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因为,工人能发现的只是图书馆内部的密道。”
“内部?”
“霍清黎是在三楼消失的,人体骨骼也是从三楼神秘转移到了二楼。密道入口就在三楼。刘怀璋说,三楼展示标本的柜子是固定在墙角不能移动的,这一点图书馆建成时就这样。因为柜子的底部是个活板门,打开后直接通向二楼。而正下方二楼书柜后面有个密闭的小空间——”琇書蛧
“小空间?”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打开窗帘吗?”
小兰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那是因为我先进入三楼标本室,接着进入古籍室,突然感觉古籍室的面积要小于标本室。但是从外面看,两个房间应该一样大小。古籍室让我觉得别扭,于是我拉开窗帘透气,走的时候忘记合上。可是,我打开的是最内侧窗帘,从外面看却是倒数第二扇窗户的窗帘。这是因为从外面看到的最后一扇窗户,就位于密室里。只是古籍室为避免光照从不拉开窗帘,因此没人注意到。”
这一点,也启发着令月找到了体育馆酒店的密道。
“原来是这样!所以工人们应该知道这个小密室了?”
“是。但是他们不知道从三楼可以直接进入这个密室。”
小兰听得入了神,连芒果汁都忘了喝。
她舔了下嘴唇,道:“那从小密室怎么离开图书馆进入地下呢?”
“小密室的墙壁上有暗门通向密道。密道隐藏在墙壁内侧。”
“原来如此。可是,这个有什么疑点?”
“是刘怀璋的态度。最开始在我的天赋影响下他说出了当年曾青和霍清黎死亡的真相,但你不觉得奇怪吗?他明明意识到我们在调查这件事,却一点都不在意,甚至直接承认了。他敢这么做,要么是有自信我们绝对找不到证据,要么,是因为他有后台。”
“后台?谁?”
令月放下小兰手中的果汁,对她耳语几句。
听完令月的想法,小兰难以置信:“可以吗?万一我搞砸了怎么办?”
“对自己有点信心。你看,早晨刚刚被绑架,这会儿不也神采奕奕了吗?”
说到早晨的绑架,小兰的脸色猛地一变。
“小兰?”
“关于早晨的事……你觉得真得那么简单吗?”小兰问,“尤其是我们瞒着他们没有说的那个细节。”
令月的表情也凝重起来。
上午小兰被绑架,虽然令月对小组里其他人的说辞是自己办案得罪了以胡伟为首的医闹组织,所以被打击报复,但是令月很清楚,胡伟背后的支持者不止崔正度。因为在那辆银灰色的面包车里,令月见到了另外两样不寻常的东西。
其一,是印着碧波庭LOGO的餐巾纸和纸杯。
其二,是一个陌生男人。
“那个陌生男人是谁?”令月问小兰。
小兰摇头,不自觉蜷起双腿,膝盖抵住下巴,垂下眼帘。
“参与绑架的只有三个人。我被装进麻袋之后听到了五个人的说话声。之后直到你来救我,我都不知道车里竟然还有一个人,而且就坐在我旁边。”
那个陌生男人——除被於斐烨挑衅而下车的五人之外,还有一个第六人,就坐在后车厢小兰身边。令月趁混乱打开后车厢门的时候,与那个陌生男人四目相对。
然而……
那个男人竟然看着令月将小兰救出,全程一言不发。
他既不像绑匪,也不像被绑架的人,局外人一样不干涉不参与。
“不管是什么身份,他既然出现在那辆车上,就一定与这件事有关。你还记得他的长相吗?”
“记得,我也描述给吕先生了。吕先生说他会让林先生查清楚。”
“那就先等着他们的好消息吧。另外还有一个细节需要注意,就是碧波庭。”
“对!我好像听他们说过,要去西郊——碧波庭是什么地方啊?”
“上个案子的被害者和凶手,都和碧波庭有关系。看来,等Y大的事告一段落,我要想办法去碧波庭探探虚实。”
令月看了下时间,起身:“十八点差一刻。小兰,可以行动了。”
小兰起身,方才因绑架而担惊受怕的恐惧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自信的笑容。
十八点整,令月正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之时,门响了一下,吕笑难回来了。
令月起身迎接,发现还有一个人。
季东离。
“你们先聊,我要回个消息。”
吕笑难对令月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这让令月有点想不通这个笑的含义。当然也没等她想通,另一个问题就摆在眼前了:眼下,自己要和季东离独处。
唉……
令月这个人啊,不怕话痨,不怕多动症,就怕空气突然安静。
之前的几次接触令月对季东离只有一个印象:闷。
说来也见过几次面了,然而对于季东离,令月搜肠刮肚才想起来他的一些知识点:大四毕业生,和常夏一所学校,因为无法入眠而被学校特别批准可以住在校外。
除此之外就是……寡言。
竟然回忆不起来季东离的声音,好像自己甚至没有与他单独说过话!难道因为不能入睡所以连声带也退化了吗?可是两个人就这么枯坐着也不是个办法。吕先生还说什么“先聊”——聊得起来吗这!
“那个,你要喝什么吗?”
令月硬着头皮笑着问。
季东离双眼朝天想了一会儿。
又想了一会儿。
就在令月几乎要放弃的时候,季东离终于开口了。
“决定了!果然还是喜欢杏仁露!说起来笑难这里的杏仁露可是一绝!我建议你也尝尝!是绝对不能拿到店里买的珍贵品种!一旦被外人知道有这种美味,店外就会排起长龙!到时候咖啡馆人满为患,咱们小组也根本没办法开会啦!哦,还是我去拿吧!毕竟我对这里比较熟悉。话说你要喝什么呢?也要杏仁露吗?还是说直接黑咖啡呢?听说你大半夜就被叫去查案子了真是辛苦啊!今天一整天可真是够折腾的,还是喝杯咖啡提提神吧!”
“哈……啊?!”
令月的脖子前倾,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快要石化了。
这是那个寡言的季东离?这口条去天桥上说相声都饿不死啊!李想都自叹弗如的!
真是季东离?
一面这样连珠炮说话,季东离还把咖啡煮好,又不知从哪里变出一份黑森林蛋糕:“先填饱肚子吧!估计你今天一整天都没有好好吃饭呢!”
“嗯……多谢……”
令月端着托盘,张着合不拢的嘴忍不住想:开口说话的季东离与其说是活泼的大男孩,不如说是神叨叨的女生。
“文小姐也有被吓了一跳的时候啊。”
吕笑难端着三份杏仁露三碟饼干过来,笑着说。
令月好歹闭上嘴巴,转向吕笑难,伸手指着季东离:“他这不是挺能说的吗!”
“我一直都口才很好的好不好!只不过之前你见到的都是电量不足的我!今天难得睡足了精神有力气了——说起来笑难我们晚上吃什么?!”
“叫你过来不是为了吃。想必令月你也察觉到了,Y大的事和体育馆酒店发生的案件,有联系。”
听此言,本来还在暗自赞叹黑森林美味的令月三两口吞下口中蛋糕:“吕先生,这种事,季东离他——”
“你以为我加入小组是因为夏巽的关系吗?我是笑难的推手!”
季东离做了个推的动作,令月忽然想起之前自己和小兰去省人医包扎伤口,夏巽正是因为无意中被人推了一下才摔掉眼镜发现小兰身上没有数字。所以那时的推手就是……
“哎呀,真不愧是吕先生!”令月再次心悦诚服。
吕笑难对这种恭维的话习以为常,他搅动杏仁露一边说:“你已经让小兰去体育馆酒店,想必早就察觉到这两件事之间的联系了吧。”
令月并没有对吕笑难或季东离说起过自己今天早晨在体育馆大酒店调查的案件内容,但是听吕笑难的语气,他对此事早就了如指掌。
“是。刘怀璋破格收录的研究生郭媛爱是杨庸女儿杨朔的私人助理,被害者乔凉同父异母的妹妹翟樱则是今天凌晨体育馆酒店的受害者。Y大的一系列案件应该都利用那些被隐藏的密道,而体育馆酒店的密室之谜也是因为密道存在。今天我在刘怀璋的书房看到他的日历上写着今晚六点与杨庸在体院馆酒店见面的备忘录。相关点实在太多,不能不怀疑。”
“问题在于,这两起案件之间有什么联系?”吕笑难问,“你觉得杨庸出于什么目的要用这种方式害死两名大学生?”
“不知道。所以才让小兰去调查。”
“杨庸是股东哦。”
突然的,季东离说了这么一句话。
“嗯?你是说学校还是酒店?”令月不解其意。季东离笑着说:“是西郊的那个。”
“啊?”令月这才反应过来,“碧波庭吗?”
“碧波庭最早就是杨氏用来招待客人建立的私人娱乐中心,十多年前才注册成公司,杨氏控股。顺便,这个碧波庭还有一个大股东,恐怕我就算不说你也应该猜到了。”
“胡伟——准确来说,是胡伟替崔正度持股。”
“没错。”
“如果是这样,这些就都连在一起了。Y大也好,碧波庭也好,胡伟崔正度也好,把他们连接到一起的,就是杨氏。这个杨氏究竟是什么来头?”
令月不禁想起清晨与杨氏父女见面的经历,仍旧后怕。吕笑难则说出了一个让令月更加难以置信的事实:“昨天的晚宴上,胡伟也在。杨庸与胡伟有过密谈。”
“吕先生?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因为我也在场。”
“啊?!”令月再一次出乎意料。
“笑难是投资人,跟杨氏关系匪浅。昨天那种场合怎么可能不去呢?”季东离解释道,“不然咖啡馆生意这么惨淡,笑难是怎么活下去的?”
“在下也没有那么厉害。只是系统给的活动经费与其放在银行里生利息,不如拿去做投资。之后运气好,就挣了点钱而已。”
面对吕笑难的自谦,令月只剩下惊讶赞叹的功夫,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好了,不说这个。令月,如果今早绑架小兰的绑匪是胡伟派去的,那么杨氏究竟知不知道?”
“不应该吧。杨庸在五点多时还与我见过面,如果让胡伟绑架我的是他,那么胡伟的手下怎么会错过我出门的时间?我个人倾向于绑架我和小兰是胡伟个人决定。”
“这样想也有道理。毕竟杨庸不知道小兰的存在,他没理由将小兰也绑架。不过就算当时没有关系,恐怕这会儿杨庸也该知道了。”
“是,我在绑架小兰的车上发现了碧波庭的东西,那些绑匪的目的地也是西郊,应该打算将小兰绑到西郊碧波庭。既然杨庸是碧波庭的大股东,胡伟的所作所为就瞒不住他。如果是这样,那我下次再见杨庸就多了一张牌。”
“这张牌尽量别用。不要让他知道你掌握了什么。”
“好,我会注意的。”
话题在这里停了一会儿,三人默契得喝杏仁露吃饼干。
季东离再次小声问是不是真的没有晚饭,但没有得到回答。
过了一会儿,吕笑难重新开了话题。
“如果绑架的事不是杨庸安排的,那么杨庸与胡伟的密谈内容会是什么呢?令月,你有什么想法吗?”
“我不清楚。这种事,恐怕只能问当事人。但是关于今天凌晨发生在酒店的案件,我有些看法。”
“说来听听。”
“首先我觉得很奇怪的一点就是,只是一座医院的奠基仪式,有必要邀请全城的名流吗?”
“这一点确实奇怪。这次宴会实际上很仓促,只提前两天发出请帖。一般而言要召集这么多人,光是确认受邀人的时间安排就要花数天时间,请帖更是提前一周就会下达,宴会开始前两天还会再次确认,但是这次非常突然。”
“即便如此,绝大多数人还是到场了。”
“是。毕竟杨庸自从十多年前大病一场之后就甚少抛头露面,这次亲自出席宴会,他的面子大家还是要给的。”
“对,正是这一点让我怀疑杨庸的醉翁之意不在酒。说实话我已经有足够证据可以证明,这次宴会杨庸原本的目标其实是戴荣军。”
“戴荣军?”吕笑难罕见得皱起眉头,“那位前公安厅厅长?”
“吕先生也有所耳闻?”
“他在任时推动的天眼系统,在下也有投资。只是目前这项计划遇到阻力,如果他和杨庸有过节,而杨庸针对戴荣军的陷害成功的话,那天眼计划就相当于失去了最大的支持者。令月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这意味着我当初投资的钱可就——”
季东离忍不住推了吕笑难一巴掌:“重点是这里吗?不要为这种小事皱眉头啊!你这种反应还真是罕见!”
对于令月来说,敢这么对吕笑难说话,季东离的举动也实属罕见。
但吕笑难毫不介意季东离这种没大没小的举动,恢复到平时温和的微笑状态,问令月:“为什么要对戴荣军下手?而且昨晚我并没有见到戴荣军。倒是见到了你们大队队长。”
“是,戴伯伯昨晚有事没有去,戴立勤代他出席,熙颜也在——”
“那个戴熙颜,她的能力会不会……”
令月明白吕笑难的意思:会不会是熙颜所言好事必成灾的体质导致翟樱一步步走向必然死亡的结局。
“很难说。之前熙颜跟我坦白了她的天赋,如果这件事是她有意引导的,那么我问话的时候她会说出来,但是她并没有提到这一点。而且熙颜并不清楚这背后的阴谋——或者说,目前知道这个阴谋的人,可能除了当事人就只有我们,因此熙颜不太可能与这事有关。”
“你的想法有道理。那么你接下来有什么计划?”
“我想近期与戴伯伯见一面。之前的宴会他推脱有事不去,说不定注意到了什么,我想和他好好谈谈。并且崔正度的倒台他应该也参与了不少。”
“原来如此。那么下一个问题。”吕笑难眯眼笑,“是鸡肉呢,还是鱼肉呢?”
说完,他端起快被季东离吃光了的饼干碟子,走向厨房。
季东离跑着跟在身后:“终于要做晚饭了吗?!”
令月坐在沙发上思考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明白了吕笑难的意思。
“不要吃鱼肉啊!除非是深海鱼!吐刺什么的太麻烦了!”
厨房里,听到令月回答的季东离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
“这丫头,比十年前刚见面的时候活泼多了。”
“可是呢,您是不是收敛一点更好?”
“不要!咱难得出来透透气!”
听此言,吕笑难手中鸡蛋没握住,一下子掉了下去:“不是说好见过戴熙颜就回去吗?”
“啊呀呀看你紧张的!”季东离伸手一指,鸡蛋飘在半空,他弯腰拾起鸡蛋放回吕笑难手里,“这不是计划有变吗。我也想看看这丫头会怎么对付杨庸。”
“只动杨庸或许还行,万一牵扯到了不该动的人——”“放心!到时候我跑得比谁都快!”
“请不要在这种时候用这种语气说这种话。”
“啊,不愧是黑蜜调,教出来的人呢。一本正经的样子真讨厌。”季东离挑了个西红柿一面啃一面蹦跳着离开了厨房。
5月4日。
清晨六点半,绵绵细雨敲打在窗户玻璃上,令月伸手摸向床头的台灯,却什么都没有够着。
好一会儿,她突然坐起来揉着脑袋:对,这里是吕笑难家。
转身走向窗户,自二楼窗口探出头,院子里已经有人在修剪花草了。
是吕笑难,穿着灰色亚麻对襟背心与长裤,举着半人高的园艺剪刀正在修剪一丛长疯了的浅紫色月季,蓝猫南宵围着他的小腿绕圈。院子外,两条黑色中型犬正盯着南宵不怀好意得看着。过了一会儿,一个穿着运动服的中年女人从拐角跑过来,一声招呼,两只狗一边回头一边跟着中年女人离开了。
令月带着笑意走到吕笑难身后的葡萄架,南宵用尾巴轻拍吕笑难小腿提醒他令月来了。
令月弯腰拾起落在脚边的一朵开败了的月季,问:“新品种?”
“这是路西法。那边的是诺瓦利斯,上个月刚种下。”吕笑难收起园艺剪刀,转身道,“起得真早。”
“吕先生起得更早啊。”令月随着吕笑难走进餐厅,两人虽然没有商量,却默契十足开始准备早餐。
见吕笑难拿出四枚鸡蛋,令月问:“昨晚季东离没有走?”
“是。看电视到凌晨三点多。”吕笑难露出一个疲惫而无可奈何的笑,想来没有休息好。
“关于季东离,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问。”
“你可以发问,我来判断能不能回答。”
“好。昨天季东离说他之所以变得话多,是因为睡足了精神。可是季东离不是不需要睡眠的吗?他真的没问题吗?”
吕笑难没有片刻犹豫就回答了:“他不是人类,但是可以信赖。”
令月眨了眨眼睛,点头:“懂了。”
其实,她并不知道季东离的真实身份。但是既然吕笑难说了可以信赖,那么令月就不会再为这个问题纠结下去。毕竟关系再怎么融洽,吕笑难在系统里的地位是自己远远比不上的。对这样温和而睿智的元老长官刨根问底,令月不是这样不知深浅的人。
令月的问题问完了,轮到吕笑难发问了。
“昨晚小兰带回的情报,你打算怎么和夏巽说?”
“是啊,这个问题我昨晚也想了很久。彻底隐瞒肯定是不行的,但是常夏的这个状态,一定会影响到夏巽。我总觉得他被十二年前的那道坎束缚了,走不出来,变得患得患失。”
“那道坎——黎风的失踪是吗?”
“不光是那一件事。”令月停下手中的动作。
“如果有需要,你可以和我商量。”吕笑难转过头笑着说。
迎着吕笑难温和而值得信赖的眼神,令月突然明白小兰为何如此憧憬吕笑难:他有让人心安与坚强的魔力。
想到这里,令月下定了决心。
她低下头切面包,一面柔声道:“吕先生,如果您不觉得麻烦的话,等Y大的事告一段落,能否占用你一些时间?有些事我想听听您的看法。这件事很可能会影响到整个菲利普小组的发展。尤其是在郭媛爱也出现的情况下。”
“随时奉陪。”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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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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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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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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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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