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洗更衣过后,倒也看得过去。www.xiumb.com
自己发了一会儿呆,心中黯然,那个哀伤的小面孔好象依旧在眼前,纤细的手指依旧在他脸上轻轻抚过,一次又一次,她的目光里,是不舍与渴望。他一直不知道她为什么那样看着他,他以为,是因为爱而不可得。
现在他知道,确是爱而不可得。
夫复何言。
国仇家恨,怪不得她。
如果只是个人仇恨,小念做为皇室倒会觉得,这丫头太没大局观了,你为百姓着想,也不该刺杀本国君主啊。既然是异国人,那就正常了。皇室的脑子里,忠于君国,永远是对的。
我只是,做为国家皇储,遇到敌人的刺杀。
是敌人嘛,当然只好杀掉,原本只是我一时软弱。
当然,小念也不会怪到他父亲头上去。帅望也没瞒他,原委都说清,确实对不住范家了。但是小念做皇储,却不会从个人立场看这个问题。如果皇储知道某家族要把国宝献外国,下令夺回,好正常啊,你不给就抢呗,你反抗就杀呗。为免引起□□,灭门放火挺正常啊,就算我觉得你做得过了,也不过打一顿罚一下,有功之臣还忠臣,还是仅有的支持者,内部反对派还强大,根本没可能正法。
小念受着正统的姜式皇家教育,对于小韦的“都是我的错”,完全就是一笑:“爹……”不要开玩笑好吧?不整出更大乱子,所以你内疚吗?
韦帅望倒想说点什么,一想到自己跟师父掰成那样,也不敢给小念进行韩氏教育。再说,这熊孩子自小跟他娘长大的,他娘不给他讲这些,直接就上历史课,而且言明:“不用理那些狗屁评论,写这个的人要是懂,就不会写这个为生了。你只管看事实。”然后娘俩一讨论事实,经常歪掉韦帅望的三观:“尼玛,有这么教育孩子的吗……”
芙瑶很坚定:“我家孩子即不是士,也不是君子,更不是小人,他是帝王,他要犯傻,害死一国。”
韦帅望就挺不自信,是哈,大家都说我这领导工作做得不好,我看我老婆做得不错。然后我儿子命定是皇帝了,明显只能学我老婆不能学我啊。
所以韦帅望在小念面前就不做自我批评了,免得看到小念“你是不是在逗我”的表情。
帅望只是拍拍小念:“别同你娘赌气了。”
小念问:“她来过了吗?”
韦帅望眨眨眼睛,没有,而且,把你的工作交给你小双姐了。儿子,你好象要失业了……
妈是老板,这事挺悲催。
小念轻声:“那,我回去道歉吧。”
韦帅望呆了,我靠,芙瑶,这孩子你是怎么养出来的啊?!
我我我,我一直以为应该离家出走,撒泼打滚,甚至来个一年半载皮笑肉不笑的才能算完啊。
这熊孩子……
芙瑶听说小念回来了,也走到宫门外,小念叫一声:“娘,……”不待跪下认罪,已被一把抱住。
小念就落泪了:“娘,我知道错了。”
芙瑶推开看看,几天没见,小念已经瘦了,脸色腊黄,半晌:“那女子倒颇有胆气,难怪你喜欢,只是这种人即是敌人就万不能留。”
小念轻声:“我也不过是想问明白,现在已经明白了。”
芙瑶黯然:“你只管好好歇歇,别的事,我会安排。”
小念沉默,别的事,就算他还想求情,大约也只有反效果了。爹都抱着他哭了,娘的心疼就全体现在雷霆手段上了,估计这会儿罪证收集得差不多了,孔家灭门已定,他还是歇着去最好了。
难道还能说,求你放过一二个吧,将来给我儿子也磨练一次……
芙瑶把调查报告扔到韦帅望面前,原来孔雪姝来自南国官妓,还是原装进口,买来就是魔教六堂充做高级艺妓教席的。琴棋书画皆精,没教几个徒弟,先把教主迷住了。芙瑶问:“六堂谁管事呢?不管参没参与,先打个半死,再问话,教主年纪小,不教他好,倒介绍名妓给他?”
韦帅望掩面,尼玛,我手下真不给我长脸。
芙瑶道:“还有,孔家是大家族,这两人怎么说也是亲戚,怎么进的官妓?你教里查不出来,这是什么意思?”
韦帅望喃喃:“这是我得把刑堂堂主也打一顿的意思呗?”
芙瑶气得:“这是问题不简单,必有大阴谋的意思!”
帅望连连点头:“是是是。”
芙瑶道:“鸟皇办事倒是很明白,她说了,孔雪姝长到十四岁才从孔家失踪,孔家一定有人知道,不过抓人比杀人难,抓人的事,得你亲自布置。官方也查不到,就奇怪了,吏部管酒楼的人说,这人是杂在谋反案里一起送过来的,名单里有这人,谋反那家的人却说不认得这姑娘。搞不好,这是南国官方行为。六堂年年从南国京都官妓进口才艺俱佳者,既然不是第一次,有心人自然会抓到规律塞进探子来,魔教这生意也做的挺大,历年弄进来的那些女人价格都不低,陪的客都是非富即贵,打探消息比什么都灵,你全查一次。”
韦帅望只能汗如雨下了。
国安问题都搞出来了,事儿大了……
赵二又跟韦帅望喝上茶了,两人面对面坐着,都面如死灰,一个是吓的,一个是气的。
赵二结结巴巴地:“派派派奸细,这这这不是正常事吗?你,不不派啊?”
韦帅望只是默默地看着他。
赵二道:“她她她,下毒,这事真跟我没关系……那个,□□的也不是我啊!我知道黑小子跟你是啥关系,我还能派个蠢货去暴露我自己派的奸细?”
韦帅望还是静静看着他。
赵二急了:“这是奸细的名单,给你了。我把孔家抓起来审。送给你审也行,这肯定不是我下的命令!那个,召,召些人训练成奸细倒是我下的令,再说,这事你也干过啊!派到我军队里的都有呢……我这不过是被你抓到手了,你抓到了,我不干了就得了呗。”
韦帅望道:“这么办吧,我也给你儿子下次毒,救活了,就算了,死了,就活该。”
赵二脸绿了:“你下手了?”
韦帅望道:“嗯。为了公平,一样的毒。为了两国友好,这是解药,用法用量……当然,也可以象我儿子那样硬扛过去。我主要是给你送解药来的。然后,我们就两清了。你保重吧。对了,你为啥要把那个刘娥弄死啊?我路过时正好给救了,本来我想带回北国的,可是你儿子抱着我腿苦苦哀求,把你皇帝的脸都丢净了。”
赵二先是一把抓过解药,然后又迟疑,真是解药吗?然后听到刘娥,这个怒啊:“你还说!这就是你十几年前派过来的祸害!你派人来迷住我儿子,我给你派个人去迷你儿子,这才叫公平。”
韦帅望道:“我他妈十多年没见那丫头面了,我都快不认识她了!要不是你儿子,刘娥刘娥的不住惨叫,我听着名字耳熟……啊,原来是因为我带来的人啊!我是不是早说让你给她弄个县官之类的嫁了?”
赵二脸色确青,他妈你说的话我都得记着啊?我还不兴忘了?倒霉的是,他忘了,他儿子记着呢,啥时候给儿子宫里弄个美女放着,你还忘了,那都没好事。他儿子就认准这个小美人了,就要娶,关键是他儿子已经娶了陈大将军的女儿,你岳父手里有兵权啊,你要娶妾你就得小心点了。
韦帅望道:“那我带走啊?可你儿子一副要自杀的样子,你说怎么办吧?”
赵二这个气苦啊,你儿子那个怎么办的,我就想怎么办呗。
韦帅望道:“就这样吧,你要整得了你儿子,你就把刘娥送我那儿去,要是整不了,你别给我毒死,不然我还是老办法,一报还一报之类的。啊,对了,把你大儿子抓起来强制戒毒吧。以后少琢磨我们。”
赵二掩面,我们家算让姓韦的给坑苦了……
不过没有姓韦的,也轮不上我当皇帝啊……
韦帅望归国没两天,消息就到了,赵二的储君疯了,放火把皇宫都烧了……
韦帅望默默祝福赵二,跟你说得用解药你不信吧?也不是人人都能硬扛过去的。烧就烧了呗,也不是啥大事不是?再建一个不就得了嘛。
后来,南国国书就到了,太子废了,太子他弟弟立为太子了,刘娥为太子侧妃。(陈大将军和他女儿齐齐气病了,病到死,这是后话了。)最后表达了一下愿意永结兄弟之盟的意思。
韦帅望目瞪口呆……
我擦,这是干嘛啊?干嘛啊?
不就烧几座房子吗?哪至于就换太子啊!你们不要这么干嘛,搞得我有深深的负罪感。皇帝的气量咋都这么小呢?你看我儿子要是烧了皇宫,我肯定啥也不说的。为毛要废了太子啊?你明知他是中毒了快疯了,错也错在你没防范啊。
韦帅望托着下巴,唉,以牙还牙这事吧,以后还是谁干的还谁身上吧,我又内疚了,这事干太子啥事啊……我把人给废了,呜呜……
芙瑶就有点纳闷:“太子妃为啥单有书信给你呢?”
韦帅望望天:“你老公就是这么招人喜欢呗。”
芙瑶打开一看:“管你叫义父呢。”
韦帅望气结:“我没大她几岁啊,为啥不叫哥哥……”
耳朵差点没被扭下来。
韦帅望在一边懒懒的,也不抗议芙瑶看他的信,芙瑶纳闷,咦,不是你的信你不允许别人不能看吗?你这是怎么了:“想什么呢?”
韦帅望道:“放个火,多大事啊,干嘛废太子啊?”
芙瑶白他一眼:“纵火从来是大罪。再说……”白一眼韦帅望,自去看信。
帅望道:“病了嘛……这一对照,你看咱儿子还真是挺有毅力的嘛。”
芙瑶再次白他一眼:“我同你说,做为皇帝必须以帝位为人生最重要目标。这是必要条件。当然,其它必要条件还很多。毕竟这东西想要的人多。”
韦帅望沉默了。
正常人应该是觉得为了皇位不顾亲情爱情才是错的吧?
芙瑶看完信:“看起来,是跟你套老交情呢。赵二大约是觉得,弄个你认识的人上台,你能下手轻点吧?”
韦帅望一愣,咦,对啊,人家这真算是对症下药呢,弄个刘娥的老公上台,你还好意思给人下药不?这分明被韦帅望捉弄出后遗症来了。
韦帅望气道:“这根本就不是我惹他们!是他们惹我!”
芙瑶问:“认识那么多美女,没动心过?”
韦帅望想了想:“没,从来没有,第一眼就看中你,从来没别人,你呢?”
芙瑶嫌弃地看他一眼:“第一眼?你趴地上那次?”
韦帅望大乐:“看看,你也印象深刻嘛。”
能不深刻吗?还有谁是趴着见我的呢?芙瑶想,这只癞□□……
韦帅望再回冷家山,冷秋表示热烈欢迎:“没事常回娘家看看,顺便处理下公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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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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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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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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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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