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令月收回录音笔:“这是违反规定的取证。我隶属专案大队,不能让别人知道。录音内容可以给你听,却不能放出去。”
“我知道!我理解!我的意思是,我不会将你和这件事的关系说出去!就说是我自己的线人提供的线索!”
“这是可以的。”
“但是令月姐你真得好厉害!三言两语就问出了这么机密的事!”常夏由衷赞叹,“我就不能。我只能记住,发现不了。如果你是学长的助手,一定会比我出色的多。”
听常夏说出这样天真的话,令月忍不住笑了:“我以前也算是学长的助手。但我们那时候未必比得上你们。”
“真的?你们也一起查过案?”
“过去的事就别提了。”夏巽摆摆手,“令月现在有自己的工作。”
三人聊了几句,令月就借口有事先走了。
令月离开后,常夏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忍不住感慨:“我什么时候才能成长为令月姐这样的大人啊。”
“每个人都独一无二,不要想着成为别人。即便做到了,也只是复制品,毫无意义。”
夏巽的语气有些严肃,常夏不知道触动了他哪根神经,干脆没有说话。
离开咖啡馆时,经过吧台,吕笑难正在看书。连那个戴帽子的女人都走了,偌大的咖啡馆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见两人离开,吕笑难将书倒扣在吧台上,起身相送:“有时间再来啊。”
“会的。”夏巽郑重其事得点头。
晚霞铺满地平线,下班高峰期临近,夏巽却逆人群前往市中心。沙江晚报大楼坐落于市中心一条古色古香的巷子里,大楼已经有九十多年的历史了,花岗岩大理石相间的石砌外观与一街之隔的那些玻璃外壳水泥骨肉的高大建筑形成强烈反差,每次穿过灯红酒绿的闹市街道,拐进这条间种银杏与梧桐的单行道,夏巽都有种穿越时光回到上世纪中叶的错觉。
虽然外表古朴,大厦内部的现代化设施一应俱全。乘电梯直达位于六楼的总编办公室,夏巽的心跳速度随着楼层升高而逐渐加速。
总编会同意公布这次的报道吗?根据以前的情况来看可能性不大。即便同意,恐怕也会变相要求我掩盖敏感信息只报道部分真相。又或者,千载难逢得到了总编的支持,会不会派其他同事一起行动?
正在胡思乱想着,六楼到了。
一出电梯,外面就是沸反盈天。
负责排版的大禾一见夏巽,一把勾住他的脖子往总编办公室里拖:“你怎么才来!总编打你电话都快打疯了!”
“电话?”
打开手机,夏巽这才发现手机没电了:“出什么事了?”
“怎么你不知道?你这几天不是一直在查詹大鹏的事儿吗?刚刚得到的消息,检察院的把詹大鹏带走了!”
“我知道,这新闻还是我发布的。”
夏巽双手推开总编办公室大门,将大禾留在门外。
办公室内,沙江晚报总编冯先劲正伏案写字——计算机办公普及至今,只有总编这个老派的男人还坚持手写文件,总编助理每天都要加班把总编的文字转录进电脑。
看见夏巽进来,总编指了下左手边的黑色藤椅扶手沙发:“坐。估计你也猜到着急叫你回来的原因了吧。”
“是。我弄清楚了詹大鹏隐瞒收入的方法。但是——”
“但是检察院的孔副局亲自带人去医院带走了詹大鹏。你什么都没问出来。”
“是这样。”夏巽想到令月的那句话。
“我已经通知了检察院,时间紧迫,能不能抓住头条就看你们了。”
离开咖啡馆之后夏巽立刻和常夏往医院赶,好歹在检察院到来之前与詹大鹏说上了话,只可惜并没有得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詹大鹏对夏巽已经有很高的警惕心了,更何况自己与崔市长有摩擦的事刚被夏巽爆料,又被令月扒干净老底,这会儿夏巽无论问什么他都闭口不谈。
这恰好印证令月提供的录音的真实性。
就在夏巽犹豫要不要追去检察院的时候,编辑的电话打来了,说总编让他立刻回报社,具体做什么没有说。夏巽猜到了几分,在回来的路上就开始构思新闻内容。这份重磅消息可不能让其他报社抢先。
但是,听总编刚才的语气,夏巽有种不好的预感。
总编冯先劲放下手中那支跟了自己四十多年的钢笔,起身走到饮水机旁倒了两杯水,放在夏巽面前,自己也坐下。
“你是怎么想起来调查这件事的?前两天不还在跟地铁站猝死的新闻吗?”
“猝死的原因已经很清楚了,是意外。但是家属为了利益请人医闹。我觉得这个点更有价值——”
“小夏啊,你是个正直的记者,这一点我很清楚。但是过刚易折,有时候得审时度势啊。”
“总编的意思是?”
“你刚到医院,电话就打到我这里了。你自己听听。”
冯先劲掏出一支录音笔放在二人之间的桌上。
“冯老师,你也该好好管管自己的手下。别跟狗似的到处闻。别忘了你能坐稳这个位置靠的是谁!”
冯先劲面不改色得收回录音笔。夏巽惊讶于总编的坦诚:这种内幕,当面放给自己听没关系吗?难道总编和詹大鹏有什么交易——不对,詹大鹏达不到这个程度。应该是胡伟。这么说,总编和黑社会……
“当年胡伟还是个喽啰的时候,做过我的线人。靠他出生入死收集消息,我们报社拿到了秘玥药业用流浪人群做人体实验的情报。沙江晚报也是靠这一系列的报道声名鹊起,我也因为这篇报道获了大奖,一路坐到总编的位置。”
“哦,是这样。”夏巽将信将疑:如果是这样,胡伟做过报社的线人反而是他的黑点,如果让帮派里的对手知道,一定会对胡伟不利,他不可能用这一点来威胁冯先劲。
冯先劲看出夏巽不信,继续说:“他是怎么成为我的线人的呢?因为他的父亲。我小时候家里贫困,读不了书。胡伟父亲是我们那个小村子里的数学老师,他见我爱学,偷偷教我读书。十五岁那年父亲让我去矿上做工,胡叔半夜帮我逃出来,给我买了火车票去省城,亲自去找他认识的校长,同意让我半工半读。后来我考上了大学,我父亲不想出钱,还是胡叔帮我垫付的学费。那支旧钢笔就是当初我考上大学,胡叔送我的礼物。可以说我之所以能走出那个小村子,全靠胡叔的帮助。可惜胡叔去世得早,他唯一的孩子,也就是胡伟,十一二岁就辍学混社会,成了如今这副德行。”
“原来如此。”
“当年我让他做线人,其实是想把他拉回正道,事成之后好有借口将他安排进报社。没想到他天性如此,改不了了。但他毕竟是胡叔的儿子,胡叔有恩于我,我不能知恩不报啊。”
夏巽沉默了。
总编的态度很明显,从今以后和胡伟有关的新闻,他们报社都不能刊登——至少总编退休之前是这样。那就只能这样?任由医闹横行,不法分子作威作福?xǐυmь.℃òm
“小夏啊,为着胡叔,我无论怎样都要拉胡伟一把。况且,咱们报社不报,其他报社也会报。最后的结果还是一样。你就看在我,没几年就要退休的面子上,成全这一次吧。”
夏巽语塞。
总编如此低声下气请求,如果自己继续坚持,恐怕总编左右为难的结果还是要保全胡伟。
想到这里,夏巽点头:“其实检察院来人之后,我就打算放手了。詹大鹏的事检察院会处理,我们也没必要紧追不舍。”
“你能理解就好。只不过,就算咱们能退一步,胡伟不会善罢甘休。”
冯先劲话里有话,夏巽的心一沉:“总编的意思是……”
“不是我胆小怕事。而是……小夏啊,你最近还是避避风头吧?我给你两个月的休假,带底薪的。只要风头一过——”
“总编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夏巽实在不愿听总编继续说下去,冯先劲笑笑,端起茶正要喝,门被助理敲开:“总编?辞退信——”
“玩笑而已,你怎么还当真了?”冯先劲挥手,夏巽也趁机一起离开。
走到楼梯口没人的地方,总编助理於斐烨拽住夏巽问道:“刚才总编在准备你的辞退信,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又在调查什么危险的案件?”
夏巽暗想:连辞退信都准备了,看来总编这次当真是下定了决心。如果自己方才没有妥协,可能连工作都保不住。
“不是什么危险的案件,只不过牵扯的人比较复杂,总编不想惹麻烦。”
“你啊,有正义感是不错,但也——”
“我还有事,没别的事我先走了。”夏巽不想再听於斐烨的这种劝告,转身要走,於斐烨拽住他的袖子:“你看你看,急性子又来了!知道你就是这种性格。你就不想知道总编这次为什么这么着急?”
“既然知道你就早说!卖什么关子!”
“嘿嘿,这儿人多,等我下班。”
“行。你快点!”夏巽把火气压回肚子,想着若是於斐烨说不出个子卯辰申,他可就欠自己一顿宵夜!
菲利普咖啡馆,吕笑难对于一日之内见夏巽两面有点意外,但仍带他去了这几次都去的包间。
於斐烨眯着眼睛打量四周,非常中意:“这地方行。”
“你就快说吧。到底出了什么事?”
“老冯这个人啊,老谋深算是不假,但对咱们还真是没话说。你来之前老冯说了,他知道你脾气倔,如果坚持不妥协,就只有先把你辞退,等风头过去了,再让你回来。”
“什么风头?”
“胡伟,要倒台了。”
“什么?别瞎说啊!”
“我是总编助理,肯定比你知道得多点——我是说,那方面的。你晓得胡伟为什么这些年耀武扬威没人敢动他?”
“他涉黑。”
“对了一半。他有保护伞。黑的白的都有。”
“保护伞出事了?”夏巽很敏锐。
於斐烨连连点头:“你知道他的保护伞是谁吗?”
“谁?”
“市长,崔正度。”
“崔正度?昨天晚上电梯里那个——”“什么电梯?”“就是省人医的电梯意外。”
“你说这个事儿啊!没错!”
“当真?”夏巽觉得这件事巧合之极。
於斐烨搓着手:“哎呀,说起来这个崔正度真是流年不利啊。他不是有个小儿子崔明世吗?这名字起的好啊,崔明世,催命师。在国内不好好读书,高中就被他爹花钱送出国了。在国外自然是花天酒地。不知道怎么回事,绿了一个大哥。那大哥是做这个的。”
於斐烨按着一边鼻子做了个吸的动作,夏巽了然:“所以才在三月份忙着回国。”
“对。回国之后没安分几天,又惹了祸。碧波庭一个陪唱公主,让他带到外面玩死了。还给人分尸抛尸。”
“这——前几天的那个案子?护城河发现的?”
“没错。”
“你怎么知道的?不是还没破案吗?”
“破了,人这会儿都带去问话了,这不是牵扯到市长家的公子,不能声张嘛。”
“这么说,崔正度的母亲昏厥,和这件事有关?”“没错!大前天夜里老太太一听说自己孙子杀了人,当时就昏过去了。崔正度虽说不是好官,但确实是个孝子,大半夜跟着一起去了医院,陪护一天,到前天早晨才抽出空,给老冯通了个气。”
“可崔明世杀了人,又不会连坐到他父亲身上。”
“这你就不懂了吧。如果有人想搞崔正度,别说他儿子杀了人,就算是他家的狗随地大小便,都能大做文章。而且,崔正度是亲自给老冯打电话的,据说还亲自给负责这个案子的警察打了电话。”
“负责这个案子的,不会就是专案大队吧?”
“除了他们,还能有谁?电话打了也白打,人还是抓进去了。”
“等会儿,这怎么就看出崔正度要倒台了?”
“前天打的电话确实管用,专案大队他们也原地放假。没想到隔天案子就继续调查了,据说连老厅长都出面了。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有人不想放弃这个大好机会,不给崔正度活路。崔正度亲自打的电话也没用了。昨天老冯还收到一个电话,据说是国家级的某个人授意省里的人打来的,说事关重大,媒体人不能丢脸——这态度不是显而易见了吗?”
“也就是说,崔正度自身难保,胡伟也危险了?”
“是啊,所以他才狗急跳墙,直接冲进咱们办公大厦,在老冯办公室里发了一通脾气。”
“他还敢这么张扬?”
“夜里来的。我听老魏说的。”
老魏是报社门卫,人品信得过。
夏巽点头:“原来如此。这种时候胡伟绝对不希望出现任何差池。如果他的手下做的好事见报,那他也会有危险。而且詹大鹏的儿子就是电梯事故的始作俑者。崔正度去医院是做了伪装的,如果因为电梯事故被人发现,而他又知道了害自己曝光的人和胡伟有关系,那胡伟的处境就更加尴尬。”
“没错。就这种时候,表面上风平浪静的,其实下面暗波汹涌,最可怕。万事都要小心。所以胡伟知道你在查詹大鹏的事之后,气急败坏。老冯为了保护你,才这样做。”
“总编也难啊。”夏巽喝了一口咖啡,唇齿留香,越发觉得这家店合自己心意,“真没想到一宗地铁猝死案件,牵连出这么一桩桩,一件件。”
忽然他想起什么,打开手机再看,果然自己之前发布的詹大鹏医闹被检察院带走的新闻也悄然失踪。
这已经是这几天被“消失”的第几条新闻了?夏巽苦笑。
“哎呀!”於斐烨双手放在脑后,舒坦靠在沙发椅背上,身子陷进去,“我等小民知道了又有什么用?还是养家糊口要紧。”
夏巽不以为然,但并不反驳。
於斐烨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夏巽的反应,又开口:“不过有时候也不忿。像胡伟、詹大鹏这种道德败坏的人,如果崔正度没出事,他们还不知道要蹦跶多久。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阎王也难缠。”夏巽放下咖啡杯。
於斐烨点头:“是啊,不如说根儿就坏在阎王这里。”
忽然坐正,整了整衣襟,凑近夏巽小声道:“我跟你说啊,有时候我就想,我要是那电影里头的超能力者就好了。坐拥万贯家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把这些违法乱纪的家伙一网打尽,脱干净了挂旗杆上,把他们犯的事儿一一交代清楚才能放下来!”
“看不出来,你也是个惩奸除恶的绿林好汉。”
“我是认真的!你要笑我就不说了。”
“一个大男人还扭扭捏捏的。接着说,我不笑。”
“我是想啊,有些人呢,可恶,但是法律拿他们没办法。就比如雇佣詹大鹏医闹的人。那能不能有这么一个小组,专门公布这种人做的龌龊事,让他们在道德上被谴责?”
“嗯?”夏巽一愣,於斐烨得意起来:“怎么样!这个想法不错吧!”
“这个……”夏巽想说,这正是他十年前还是高中生时做的事。
“不光如此啊。如果小组的规模能做大,甚至可以形成一个可持续的机制,专门针对那些没有触犯法律但有违道德的人。怎么说呢,就是,去超市买东西不是有积分嘛!人也可以有积分!做了好事就加分,做了坏事就扣分。积分高的人能享受特权,积分低的就受到限制,这样一来大家都会自觉约束自己的行为,岂不是很妙?”
夏巽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对,但於斐烨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真的真的,我现在真的觉得可以这样!我们可以先申请一个专栏,专门曝光那些没道德的人。然后征集志同道合的朋友,壮大力量!你觉得如何!我们是记者,是媒体人,应该为这个社会的发展做出贡献!我这就给老冯打电话——”
“你冷静一下。”夏巽赶紧按住於斐烨的手,“在报纸上刊登还不现实,但是我们的确可以在网上发布一些——”
“你也赞同?!”
於斐烨的双眼亮晶晶的,夏巽看着这个不过二十岁的人,好像看到了十多年前拍着桌子说要彻查盗窃案的自己。
年轻气盛,充满活力。
无所畏惧。
夏巽清清嗓子:“出发点是好的,但是具体怎么做,还得好好想想。我有个高中时代的好朋友,我想和她商量一下。”
“谁?”
“她叫文令月,目前与警方合作,是专案大队的成员——”“什么?!”於斐烨一下子站了起来,在包厢里激动地踱步,“这可是可遇不可求的人才!是你高中同学?怎么没听说过?”
“好多年没联系了,前几天才遇见。”夏巽见於斐烨如此狂热,赶紧加了一句,“不过我也就是建议而已,具体结果怎么样,还得看她的态度。”
“没事!你把她约过来!我来说服她!”
“你……真得知道自己要怎么做?”
这句话,也在问夏巽自己。
自从与文令月重逢以来,夏巽就一直有种感觉:想要重建菲利普小组。
这种朦胧的冲动一旦扎下根就迅速生长。可它会长成什么形状,夏巽并不知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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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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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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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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