你随便问的吗！”
“我收到了这个。”夏巽从包里掏出请柬。两天前请柬寄到了夏巽家，正是陈锦安发出来的。夏巽在父亲的书桌上也看到了一样的请柬，问，“你要去吗？”
“去。怎么不去。难道你也去？你哥哥都没收到请柬！”
“他在杨氏工作，陈叔叔肯定——”“在杨氏工作怎么不好了？臭小子！不知感恩的东西！要不是你哥哥挡着！你早晚也跟韩家的孩子一样——”
“泠彩当年到底出了什么事？”
被夏巽打断，夏胡喜干脆不说话，转头寻找自己的茶杯。
夏巽心口憋着气，他闭上眼睛提醒自己冷静下来。
自己是有事要问，不是来和父亲吵架的。
千万不要冲动。
另一边的贺城市。
清晨7点25分，令月睁开双眼时，卧室里只有自己一个人。
突然心口抽痛了一下，从这里涌现的麻木瞬间罩住全身，耳畔只有蜂鸣声。
蜂鸣声退去，令月才意识到，被子上还残留着味道，门外有动静。
她翻出一件睡裙套在身上，赤着脚走出卧室，却发现那动静来源自电视机。
陈烨呢？难道昨夜的都是梦？可如果是梦，也太真实了！
令月在家里转了一圈，发现，餐桌上放着热腾腾的早餐。Χiυmъ.cοΜ
看来并不是幻想。令月安心了，捧着碗坐在客厅的电视前边吃边看，边等对方回家。
电视调到了科教频道，正在播放一个历史公开课。主讲人不是别人，正是刘怀璋。
查了下公开课的录制时间，竟然是十七年前的了。选在刘怀璋失踪数天的时机播放十多年前公开课录像，恐怕制作组也是有博关注的考虑。
令月端着豆浆，转着圈喝了两口，竖着耳朵听着公开课——刘怀璋不愧是知名学者，讲课风趣幽默，引经据典，用浅显易懂的口语科普他的选题：从陪葬物的变化探讨时代的进步。
说到在一座启末陈初的墓葬群中出土了数件精美礼器。所谓礼器，是自数千年前大成朝开始，到一千多年前的启朝为止，贵族在举行祭祀、宴飨、征伐及丧葬等礼仪活动中使用的器物。用来表明使用者的身份、等级与权力。礼器以青铜制或玉制为主，与活人日常所用的养器有明确差别。
而到了启中期，社会动荡与封建礼教的冲击越来越大，礼器与养器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也被逐渐打破，启后期的墓葬里出土的礼器越来越稀少，直至大陈，礼器逐渐退出舞台，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多有实际用处的养器。
刘怀璋用启末的礼器与陈中期的陪葬物作为对比，令月只看了一眼图片，就差点把嘴里的豆浆也喷出来：陈以前的陪葬礼器，如刘怀璋举例的菱纹玉琮，看似花纹式样简单重复，造型也以外方内圆为主，实际上暗含古代朴素的天文认识：天圆地方，寄托了古人希望通过雕刻礼器，实现与天地沟通万物和谐的愿景。
而陈中期的陪葬物，是个青铜卡尺。和现代所用的游标卡尺相比，除了材质与造型略有不同，实际原理是一模一样的。刘怀璋还拿出两个——一个是现代的游标卡尺，另一个是根据出土青铜卡尺一比一仿制的，现场做了实验，果然结果分毫不差。
从以前没有实际作用，只是象征身份的礼器，到测绘工程中，结构清楚原理简单的卡尺，两个朝代在随葬物的选择上有了突飞猛进的进步，科学的萌芽，也在大陈一朝出现。
可惜，几百年后的地质运动，使人类文明遭遇毁灭性打击，大陆分裂，漂移，承载着大陈魂魄的中央大陆四分五裂，歌山半岛与中央大陆只剩一座陆桥连接，百姓民不聊生，陆地烽火四起。皇族被迫南迁，根据占卜结果在当时尚未完全开化的南方重建国都，却不料这片世外桃源也开始不能幸免于难，漂流到了茫茫大海中间，王族后裔以正统自诩，是为百江帝国——中央大陆上的帝国在1900年前后已经覆灭，而百江至今仍被大陈的后裔所统治，成为这颗星球上最后一个仍然拥有国王的帝国。
令月听着听着忘了吃饭，连家门被打开都没有听到。
“在看什么？”
陈烨的声音突然响起，令月这才回过神。
“媛爱说刘怀璋罪无可恕。可惜了，明明是个有真才实学的人——你去哪里了？”
陈烨手里拿着一张纸，坐在令月身边：“韩叔叔打来了电话，说想尽快见我们一面。他们现在就住在贺城市。这个，是启事。”
“启事？”
令月接过纸一看，就笑了：这是一份卖房启事，房子的位置不在别处，就在同一幢楼同一单元的二楼——詹大鹏一家。
詹大鹏被检察院的人带走之后再也没有回过家，他妻子草草火化了詹大鹏的母亲沈月娥之后，给自己儿子詹鹏鹏举办了超隆重的葬礼——正好是令月忙着查圣女教，去海岛度假的那几天。据好事的邻居说排场大极了，可大家都在看笑话。
现在詹大鹏还没放出来，他妻子要为自己做打算了。
“我下楼买早饭的时候正好看见这个卖房启事。价格开的很低，想问问你这一家出了什么事，为什么着急卖房。如果没有什么问题，我想买下来。”
令月连连摇头：“这房子问题大了。”
“怎么回事？”
听令月讲了詹鹏鹏一家的所作所为，陈烨皱着眉头沉思数秒，问：“卖房子是为了凑钱救詹大鹏吧？”
“也许。也可能是他老婆知道詹大鹏救不回来，所以打算卖掉房子逃跑吧。可是这房子恐怕会被法院收回拍卖，所得款用于赔偿，詹大鹏家人什么都拿不到。”
“那可不能这么放过她！”
“人都死了，家也散了。剩下的交给法律处理，何必紧抓着不放呢？”令月劝道，陈烨却很不平：“这一家子丧尽天良。你说已经家破人亡，我却觉得远远不够。”
令月放下卖房启事，认真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实质性抹杀是达不到震慑效果的，人总是擅长遗忘教训。只有将他们社会性抹杀，才能震慑与詹大鹏一家相似的其他人，起到教育意义。”
“教育？”令月笑了，“我没那么有社会责任感，也没这么伟大。”
陈烨也笑：“没关系。对了，我刚回国，很多东西都还不了解。南嘉里最流行的论坛是什么？”
“论坛？”令月不明白。
陈烨解释道：“就比如器索流行的论坛叫蛛网，每个人都可以在自己的网结里发布照片或者写日志，也可以关注其他人的网结——类似的论坛，南嘉里没有吗？”
令月茫然摇头：“你说的这个……日志都是很私密的东西，会有人喜欢放在网上让大家看吗？”
“这样的话……”陈烨微笑，“没有也没关系。先去一趟专案大队吧。我和韩叔叔约了上午十点。”
“他真得愿意和你说？”
“不知道呢。我只是说我留学回国，想拜访他而已——到时候随机应变吧！”
随机应变，这是陈烨的行事风格。与郭媛爱这种像是下棋一样第一步开始就计算到往后几步甚至十几步的精密策划者不同，陈烨的策略永远是灵活多变的。或许只有对自己有极高的自信，同时对局势有高度掌控力，才敢这样随心所欲制定策略吧。令月心中想，自己只是分析者，只能跟在陈烨的身后，看着他一步一步向前走。
连目的地在哪里都不需要过问，只要安心向前走，就对了。
专案大队，九点钟。
令月刚一推开会议室的大门，就听到里面闹翻了天。
小熊小跑着过来：“令月姐！还有文姐夫！你们可来了！”
“早啊。”陈烨笑着打招呼，全然不介意对自己的称呼，“这是怎么了？给我开欢迎会？”
“哎呀……都这种时候了……”小熊愁眉苦脸，“戴队他……哎……我也没想到是这个结果。本来以为老厅长起码会——”
令月心中暗道：戴荣军此刻巴不得把自己儿子从漩涡里择出来。恐怕戴立勤的处分结果，下到最基层做城市警察，还是戴伯伯求来的。
所谓的城市警察，是正式警察中最低一等的级别，其职能说起来好像高大上：他们的工作范围包括辖区内的交通，治安，巡逻，侦破等等。实际上就是万金油。
东家李奶奶偷了西家王奶奶晾晒的衣服，城市警察要负责；前天李大爷喝醉了酒，找不到自己的车子停在哪里，城市警察要负责；禁止宠物狗进入的花园里有人遛狗，也是城市警察负责。但是真的遇到大案要案的时候，又有省警和联邦警察，更不用说联邦公安总部和国家安全部之间的明争暗斗——虽然一个主内一个主外，但是世界大战之后世界的联系越来越紧密，一个案子查到最后很可能就牵扯到了国外势力。
自陈锦安上任以来，国家安全部的做事风格比起前任部长在时已经收敛了不少，但是最近南嘉里与器索的关系融冰，世界三巨头中的两个巨头首次破冰之旅圆满完成，对今后南嘉里的国内外局势会有什么变化，还是个未知数。
扯远了，对于戴立勤来说，他再也不是省直属专案大队的队长，而是个普普通通的城市警察了。
二队全员，尤其是张鲁冰对这一处罚决定非常不服气，就连戴立勤多年好友黄凯因也从交通大队跑过来，一拳砸在桌子上痛骂起来。
令月见会议室里群情激奋，决定等他们冷静一些再进去，谁知刚转身，被戴立勤叫住了。
“令月。还有陈烨。”
戴立勤的声音出乎意料得平稳，越是这样，大家越是为他抱不平。
令月转身，陈烨伸出双手上前：“你放心。”
“有你这句话，我放心。”
两双手紧紧握在一起，像是交接了所有责任与希望，戴立勤从陈烨的眼神里看到了坚定与自信，连带着他也乐观起来。
“大不了我再从城市警察爬上来！到时候你们——尤其是你王大神！乖乖给我夹道欢迎！”
令月这才发现一向存在感爆棚的王大神不知为何今天一言不发躲在角落。李想和他并肩坐着，半个身子挡在王大神前面。
令月小声问小熊怎么回事，小熊的语调有点奇怪：“上头说了，王大神做队长。人家升得够快啊。”
原来如此。
不到半个月前还是名不见经传的市副局，如今突然就成了省直属专案大队的队长，若是有功劳也就算了，可在外人看来，王不留神完全是坐享其成——孔昱停职，令月休假，简明辞职，陈烨刚来，戴立勤调职，剩下小熊和李想都是专案大队的原成员老功臣，更何况戴立勤之所以把所有责任一个人揽下，是希望保住李想。
现在偏偏李想坐在王不留神身边，挺身保护他——或许是因为李想与王不留神是同学，知道王不留神的能力，所以只有他对王不留神心悦诚服。
但是想要平复其他人的心情，王不留神急需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令月拍了拍小熊的肩膀：“相信王不留神。他虽然性格讨人厌，实力还是有的。”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小熊那张朴实的脸完全藏不住心思，他很担心，“令月姐你不觉得上头的这个决定就是把王大神往火坑上架吗？是想让咱们大队和二队，心生嫌隙啊。”
令月眯起眼睛：小熊也精进了，能想到这一点。可惜二队的那些大老粗，还有直来直去的黄凯因，他们未必能看透。
“不用担心。王不留神会处理好的。”令月这样安慰，心里也揪着。
王不留神垂着头，神情沮丧。
可他自己心里清楚：他沮丧的原因，是因为见到了陈烨，以及令月看陈烨的眼神。
戴立勤的送别会热热闹闹开了一个上午，局里几乎每个小队都跑来一趟，最后是厅长派司机亲自把戴立勤送走的。
重新安静下来的专案大队，王不留神仍旧坐在自己的办公位上，第一道命令就是把戴立勤的办工桌保护起来，谁都不能乱动。
这一举动立刻赢得了小熊的赞许。
第二件事，就是全体会议——包括二队全体。
二队主要是侦查员，虽然不像大队这样分工明确，术业有专攻，他们也是个个身怀绝技的。
队长张鲁冰是武力担当，块头巨大，至今遭遇的唯一敌手就是穆秋月那又尖又细的长指甲。
二哥穆福林和三哥朱沃是他的得力战将，穆福林精通各种开锁技术，在执行特殊任务时十秒就能打开一道防盗门。朱沃则是豹子的速度，腿脚极快，除非对方开车，否则还没有能跑得过朱沃的。早先爆发力极强但耐久力不够，被戴立勤安排去跑马拉松，从半马吐白沫到全马拿奖，朱沃只用了不到两年时间。虽然最快速度有所下降，但是抓获率提高了不少。
其他更有车技仅次于令月的小吴，活地图大高，枪法奇准的穆野，和刚来二队不久，观察力惊人的毛毛。
在3月上甘村泥石流大案中，是这些人不分日夜用最快速度锁定了所有遇难者和幸存者的社会关系，将整个村子的罪恶大白于天下。没有他们，仅靠大队的几个人，是远远不够的。
所以王不留神的第一次会议，将重点放在这些兄弟身上。
毫无背景从底层摸爬滚打上来，王大神很清楚如何收服手下。半个小时不到，会议室里一群大老爷们哭成一片，挥着拳头高喊“捍卫荣誉”的口号，已然与王大神打成一片了。
陈烨也喊得开心，偶尔看看令月，令月一副无奈的模样，找了个借口出去了。
没半分钟，会议室门打开，张鲁冰擦着眼泪率领二队开始工作，王大神送他们离开，陈烨紧跟着走到令月身边：“看样子，他还是有点手段的。是个人才。”
“能力是有的。不然在关城市我也不会忍耐他这些年。”
“若是我没有回来，你会——”
“没有如果。”令月抬手捂住陈烨的嘴，“要么等到你，要么等着你。只有这两种结果。”
陈烨微微一笑，拉住令月的手与她并肩站在一起，小熊跑出来：“文姐夫你刚才说——没事了！”
“对，我有事要找小熊。”陈烨松开令月的手。
那个瞬间，令月很想追上去拉回陈烨。她说不清自己在患得患失什么：和泠彩不同。泠彩消失的那些年，自己每天都在想着她会在哪里，等知道她还安全，真得见到了她，令月就彻底安心了。陈烨则刚好相反。离开的这十年令月怨过，恨过，但就是坚信早晚有一天会见到他。可是人回来以后，令月却开始不安。就像早晨一睁眼看不到他时的茫然。
还没等令月细想这种感觉，王大神回来了。
“有件事商量一下。”
出乎意料得正常语气，让令月反而不适应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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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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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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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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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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