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云散了些,月光穿过薄薄的云层落在城墙上,几个大汉正将绳索收起,蹑手蹑脚地下了城门楼。
他们未有察觉在城门楼的屋顶上,坐着一个蓝衣人。他闭着眼,双腿盘坐、神色安定,一把黑沉的古剑搁在他腿上。人走夜静,他好似融在夜色里,大半天都没什么动静,仿佛只是来这城门上吹风的。
也不知是风里有什么动静,他睁开眼,微微侧头,目光望向了西南方向。
远远的、从正城门看不见的西南一侧,小城门上,也有一个人。一身平淡素白的长衫,随月色洒落时浮现不起眼的纹路,衬得愈发此人玉树临风、俊秀华美。他可不是端端正正地坐着,而是随意地躺在屋瓦上,单手作枕,闭着眼好似在歇息。
城内一眼望去漆黑一片,只有几处亮着灯火。
城东白府内一如既往灯火通明。
角落的一处小院里,一个身着浅色长衫的男子好似夜不能眠,搬了张摇椅坐在院落里。
摇椅被他晃动,吱呀作响。
夜风微凉,扫开他的发丝,扬起他的衣袂,随着摇椅上下仿佛十分闲适。可他没有昏昏欲睡,也没有闭眼享受,而是久久盯着夜空的两三点星星和高悬的半月,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良久,院落里才传来低低地叹气声。
今夜府衙里没有衙役,书房的窗子上投出两个影子,正在低语。
“……夫人原是有这般遭遇,幸亏展大人与白侠士将夫人救回,否则……”杨主簿说着叹了口气。
原是杨主簿趁着府衙夜里无人,将金玉仙松绑,二人便谈起这几日之事来。今夜正是他们与百姓合谋、齐心协力将一人送出城的要紧日子,未免意外,所有的衙役都被派去护送帮忙,随后杨主簿也吩咐他们不必归来。m.χIùmЬ.CǒM
闻言金玉仙亦是微微垂头,几分庆幸道:“许是小妇人命不该绝,恩公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夫人可还记得自己时怎么被抓走的……?”杨主簿便顺口问道。
“哪里记得。”金玉仙叹气,“早前我因那日之事受了伤,本就是迷迷糊糊,与你商议将五石散一事公之于众后,便早早歇下了。再醒来时,却已在那贼窝之中,被人看押,可真是一头雾水……”
“我亦是第二日方才知晓夫人不见踪影。”杨主簿道。
“听闻府内的大夫也是那日不见踪影?”金玉仙轻声道,“想来那些大夫早早被买通对夫君下了毒,又将我迷晕后一并挟持走。”
“那些大夫对田大人下毒应是桃木教那些幕后黑手早就定好的。城内生出怪疾,田大人不会坐视不管,定会将五石散如实公之于众,因而才早下毒手,又让师婆传出怪疾从田府来的谣言,此番应是为离间官府与百姓的关系,使得百姓更加追捧信奉那些装神弄鬼的谣言。”杨主簿道。
这些未能教化的百姓心里的天不过两个,一是天子与青天老爷,二是头顶的天、和天上的神仙。
“不错,白侠士应是那日撞了个巧,他便是不在,那日师婆闹事,夫君也会当中昏厥。他们本就有意算计白家,那日自然而然就将矛头指向了白侠士,也让官府对白府生了芥蒂。”金玉仙听杨主簿一言,也是灵台清明,将前后线索连贯起来。
说到此处,杨主簿惭愧道:“可惜我见夫人不见踪影,城内百姓古怪,未能及时将怪疾之因道明,又不能拦下府内差役……实在……”
金玉仙忙道:“杨主簿言重,那时百姓对桃木教所言均是言听计从、心生魔障,便是杨主簿告知真相,想来他们也不能听从。”
她停了一会儿,静神细想,“说来这些人掳走我的手段神不知鬼不觉,我早前猜想是武艺高强的江湖人所为,再添那日夫君是见过白侠士之后才当中昏厥,着实太巧,也确有疑心是白侠士作为,着实惭愧。”
要不是最后白玉堂救了她,且与展昭一道,她当真是疑心白玉堂才是罪魁祸首。甚至连今日白家与桃木教一伙,从头到尾都是白家所作的一出戏,这种如今想来十分可笑的话,她也会信。
思及此,金玉仙难免后怕不已。
如今婺州城内的流言蜚语已经让白家难破困局,若再加上她这知州夫人的认定,白家真是六月飘雪的冤枉了。
只是……“桃木教为何要抓我,我真是百思不得其解。”金玉仙道。
杨主簿也拧眉沉思,“确实古怪,莫不是想以夫人性命威胁人?”他猜测道。
金玉仙摇头,“夫君卧病在床,我一个弱女子还能威胁谁?白侠士?我与白侠士往日无恩无情,他们如何能料定白侠士会受胁迫?他们若有这般想法,想来抓谁都是一样的,我与外头的任何一个百姓都没有差别。”她自认这知州夫人的名头并不算什么,更何况白玉堂那样的人?
许是得不到答案,杨主簿终是叹气:“这些人……也不知是打哪儿来的,竟暗中作出这番恶事,不仅算计官府,还算计了满城的百姓,所幸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如今夫人已被救回,无论是何目的,桃木教总归是没有得逞。”
他似是又想起什么,抬眼问道:“夫人被掳走几日,可曾从这些人身上发掘什么?”
“你是说他们的来历?”金玉仙眉梢微动,“可惜我那几日都被关押在密室里,少有与人接触,而后又被迷晕,再醒来时就已经被白侠士救出来了。”
杨主簿不免大叹“可惜”。
“若能知晓他们有多少人,何人首领,你我也能提防一二,做些准备。”他惋惜道,“也不知展大人他们是否有更多的线索,前次也未能与展大人先问个明白。”
金玉仙闻言不禁面露愧色,“只怪小妇人无能。”
不过她想了想又道:“不过那日我被救回时,碰上了女子。”
“女子?”杨主簿眸中闪过惊异。
“是,”金玉仙笃定道,“那日混乱,白侠士将我搁在山中,说是还要救人,我便遇上了一伙身着灰衣之人,俱是男子,可领头的却是个穿粉裙的女子。”她指着自己的面目,“她的脸上还有一道长疤,瞧着极为骇人。想来她应该是桃木教的首领之一,只是到底是个什么身份却是不知了。”
杨主簿微微点头,又一回想,问道:“那日白侠士在桃木教还要救人?”
“是一位姑娘。”金玉仙说,“我不知渊源,也不知她来历,瞧着是白侠士熟识之人。不过那姑娘受伤极重,我离去白府时她尚且昏迷不醒,这会儿……”她摇头再不言语,又想起了同样昏迷在床,生死未卜的田起元。
“这么说她早就被……?”杨主簿有些意外。
“许是知晓什么,才被严刑拷打,一个姑娘家,也不知受了多少苦……”金玉仙话语未尽,可杨主簿明白她是惧怕田知州的身体快熬不住了。
见金玉仙连连叹气,面露倦色,杨主簿站起身。
“夫人早些歇息吧,再过几日朝廷来人,这些妖言惑众的贼子再有什么阴谋诡计都是做无用功了。”
金玉仙随着杨主簿所引出了书房,“杨主簿不必日日将我松绑,不过两日苦,小妇人如何受不得。”
“使不得。”杨主簿却道,“杨某人以下犯上了。”
金玉仙站在书房前笑了笑。
她本就生的貌美如花,灯火照耀出一颦一笑都令人心驰神往。
金玉仙与杨主簿行了一礼,“小妇人代夫君谢过杨主簿。”
“夫人。”杨主簿大惊,连忙避开这礼。
金玉仙望了一眼夜色,眉宇间萦绕着一股忧心,只觉得莫名心慌得紧,不由喃喃道:“只望请兵一事一切顺利,早早将桃木教的贼人捉拿。”话虽如此,她却知晓此去开封路途遥远,便是顺利请兵,一来一回也要一两月,她只怕元郎等不起。
但便是等不起又如何,桃木教的贼人虎视眈眈,倘使知晓他们暗中请兵,后果不堪设想。
恩公与白侠士小心行事,不就是为了安抚百姓、拖延时间,莫惊动了桃木教的贼人。
也正是心忧有百姓当真鬼迷心窍,又或是城内有桃木教的钉子,展昭与白玉堂才封了城门且用巨大的树干拦了去路。今夜百姓借绳索从城门离去,他二人更是在两侧城门暗中窥视,确保并无他人趁机出城。白玉堂更是遣了阿圆跟去,一为确保那人不是寻桃木教通风报信,二是免得路上有桃木教的人挡道杀人。
城门上的二人坐了一整夜,直至天边泛起鱼肚白,才站起身。
天光乍破,白玉堂正要踩着未尽的夜色离去,却眯起眼蹲下了身。
林子里来了一个人,身着灰衣,鬼鬼祟祟地从树林后摸出,快到城下时发觉了拦在城门前的巨大树干,登时惊住。与正城门不同,正城门内有一片空旷的广场,因而能搁下那巨大的树干,小城门拦人的树干自然就在外头了。白玉堂毫不费力地寻见那人东躲西藏的身影,瞧着他四顾无人后才走到树干前,又费力攀过树干,才发现城门被碗口粗的锁链从外锁住。
他没动手摇,而是转头又攀过树干走了。
白玉堂拎刀的手缓慢地顶开刀柄,东边升起的日头落在他的头发上,一路下滑,照进那双闪着寒意的桃花眸里。
一只手悄无声息地按住了白玉堂的手。
白玉堂没有回头,只是瞧这那个身着灰衣、显然是桃木教教徒的男人从林子的阴影里不见了踪影,才松开了手指,任由长刀又滑回到刀鞘内。
白玉堂眉梢一抬,斜眼瞧着不知何时来的展昭,“展大人也有摸鱼的时候?”他二人分守两侧城门,可这片刻功夫,展昭就到小城门了,显然是提前从正城门离去,可不就是偷闲摸鱼。
展昭本是神色肃然地盯着那人,闻言无奈,口中也笑道:“一夜无人,展某怕是他们都折在小城门守着的白兄手里了。”
白玉堂轻嗤,“这可是他们送上门来的。”
“昨夜有人出城,山中若是有他们的人守着,此事瞒不住。”展昭坐了下来,“便是不知这出城之人是为请兵,他们也该来瞧瞧情况。”
白玉堂也是翻身一坐,单手托腮:“你猜他们这回是要进还是要退?”他斜睨了展昭一眼,又懒洋洋补充道,“不如来打个赌?”
“又赌?”展昭也抬起眼,温润的眉眼含着笑,“想不到白兄赌瘾不小。”
白玉堂慢悠悠道:“那要看赌注是什么,能叫白爷感兴趣的赌注可不多啊,猫大人。”
“白兄想要以何为赌注?”展昭从善如流地应道,“展某赌进。”
白玉堂听他分明要打趣自己,偏偏老神在在,直接开赌、抢占先机,不由得一条眉毛挑高了些,像是从眉宇间就写着取笑人的“贼猫”二字,“便赌兄长那坛十年女贞陈绍。”他说。
展昭听出白玉堂这是弃赌了。
他二人早前就推测过,桃木教那一伙人隐匿多年、有意谋反,如今弄疯了一城的百姓、又毒倒了婺州知州,身旁又有另一拨人的威胁,可谓是箭在弦上。
且从桃木教这伙匪兵的来历来看,首领多半如白玉堂所言,不是那个脸上有疤的粉衣女教主。而是差点丧生于白玉堂刀下、得了桃木教的几位堂主连番保护施救才逃出生天的那个白胡子老头。潜伏多年、多次起兵,他的年纪已经很大了,他已经没有机会再继续等下去、再躲藏下去了。
此次,桃木教的匪兵必定是要进。
他正要开口,神色一凛,与白玉堂同时转过头去。
林间小道里传来马蹄声,重重脚步叠在一起,整齐地挪动让大地仿佛都轻轻震动起来,惊飞了无数鸟雀。
城内百姓似有所觉,心口俱是一跳,天气晴朗可阴云直逼心神。
在城门上两个居高临下的年轻人错愕的眼光中,一支穿着灰衣、浩浩荡荡的队伍正穿过林子缓步而来,队伍之长、一眼瞧不见尽头,仿佛足有万人之多。而其中一眼可以看出首领的正是那个骑着马、身着铠甲,面相有几分仙风道骨的白胡子老者。老头周身围着人,风掀起他们的灰衣,那下面是轻便的铠甲,而他们仿佛训练有素的兵马,手中提着长矛或是弓箭,有的骑着马,均是逆着光看不出神色。
东升的朝阳下,他们就像是灰色的潮水,从林子里缓慢而慢条斯理地漫了过来。
润五月十一,兵临城下。
啊……感觉写的哪里不对。
每次都感觉不对。
嗯……我再理理思路。
顺便,
白五爷:猫儿你这乌鸦嘴。
hah……晚安,小天使,我继续想怎么写,感觉要修改。
对了,谢谢吾名小天使的保养么么哒么么哒么么哒么么哒!
啊啊啊对了昨天的谜题忘记揭晓了。
书生姓孙。
这书生是和杨主簿当堂对的那个书生啊。
只是他正好住在城门守卫的隔壁,城门守卫说他招蜂引蝶,主要是人家书卷气嘛。
为什么姓孙呢,因为他娘是孙氏,也就是随夫家姓孙。
他娘在府衙里做厨娘,就是杨主簿提过的孙大娘。
嗯,好啦就是个小谜题,和剧情没关系,就突然想到就考了一下大家。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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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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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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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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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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