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走红尘,栖迟羁旅。断肠犹忆江南句。白云低处雁回峰,明朝便踏潇湘路。
七月末一夜风凉,京城落了第一场秋雨。树木还不曾开始落叶,满城里的浓翠却一夜间都黯淡了许多,带了几分怅然的萧索似的。暗沉沉的惨淡气氛笼罩了整座京城,宫城之上浓云密布,连宫殿的金瓦都褪尽了光华。内城中的百姓都还未曾醒来,并不知细雨如织,即将遮蔽了连日来的晴朗天空,也并不知晓,看似风平浪静的宫城之中,月余来又是怎样暗流涌动。
宫城之外,内城之中,身居皇城的王公贵族最早知觉了这一场秋雨。那些深深庭院,灯火彻夜不息,本就勉强的片刻浅眠,被簌簌的秋雨惊破,推开窗去,只看见庭院中原本开的如云霞一样的合欢花树落了一地,弥漫着淡淡幽香。这一场秋雨声响原本轻微,却在这莫测的暗夜里头,每一点响动都落在了人心里,敲击出巨大的回音。
长夜未央,南安王府前响起了叩门声。守门的人一惊之下坐起,想了想,却又翻了个身继续睡下。这些日子得了上头的指令,不管是什么人到访,一概地闭门谢客。其实不必说上头这些,这些日子南安王府的情势不同往常,众人避之不及,门可罗雀,又哪里会有人前来。这座皇城中矗立多年、一等一的门户,在那些热闹的蝉鸣与卖花声里,却寂静得犹如空无一人。
然而那声音不大,却坚定持久,敲了足有一盏茶的时候,守夜人本就困倦的佷了,听了一会儿不免出了神,竟就睡了过去。等再醒来的时候,天光已蒙蒙地亮了起来,风雨却还未曾停歇。守夜人支起身子,却听门外的叩门之声还在那里,更传来女子的声音,只是那声音夹在风雨之中,隔了厚重的门扇,听不分明。
守夜人心里吃惊,忍不住好奇,是谁在这风雨夜里,叩这一扇不会打开的门。又听了片刻,守夜人忍不住起身走到门前,从门缝里打量出去。门前悬着一对灯笼,照着那女子的脸孔,满面疲倦风霜,那模样却是他极熟悉的。守夜人大惊,此时也顾不得不许开门的指令,忙将门闸打开,外头的风雨瞬时扑了过来,门前站着的女子却像是不曾料到他忽然开门,仍旧倾注了全身的力气拍击,一掌落了空,整个人竟扑倒过来,软在地下。
守夜人大惊,忙将女子扶起,惊呼,“快来人哪——”静默无声的夜被彻底惊醒,只是一切又都被紧紧锁在了重新闭合的门扉之后。就好像这一个黎明,谁也不曾来过这里。
清琼醒来的时候,眼前所见的一切都是熟悉的。她终于又回到了这里,缀玉林中的卓玉阁,她曾经拼尽了所有的勇气毅然决然地离开,却又终究还是回来。如今这里,才是她的家啊。那些书架上一起读过的古卷,壁上合奏过的笙箫,每一点落在眼中,那些似乎澹泊其实深刻的往昔,就纷纷历历眼前。清琼闻见一股子药香,支起身子来瞧,只看见一个女子的背影,正在那里煎药。那背影说不出的熟悉,却又想不出是谁。ωωω.χΙυΜЬ.Cǒm
此时那女子也正巧转回身来,清琼只见女子脸上却覆着白绢,只露出盈盈一双眼睛。
那女子看见清琼醒了,微微笑道,“世子妃醒了?”走过来递过一碗药道,“世子妃已经昏睡了两日了。世子妃放心,身体本没有什么大碍,不过是受了些风寒,又多日不曾好好休息的缘故。药吃下去,睡醒了自然就会好的。”
说着又取了几颗蜜枣儿,“这药有些苦呢,世子妃不妨吃几个蜜枣,压一压苦味。”
清琼只管凝神望着那一双眼睛,只觉得那眼睛极美,似有千言万语,却又沉静温和,如古井深泉。她一时出了神,接过药碗和蜜枣怔怔问道,“你是谁?我只觉得在哪里见过里,听过你的声音。”
那女子垂目笑道,“世子妃说笑了,我自幼流落江湖,近日才入了王府,世子妃如何会见过我。”
静静瞧了清琼一眼,语气轻柔却肯定,“我姓甄,世子妃唤我婉莹就好。”
清琼隐隐觉得还有些疑问,脑中忽然闪过一道电光一般,刹那清晰了起来,顾不得再问这些,一把抓住婉莹的手,急问道,“世子如何了?”
婉莹被抓住的手一僵,沉默半晌,才慢慢道,“世子被大理寺问了谋刺圣上的罪,已定了死罪。念身为皇亲,保全一个体面,等到今夜子时,就赐白绫毒酒自尽。”
刹那间清琼只觉得天旋地转,是了,这才是她回来的原因。自玉晖峡悄然离去,她只沉浸在自怜自伤之中,心里想着,若是这一生,在苏衡的心里,她也无法真正取代青罗,那么这一场姻缘,不如当做从不曾有过。她无需眷恋,也绝不纠缠。
那些日子,她孤身一人漂泊江湖,有时候离京城很远,可有的时候,却又忍不住走近。她其实心里隐隐期待,他会派了人来寻找自己,可是一日一日过去,她却始终不曾听闻关于他的任何消息。她的心也渐渐地冷了下去,原来自己的离去,就连一点痕迹也不曾留下。她决意远去,去一个不是京城,也不是西疆的地方,从此方清琼这个人,就当从不曾在这世上出现。
六月六日京城行刺一事,她是有所听闻的。那时候她听说,这一次行刺,乃是藩王们秘密谋划的。她还听说,是苏衡临危不乱地救了陛下的性命。那时候,她心里隐隐生出了一种难言的情绪,像是心酸,又像是骄傲。那时候她想,藩王和朝廷之间的战火,想必终于是要兴起了。她本来以为自己会处于两难,却不曾想到,这样的时刻,她竟已远走他乡。那时节她心灰意冷,只觉得天下万事,都再和她没有什么关系。
可是她万万不曾想到,行刺事件激起的波澜渐渐平息的时候,她听见了苏衡被大理寺问罪的消息。她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什么也不能想,什么也不能做,好像世上只剩下一件要紧的事情,她要回去,回到那片寂静梅林之中去。不管在那里等待她的是什么,不管那里将会变成什么样子,她都要回去。那是她的家,她属于那里。连日奔波,她几乎不曾合眼,什么也顾不得去深想,也来不及感到恐惧,却在最后那扇门为她打开的刹那,失去了全身的力气,昏睡了过去。
清琼半靠在床上,只觉得浑身都失去了气力。她是回来了,可是她能做什么呢?罪名已定,就连时辰都已经定下。清琼深吸了一口气,哑声道,“他如今在哪儿?”婉莹有些怜悯地瞧了她一眼,“自那一日陛下中毒昏迷,世子就被带去了大理寺,由韩丞相府里的人亲自看管。”
清琼默然半晌,勉强坐起身子,“我要去见她。”却不曾想才一下地,腿上便是一软,立时就要跪坐于地。
婉莹却像是料到她如此一般,抢上前来扶住。
清琼苦笑道,“偏生是这个时候,自己的身子还不争气。”
又对婉莹道,“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如今只有托你,扶着我去大理寺。”顿了顿道,“不论怎么样,是死是活,我都要见一见他。”眼神不由得一黯,“有好些话,我还不曾和他说。如今再去,只怕是有些晚了。”
清琼眼里的神情复杂,像是伤感,却又隐约有几分甜蜜似的,落在婉莹心里,只觉得心惊。她什么都知道,直到深锁大理寺的那个人心里,放的并不是眼前的这个人。可是她仍旧这样惦念着他,跋涉千里,只为相见,尽管这相见,可能便是诀别。眼前的这个女子,用着她所欣羡不已的勇气,该争的时候便争,该舍的时候便舍,该放下的时候,不管心里藏着多少血泪,也能笑着道别。
婉莹将清琼扶坐在床上,自己坐在床边的矮凳上,抬头望着清琼,神情恭敬却又凝重,“世子妃不能去大理寺探望世子。”
清琼闻言,却并不曾回望婉莹,一双眼睛不知道落在了何处,“我知道,他如今是钦犯,又是被冤家对头拿捏住了,想见上一面也难。可是我也知道,咱们家虽到了岌岌可危的时候,却还不至于便树倒猢狲散。不论用什么法子,我都要再去见上他一面。”
清琼神情坚决,并不见悲伤,倒露出淡淡的一丝温柔。这个时候,就算泰山在眼前分崩离析,她也会跨越过去。
然而婉莹却摇头道,“世子妃如今要去的地方,不是大理寺,而是韩丞相府。”
清琼一惊,这才低头瞧着这个白绫覆面的女子,只见她眼中满是恳切,“世子妃不要忘记,你不单单是南安王府的世子妃,更是西疆的郡主,就连敦煌掌握实权的人,也是是世子妃的族人。世子他也不仅仅是南安王爷的儿子,更是永靖王妃的亲哥哥。只要抓住这一点,就算是韩丞相,也不得不让着世子妃几分。”
清琼略一思索,只觉得脑中似乎闪过一丝光明来,却又微弱得几乎抓不住,“你这话说的不错,然而明眼人都知道,朝廷和蓉城之间,迟早有一场战争。如今他们摆明了要至他于死地,又怎么会顾及这些?蓉城远在千里,就算永靖王妃知道了,又能如何?左右是撕破面皮罢了。”
婉莹摇头,“世子妃说的是,却又不是。世子妃心里应该清楚,如今困住世子的人是韩丞相,他却是不愿与西疆开站的,求的是一个和字。若是求和,自然不会不顾及,至少这个颜面,是要过得去的。世子妃是西疆的郡主,是陛下亲自定的亲事,世子妃说的话,就算是韩丞相,也不能不顾虑。”
清琼默然半晌,“你这话说的,我愈发的糊涂了。一心要和永靖王一战的人,是永靖王妃的父母亲族,而一心要置永靖王妃的亲族于死地的人,却又要和永靖王求和。这话,我却不知如何开口了。”
婉莹沉吟半晌道,“世子妃细想,若是世子就这么死了,背的是个弑君谋逆的罪名,就算是永靖王妃心中有怨气,也难平天下悠悠之口,若是开战,反倒先就亏了一个理字。韩丞相那时候去议和,一来朝中再无人主战也无人能站,二来,永靖王妃也是有苦说不出,最是良机。”
“韩丞相这一步棋,贵在神速,叫南安王府无暇应对,又欺西疆远在千里,消息不便。若世子妃亲自去开了口,意思却不同了。他们将来要议和,就不能对南安王府斩尽杀绝。尤其是世子妃的存在,更是重要的一个筹码,是他们杀了世子之后回转的余地。世子妃只要寸步不让,就能有转机。”
清琼思索半晌,“你说的有理。只是你方才说,他们步步为营,一切都算的妥当了,却怎么会因为我的话,就放过他?那岂不是功亏一篑。就算他们还要留着我跟蓉城谈判,也不会将我视作座上宾,只怕他一死,不等我去寻他们,他们就先要来找我,把我软禁起来,免得我节外生枝。”
婉莹点头道,“不错,但世子妃要做的,并不是让他们放了世子,不过是再宽限三日罢了。”
清琼蹙眉道,“从出事到如今,已经过了这么久,如今再要这三日,又有什么用?三日之中,又能有什么变数?”
婉莹道,“个中的道理,其实我也并不十分明白。今日这些话,是有人要我转达世子妃。那个人说,若是世子妃能照做,世子还能有一线生机。”
见清琼仍旧默不作声,婉莹心里也有些焦急,不由得出言激将,“只是此事的确凶险非常,世子妃自己也得想清楚。或者韩丞相会如我们所料,给世子妃这个面子,也有可能他起了永绝后患的心,将世子妃软禁起来,甚至一并暗杀。如今只看世子妃愿不愿意为了世子身赴险境,去换这三日后可能的一分机会?”
清琼瞧了婉莹一眼,声音确是淡然,“你不必说这样的话来激我。我只是在想,这话该如何去说。我并不怕这所谓的凶险,只是我既然去了,就要把这一件事情做成。莫说是还有一分生机,就算这生机只有毫末,我也必须去试一试。”
清琼说着自己支撑着站了起来,“你去把卓玉阁的侍女叫进来,服侍我梳妆。”又叹了一口气道,“只是如今我自己行动着实有些难,却又不愿她们和我一起赴险,又怕她们一时怯了,倒误了我的事。”
婉莹并不出去,反倒走去清琼的梳妆台前,将首饰匣子打开了,从最底层取出一枝嵌着红宝蓝宝的五凤金钗,正是当初清琼的陪嫁,在婚典上层佩戴过的,“世子妃放心,我受人之托,自然会陪着世子妃一起前去,处处照应。”说着就将清琼扶到妆台前,与她细细梳理头发。
清琼见她梳头的手势纯熟,心里又是一动,此时却也不愿多想,只瞧着镜中自己的面孔出神。镜中的女子鬓发蓬乱,脸色苍白,一双眼睛露着惊慌,却又勉强被镇定压制住了。清琼也看见了镜中的婉莹,与自己不同,她的眼睛里,却只是一片安宁,或许还带着对自己的的怜悯。
清琼微笑着道,“我如今的模样,实在当不起西疆的郡主,南安王世子妃这样的名号。还要劳烦你,替我好生梳妆,总不能去了别人府中,叫自家丢脸。”
婉莹闻言一笑,“世子妃放心,等世子妃去丞相府的时候,必然是华贵大方。”
清琼却道,“你若是陪我一起去,脸上这一面白绢可要怎么办?总不能去丞相府拜访,还蒙着脸面。”
婉莹却低了头,半晌才答道,“世子妃放心,我自然有法子。”
清琼见她不愿以真面目示人,也不勉强,只望着镜中的身影淡淡问道,“你方才说受人之托,是澎涞先生叫你来的?”
婉莹梳头的手一顿,点头道,“是。”
清琼道,“既然是澎涞先生的主意,我心里也更多了几分把握。只是澎涞先生怎么不来找我,反倒找了你?”想了想道,“是了,澎涞先生自然还有他自己的安排。”又道,“你且把这些日子府里的情形和我细细说一说,我心里有个数,也不至于在外人面前露怯。”
婉莹见不过片刻之间,清琼已如此冷静泰然,心里不禁钦佩,便仔细说与她听,“这一回的事情究竟是怎样,我却也并不清楚。只是自世子被大理寺带走之后,王府里便乱做了一团。我也曾听先生叹息,若是陛下不能醒来,世子无论如何也难以脱困。所以先生也无瑕顾及别的,只一心替陛下研制解药。”
清琼蹙眉,“虽听说先生医术高绝,却并非宫中御医,又如何能近身替陛下诊治?”
婉莹道,“世子妃自然知道,过世的王妃慧嘉公主,是陛下的嫡亲姑母。王爷在出事的第二日,便亲手捧了王妃当年的陪嫁信物,长跪在宫门外头,恳请入宫侍疾,朝野宫中为之震动。王爷贵为亲王,又是闵妃娘娘的父亲,虽说世子出了事,到底身份还是不同。眼下宫中无主,陛下又病着,几位娘娘见状也不敢阻拦,到底是进了宫去。先生也是跟着王爷一起进的宫,王爷用性命作保,才许他与宫中御医一起为陛下诊治。先生每日卯时前后必回王府来,那一日正巧世子妃昏迷在门前,这才想了这样的安排。”
清琼思索半晌,“先生的意思,我大概明白了几分。想必是他替陛下诊治,已经有了一些眉目,可时间太过紧迫,来不及救世子的性命。王爷的身份换了先生进宫,而我的身份,就要拿来再换多几日。”
清琼忽然一笑,“原本只觉得这些封号只是名缰利锁,当此危难之时,倒觉得这样的身份,实在是好极了。”
说罢伸手取了一枝金钗簪上,“我已觉得好了许多,你不必在这里陪伴,自去装扮了,好随我去丞相府。”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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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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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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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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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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