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个瞬间,青罗首先想到了一件事情。挣扎了起了身,急声唤起翠墨,“你快去问问,王爷的人马,回来了没有?”
这些日子,翠墨始终也不曾真正安眠,这一会立刻就清醒过来,神色严肃地走了出去,还不忘了唤进砚香和澄玉两个进来照顾青罗。这一边澄玉掌灯一看,只见青罗面色雪白,十分不好的样子,顿时就慌了神,一叠声地要请大夫。砚香忙凑近来一看,果然觉得有异,却拦住澄玉道,“先不忙,去边上把童嬷嬷请过来,再做定夺。”澄玉询问地瞧了一眼青罗,只见她点点头,示意并不防事,这便去请童嬷嬷。
这些日子,童嬷嬷一直随侍在青罗身边,不一时就奔了进来。看见青罗脸色煞白地躺在那里,也顾不得礼仪问好,疾步走上前来,仔细查看了半晌,才舒了一口气。坐在一边的锦凳上头,拉着青罗的手,柔声道,“老身知道王妃心里不安。只是这会子,天大的事情,也比不上王妃自己的身子,和这个孩子紧要。王妃若是觉得害怕,我就叫人把那门窗都关上,再多多地塞上些丝绵,外头的声音,也就传不过来了。”
青罗任童嬷嬷拉着自己,靠在那里,就着澄玉的手热热地喝了几口牛乳,脸色虽然还是白的,那惊惶的样子却少了些。一边从枕下取了帕子拭了拭唇角,一边淡淡道,“嬷嬷的意思我明白,只是如今这节骨眼上,我又哪里真能放得下心思?再说了,”青罗温柔地凝视了自己隆起的腹部一眼,“这是他的孩子,哪里就这么经不起事了?就算他父王不在身边,他也会好好地,等到他父亲回来接他出世。”
那一瞬间,青罗的脸上既有王妃的威仪,又有母性的温柔,还有一丝掩盖得极好的思念的忧郁。那神情是那么复杂,落在童嬷嬷的眼里,千言万语梗在喉咙,却说不出一个安慰的语句来。
倒是青罗先笑了笑,“走罢,外面已经这样热闹,想必我这无邻堂也要热闹起来了。你们好生服侍我梳妆,凡是来回话儿的人,一律不许阻拦。但只有一条,若是有人哭闹失了仪态的,不用多说一句,立刻乱棍打出去。”
童嬷嬷闻言便出去,正巧翠墨走进来,“明正院的大人们,还有大长郡主和清玫姑娘,此时都在外头等着王妃呢。”
青罗一点头,从袖子里取出一个八宝扳指来,郑重交给翠墨,“你拿着这个,去告诉那些人,今晚,这王府里头,一丝半点也不许乱。凡是有妖言惑众的,事急从权。因惶恐出言无意的,打昏了扔到屋子里锁着。刻意散布消息蛊惑人心的,先斩后奏。”
翠墨一凛,小心取出帕子,捧了那戒指出去。
青罗望着翠墨的背影,心里隐隐有一根绷紧了的弦。怀慕将自己送出城的时候,将这一枚八宝戒指一起留了下来,希望这重华山世代守护的力量,能够护得自己和太妃平安。后来自己匆忙下山,因城中局面不明,故而带走了一半的人,留了一半护卫太妃。后来和城外音讯隔绝,也不知道那些传奇之人,能否护太妃周全无碍。而自己身边的这些人,就好像一柄封在鞘中的长剑,枕戈待旦,才能叫自己觉得安全。
如今,这最后一柄长剑,握在她纤弱无力的手中的,最近最锋锐的武器,也终于要出鞘了。她的身后,再也没有可以退却的地方,她和她手中的武器,她的孩子,就是这王府,这蓉城所有人最后的屏障。她要活着。并且,要带着这城中所有人,长长久久地活下去。因为她是依靠,而她的孩子,是希望。
砚香走过来,柔声问道,“王妃今晚穿什么?”
青罗出了一会子神,忽然道,“母妃走的时候,那一身孝衣还在不在?”
砚香一怔,“这东西本不该留着的,只是王妃那时候说,到底母女一场,这一辈子好生相送的,也只有这么一个母亲,让留着做个念想,所以还好生收着。只是在清欢堂里头,倒不曾带了来。”
青罗点头道,“这便取了来。”
砚香忙道,“这孝衣哪里是随便穿得的?这战火连天的,更是不吉。”
青罗却莞尔一笑,“不妨事。今夜,我就要全身缟素,去看一看我到底能不能有一条活路。”
砚香深深看了青罗一眼,像是想说什么,却终于不曾说什么,就退下了。揭起了帘子,只见清玫盈盈站在门前,砚香屈膝行了一礼,望了清玫一眼,清玫会意点了点头,就自己走了进去,走到青罗身边。
青罗正在澄玉的扶持下从床上下来,见清玫进来,挥挥手让澄玉出去,扶着清玫的手坐在妆台前头。无邻堂并不曾装上西洋玻璃镜,只有一面古铜镜,中心磨得光亮,四面一瓣一瓣的花瓣舒卷,像是一朵盛开的巨大牡丹。
澄玉出去的时候,将房中的蜡烛都点起了,青罗望着镜中自己的面庞,微微笑道,“这些日子都不曾好好照照镜子,倒不想身子渐渐重了,脸上却消瘦了好些。”拿起妆台上一把小小的象牙梳子递给身后的清玫,“我想着和妹妹清清静静说会子话,就只好劳烦妹妹替我梳头了。”
清玫接过梳子,蘸了一边的茉莉花水,替青罗细细梳着一头长发,一边柔声道,“二嫂嫂是自己多心了。依我看来,二嫂嫂要做母亲了,倒是更多了些风采。”
青罗笑道,“你就诳我吧,我自己的身子,如何能不知道呢,这些日子操心费力,到底是有些伤了元气。好在这孩子还算强健听话,倒是都平安度了过来。”
青罗说着又从镜中笑着望向清玫,“你和仲平的亲事,也实在是被耽搁了,等过了这一阵子,王爷必然补给你们一个最好的婚礼。以你的身份,和王爷与仲平的情分,只怕是比郡主的婚礼都还要隆重热闹的。王爷还曾和我说,他与董家兄弟亲如手足,以后我们的孩子,总是要和董家结亲的,你又是王爷嫡亲的表妹,可不就是亲上做亲了么?”
清玫脸上一红,“我和他哪里就论到这里了,嫂嫂只管拿我取乐。”
青罗一笑,神情却渐渐凝重了起来,“我和妹妹说这些,倒也不算是取笑。我是有一件要紧的事情,想要托付给妹妹,还有仲平。”
清玫闻言,神色也是一肃,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嫂嫂不管有什么话,只管吩咐我就是了。于情,嫂嫂是上官家的当家主母,仲平和二哥哥情如手足,我身上也有一半上官家的血脉,于理,嫂嫂是西疆的主政王妃,我和仲平都是西疆的臣子。嫂嫂但有所命,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青罗微微一笑,“妹妹说的话正是这个道理。我托付妹妹的事情,不管于情于理,都是极要紧的,妹妹可要听好了。”
青罗深深吸了一口气,“如今你我命悬一线,王爷在外头虽然手握重兵,却也难免腹背受敌。王爷若是安好,自然一切不提,王爷若是不好,上官一脉的将来,却又要如何呢?如今咱们谁也不知道日后会是如何,但是这上官家的血脉,是万万不能断了的。还有上官家的将来,我们都要思量清楚。”
“我身份特殊,如今又怀着身孕,乃是王爷嫡亲的孩子。围城的绥靖王,还有朝廷派来的人,甚或是逃逸的昌平王旧族,无论如何是不会放过我的。我身子不便,更是难以突出重围。若是我在他们的挟持下生下了这个孩子,若是女儿也就罢了,若是儿子,想必就会成为他们的筹码。我这个孩子,他们是断然不会放过的,有南安王和永靖王这双重的血脉,想要利用,简直再容易方便不过了。”
“只是,西疆上官家的儿孙,并不只是我肚子里的这一个。除了这个孩子,咱们还有隽儿。他名义上是上官家的长孙,是我和王爷的孩子。虽然这秘密知道的人也不在少数,可他到底留着上官家的血,他们也是不会放过他的。若我生下的是个女儿,他们的目标就会转移到隽儿这里来。拿捏住他,从而渐渐收服整个西疆。”ωωω.χΙυΜЬ.Cǒm
清玫点点头,“嫂嫂说的不错。朝廷想要削藩,靠一场战争,是不足以安稳人心的。必得先扶持出一个人来,再借着这个人的手,将一切权力移交出去。等成了一个空壳子,再把王权冠冕一并送出去。二哥哥那里,是宁折不弯的,老王爷闲云野鹤,如今谁也不知道他的消息,他们想必也没有法子,本也不是能够控制的人。最好的人选,便是嫂嫂的这个孩子,和年幼的隽儿。”
青罗点头,“如果我和隽儿都落在了他们的手里,王爷再有什么意外,便是无处可走的死棋。所以,我想出了一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法子。真到了没有法子可想的时候,你和仲平,带着隽儿和臹儿一起想法子出城,去找隽儿的父亲,还有父王和太妃。若是王爷真有意外,蓉城的一切事情,可以托付给他们。”
清玫一惊,“当初大哥哥为了夺取王位,和昌平王勾结谋害二哥哥的事情还在眼前,怎么嫂嫂倒肯把这样的事情托付给他?”
青罗摇头,“他当日也不过是蒙了心窍罢了。如今战火已经到了家门前,他断然不会如当初那般的。更何况,你带去的那个人,是他的儿子。若是能找到父王和太妃,自然一切都好,若是不能,大公子,也是此刻最值得托付的人。”
清玫道,“那臹儿呢?我和仲平带着两个孩子,只怕太过于显眼了。”
青罗叹息道,“这话原本不错,只是如今,臹儿乃是你们最为稳妥的护身符了。虽然这护身符能有多大的效用,我还不能知晓,可带上他,到底多了一重保障。你和仲平两个人带着隽儿,原本就已经十分醒目,也不差再多这一个孩子了。”
清玫点头道,“那也罢了。只是嫂嫂你要如何是好?既然不多这一个孩子,也不多嫂嫂你一个人,不如和我们一起走吧。”
青罗笑道,“你这傻丫头,哪有这么容易?所谓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我就是那个引入注目的那个人。我若是不在人前,你们又哪里那么容易就能脱身?我在前几日就已经想过了会有这一日,所以早早放出了风声,说我这个孩子,乃是一个男孩。所以,他们的注意一定在这个孩子身上,你们也就多了几分机会。”
清玫闻言急道,“既是这样,嫂嫂和孩子岂不就更没有求生的余地?嫂嫂自然是万金之体,这孩子,更是嫂嫂和王爷唯一的骨血,万一有个什么闪失,真真是叫人不敢往下去想的。且不说这日后无人承继基业,就说姐姐你自己,又如何忍心让自己唯一的一个孩子落入敌人之手?嫂嫂你可要三思,千万不能为了一时的烈性,就断送了这个孩子的活路。就算不为自己想想,也当为这个孩子想想罢。王爷,老王爷,太妃,还有去了的两位先王妃,也必定都是这样的意思。”
清玫的话说的焦急,青罗的神情却只是淡淡的笑,唯有眼睛里头,露出深不见底的一线悲哀,像是一眼幽深的井。清玫见她久久不说话,忍不住拉着袖子道,“嫂嫂,你倒是说句话呀。”
青罗低了低头,把那最后一丝的悲哀神情也都收敛了起来,声音平静如水,“你说的句句都是对的,我还有什么可说的呢?我何尝不知道,这孩子是我和王爷唯一的骨血。若是王爷和我中的一人有什么三长两短,天人永隔,这孩子,就是我们留在这世上唯一的证据,比我们自己的性命,都还要重要。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置之死地,或者还能有生的希望。如今我若是不带着他犯险。不管是我和孩子,还是你们,都要身处险境。我心里头知道,想要全身而退,是万万不能的。所以只有孤军深入,才能有一丝生机。”
青罗忽然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杀气,“若是王爷能脱出重围,挥师而来相救,我和孩子自然能够绝处逢生。若是他就这么撒手去了,我和孩子,也就陪着他就是了。”
青罗看着清玫眼中的恐惧,又安慰地笑了一笑,“自然,若是能送了他出来,我自然会不惜一切代价来救他。可是眼下我能做的,也只有为王爷先保住隽儿,这也是我作为他的妻子,他的王妃,能够为他做的唯一一件事情。就算我和王爷自己的孩子不能活在这世上,到底他一族的血脉,也不会真的就断了,好过大家一起下了地狱。王爷就算怪我狠心,也必然会明白我的意思的。否则,他也不会是这西疆的王了。”
清玫默默在青罗身边坐了片刻,二人都是无话。忽然听见一声帘子响动,抬头去看,只见砚香用一只红漆填墨的大方盘,捧着一身孝衣,神情肃穆地站在那里。
青罗一摆手,示意砚香稍候,对清玫微微一笑道,“我如今身子不大便利,你若是愿意,就帮我把这一身衣裳穿上再走。若是不愿意,从这后门出去,自然有人带着你出城去。你要记着,西疆的将来,我和王爷的希望,都在你和仲平的手中。你不要多想,也不要往回再看,记住我说的话,一路往外走。外头,还有太妃,有老王爷,有大公子,有二妹妹,三妹妹,文崎哥哥和文岄,还有王爷,有董余大人,还有我西疆的雄师。你不要怕,只管跟着仲平走就是。”
清玫深深望着青罗,感觉过了千百年,又好像只那么一个瞬间,终于走到砚香身边,郑重捧起那衣裳,对青罗行了一礼,“王妃嫂嫂,我来替你更衣。”
青罗点点头,起身舒开双臂,闭起眼睛,由着清玫和砚香二人替自己更衣。
等那悉悉索索的响动停息,仿佛又过了良久,青罗才又听见清玫的声音响起,“我这就去了,嫂嫂保重,再见之时,我一定要亲手为小公子做一身衣裳,第一个给他穿上。嫂嫂可别忘了,不许叫别的人抢去。”说着竟也不等青罗回话,便匆匆从后门离去了。
青罗只听见那脚步里的焦灼,和不忍告别的慌张,缓缓放下手臂,仍旧闭着眼睛,等那脚步声走的远了,再听不见了,才缓缓睁开眼,望着清玫离去的方向,轻声呢喃,“你放心,第一个就穿你做的衣裳。就连二妹妹三妹妹这些嫡亲的姑母,也不许和你抢的。”
说完这句话,青罗转过身,扶着砚香的手,淡然道,“我们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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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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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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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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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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