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宇见小韦进来了,出去看冷如切,冷如切已经去洗了脸,额头皮破血出那一块还是挺吓人:“这是怎么了?”
冷如切如实陈述。
韩宇沉默一会儿:“确实是有这么回事,当初冷文河也找过我们。”点点头,连韩宇都对这事印象不深了,因为冷文河根本就没起啥作用,会掉脑袋的大事,可不是哪个姻亲跑来说句话就能解决的。不过冷文河的表态确实让他们压力减少。韩宇道:“这样说来,咱们还真是欠了他们家族的。韦掌门既然这样说了……”那是让我们求和啊。
虽然我们一门四把白剑,根本不惧他们一家,我只怕韦帅望对如琢的反应寒了心,他但凡有个嫌弃的意思,我们就不好表态了。
韩宇忽然了悟,这也算是和解之路啊,毕竟冷文河这口风都软下来了,虽然冷子静还在,但是家里说话最算的明显是冷文河了。他们家剑再多有表决权的三个,冷文河肯定得算一个。至于选完之后的各种表决,冷文河的意见在家族中的影响依旧举足轻重啊!苏无尘再不好对付,苏无尘的两个儿子得给冷文河个面子啊。所以,虽然道歉对苏无尘一家子屁用没有,但是对冷文河有用啊!既然这样,磕头认错这么丢脸的事,反正不是我干,我觉得还值啊。
你要是能哭出个江山来,你就去哭啊,这事值啊。咱平时那么讲气节,不就是你哭瞎眼也没屁用嘛。
傲慢的冷家山上的白剑们啊,傲慢就是你们的原罪啊。
冷如切问:“如琢怎么没来领剑?是觉得,这样得来的白剑,不太好吗?”
韩宇苦笑:“你想得挺好。他被冷不易用虫子吓唬着弃剑认输了,当然觉得丢脸,可能是赌气吧,也可能觉得自己说过认输,面子上过不去。当然,也可能是有点后悔。但是,如果真觉得,不该比武时使诈,诚恳点说明白了,推让一翻,倒是件好事了。韦掌门已经说了,打不易五十鞭子,带他去道歉。如果你弟弟还不肯收白剑,虽然他觉得他只是说话算话,别人看来,那就有点不依不饶了。”
冷如切顿时气了个倒仰,他真以为冷如琢是因为冷雪琅大度相让不好意思,原来是同掌门家的小弟子赌气!先砍死恩人家的孩子,再谋夺了长老家孩子的白剑,然后跟掌门家的孩子斗气,你当你是谁啊,整个天下你横着走啊?你这样子你哥哥真罩不住你啊!得让仁德一家全活过来才罩得下你这么个大人物啊!可是仁德一家子哪个活下来能容得你这样啊!
冷如切气得声都抖了:“师叔没劝掌门别打不易吗?”
韩宇道:“掌门对着我,脸都沉下来了,让我赶快回去劝如琢接了白剑,结果你知道的。”
冷如切这才明白,一向和气的掌门人,今儿当众把脸一沉是啥意思,怎么着?你们家觉得我抽自己弟子五十鞭子不够啊?多少是够啊?
冷如切掉头就走。
韩宇“喂”一声,也没拦,心说,回去好好揍你弟弟吧,快把我气死了,我真就差没给他跪下了。小兔崽子真不把我当回事。你看韦帅望驴成那样,他师父说一句你到冷家当掌门吧你在冷家按这个规矩做吧,何等委屈啊,一伙人在冷家山下举着小旗上写着韦帅望你臭不要脸啊,人在魔教就是神一样的存在,到冷家来孙子一样,怎么摔摔打打,他也照做了。
冷如琢气闷了半天,内心不安,他又不愿去领那个白剑,觉得没面子,可真要白剑没得到,他又有点不甘。内心惴惴地想知道消息,大半天了,也没人回来。
然后门响,冷如琢忍不住起身去看看:“哥,你……”m.xiumb.com
当胸一脚,把冷如琢踹得直撞到墙上。
冷如切咬牙切齿左右看看拿起平时师父打人的棍子就狠狠向冷如琢身上抽去。冷如琢手臂上挨了一下,剧痛钻心,短促地“呃”一声,本能地转过身,后背又挨了两下,顿时眼前发黑一片片的白光与金星乱闪,痛得几乎失去理智,连惨叫都忘了,反手一格,棍子断了。
冷如切狂怒中遇到反抗,立刻剑出鞘,指住冷如琢。
冷如琢痛得全身发抖,看到剑尖指在喉咙上,呆住:“哥……”
冷如切咬牙:“你……”
冷如琢声音有点冷:“为什么?”
冷如切眼圈发红,是啊,为什么?你真的不值得为了报仇去死啊!可是我能因为你非要去送死就杀了你吗?我是你亲哥,你非要去送死,我只能拦着你,拦不住也只得陪你一死。
冷如切慢慢收回剑:“你没去领白剑,我替你领了。”
冷如琢颤声:“冷不易弄了一堆蛊虫,逼我认输,放弃白剑,这倒成了我的错了?”
冷如切道:“小孩子胡闹,掌门已经说过要责罚他。”
冷如琢咬着牙:“我说过认输了!”
冷如切问:“你到底还想怎么样?冷文河当年曾经为我们奔走过,他于我们一家有恩,你杀他侄子!非要得罪尽所有人?”
冷如琢愣一会儿:“我替你得罪人了?误你前程?”
冷如切呆了一会儿,是啊,我这么生气,确实有点这个原因。虽然另一半原因,是你在找死。不过你是孝子勇士,我这个妥协屈服的人,没什么好劝你的。
他沉默一会儿,转身要走。
韩琦回来了。
韩宇觉得,虽然冷如切气得发狂,恐怕还是完不成痛打他弟弟一顿的任务,所以把韩琦派回来了。
韩琦已经听到兄弟俩的对话:“没错,你哥苦心经营十年的人脉,让你一战断送尽了,你觉得还不够吗?参与选举的一共也不过三四十人,一家三票,你一气得罪了三家,别说你哥还没有一定超过半数的把握,就算稳胜,经得起一下失掉九票吗?你为了自己得白剑,断送你哥的掌门位置,打你两下,你觉得委屈了?”
冷如琢轻声:“没有。”
韩琦道:“你哥打得不对吗?”
冷如琢咬着牙,他不敢不回答,可“打得对”又实在说不出口,脸上立刻就挨了两巴掌,再次摔到墙上去。
韩琦问:“打错了吗?”
冷如琢全身颤抖,哽咽:“没错。”
韩琦厉声:“那就站好了!没昏过去之前,一动也别动!”
转着向冷如切道:“接着打!”
冷如切没动,韩琦问:“怎么了?”
冷如切轻声:“我不做掌门也不要紧的。”低头,脸上已经不是愤怒,而是灰心。
韩琦沉默一会儿:“你自己努力的一切前功尽弃,也不愿意教训你弟弟一顿,你觉得这是爱护他?所以他才长成这副不知好歹的德性,你要继续这样爱护他,有他自寻死路,你救不了他那天。”
冷如切轻声:“我管不了他,我也没本事帮他。所以,随他去吧。”
韩琦半晌:“这是什么意思?随他去吧?不管他了?那你得当众说一声断绝关系。免得人家觉得,要杀他得先杀你。”
想了想:“杀了人家孩子,道歉本来就没用,想切割干净,只能断绝关系。你弟弟能得白剑,本来是好帮手,不听指挥,不接受劝告,那就不如没有了。你自己决定吧。”
冷如切呆了呆:“我不是那意思……”
韩琦冷笑:“那就是由着他胡闹,害死你,你认了呗。”
韩琦看一眼冷如琢,那孩子双拳紧握,依旧微微颤抖。他倒不觉得如琢有啥大错。本来冷子静一族在他眼里就是个屁啊,仁德山庄的人,从来看不上那种二流家族,只不过时事变了,或者说,是仁德家族在上一场大战中败落了,败落到不得不与二流家族平齐的地步了。这种情况下,当然是尽量减少冲突,积蓄自己力量为好。只不过,冷如切现在也是冷家山的主管了,没准将来是掌门,他又不是冷如切的亲爹,犯不着一心为孩子好,到最后弄个翻脸成仇。
随便吧,你随你弟弟的便,我就随你的便呗。
韩琦道:“韩宇说,你答应带冷如琢去冷子静家道歉了。要是不去了……交代一声。”
转身就走了。
冷如切落泪了。
冷如琢慢慢走过来,低声:“我一定要得白剑,是因为我以为这样能帮到你。我,我并不想……”
冷如切沉默一会儿:“事已至此……”
冷如琢道:“如果你需要同我当众断绝关系也可以。”
冷如切这个悲愤啊,一巴掌把冷如琢扇倒在地:“是,我打你是因为你毁我前途,我不打你是要同你断绝关系。咱们十几年兄弟情谊真是够你想象的。”
做什么都是错的,冷如切拿起棍子泪流满面接着打。
这回冷如琢没有躲,剧痛中咬紧牙,就象韩琦命令的那样,没有昏倒之前一动没动。
不远处的小校场上,韦帅望正在惦量鞭子:“好象是重了点。”
乐庸已经哭得眼睛都肿了,站在一边抽噎,也不敢过去再抱大腿打滚。因为韦帅望说再有人求情,他就真要翻倍了。
冷不易握着小拳头,脸色惨白地英勇不屈着。
成人用的铁镣扣不住小朋友的细手腕,韦帅望道:“用手抓着好了,不许松手。”
鞭子抽下去,英勇的小朋友发出轻微的漏气般的“嗯”,然后就只听到铁链“哗啦哗啦”地响。三五下后背见血,韦帅望问:“痛得厉害吗?”
冷不易咬着,韦帅望伸头看他脸色:“痛吗?”
冷不易气得:“不痛!”
韦帅望道:“那我再使点劲。”
这下子真比前几下更重,冷不易“哎呀”一声,你还当真啊!眼泪“唰”地冒出来了,生被气哭了。
韦帅望道:“哭也没用,下次再惹事时,记着后果。”
冷不易咬着牙,用手臂挡住扭曲的面孔和不住流淌的眼泪,他觉得很丢脸,可是他不是痛哭的,是被韦帅望给气哭的。
虽然冷不易觉得时间漫长得象永尽头一样,其实也不过二三分钟。
边上看着乐庸已经捂住眼睛不敢看了。
韦行在一边很无语:我儿子居然真跟我一样,打孩子一点不手软。
韦帅望说一声:“完了。”冷不易就晕过去了。
韦行过去要抱起冷不易,韦帅望道:“趁他这会没劲顶嘴,正好先去道个歉。”
韦行脸一沉:“道歉?”
道个屁歉啊!仁德家的小兔崽子不配接受我们家孩子的道歉。
帅望拍拍冷不易的脑袋,一股热气下沉,冷不易醒过来。
帅望道:“站起来,跟我去道歉。”
冷不易痛得一身冷汗,身体直抖,听到这句话,居然狂叫一声:“日你娘!我死也不道歉!”
韦帅望笑:“那我继续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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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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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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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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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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