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真的安全吗?绑架我们的那伙人再次出手怎么办?你和於克己究竟说了什么啊?今天怎么穿了这件衣服?”
“衣服已经不合身了。”令月艰难得把裙子从身上拽下来,奈何胸部被卡住,小兰也来帮忙。
被脱下来的裙子像是发霉的海带一样丢在地上,令月看也没看一眼,直接扔进垃圾桶。
“哎?不要了吗?”
“已经不需要了。小兰,去阳台上看会儿风景吧。”
令月说着,打开了阳台上落地镜子的开关,一道蓝光闪过,两人进入了镜子里的世界。
在没有联通固滦山的平时,镜子仍旧扮演着通往异世界的大门的角色。通过镜子可以进入现世中的任何地方——只要那里有另一面来自死神系统的镜子。之前令月就是通过这面镜子进入了Y大的图书馆。
只是镜子里的世界与现世并不完全相同。首先就是时间的流速不同。镜子里的一个小时,相当于现世中的一秒。其次进入镜子的人不能与镜子里的物品直接接触,必须穿戴死神的黑色长袍与鞋子,否则会瞬间摧毁触碰到的物体,哪怕是建筑也不例外。
谨遵这两个约束条件,两人通过镜子进入的,还是现实中的自己家,只是外界无法听到两人的声音。
这么做,毫无疑问是为了防范审核组。
目前令月还不清楚审核组的规模与成员的天赋,想要不泄露死神系统的秘密,只能这样。
时间缓慢流逝,令月不紧不慢说着自己所知道的一切,从翟樱出事到与戴荣军的见面,再从车祸到於克己的坦白,小兰从迷茫到吃惊,到最后,竟害怕起来。
“於克己他……还有於斐烨……不会发现死神系统了吧?”
“这倒还不至于。”令月解释,“他们的人好像猜到了我们的天赋,但并不准确。比如於克己以为我能直接‘判断’真假话,并不知道还有约束条件。所以他们仅仅知道我们有天赋。”
“可……加入审核组?这究竟是……天哪!先是专案大队,再是菲利普小组,现在又冒出一个审核组!”
令月没有说话,只是等着小兰消化掉刚刚听到的内容。
小兰揉着自己的脸颊:“我们一件事一件事来说吧……我先说说我的理解,有不对的地方你来纠正。”
“好。”
“九年前陈锦安发现有部分人类拥有天赋,于是召集这些人成立了审核组,一方面研究天赋,一方面利用天赋处理不好公开的案件。对于你,陈锦安不想让你牵扯进来,同时令月你作为死神也刻意避开他们,所以到如今你才知道审核组的存在。”
“是这样。”
“接着,於克己和自称文立言的人为了调查杨氏而来到贺城市。於克己的侄子於斐烨不是审核组的正式成员,他与夏巽一拍即合,成立菲利普小组,夏巽又召集了包括你我在内的几名有天赋的成员,而於克己担心自己侄子闯祸,加入小组,意外发现我们都有天赋。同时,菲利普小组的调查矛头指向杨氏,於克己决定将我们也拉入审核组。”
“是的。”
“对于文立言,她得知杨氏再次打算绑架我们,于是制造大混乱阻止绑架,但意外受重伤,差点暴露身份。专案大队接手此事,你也调查了很多,於克己确认你的天赋与能力足以加入审核组,于是找你摊牌。”
令月不太能说出流畅的话,只是点头。
“在此期间,翟樱的死让你留意到杨氏要对戴荣军出手。戴荣军承认杨氏和碧波庭都是他们的目标,陈锦安也参与其中。因此我们现在卷入的,其实是审核组与杨氏之间的争斗?”
“没错。以刘怀璋与杨氏组织的圣女教为纽带,特死科对刘怀璋的调查,审核组对杨氏的调查,全都交织在了一起。杨氏对戴荣军早有提防,恐怕早就料到审核组与他的关系,所以借翟樱设下陷阱,可惜意外失败。於克己改变策略利用菲利普小组调查杨氏,甚至想事情顺利结束后吸收小组加入审核组。而小组的建立是魔女与吕先生为了增强特死科搜集信息的效率。同时,圣女与魔女的关系——但是小兰啊……我现在很烦恼。”
令月露出一个近乎绝望的苍白笑容,这笑容之罕见,小兰在这十年的相处中只见过一次。
小兰有种不好的预感:“没关系的,我们和吕先生商量——”
“我的烦恼不是这个。”
令月打断小兰的话,看着她:“我为另一件事苦恼。”
“另一件……是因为审核组吗?还是什么圣女教,全都是小问题!令月你那么聪明,一定有办法的!”
“小兰,你真得想不到吗?”令月转开眼神,将视线落在垃圾桶里。
被揉皱的裙子好似发霉的烂肉。
小兰看着,不发一言。
令月闭上眼睛,靠着沙发靠背。
“刚才我去见了文立言。”
“你好。”身边传来陌生而客气的声音。
令月回头,露出客气的笑容:“你好。”
“听说你想见我?”www.xiumb.com
“我听说你是为阻止杨氏绑架我才制造车祸的。”
“我并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阻止杨氏。”
“这么说,你事先并不认识我?”
“难道你认识我?”
“我有个堂妹也叫文立言。不过她已经去世了。”
“可能我借用的就是她的名字吧。坐。”
令月点头微笑,在柔软的沙发上坐下。
文立言比想象中要健谈得多:“说句冒昧的话,於先生说你平日衣品不错,只是今日失误。我想,他说话虽然直接,但也未必是错的。”
“你也觉得这衣服不好看?”
“只是第一次见真的有人穿出来。”
令月皱了下眉头,没有说话。
文立言进入正题:“於先生说他决定找你摊牌的时候我还吓了一跳。没想到会这么快。”
“我也很吃惊。没想到有天赋的人除了我之外还有这么多。”
“并没有很多。一共也就那么几个而已——你要不要喝点什么?”
不等令月回话,文立言已经倒了一杯果汁过来:“我也不清楚你的口味。”
令月抿了一口,眼角有些颤抖。但她什么都没说,只是一口气将果汁全部喝光。
“你很渴?我再给你倒一杯?”
“不必了。其实我今天来见你是於克己的意思。他说你私自行动违反规定,组织可能要对你进行处罚。但是於克己希望通过我了解你私自行动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这种话你说的这么直白,可以吗?这里有监控的。”
“这一点於克己也说明了。但我认为我之前并不认识你,没有什么需要隐瞒审核组的。”
“说的也是。毕竟我们并不认识彼此。”文立言注视着令月的双眼,“我也并不是为了救你,而是为了阻止杨氏。你们专案大队应该已经调取了我的履历。我曾经为杨氏工作过。”
“你为杨氏工作?四叶草公司?为什么离开?”
令月立刻想起文立言回国之后曾在一家公司短暂工作过,但是很快离职。
“是的。我无意中发现杨氏的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差点被杨氏灭口。幸好遇到於克己。”
“杨氏在做什么?”
“抱歉,这是审核组的机密,你现在还不是正式成员。”
“我理解。但是,昨天为什么擅自行动呢?”
“因为来不及了。於克己说你们小组最近也查到了杨氏,他会花更多时间与你们一起行动,我则暂时按兵不动。但是我之前在四叶草的同事偷偷告诉我,杨氏最近计划绑架两个女孩,而且是不择手段必须绑到手。我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如果我能接触到目标,变成你的模样,就能借机潜入杨氏,拿到核心证据。可是杨氏的行动计划临时提前,我当时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白白错失这个好机会,要么制造混乱阻止杨氏——反正他们一定会再次动手。”
“所以你制造了一起重大事故?你有没有考虑过这样做的后果?柳童谋的哥哥就是因为这场事故失去了生命!”
“不。实际情况并不是这样的。”文立言否认,“我并不知道绑匪会开怎样的车,只知道他们已经出发进入东川路。我原本想快速穿过马路跑到对面制造混乱,可是那辆出租车撞向了我,我这才决定直接抢车确保制造的混乱足够切断整个路段的交通。月儿——戏的行动方式越能掩盖真实目的不是吗?”
令月一愣,立刻说道:“的确,我们最开始的确没有想到你的目的。之后呢?”
“抢车的时候我就计划好了,撞向对面的一辆卡车,既能将损失降到最低,又能制造混乱。可是车子不受控制连续翻滚,我失去了意识。恢复意识时,已经躺在路边了。”
“有目击者看到你曾经有一瞬变成了男人的模样。这是为什么?”
“这是给於克己传递的暗号。我当时担心自己会死在车祸中——我有自愈天赋,但我不确定受那么重的伤会不会苏醒。以防万一我变成了那个通知我杨氏要行动的人的模样,万一我遭遇不测,审核组肯定会取走事发现场所有资料,於克己可以去联系这个人继续任务。不过看起来我多虑了。”
“这么说来,那个男人就是当时与你通话的人了?”
“你怎么知道?”
“推理出你当时正与人通话并不难。”令月将自己找到蓝牙耳机的事告诉文立言
文立言听后点头:“於克己的眼光不错。他没有选错人。”
又说:“当时的情况就是这样。被送去医院之后我立刻找了个机会改变容貌,之后就遇到了你们。你们没有发觉那个韩月梨就是我,让我松了一口气。再之后,我就赶快联系於克己善后。”
话说到这里,令月移开了视线,双手握住膝盖上的飘带,紧紧攥住又放开。
“这就是全部了吗?”
“这就是全部。听於克己说你能分辨真假话,你应该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
“是,我知道。但……医院里,王硕玉曾说她见过一个陌生女孩,我想应该也是你假扮的吧?”
“你是说那个眼角有痣的?是。那是我在杨氏的研究室里见过的一张照片,不过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女孩,给我的印象很深。当时也不知怎的,就想起了她,但变成十六七岁有点不合理,所以加了点年龄。你认识她?”
“你见过她本人吗?”令月第一次看着文立言的双眼,问出了问题。
文立言摇头:“没见过。”
令月只是点头,扶着她躺回床上,然后离开房间。
小兰看着令月,嘴唇颤抖:“所以,你苦恼的地方……”
“啊,该从什么地方说起呢。黑毛衣。”
“黑毛衣?”
“就是黑毛衣。文立言拥有两种天赋,超强的自愈能力,以及改变容貌。可是就像我必须对视发问才能得到真话一样,文立言的天赋也有局限性,就是只能改变容貌而不能改变穿着。所以穿着黑毛衣的她不管变成什么样,都只能穿黑毛衣——这是前提。那么那天穿着这样衣服的人有谁呢?监控里的文立言和突然消失的男人,医院里消失在担架上的文立言本人,与熙颜一起去盥洗室的韩月梨。
以及护士王硕玉看到的那个陌生女人,长大后的韩泠彩。
自愈能力也应该有局限性的不是吗?如果这个局限性就是,失去意识或濒临死亡时无法改变容貌从而显出本来面目呢?文立言,就是韩泠彩。只有这一个解释。
超强的自愈能力如果没有面临死亡威胁,平常人怎么会知道?我看着她跳楼,看着她眼里失去光彩,就以为她死亡了。甚至就连泠彩本人,恐怕也是那时才发现自己的这种天赋。
十年前泠彩出事后我躲了两个月,她的父母亲戚也搬去外地,从此我失去关于泠彩的所有信息。如果当年泠彩根本没有死呢?因为根本没有死,死神系统不可能有她的记录,才会十年里都找不到她。这是我从於克己那里得知文立言的天赋之后,做出的判断。”
“令月?”
“越儿戏的行动方式越能掩盖真实目的——你注意到那个不自然的停顿了吗?有人叫我令月,有人叫我小月,而泠彩,她是叫我月儿的。月儿,脱口而出的瞬间意识到暴露了,立刻改口。这就是她给我的暗示。除了泠彩,她还能是谁?”
“但是令月——”
“但是她不是。不可能是。她不可能说谎。她说的必须是真话。她否认了。有监控录像在我不能问的太直接,但是足够了。证据太多了。泠彩对芒果过敏,可文立言给我的就是芒果果汁——那是新鲜的芒果!她连闻一下都会过敏的芒果!还有这身奇怪的衣服。十二年前我和她打赌输了买了这条裙子。十年前我就是穿着这条裙子去找泠彩的。你们都觉得这条裙子奇怪,只有韩泠彩不会!她记得我这条裙子!可是文立言不记得!她没有露出任何破绽!不是就是不是!韩泠彩不是文立言!我全搞错了!全错了!小兰,我很苦恼。我,很无能!”
听令月说完这一切,小兰迟疑了一下,伸出手,揽住令月的肩膀。
令月像是被抽空了所有精神一样,将全部身体的重量全都压在小兰肩上:“我能倾诉的人,只有你。”
那个瞬间,小兰感受到的并不是信赖,而是一种慌乱。
自十年前相识至今,无论遇到什么危险令月总能想办法解决。可是今天的她完全不一样。十年来累计的希望在最接近的瞬间化为泡影,迄今为止所有的努力换来的还是一个否定的结果。
第一次觉得,这个人也如此无助。
小兰轻轻拍着令月的后背:“哭出来会好些吗?”
回应她的,是毫无形象的嚎啕大哭。
菲利普咖啡馆。
时针已经走过了数字六,吕笑难望着空无一人的咖啡馆,咬着嘴唇:是不是应该增加点人气了?
正准备花心思做宣传,门被推开,一个模样精致的男孩出现在吕笑难面前。
增加人气的好机会!
“请问需要点什么?本店没有最低消费,点一杯柠檬水坐几个钟头也是可以的。”
吕笑难微笑着递上菜单,男孩并没有接。
吕笑难注意到,他虽然穿着价格不菲的衬衫短裤,怀里却抱着一个平平无奇甚至做工粗糙的兔子玩偶,
棕色小兔,穿着笨拙的蓝色圆领衫与黑色短裤,脸上的笑憨憨的。
“我听说文令月阿姨经常来这里。我是来找她提供线索的。”
提供线索?吕笑难略吃惊:这孩子与令月是什么关系,怎么找到这里的?保险起见,还是给令月打个电话。
电话没有通——此时令月终于止住哭泣,小兰给她喝了牛奶让她睡觉之后,关了手机。
放下电话,回头看到那孩子爬上吧台的高脚椅,将兔子放在吧台上,乖巧的模样:“令月阿姨不在吗?”
“或许我可以把线索转告给她。可以吗?”
“你?你是什么人?”
吕笑难忍不住笑了:小小的孩子倒是有大人的模样,不过这孩子着实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相符的成熟。
“我是这家咖啡馆的店长,文令月是我的好朋友,我们无话不谈。”
“既然这样……那就请你转告她,一共两件事。文立言将死。还有,死神见习生里有降临神的卧底。就这样。”
听此言,吕笑难脸色大变:“你是谁?怎么知道这些?”
“我叫柳童谋。有个叫惠子姐的阿姨让我转告的。”
“叫惠子姐的阿姨……”吕笑难放心了:惠子还是不服气自己被小孩子叫阿姨这件事啊。可是小孩子的眼睛是雪亮的!不过让陌生孩子传递这种信息也太过冒险了。下次见面还是提醒一下的好。
“话说完了,我走了。”
“等一下。”吕笑难拿出一小块巧克力蛋糕,“这个,是感谢你传话的礼物。”
“我妈妈不让我吃陌生人的东西。”柳童谋这样说,眼睛却长在巧克力蛋糕上不动,“不过令月阿姨是我认识的好人,她的朋友也应该是好人——谢谢叔叔。”
柳童谋一手拿着蛋糕,一手抱着兔子玩偶,离开了咖啡馆。
正此时,杂物间一阵鸡飞蛋打的噪声,季东离头上挂着蛋清脚上踩着平底锅站起来:“笑难啊,店里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说曹操曹操到。吕笑难挥手,后厨重新恢复原样:“惠子,以后这种重要的事还是不要找人传话。”
“嗯,所以我亲自来了。”
“亲自?不是已经找人传话了吗?”
“找谁?”
“就——不好!”
吕笑难一个闪现来到店外,街上哪里还有柳童谋的影子?附近工作的死神也说没看到。
回到店里,和惠子说明刚才的事,惠子噘嘴:“传话的人是谁呢?嘛,算了!”
“惠子!这么重要的事不应该更紧张一点吗?”
“对方连你都敢蒙骗,一定是做好了准备的。”惠子摆摆手,“既然他不愿意现身,线索又不多,与其浪费时间找这个人,不如专心考虑眼前的事——对了,那个叫什么文立言的人,是谁?”
吕笑难思索了一下,掏出一个线圈本:“文立言。”
线圈本上立刻显示出名字。
“名为文立言的只有一个人,是文培源的小女儿,死于2006年5月3日。是文令月的堂妹。”
“只有一个?”
吕笑难再次读出文立言的名字,仍旧只有这一条记录。
“只有一个文立言。文这个姓的来历你最清楚,家族内也不可能有重名的。理论上文立言这个名字应该只有一个。”吕笑难也意识到矛盾,“那么刚刚说的那个文立言,指的是谁?”
“如果是这样……”
惠子皱眉思索片刻后,露出爽朗的笑容。
“有眉目了?”
“完全!没有!”
“惠子啊……”
“可是如果这个叫文立言的冒牌货真的死了,她不就到了我们手里吗?到时候再说。”
“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吕笑难隐隐觉得不对,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不过啊。”惠子又说,“以政府的户籍信息为依据的思路是该改一改了。严格登记人口信息的力束省也出现这种查不到信息的情况,这样可不好。万一降临派那帮人死灰复燃——说到降临派,刚刚那个小鬼是这么说的吧?死神见习生里有降临派的卧底?”
“是这样。惠子,你认为有可能是谁?”
“我怎么会知道?你知道这一届的见习生有多少个吗?三万六千个!天哪!三万六!黑蜜还让我一个个审查一遍!我哪有时间啊!所以跑来你这里避难——”
“请立刻回去工作!”
吕笑难脱力:“原来你突然回来是为了逃避工作!请体谅黑蜜大人的用心良苦!而且这都是你的分内之事!”
“呀,说漏嘴了……你这家伙真不愧是黑蜜一手□□出来的忠犬……真没意思。”
刚说完这句话,季东离的身体一下子瘫软倒地,刚刚收拾好的杂物间又一次乱七八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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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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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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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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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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