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格来说沈月娥没有大恶,甚至没有违反刑法,就是一个吃过苦的家庭妇女。年轻时被父母以五袋麦子的代价嫁给邻村有力气的老光棍。有了三个女儿一个儿子之后,丈夫工伤成了植物人。包工头不给赔偿,沈月娥带着三个女儿在工地挖掘机前躺了七天,要到赔偿金。
搬到这座城市之后,沈月娥用嫁女儿换来的钱给儿子买了房子,全心全意为儿子的家操持。孙子出生后,沈月娥把能给的全都贡献给孙子。
可对除此之外的所有人,沈月娥是怎么做的呢?她家住二楼,闹着让一楼住户在院子里盖简易房,这样她家就能在上面多盖一间房。被拒绝后用水泥堵楼下的门锁,深夜制造噪音,被还击后故意往一楼院子里泼粪。
对门邻居养了一条小狗,詹鹏鹏喜欢,她就偷回家。邻居调取监控让她还狗,她就打滚撒泼把邻居赶出去。后来狗被詹鹏鹏折磨得奄奄一息,眼睛瞎了腿也瘸了,沈月娥就把狗吊死在邻居家门外。狗没有狗证,报警了也没用。
小区里的公用草坪被她私自占用来种菜,物业调解无效,只能建篱笆围起来。沈月娥攀爬篱笆摔了一跤,物业不得不赔钱给她看病。
类似行径数不胜数,即便是令月这种住在三十一楼与她没有交集的住户,也被这家人骚扰过。
吵也吵不过,报警也没用,只能忍受。
但这次不一样。她伤了贺兰姗。
见小兰流了血,周围群众的指责声一浪高过一浪,沈月娥索性往地上一躺,又使出惯用的一招。
“哎呀死人了!我的心脏啊!我的腰啊!要死人了!”
被送进医院之后,沈月娥满脑子盘算着该怎么装病,好让这两个年轻漂亮又有钱的婆娘狠狠赔上一大笔。
检查室里大堆器械,沈月娥不认字,根本看不懂。她闹着要去洗手间,想在自己身上掐出几块青紫做证据。
没想到还没进洗手间,沈月娥就看见自己的宝贝孙子站在黑洞洞的电梯外探头探脑。
“鹏鹏唉——”
沈月娥顾不得自己还在装病,迈着利索的步子跑出去,却不知为何脚一崴,一头撞在走廊的座椅上,直直摔下去。
不省人事。
紧张的抢救也没有将她从鬼门关拉回来。
现在,她看着自己的身体被推进太平间,想追上去,却像是逆水行舟,不进反退。
“俺得回去!俺孙儿还想吃酥肉!”
“走吧。”
“谁?”
沈月娥猛回头,只见贺兰姗就站在她身后。
“你搞的什么鬼!俺跟俺儿说!”
沈月娥说着要走,却感觉脚腕被什么东西绊住,周围隔着一层水幕,除了贺兰姗什么也看不清。
“喀拉——”
铁链的声音。
手腕粗的铁链从自己脚下向上延伸,另一头在贺兰姗手里。
“走吧。”贺兰姗面无表情,转身,半个身子消失在墙壁里。沈月娥突然意识到什么:“你是什么人!这是哪?!”
“你已经死了。我是来回收你的死神。”贺兰姗回头,左眼睑上原本粉色的胎记变得明艳,“你虽不做大恶,但小恶过多,又不行善,还自行接触我的血液。作为特别死亡事务科死神,我将你回收。”
“什么——什么什么?什么什么?”沈月娥想要挣扎可身体被蟒蛇一般的铁链紧紧捆住,最后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就这样被贺兰姗带去了另一个世界。
贺兰姗回到休息室时,休息室里空无一人。
为了自己的高中好友能好好照顾贺兰姗,戴熙颜将两人带去了自己位于三楼的员工休息室,而贺兰姗在屏风后的床上躺下没多久,令月就拉着戴熙颜悄悄走出休息室,来到一个僻静的地方,问:“那人是谁?”
那人指的就是坠落电梯里的那名病患家属。
事发时,电梯里一共只有三人,一是开电梯的工作人员,一是院长,也就是戴熙颜的父亲戴立华,剩下那个病患家属,是院长亲自迎接并带路的。这个人的身份不简单。
他在电梯下坠后受惊心悸,倒地抽搐,被紧急送去手术室,隔着人群令月远远看了一眼,这人穿着灰色风衣,带着口罩帽子与墨镜,即便被推上手术车也没有摘掉——家属已经失去意识,可见下命令的人应该是院长本人。究竟是什么人?来这里是什么目的?
听令月这样问,熙颜立刻回答:“是市长,崔正度。”
“难怪。”
令月心里惊讶极了,但没有流露出半分震惊,只做恍然大悟状:“这么重要的人独自偷偷来医院,恐怕有什么不想让人知道的缘故。”
“也不算啦。他是来看望自己母亲的。父亲提前交代过,说老人家喜静,不想让媒体知道,也不准别人打扰,一个人在顶楼的特护病房休养。”
“他母亲?”
“嗯,昨天夜里救护车送来的,情况和刚才崔市长特别像,也是受惊过度,口吐白沫还伴有抽搐痉挛。不过没有生命危险。老人家今年都快九十了,保险起见,留院观察。”
“好好的怎么会这样?难道也是电梯出故障了?”
“才不是。听说是给气的。”
“气的?”
“嗯。我也是偷偷听我爸和崔市长谈话才知道的。崔市长有个小儿子叫崔明世,刚从国外回来就闯了祸。”
“闯祸?”
“具体的我不知道。崔市长是在交待病情的时候提了一下。不过他这种纨绔子弟,闯祸大概就是酒驾撞人之类的。崔市长要摆平也就是一个电话的事——令月?”
“啊?”令月回过神,露出笑容,“今天真是辛苦你了!”
“我还好。如果没说那样的话就好了……”
“你,还觉得是你的原因吗?”令月忍不住问。熙颜反问:“不是吗?高中也是,大学更严重了。以前有你们在还好一些。陈烨,郭媛爱和季冬云他们也会帮我分析。虽然韩泠彩觉得就是我的问题——对了,这么久我都没问过你,韩泠彩在哪里呀?”
令月不笑了,只是摇头。
“怎么会?你们是那样好的关系——陈烨呢?我记得他因为成了你哥还闹过别扭。”
令月又是摇头。
“你们怎么了?郭媛爱呢?季冬云呢?”
面对戴熙颜的追问,令月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摇头。
熙颜沉默了,半晌低下头:“今天医院里乱糟糟的,要不,你和你朋友回去休息吧。”
令月又露出微笑,与熙颜告别。
4月27日,周五。一早,令月还在梦乡,就感觉身下一波接一波的震动。
拿出手机一看,一连串未接来电,都是夏巽的。
昨天有给他自己的联系方式吗?另外,夏巽学长来电话做什么?就算真要见面叙旧也没必要一大早打这么多电话啊。
令月想了一下,接起电话。
“学——”“詹大鹏正往你家去!他家出了大事!要你负责!”
电话那边嘈杂极了,令月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楼下有吵闹声。
小兰也敲门进来:“令月,楼下聚集了好多人。”
“一个医闹头子,不好好在医院里闹,跑这儿来做什么?”令月不慌不忙,给戴立勤打了个电话,一面趴在窗台看好戏。
楼下,几十号人正吵吵嚷嚷搭灵棚,但是根据熙颜的消息,詹大鹏把儿子母亲的棺材就停在门诊大厅,让医院给个说法。
这会儿又来小区搭灵棚,很明显,詹大鹏是打定了主意,只要跟自己老妈儿子的死有关的人,一个都别想跑。看样子他还不知道,自己儿子临死前闯下了大祸,更不知道这个大祸给了令月一个非常重要的提示。
半个小时以后,令月与小兰等候多时的敲门声终于响起,透过猫眼,令月看到詹大鹏带着大堆人堵在门口。
这些人手里拎着铁棍、木棒、板砖和各种工具,气势汹汹。
令月毫不慌张,开了门:“要多少钱?”
詹大鹏长大了嘴,一个字没有说出来。
物业和保安团团围住灵棚,紧张得连眼睛都不敢眨。
小区的居民被一个又一个爆炸性新闻惊得坐不住,也下来围观。
先是小区恶霸害文令月被困电梯差点丧命。
接着是恶霸奶奶不仅不道歉,还恶人先告状,咬伤贺兰姗。
之后一行人去了医院,恶霸父亲带着手下大闹医院。
然后恶霸命丧电梯厢之下,恶霸奶奶自己摔死了。
今天恶霸爸爸反咬一口,指责受害人害死自己家人。
而身为受害者的两个小姑娘竟然主动提出金钱赔偿。
滑天下之大稽!
令月坐在灵棚前,冷静得好像她与这件事没有一点关系。詹大鹏手忙脚乱算计着要多少钱才够。
夏巽举着录音笔寻找最合适的录音地点。他也不知道令月在打什么主意。
就在这时,警笛声响起。
詹大鹏一把扔掉手中纸笔,指着令月的鼻子破口大骂:“你还敢报警?!”
“没人报警!我来执行公务!”走下车的不是别人,正是戴立勤,简明与李想像是左右护法,三人目不斜视好像不认识令月,径直走到詹大鹏面前,亮出证件:“你儿子恶意破坏医院电梯设备,导致一名病患家属受伤住院,造成恶劣社会影响。我们想请你去谈谈。”
“谈什么!有什么好谈的!老子又没犯罪!”
“配合办案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难道你身上有别的案子,不敢去?”戴立勤声音洪亮,围观群众甚至有人鼓掌。
对方毕竟是警察,詹大鹏无奈,只得跟着一起走,还不忘回头威胁令月:“你给我等着!”
令月微微一笑,不急不忙。
她走到夏巽身边:“学长,多谢你的提醒。昨天走得急,我都没来及给你我的联系方式。”
“是戴队长给的。你们关系不错吧。”
“算得上亲友吧。”
听令月这样说,夏巽笑着连连点头。
令月又问:“你怎么知道詹大鹏要来?”
“昨天那个死者家属,叫刘梅的,叫了一群人来医院闹事,医闹头子就是这詹大鹏。晚上你们去医院的时候我也在场。医闹也是个社会热点话题。”
“原来是这样。还真是无巧不成书。”
令月还要去警局看看处理结果,转身要离开,夏巽忽然想起什么,叫住令月。
“昨天和你一起去医院的那个年轻女孩,她是什么人?”
“怎么了?”
“我被人挤掉了眼镜,偶然发现她身上没有那个时间。”
夏巽严肃认真,令月只是笑:“或许她的天赋就是长命百岁吧。”
“是吗?”夏巽将信将疑得离开了。
主心骨被请去了解情况,来闹事的小喽啰们自然做鸟兽群散,灵棚没一会儿也给拆了。令月此时才出发去警局。
刚进警局,就听见熟悉的声音。
“……天眼计划,好!数字化,网络化,全局化,是我们当年的目标,现在你们不仅实现了,还增加了更多功能,好,很好!”
令月立刻反应过来这是谁,转身想走,却来不及了。
“小月!”
被大领导们簇拥的老者一眼看到了门外走廊里的令月,慈祥的叫住了她。令月只能笑着上前:“戴伯伯好。”
“好,好——行了,你们都忙自己的去吧。我跟小月说说话。”一句话就遣散众人的戴伯伯,自然是戴立勤的父亲,原省厅厅长的戴荣军。知道老战友的遗孤,陈锦安的养女文令月就在本市之后,戴荣军不止一次表达出想介绍戴立勤的表弟与文令月认识的意向,令月当然明白这个“介绍”的含义是什么,她总是找各种借口拒绝。一个多月过去,不知道他会不会还继续坚持。
果然,身边的人刚走开,戴荣军就迫不及待开口问道:“今天没什么事吧。我听说小崔直接给你们放了三天假?”
小崔就是崔正度,年龄比戴荣军小了十几岁,资历更是小了近二十年,这声“小崔”,戴荣军绝对有资格叫。
令月自然知道戴荣军的醉翁之意,不动声色道:“之前上甘村的案件太辛苦,市长考虑我们连续作战,需要休息。”
“都放假了还来局里啊,不出去逛街啊看电影吗?你们年轻人,该好好享受才行啊!”
“戴伯伯还亲自来局里监督检查,晚辈当然不敢松懈。听说当年729枪案,您率领三十名干警奋斗整整四十二天,连家都没回去几趟。案子破了之后也只是休息了一天就又回来工作了。”
“那时候年轻啊,总想着晚一天抓住犯人,就多一分危险。”戴荣军笑着摆摆手,往事不要再提的意思,“听小勤说,你昨晚进医院了?怎么回事?”
“我没事。朋友被咬伤了,我带她去包扎。”
“是去的省人医吧?熙颜在吗?”
“在的。她一直陪着我们,帮了不少忙。”
“哎呀,你看熙颜和小勤,多好。说起来,熙颜和你还是高中同学吧!”
“是。戴伯伯你知道得真清楚。”令月笑起来,“哪怕你说你知道我男朋友是谁,我都不怀疑了!”
“哦?这我还真不知道!”
“是陈烨。”
“陈烨?他不是……”
“在国外。哎呀,你看,只顾着说私事,戴伯伯你要去哪儿看看?”
戴伯伯自然明白令月的意思,指着走廊尽头的房间:“走,咱们去看看小勤的事办得如何。”
谈话室里,刚才还不可一世活阎王般的詹大鹏此刻连话都不敢多说一句。自从知道令月也是专案大队的成员之后,詹大鹏的脸都吓白了。知道自己儿子生前的最后一件大事是让载着院长和市长的电梯掉下去之后,詹大鹏直接尿了裤子。
钻空子欺软怕硬的家伙,更容易被强大的权力震慑。
戴荣军和令月出现时,詹大鹏直接跪着扑过来拽着令月的衣服求饶,好像令月已经给他判了死刑一般。
说实话,若詹大鹏此时还坚持要为自己的老娘儿子讨个公道,说不定令月还觉得他到底关心家人,尚有可取之处,没想到为了求饶,詹大鹏连自己儿子罪有应得,老娘死不足惜这类的话都说了出来,令月眯起眼睛,露出微笑。
“这么说,你家人的死,和我没有关系了?”
“是他们自己不长眼!活该!活该!”
詹大鹏说话都不利索,身上又一股怪味,令月脸上笑意更浓:“那,医院的赔偿呢?”
“对!就只要医院赔钱——”“嗯?”“不不不!不让赔钱!”“是吗?”“那……我去向医院赔礼道歉!赔罪!我有罪!我不该闹事!”
令月笑得越发灿烂:“可崔市长怎么办呢?”
“我亲自赔罪!上门赔罪!我该死!我教子无方!”
“得说清楚,是你儿子闯的祸,现在儿子因为自己造孽已经偿命了,老子来道歉——这些都要好好跟市长说清楚。”
“是是是!我这就去看他——”“等会!”戴立勤赶紧拦住跪着就要出去的詹大鹏,指着地上水渍皱眉:“把这儿擦干净再走。”
简明递上拖把水桶,众人走到隔壁会议室。
会议室原本是开会用的地方,但戴立勤等人为了提高效率,干脆把这里作为办公室,有任务就各自忙去,一有发现,立刻就能集中。因此会议室地方大东西多,常常满地烟头,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刚进会议室,戴立勤忍不住感慨:“真不是个东西!见他混蛋泼皮的样子,还以为有几根硬骨头!”
“以医闹为生的人,你指望他有什么气节?他也不是真得认错,只是屈服于权力。这种人若是得势,必然会百倍千倍得报复。”说着,令月摇摇头,“我得提防着点。要不要搬个家之类的。”
“说到搬家。”戴荣军轻轻一拨,就把话题完全转向另一个方向,“小勤啊,我给你和熙颜买的房子你们什么时候住进去?就在这附近,你俩上班都方便啊。”
“爸!上班时间你说什么——”“我可听小月说你们放了三天假啊。”“没有的事!我没——令月你都招了?”
“嗯?”
令月这才反应过来,戴立勤根本没有把崔市长干预查案的事说给戴荣军,是戴荣军自己听到了风声。
令月一下子笑了:“有什么能瞒过伯伯的?”“我可什么都不知道啊!”
戴荣军虽然这样推辞着,令月却再清楚不过。
她看着戴荣军,轻声说:“伯伯今天站在这里,就说明了一切。”
话音刚落,会议室大门被猛地推开,孔昱站在门口,满脸通红:“谈话室里的男人是谁?”
李想和小熊立刻带着孔昱离开,他们之前就想找借口,现在借口出现了,立刻闪人。
戴立勤看看令月,看看自己父亲,查案探案他在行,阅读理解却不行。
戴荣军暗想,不愧是文家的女儿,不愧是陈锦安赏识的姑娘,不得不服。
他咳嗽了一下,脸上慈祥的微笑隐去,探身凑近令月一侧,道:“树挪死,人挪活。不过有的人挪了,不知是死是活。”
“椅子只有那么多,一直占着不给其他人坐也不行啊。”令月眨眨眼,戴荣军却叹了口气:“小月啊,可惜我家没福气咯。”
“我说,你俩到底猜什么字谜?我怎么啥都听不懂?怎么了?谁没福气?”戴立勤摸不着头脑。
下午,婉拒了戴荣军的邀请,令月回家好好休息。次日一早,4月28日,原本应该是休假第二天,令月却在一大早就接到了戴立勤的电话,让她八点半准时到会议室开会。
贺兰姗正在准备早餐,听见她的说话声,敲门进来:“今天已经是28号了。”“嗯,我没忘。”
令月看一眼日历上被红笔圈出的日期,4月30日。还早呢。
八点半,令月准时出现在会议室,出乎意料的是戴立勤自己没来。
会议室里能坐的地方除了戴立勤的专座就只剩下孔昱身边的小板凳,令月知道这是孔昱专门给自己留的,就大大方方坐过去:“戴队呢?”
“你什么时候成正式队员了?”
“孔大姐你怎么一大早心情就不好?那个来了?”李想油嘴滑舌,孔昱的脸唰得红了:“你能不能看看场合再说话!”
李想没有接话,对令月说:“头儿接电话去了,让我们等会儿。对了令月姐,你知道他让咱们回来干嘛?不是说放假三天吗?我机票都买了,打算跟对象出去玩呢!”
“大约是帮你省钱吧。机票不便宜啊。”令月揶揄着,小熊却当了真:“真得吗?你买的去哪里的机票?打折不?”“你还真信?愚蠢。”
孔昱一句话,空气冻结。
幸好戴立勤及时回来,满面红光。
“崔市长和詹大鹏打了起来,被记者爆料。我们这边的事他暂时管不了。省里也知道了周小玲案,要求我们不管谁来电话都要秉公办案,不要有后顾之忧。”
令月一听就知道:把案子保下来的自然是戴荣军。看样子崔市长在劫难逃。
既然掣肘的大人物自身难保,那么这个案子就可以继续查,也就意味着——
“好了好了,今天的工作都安排一下。李想,你跟我一组,确定周大海案发前后的行动踪迹。简明,二队那边有个伤情鉴定,你去镇场子。孔昱你跟小熊一起追踪运尸车辆,务必查清行驶路线。至于令月……”
“我要去一趟医院。崔市长说不定知道内情。”
“行,那就各自行动吧!”戴立勤话音刚落,李想就窜了出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秀书网为你提供最快的天赋神权更新,第 4 章 周小玲案之三免费阅读。https://www.xiumb9.com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