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门口,雷鞭大喊道:“无色老和尚在么?”
方丈室竹帘已被佛香熏成黄金般颜色,一个沉稳之语声自帘内传出道:“故人远来请进相见。“
雷鞭道:“有檀香气味的地方,某家平生不愿进去。”
竹帘中道:“请恕老衲未曾出迎。”
雷鞭道:“你也不必出来,某家只想问你一句话。”
竹帘中道:“请问。”
雷鞭道:“那件事你是管不管?”
竹帘中道:“哪件事?”
雷鞭冷笑道:“是哪件事,你我心里都清楚得很,那件事数十年都未惊动到你我头上,如今你到底是管不管?”
竹帘中默然半晌,方缓缓道:“管即是不管,不管即是管,檀越苦苦追问,岂非落了下乘?”
雷鞭皱眉道:“老和尚打什么机锋,某家不懂。”
竹帘中道:“懂即是不懂,不懂即是懂。”
雷鞭大笑道:“好……好,某家来也是白来,不来也是白不来,那件事发作也好,不发作也好。”
竹帘中微笑道:“阿弥陀佛,檀越终于大彻大悟了。”
雷鞭大笑道:“大旗即是小旗,小旗即是无旗,情即是仇,爱即是恨……某家说的可是么?”
竹帘中道:“你懂了……你懂了。”
大旗小旗?难道是在说大旗门的事情吗?
听着他们的对话,桂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瞪大了眼睛,猛地看向了雷鞭。
雷鞭没有注意到桂的视线,只在仰天大笑数声,突然又道:“还有个半死的人求你相救,某家已带来,你救是不救,都由得你,你任他死在你方丈室里,也与某家无关……呔!去吧!”说到最后两字,突然抓起桂他们众人人,抛人方丈室中,大笑离去。
方丈室中恭肃沉穆,无色大师宝相庄严。然而就在这样一个庄严的地方,桂等人却像叠罗汉那样的倒在无色大师面前,这样的场景可谓格格不入啊!
之后,他们迅速的站起了身。温黛黛和艾天蝠皆不敢打量,只是低头求助。
只有桂还是一副呆萌的表情看着眼前的庄严老人问道:“你就是色味大师啊!”wWW.ΧìǔΜЬ.CǒΜ
艾天蝠吐槽了:“调味品吗?都说了他叫无色大师啊!”
无色大师道:“你是什么人?他是什么人?”
没等桂回答,温黛黛立即伏首道:“小女子温黛黛,他是大旗门下弟子云铮。”
无色大师听得大旗门这三字,须眉微微一动,沉声道:“送你入寺那紫衣人,你们是否原来不认得他?”
温黛黛不敢隐瞒,道:“小女子与那紫衣人并不相识,不过……不过他们与他是相识的……”说着的温黛黛看向了桂和艾天蝠。
无色大师看向了他们,道:“你们也是大旗门的人?”
艾天蝠道:“晚辈乃九子鬼母的弟子,艾天蝠。这位是桂子,与那位云铮少年是姐弟关系。”
无色大师认真的看着桂,道:“姐弟,即是说你是大旗门的?”
“不,不是。”桂直接否认了,“虽然短暂的加入过,不过已经不是了。与云铮的关系与其说是姐弟,不如说是像姐弟一样的关系!啊,不对,应该是比姐弟还亲的关系!”
孰不知这些根本就是来自桂的妄想的无色大师沉吟了数秒。
“你与那位紫衣人是什么关系?”
桂直接道:“啊,他被我所散发的那与生俱来的领袖气息所吸引而希望我能够嫁给他儿子!”
无色大师再一次沉默了数秒。
“他可知道你与大旗门的关系?”
桂想了想,说道:“我没有跟他说过,照道理如果他不是有着什么很厉害的占卜能力或超能力的话应该是不知道的。”
虽然桂说的乱七八糟,但主要的信息无色大师都还是获取了。他捋须长叹道:“我佛慈悲,我佛慈悲……他竟会将大旗门下人送来治疗……而且还想让与大旗门的人与他儿子联姻……天意,天意!”
桂微微竖起了眉目盯着无色大师。
无色大师道:“好!贫僧为他治伤,你去吧!”
“去?去哪里?”
“回施主你原来的地方。”
桂看了无色大师一眼,继而又看了云铮一眼后居然干脆在无色大师面前坐了下来:“在他治好之前我决定要留在这里。”
没想过桂居然用这种语气与无色大师说话的艾天蝠和温黛黛都吃了一惊。
特别是温黛黛!原本她就没想到这少林神僧竟答应得如此轻易,不觉又惊又喜,但听他要自己离去,不禁也觉得有口难言。所幸桂把她想说的话都说出来了,当即也流泪道:“小女子只求大师让小女子在此多留几日,守着他伤势痊愈。”
无色大师垂目沉吟半晌,喃喃道:“多情必有情孽……唉……院外有间柴房,你可留宿,每日只能入院半个时辰。”
温黛黛伏地道:“多谢大师。”
五色大师道:“贫僧此已破例,你快去吧!”
温黛黛频频道谢,正欲与艾天蝠离开时却发现桂依然坐在那里。
“桂子?”
温黛黛试图开口询问时,桂已经说道:“你们先去吧,我很快就出来。”
了解到桂有话想对无色大师说的,温黛黛与艾天蝠都离开了这间方丈室。
在桂还没有开口前,无色大师道:“那么施主你有什么想问贫僧的吗?”
闻言,桂一脸严肃的看着这位高僧道:“反了吧,应该是大师你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才对吧?“
无色大师沉默了。
见无色大师没打算开口,桂犀利的看向他问道:“你是知道的吧,有关大旗门与五福联盟之间恩怨的由来。”
闻言,无色大师道:“佛家最重因果,既有一因,必有一果,这些都需得他们自己去了结,别人管不得。施主你又何必多管他人的因果循环?”
“你们佛家的理论我不理解,只是……”桂看了云铮一眼,淡淡的说道,“我与我的同伴欠了大旗门的人一份恩情,为此,我们都决定要报恩。难道这不也是你们所说的因果吗?”
无色大师再一次沉默了。
“为了报恩,我与我的同伴决定要帮助他们终结掉这场持续已久的血海深仇。而为了能够彻底解开这场恩怨,就必须要先了解这个仇恨的由来。因此,从决定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开始着手调查有关这段仇恨的由来。”
说到这里,桂抬头盯着无色大师,一字一句道:
“然而却非常奇怪。不管是在大旗门,还是在五福联盟,他们没有一个知道这场纠纷真正的原因。不仅如此,有关过去战争的事情也并没有留下一字半句,想要追查也无从开启。宛如这一切都有意被人掩藏着。这一点不禁让人怀疑里面是否存在着什么大阴谋。比如说……”
这时,无色大师睁开了眼看向了桂。
“有第三者的存在。就是这个神秘的第三者挑起的五福联盟与大旗门的冲突继而演变成了血海深仇。”
刹那间,无色大师的手微微颤抖了。但桂似乎并未发现一般继续说道:
“为了追查这件事情,我们问了不少了解大旗门的人,然而也都收效甚微。然而,恰好就在不久前,我们无意中来到一个地方——风门。”
那一刻,无色大师那一直都非常沉稳的表情忽然激动起来,虽然稍纵即逝。
“确实非常凑巧。因为我们遇到了一个熟人但是他的样子很奇怪。因此我们才跟着他去了解情况,结果意外的来到那里。在那里,我们发现了一份家谱。而就在那份家谱中,有一个地方很奇怪,一个风姓女子的丈夫名字居然被划掉了。”
顿了一下,桂说道,“不过那个时候也没有想太多,之后,那个姓风的老头出现并且被我们偷听到他居然是暗地里帮助五福对付大旗门的人,这时我们才意识到这个人很可能就是我们一直怀疑着的第三者。但是除此外就什么都不清楚了,为什么他会仇视大旗门?为什么他要帮助五福?这些我们通通都还是一头雾水,直到刚才……”
桂犀利的目光盯着无色大师的脸说道:“你与那位雷鞭大人的对话里出现了这么一句话:情即是仇,爱即是恨……于是,这句话让我想起了之前在大旗门那里所了解到的一个情况。”
桂再一次看向了云铮,说道:“大旗门是个极端的沙门主义,由于错误的观念下,他们天生看不起女子,导致丈夫不得不与妻子分开,儿子不得不离开母亲。结合那份族谱还有风姓的人帮五福攻击大旗门这件事情,那么,情况会不会是这样呢?”
桂竖起手指严肃道:“这个风姓女子嫁给了对女性很无情的大旗门的男子终于被抛弃了。于是风姓家族的人决定要为他们家的人报复大旗门,挑唆五福联盟的人杀死了大旗门的第二代掌门,终于造成了他们与大旗门这一系列的闹剧。”
“如何?我的猜测,有多少是正确的呢?”桂盯着眼前的高僧准确的道,“无色大师?”
闻言,无色大师大大的叹了口气。
“施主你不是普通人呢!”
对此,桂却依然是面无表情的盯着他。
无色大师再一次深深的叹了口气。
“阿弥陀佛,天意……果真一切都是天意!这个持续已久的罪恶终于是该结束了……”
无色大师的脸色仿佛变得沉重起来。
“施主,请恕老衲不能亲口将这段过往告知与你。只是有一点可以告诉你的,那就是你所认为的这个真相要远比你所设想的都要沉重。但是若你依然锲而不舍的想追逐这个真相,那么你就去一次常春岛吧。所有的真相都在那里。”
告辞了无色大师,桂来到了柴房。推开门后却只见到温黛黛一个人。
桂四处看了一眼后问道:“只有你吗?”
温黛黛苦笑道:“艾公子说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既然我们如今身受少林的庇护,想必不会有什么危险,他也没必要再继续呆在这里了。他还让我转告你说:很抱歉给添麻烦了。”
桂闻言点了点头:“啊,这一路上对亏他了。下次见到他一定要好好请他吃顿饭感谢一下才行!”
之后便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温黛黛问道:“那个,云铮他……”
了解到温黛黛想问什么的桂说道:“不必担心,那位大师在帮他治疗着,大概很快就会没事了。”
“是吗,那真的太好了……”
安心了的温黛黛疲惫的感觉立即浮出脸面。
桂叹气道:“这些天你也累了,今天好好休息一下吧。”
哪知,温黛黛轻轻的摇了摇头。
“我没事。”温黛黛微笑着说道。
桂看着温黛黛。他感觉到她此刻所散发出来的感觉与之前的不一样了,不由的感到一丝的好奇。
温黛黛接触到他的视线,居然莞尔一笑。
“是不是觉得我不一样了?”
桂没有否认,他问道:“在老爷那里,你不是抛弃了云铮选择了铁中棠吗?为何之后你们又在一起了?”
对此,温黛黛笑了笑:“是呢,被铁中棠的珠宝还有他那男人的魅力所吸引,我背叛了所有人……是不是觉得我真是个坏女人?”
“不。”桂如此说着,语气却是认真的,“每个人都有自主选择的权力,所以我从来就没有觉得你是个多么坏的人。”
微微的愣了愣,温黛黛笑了:“谢谢你,桂子!”
这时只听一道雷响,外面居然开始下起雨来了。
温黛黛走到窗边望向外面,淡淡的说道:“不过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样想的呢!他们都觉得我是个人尽可夫的荡.妇……不过我也不否认,因为就连我自己有时候也看不起自己……”
桂没有吭声,只是看着温黛黛。
温黛黛却没有再看桂了,只是盯着外面如珠帘一般的大雨,眼神慢慢的变得幽深。
“雨,似乎会下好久呢……”温黛黛轻轻的说着,忽然嘴角露出了一抹惆怅的笑容。
“呐,可以听听我过去的故事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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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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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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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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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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