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早前不同的是,这次的虚空是流动的,是美丽的,也是神秘的。
这才是虚空的真正模样。
他坐在树根边上,时而晃动着双腿,试图勾起外头那抹就要擦过树根的虚空风暴。
可惜,风暴像是有所感应般,连忙避开了这个虚空中的霸主。
木无秋无趣的垂下眼眸,见着怀中黑团子正警惕的打量着四周,而白团子则安安静静趴着尾巴轻轻摆动,来回打量片刻后,总觉得似是少了些什么。
思索半晌,指尖悄悄绽放了朵小黄花,簪在黑团子的三角耳朵上。
又见着兔子化成的小姑娘也蹲坐在自己身旁叼着根草,便顺手也悄悄往对方脑袋上别了个淡紫色的小花。
一黑一白外加个贪吃的兔儿都有了适合的小花朵,甭提多可爱。
他笑着点了点团子们的小脑袋,很是欢喜的对着三只小家伙说道:“待事情结束后,你们不若都跟我回树里?”
听到这话,白墨竹差点就点头了!
就差那么一点点。
好在她还是只有点理智的兔子,在这些年的学习中,也勉强明白了宗门与师徒是个什么意思,只能万分遗憾的摇了摇头。
而幼崽们自然也是不同意的。
边嗷嗷呜呜的叫着,边拨浪鼓般的摇动着毛乎乎的小脑袋,引得那娇嫩的花朵随之晃了又晃。
木无秋则是哈哈笑个不停。
笑声似是传到了那辽阔无边的虚空中,连暗处的风暴都悄悄避开散去。
李澜江与凌启玉本还有些担忧三只没来记得遮盖上眼睛的小家伙会被虚空迷去心智,在听到木无秋声音以及毛团子们的嗷叫声时方才松了口气。
能在虚空中言语,便是大能都无法轻易做到。
这如平地般行走的感觉,应是他们所在的巨大树根有所神通,建木一族果然神秘,不愧通天二字,便是虚空都能征服。
在建木的帮助下,树根很快就破开了某个小世界。
众人方才站稳身形。
白团子忽然就揉着脑袋呜呜叫了起来。
“嗯?不是这儿?你方才不是说在这吗?”木无秋轻轻用指尖拨开白泽的爪子,笑着揉了揉团子那肉乎乎的小脸,他也不在意被引错了路,挥袖再次把众人带回虚空,轻点着小家伙的脑袋,继续说道:“无甚大碍,继续去寻便是了。”
闻言,白泽幼崽似是有些不大好意思,低低嗷呜了一声,随后乖巧趴在木无秋的胸口。
就这般,众人往返了数十个大小世界,可以说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怎都找不到祖龙气息的白毛团子沮丧得很。
整个缩在木无秋怀里,毛乎乎的爪子紧紧抱住小脑袋,像是不愿意相信自己居然这么没用,可怜又可爱。
“能混淆白泽感知的东西可不多呢。”
木无秋边逗弄着怀中毛团子,边意味深长的开口说道。
他本想把事情丢给几个人类去折腾,但谁知天竟又来催了!约莫是早前提的要求着实重了些,竟要求他出多些力气,莫要得过且过的浑水摸鱼……
惦记着他构思中的三千世界的虚空商铺还没来得及开起来,只能应下这种种要求。
到底心里还有着气,便开口对着身后几个人类修士说道:“你们就是来傻站着的吗?还不快分析分析到底是什么东西混淆了白泽的感知,这世间上可不存在什么生灵能同我比返往虚空的速度。”
对于建木的反复无常,李澜江与凌启玉还有师抚表示非常的理解,毕竟对方实力强悍且修为高深莫测,他们除了理解,也只有理解这么个选择。
这种时候,就需要师抚这个灵活应对过千百万个有缘人并且同样被催促着的天道棋子来接话了。
他也没打算端着木无秋,谁还不是大能,自个都半合道了呢!
当然,必要的礼貌还是要给的,想到这,方才开口说道:“前辈不必如此急切,这天下能混淆白泽感知的东西不算多,但我等凭空猜测也不可能猜得出究竟是何。不妨让白泽细细说来,许能寻到些蛛丝马迹。”
听到这话,木无秋用手指拨了拨白泽幼崽的爪子,见对方还抱头沮丧着,便把小家伙单独拎出来,放在众人面前,说道:“喏,你们自个问。”
他心情着实不大好,天着实太过得寸进尺。
最不高兴的是,竟然自己还不得反驳,更是不得不这么去做!
这已经不是黑心的范畴了,是强盗!他绝不会再同天做其他的交易,实在是太不划算!
白团子被拎了出去,黑团子也不愿意在木无秋怀里待着,纵身一跃,便跳到了白团子身旁。
又是蹭又是舔,似是在安抚屡遭失败的白泽幼崽。
就连乖巧坐着叼草的白墨竹都瞪着小腿跑去蹲在两只幼崽身旁,小胖手摸了又摸。
被无情抛弃的木无秋更生气了。
也不打算理会这些事,转头就看书眺望起无边无际的虚空。
热闹是其他生灵,孤独才是他的。
气着气着,又忍不住悄悄听起来几个人类的分析,不然天就在他脑海中直直催着,令树头昏……
只可惜,无论是凌启玉还是李澜江或是师抚,都不能从白泽幼崽嘴里问出半句有用之言。
白泽实在是太小了。
且连连遭遇失败的它丧气得不行,甚至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妖生来,若不是凌启玉等人轮番哄了许久,恐怕还是抱着脑袋不肯面对现实。
面对着询问,回答倒是回答了,可它自个都不知道是真是假。
最后憋了老半天,努力感应许久后,只得了句‘离天很近的地方’。
这回答乍一看挺像是答案,实际上也说不定就是真相。
可架不住白泽怎都说不出来那是什么地方,急得白泽再次抱住了脑袋,尾巴都缩成了一团,好不可怜。
还是木无秋看不过去了,站起身来,一把拎起白泽幼崽搂在怀中。
也怪不得天总催他,指望这几个人类修士,恐怕是有得磨蹭,仙界都要归旁人所有了。
他看向师抚,上下打量许久后,方才开口道:“你不也是白泽吗?小家伙做不到,活了一把岁数的你还做不到吗?”
……
师抚沉默了,他似乎,真的做不到啊!
就连自己的白泽血脉都是刚知道没多久,让他运用白泽天生的神通,那还不如让他起卦!毕竟后者方才是他的看家本领。
想到这,他轻捋长须,说道:“那我便起个卦试试,不知前辈可否寻个世界停留半晌,虚空中干扰数多,怕是会影响到卦象。”
然而木无秋并没有动作,且还笑了出声,待笑声停止,方才开口道:“你且放心起卦,吾之所在,便是世界。”
虚空本就是天道所在,可不会有什么地方比这还适合明晓万物,那些影响卦象的无非就是捣乱的小风暴以及藏在暗处的小东西。可惜他心情不好,不打算给这几个人类修士做出什么解释。
建木都做出了保证,虽说言语有些狂妄,也都不是什么大问题,师抚自然不会抚了对方的面子。
于是他也拿出自己的压箱底绝学。
四周没有足够的灵气也不是什么大问题,那本来就是用来混淆视线的东西。
随着掌心缓缓张开。
透明的球就这么出现在了他的胸前。
天地入乾坤!
乾坤球愈作愈大,师抚随手一抛,便让它展现与众人身前。
球中云雾翻滚,各种画面隐隐作现,最后定格的画面,是那数人争相攀登的通天梯,随着天梯愈往愈上,便见着天梯之巅屹立着块巨石,上头坐着个眉心红痣一点模样玉雪可爱的小娃娃。
那是无门无派中的卧天石!
小娃娃,可不就卧天石的器灵!
“这是何物?”
木无秋直直指向那颗巨石,且仔细端详着,那双无情却又让生灵移不开视线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虽隔着时空,但他却在那颗石头上感应到了类同于建木的力量。
师抚与无门无派关系甚密切,知晓的自是比寻常人多得多,且这些对于建木而言也算不得什么不能说的机密,便简单解释起了卧天石,也道出其中那可让人‘悟道’的力量。
至于木无秋所询问的石从何处来,其实他也不大清楚,只知晓是书黎桦飞升之时送来的,里头镶了道分神,说是要圆万千人民群众的修仙之梦……
凌启玉听着师抚模仿昔日书黎桦的语气且连最后一个‘呀’字都颇为传神,顿时有些觉得尴尬,脸上的笑容都不太挂得住了。
这并不算太打紧,最重要的是,木无秋知道他的身份啊!
为了不被拆穿,趁着师抚停下话头,他连忙补充道:“黎桦仙君在洞府中留有言,道是那卧天石是他从飞升仙梯上不小心踢落的块小石头,本着不浪费的精神,便简单揉和成了探寻三千大道的卧天石。”
话音方才落下,那乾坤球便再也撑不住,四散消逝开来。
而木无秋则是恍然大悟,同时看着凌启玉说道:“哦,原是不小心。”
……
又一个黑心的。
连接天地的仙梯都敢拆,也不怕后人无法飞升。
至于是真的不小心,还是故意。
也只有凌启玉自己才知晓。
犹恐木无秋继续说下去,凌启玉连忙继续说道:“既已得出卦象,那不妨往无门无派走一趟,不管是真是假,眼见为实。”
“那边走罢。”
木无秋边应答边召着树根移换方向,无意间瞥到了李澜江那似是在思索着什么的眼神,顿时同情起了不远处偷偷庆幸着遮挡住身份的凌启玉。
黑心对黑心,总有个会失手,仙君还是大意了。
这同他干系不大,且道侣间的事情总不好让他这棵树插手,所以也并不打算提醒黎桦仙君。
建木对树根的掌控极为精妙,对虚空就更是了解。
趁着几个人类修士哄着那丧气得就差没抱头痛哭的白泽幼崽,不到半盏茶的时间,树根便带着众人直直冲入大世界,同时周围的景象已然转换成热闹至极的无门无派通天之梯前。
前方那收取灵石的无门弟子依旧是沉默寡言的模样,周围亦是人来人往,上至龙钟老者下到**儿童,这热闹的画面,似是千百年来从未改变。
凌启玉才刚感慨着自己竟然如此厉害,捣鼓出个门派不说,飞升时还来了兴致揉了个法器!
正这么想着,突然小腿就被个东西紧紧抱住了。
“漂亮哥哥!我等了你好久哦。”
卧天器灵眨着水汪汪的眼睛,脑袋枕在凌启玉膝盖上,那眼巴巴的样子,再加上嘴里的话,甭提多可爱。
他正想再说些什么,忽然就被拎了起来。
转头一瞧,那张熟悉的脸又没甚表情的脸,可不就是可恶的李澜江!或者说,莫问君!
小器灵气呼呼的鼓起脸,瞪眼说道:“你个大坏蛋,我已经知道你是谁了!你不是说要独求大道吗?缠着漂亮哥哥做什么!”
对于器灵的质问,李澜江并没有做出任何的回答,只是将小器灵随手放在了木无秋身前。
卧天器灵本还想再狠狠地辱骂上几句,余光便见着了漂亮到让他怎都移不开脑袋甚至忘记了李澜江的修士,这下也凶狠不起来了,羞答答的走到那修士身前,轻声轻语的说道:“漂亮哥哥,与我玩可好?”
漂亮哥哥好像不是人类。
但这不是什么问题,只要能跟哥哥玩,他什么都可以去做!
木无秋也来了兴致,他摸着下巴,回答道:“你怎知我不是姐姐?”
“漂亮姐姐!”
小器灵很快就改了口,并且快步跑到了木无秋身前,很是自觉的张开了双手。
是哥哥还是姐姐都不打紧!
若是没能把握住,他定是会遗憾终生!
木无秋自然是圆了小器灵的心愿,将小家伙抱到怀里后,也往着对方脑袋上别了朵小花。
花朵红艳红艳,就如同卧天器灵那眉心痣。xǐυmь.℃òm
而得了花朵的小器灵,脸上满是陶醉,瞧那模样,怕是都要忘了自己是谁。
师抚与小器灵也算得上是熟悉,曾经还偷偷带着小器灵在世间潇洒过几年,若不是小器灵不能离本体太久且当时的掌门又哭着来求,还想再快活个千把年呢。
且那遥远的曾经里,小家伙也一直喊他漂亮哥哥呢!
想到这,他瞧着小器灵那活像是没见过‘漂亮’的模样,酸里酸气的开口说道:“见着谁都喊漂亮哥哥漂亮姐姐,究竟谁才是你的漂亮哥哥漂亮姐姐?”
闻言,陶醉中的卧天器灵稍微回过神来,感知到熟悉气息的他眼眸亮亮的朝着师抚看去,开口说道:“嗯?大哥哥……”
见着师抚如今的模样,他不禁顿了顿。
上下打量许久,确认这个是他熟悉的‘大哥哥’,方才继续说道:“你怎老成这样了?”
“老了就不是漂亮哥哥了吗?”
师抚自认为如今这个模样英俊又潇洒,且自带一股大能特有的气质,可以说是离飞升就差那么一点点。
他捋了捋美须,很是期待卧天器灵的回答。
小器灵张了张嘴,很想将那声漂亮哥哥喊出来,但张了又张,看着师父那长又长的胡子,怎都开不了口,思索半响,只能转移话题般说道:“大哥哥是又没有灵石了吗?可我的小金库都被尘川拿去补贴宗门了,不能支援你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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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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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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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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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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