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开始我没有在意时间。”
“没关系,就说你确定的。”
“好。第一次出门听到声音是一点多。从大厅回到房间是一点二十二分。出去找证件是一点二十六分。听见奇怪声音是一点二十九分。当时因为大堂经理不同意开门,小勤和他理论了一会儿,所以一点四十六分才上楼。打开5号房是一点四十九分,打开3号房是一点五十三分。发现尸体是一点五十四分。就是这样。”
令月按照熙颜的说法列出了一个时间表:
5月3日凌晨1点左右:戴熙颜出门听到1205(或1203)房间有声音。
电梯里遇见客房服务,之后返回,经过1205听到疑似女人尖叫。敲门后尖叫声消失。
与戴立勤敲3与5房门,无人应答。
一起去大厅前台查询,被告知三间空房无人。声音可能是电梯自检噪音。
凌晨一点二十二分,一起回到房间。
凌晨一点二十六分,外出寻找证件,戴立勤去大厅。
凌晨一点二十九分,戴熙颜在走廊里听到震动声,推重物声和脚步声。
凌晨一点四十六分,戴立勤与大堂经理上楼开门。
凌晨一点四十九分,打开1205房,没有异样。
凌晨一点五十三分,打开1203房,发现尸体。
“那么从一点二十六分你来到走廊到一点五十三分打开门,中间有没有看到或者听到有人从这两间屋子里出来?”
“没有。”熙颜不知为何打了个冷战,随后很肯定得说,“从二十六分开始我就一直在这条走廊上。你知道的,这是一个死胡同,如果有人走动,我一眼就能看到。”
令月想了下,站起来,走到熙颜身边,挥了挥手,又问:“案发的房间结构和这间屋子有什么区别吗?”
熙颜环顾四周,摇头:“1203和这里一模一样。1205是镜像对称。”
“家具之类的呢?样式和摆放一样吗?”
“一样。小勤房间里也是这些家具。”
“好。现在假设这个枕头是死者,你来还原一下当时现场的情况。”
熙颜抱着被子,打开衣柜右边门,一边描述:“当时她就趴在地上,双臂位于身体两侧,两条腿都在衣柜里。头抵着床边。”
“你有近距离观察死者情况没有?”
“有。小勤让我在法医来之前做了简单检查。”
“结果呢?”令月重新回到衣柜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死者是名年轻女性,应该不超过二十岁,系机械性窒息死亡,口鼻处有浅粉色按压痕迹,手腕脚腕有淤青,很浅,应该是被捆绑过一段时间,但是没有发现用于捆绑的绳子。还有……”熙颜放慢语速等令月记录完毕,“还有,死者当时穿着没有任何标记的纯黑色长裙,鞋子丢了一只,在房间内没有找到。死亡时间距离我们发现她非常近,甚至不超过十分钟。”
“也就是说,之前你听到的女性的尖叫声,很可能……”
令月没有继续说下去。
熙颜低下头,小声抽泣起来。
“令月,如果我能早点让人开门,或许她就不会死……我已经听到了她的呼救,可是我没意识到……”
一阵不可能的冷风刮过这个完全不见天日的房间,自背后包裹住令月,她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对着熙颜身边的空气怒目而视。
令月把自己的外套给熙颜裹上,熙颜握住她温热的手,抬起头,满脸泪痕:“小勤怕我自责,才一定要叫你过来。令月,你知道我……我以前就,说出去的话都会……”
“你的自责是正常的。”令月问,“自责是很正常的情绪,这种事不管是谁遇上,都会有自责的想法。不过我的确很好奇,你说过什么话?”
“我说过很多句,可这些话应该……没有影响。”
“先把你能回忆起来的都告诉我。”
“是。”
戴熙颜一边回忆一边说。
“当时扶小勤上来休息的时候我说,‘好好休息,明天睡个懒觉。’
他说要喝水的时候我说,‘房间里没有瓶装水,我还是下楼买新的吧。’
在电梯里遇见服务员我说,‘麻烦给1208房送瓶瓶装水过来,多谢了。’
回到房间以后我只是描述了听到尖叫声的事——哦,对,我当时说,‘希望是我听错了,但愿不要出事。’我怎么就……
嗯,我知道,我继续……
接着就是去前台了。在前台……前台我说的都是发生过的事,所以应该没有影响。
从前台回到房间以后,红茶也送来了,小勤正要喝的时候我说,‘终于喝到了。喝完就睡吧。’结果小勤不小心手抖了一下,茶杯掉在地上,茶洒了一地……
再之后小勤整理衣服的时候发现证件不见了,我们就出去找。这时候我说,‘也许之前我就是把电梯自检的声音听成了女人的尖叫声。’之后不久我就听到重物移动的声音,还有奇怪的脚步声。
一共就是这些。”
“嗯,起码有一点可以肯定。”令月点头,“戴立勤喝不到茶,是因为被你吓到了。”
“吓到?我吗?为什么?”
“都要休息了,你还在他的房间里。试问换做谁不会吓一跳?老实交代,你们进展到什么地步了?”“哎呀令月!”熙颜嗔怒,转头看见录像机还在工作,更加不好意思起来:“你这人忒不正经了。”
“现在心情好一点没?”令月笑眯眯得问,熙颜这才意识到,令月是在帮她舒缓情绪,于是点头:“立刻变得没事人一样肯定不可能。不过心里舒服多了。还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吧。”
“关于案件,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没有?嗯,那请你说一下,你和戴立勤是被什么人因为什么邀请到这里的。”
“其实邀请的对象不是小勤和我,而是我们的父亲。杨氏集团负责了一项政府建设,就是给省人医建新区。今天是奠基仪式,基本上贺城有头有脸的人都来了。我父母也在,但我们没有一起行动。小勤是替戴伯伯出席宴会的。”
“昨晚住下的人多吗?”
“不太清楚。据我所知的还有十四五个,但是具体有多少我就不知道了。”
“来的人你认识多少?”
“基本上认识一大半吧。各个部门的一把手二把手都来了,还有不少应该是杨氏那边的朋友,这些就不认识了。”
“在宴会上见过被害者吗?”
“没有!这一点很奇怪!”熙颜提高了音量,“事发后小勤拿着死者照片询问过很多人,包括酒店负责人和杨氏的代表,竟然没有一个人见过死者!”
“这就有意思了。”令月不自觉笑起来。
“令月,你不觉得特别可怕吗?在一间密室里,一个陌生女人被人杀死。可是凶手人间蒸发……”
这次没有冷风,熙颜还是打了个冷战。
令月问:“密室?”
“是啊!你看这个房间,除了大门,没有任何出口!大门只能用门卡进入。但是系统里没有开具门卡的记录!他是怎么进来,又是怎么离开的?”
令月向上,看了一眼通风口:“那里呢?”
“那里?”熙颜连连摇头,“小勤当时就注意到了,所有房间的通风口都被螺丝固定,里面的灰尘没有被擦拭的痕迹。况且那个通风口只有二十公分高,宽度也不过三十公分,人根本没法通过。”
“是不是密室还需要去现场看过再说——再说说这一层的状况吧。除了你和戴立勤,这一层还有谁?或者,你见过谁?”
“我没见过别人。分房间的时候只有小勤被分到这里,其他人都住在十一层。”
“既然如此,那个客房服务是谁叫的。”
“嗯?”
熙颜愣住:对啊,自己进入电梯之后,服务员推着餐车进来,如果这一层没有人叫客房服务,那他来这里做什么?
“那就是说,有别人在我们之后住进来了?”
“还有,你说只有戴立勤被分过来,你的房间呢?”
“我也是十一层。只是上来照顾他。”
“这样啊。”令月又露出微笑,“感情真好。”
“令月!”
“还有个问题,3号和5号房打开时,里面有没有亮着灯?”
“这……好像是亮着的。”
“两个房间都是?”“是。”
“那就是说,没有插房卡之前这两个房间也亮着灯?”
“哦,那倒不是,是插进房卡之后亮的灯。”
“温度呢?冷还是热?”
“和外面一样。整个酒店是中央空调,所以没感觉太大差异。”
“这就奇怪了。就算是中央空调,房间内的温度也是自己设定才对。灯也不该一直亮。”
“酒店一般不都这样,门卡一抽回自动断电,所以一般不会特意关。”
“是这样没错。但是这三间房长时间没有被人使用……”令月起身,拿起录像机,“就到这里吧。时刻保持联系。”
到外面,戴立勤与孔昱像是已经等了一会儿一样。
“终于问完了?”孔昱看了下时间,已经快五点了。她的黑眼圈十分明显,面露疲惫,“文令月跟我去现场。你们两个继续找认识死者的人。”
取代了戴立勤位置的孔昱丝毫不怯场,领着令月往1203号走去。m.xiumb.com
在室内不觉得,出来令月才感觉,这三间房的面积还真不小。感觉走了快四十步才从1207号房走到1205号,令月看了下两个房间,7号门在右侧,5号门在左侧,3号则紧邻着5号门。虽然熙颜最初听到尖叫声是在5号门旁,但因为两个房间离得近,再加上死者出现在3号房,因此警方将3号房作为第一现场严密保护起来。5号房的管理则十分松懈。
这让令月觉得不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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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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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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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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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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