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苇间的曲折木桥上头落着几点紫薇花,却不是这一带所有的,也不知是哪一个带到了此间。秋水上的白莲来到木桥近旁,千百朵却都不曾高过去,倒像是踏足在花朵上头一样。芦苇荡和荷花丛里偶然飞出一只水鸟,走的极快,也瞧不清是什么。花叶底下似乎还有游鱼,也不是寻常见得锦鲤,青灰色地一闪而过。
绕过一丛芦苇,远远地就瞧见漱玉水榭外头的廊子里,坐着两个人,正是清玫和清珏姐妹。青罗一路走到近前,之间清玫手里拿着一串的茉莉花儿,正一瓣一瓣地丢在水里逗那游鱼玩耍,清珏手里拿着一支钓竿儿坐着,好容易那线一沉,正要往上勾,那线上的力却又松了。
只见清珏皱了皱眉,对清玫转过脸正要说话儿,抬眼瞧见青罗,忙搁下了鱼竿站起身来道,“王妃怎么得空来了?”
清玫闻言这才瞧见青罗,却也不起身,仍旧懒懒地坐在那里玩着手里的茉莉花儿。
等青罗走到跟前来,清玫才笑道,“早起才在染云堂见的,怎么二嫂嫂这会子又到了咱们这里来?我这里可没有多余的吃食,二嫂嫂可不要再这里用午膳。”
青罗笑道,“你这贫嘴的丫头,谁赖着你什么好东西了?我可是来给你送吃食的呢。”说着就叫润玉打开食盒儿来给二人瞧着,“你瞧瞧,我可骗了你不曾?只是我也不知道你们姐妹喜欢什么,这都是我们小厨房里头做的,有我喜欢吃的,也有怀蓉和怀蕊两个喜欢吃的。你们挑着自己喜欢的就尝一尝,好不好的,可别和我说了。”
清珏忙道了谢,清玫也笑道,“到底是王妃,又是做嫂嫂的,气量到底不一样。可见是我小气了,二嫂嫂尽管在我这里用膳,我也不敢说什么了。”
清玫说着就挑了一块点心尝了,先笑道,“这可是砚香丫头的手艺,我曾经在二哥哥那里尝过的。那时候我还说着,二哥哥又没有嫂子,怎么房里的丫头都做的好吃食,一个倚檀一个砚香,连我的含春、含夏也比她们不上。”
想到此处,清玫又叹了口气道,“只是可惜了。二嫂嫂屋里的丫头,各个是千伶百俐的,只是可怜命薄些。”转头瞧着润玉道,“这丫头也是个聪敏的。以往在三妹妹房里就见了她好,后来在二嫂嫂房里瞧见了,也算是能人尽其才了。只是想到去了的倚檀姐姐和二嫂嫂带过来的侍书,总觉得有些不一样。可见这人和人之间,总是有别,就算是聪明,也都是不一样的聪明,若是去了,就再也没有一模一样的人了。”
清珏忙道,“姐姐好端端地吃着点心,说这个做什么,倒惹得王妃伤心了。”
清玫回过神来也道,“正是了,也不知怎么,好好吃着这东西,倒想起来这些事情了。”青罗道,“你认识倚檀比我还早呢,也难怪会这样了。”说着就对润玉道,“东西也送来了,你就依着我的话先回去罢。”
润玉应了,又道,“我还是给玫姑娘和珏姑娘插了花儿再走。”说着就拿起青罗搁在一边的一束蓝紫色荷花,往屋里找地方插瓶儿去了。
清玫笑道,“二嫂嫂这是从千菡陌那里来?”青罗点头笑道,“我想着你们这里荷花虽然多,却没有这样亮堂的颜色,瞧着开的这样好,就给你们折了几枝来。”
润玉一时便出来,对青罗笑道,“王妃和姑娘们没有什么吩咐,我就先出去了。”
青罗几人都道不妨,润玉也就出去了。
清玫又道,“二嫂嫂这么远巴巴儿赶过来,就是给我们送这几朵花儿和几样点心不成?”
青罗笑道,“自你们住进来之后,我来的也有限。今日董妹妹和婉姨把我的差事揽了过去,自然就想着来瞧瞧你们的。说起来,我还是有愧,自家的怀蓉妹妹和怀蕊妹妹两个那里,我倒还是时常去瞧瞧。就连董妹妹,也因为住的离清琼姐姐往日住的丹叶阁近,多去过几遭儿。唯独这漱玉水榭,总觉得僻静些,你们姐妹又是住在一处做伴儿,我也就疏忽了。”
清玫笑道,“都是自家姐妹,二嫂嫂这样说,倒是分了彼此了。只是二嫂嫂还是把怀蓉姐姐早些接回来住才好,以后相聚的时候只怕不多了。”
青罗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道,“这话是怎么说?”
清玫笑道,“原来二嫂嫂还不知道呢,我也是偶然间听来的。以为二嫂嫂知道这才说了一句,恼不得要告诉嫂嫂,嫂嫂和不要和别人说起。”
青罗淡淡道,“瞧你这神情也不像是什么不好的事情,说了自然也不妨事的。”
清玫笑道,“当然不是坏事,可是大大的好事呢。前日我去繁荫堂找母亲说话,正巧母亲和太妃都在,我一时贪看外头的凌霄花儿就站住了,倒听见太妃和母亲说,要把二姐姐说给我哥哥呢。嫂嫂说说,二姐姐要成了我的嫂子,和咱们家亲上做亲,可不是一桩大大的喜事?”又抿嘴儿笑道,“我还和珏丫头说起,二姐姐和我哥哥的性子,倒有几分相似的。日后成了亲,想必也是极为和睦的。”
青罗听了,对清玫的话未置可否,只道,“那太妃究竟是怎么和姑母说的?姑母听了太妃的话,对这一门亲事又是怎样说?”
清玫闻言倒怔了一怔,“也不曾怎样说,不过就是说起二姐姐和我哥哥年岁相当,正合适亲上做亲呢。母亲听了这话,也是很高兴的,说二姐姐虽说是庶出的女儿,人品却贵重,人也聪慧。且不说太妃疼着她,就说二姐姐的母亲郑姨娘更是个好相与的人,打小儿相识知根知底,比外头的人好些。所以太妃一说,母亲也就应允了这门亲事,只是还不曾还外头说呢。我瞧着她们说的高兴,也不曾进去请安说话,就自己回来了。”
青罗还未说话,清珏在一旁微笑道,“说起来,咱们家和王族结亲,也不单单是这一两辈人的事情。听母亲说起过,祖父辈也曾有郡主嫁到方家,更早的还有咱们家的小姐嫁到王府里做王妃的。只是这些年里渐渐少了。”
清玫抿嘴儿指着清珏笑道,“你说这话,到底是晚了。王爷已经有了王妃,这一辈,咱们家是轮不上这王妃的位置了。只有等着二姐姐嫁到咱们家里来,先把这亲上做亲的好话儿定下。或者以后,咱们的外甥女儿还能跟二嫂嫂家的隽儿结上一门亲呢。”
清珏嗔道,“我不过说些以往的事,姐姐怎么混说呢。”
青罗也笑道,“别人说这话也就罢了,我还听王爷说起过,当初太妃心里,是想着把清玫妹妹许给王爷的呢。只是那时候妹妹年岁还小,王爷又常年在外,这婚事才耽搁了下来。再后来,我才到了西疆。若是认真计算起来,倒是我夺了妹妹的位置呢。”
青罗所言本是玩笑,清玫也丝毫不曾生气,只是凑趣儿笑道,“我的好嫂子,你只管放心,我可不会惦记着你这王妃的名位。说起来好听,其实最是费心费力的。我是个爱自在的人,并不喜欢如此。嫂嫂说的笑话儿我不曾听说过,就算是听说了甚至是真有此事,我也不愿意的。不说别的,嫂嫂的哥哥我也不愿意嫁,就知道我不是拿话哄着嫂嫂的。我只求一个安逸平静的人生,策马山间,泛舟溪上,并不想要什么王妃的名位。咱们家谁想嫁到这一家来做王妃,只有等着日后了。”
清玫说着忽然一指清珏笑道,“大姐姐此时已经嫁到京城去做了王妃,我是没有这个志气的,你若是也想如此,可要求着二嫂嫂,早些给你安排才是。不然嫂嫂以为我的意思也是你的意思,岂不是耽误了你终身?”
清珏闻言红了脸,只道,“姐姐平日和我在一起说话打趣儿也就罢了,怎么这会子王妃在这里,姐姐还这样取笑妹妹呢。”说着又忙对青罗岔开话儿道,“二姐姐和我哥哥的这门亲事,王妃又是怎么看?”
青罗正出着神,被清珏问了一句才回过神来道,“这是长辈们的安排,原本也是不是我能说什么的。二妹妹的婚事,一向都知道是太妃替她做主的。何况太妃和姑母既然还不曾和我说,自然也是有不说的缘故,我也不必去问,只有静观其变罢了。若是真正有缘,自然能成的,我又有什么话要说呢?”
清玫点头道,“这话说的也是。二姐姐自小儿跟着太妃,一切事情自然都有太妃替她做主的。只是我瞧着,二姐姐也是自己有主意的人,也不知道最后定了我哥哥,她是愿意还是不愿呢。”
青罗见话说到此,倒不肯再接着说了,只问道,“说起文崎哥哥,在西北的时候还多劳他照顾。如今他一个人在敦煌也有好些时日了,可曾来过家信?若是两位妹妹给文崎哥哥写书信,还请代问个好。说起来王爷也常说,对文崎哥哥十分惭愧,姑母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好容易从南边回来,却又被送去了北边。能者多劳,西北刚刚平定下来,文崎哥哥是至亲,也只有多多仰仗。”
清玫笑道,“二嫂嫂放心,我哥哥自幼生在在边关,最是吃得苦的。若说对不住更是没有这话,他既然在军中,也就是应尽之责了。父亲母亲也常说,虽说膝下只有哥哥这么一个儿子,也务必多多磨砺他,叫他和叔伯家的兄弟们一样,不会因为是独子而有所松懈的。所以这么些年,父亲母亲总是纵着我们,对哥哥倒是十分严格。哥哥时常来信,说是在那边一切都好,无需父母有心。只是信里提起,春风不度玉门关,敦煌虽说是富庶繁华,气候到底与咱们这里大不相同,时节变化,有许多军士倒是有些不惯。这话想必哥哥也曾经和王爷提起过。”
青罗点头道,“我也曾听王爷说起这话。说来春日里我在敦煌虽说住了些日子,却也并没有十分体会。真正驻军,自然又是不同了。”
清玫笑道,“都知道王妃是女中豪杰,在西北独来独往,真真叫人羡慕。”
青罗正要说话,清玫也一脸羡慕神情道,“是了,王妃能如此自在来往,咱们想要骑马,还要跟避猫儿鼠似的,真真没趣。”又道,“等哪一日我也能随着自己的心意出去,我也要和王妃一样,往西北去一览壮丽山川。咱们西疆虽好,可惜山峦起伏云雾缭绕,总是少些壮阔之象。我最向往的,就是西北广漠,或者是北疆雪原。人在其中如沧海一粟,才能真正知道世间本来面目。”
清珏闻言取笑道,“姐姐还说我呢,姐姐若不是嫁出去做王妃,怎么能瞧得见呢?”说着又细数道,“只是姐姐已经晚了一步,咱们永靖王的王妃是二嫂嫂,敦煌昌平王的王妃是玲珑公主,京城南安王的王妃是咱们大姐姐,还有北疆,也有怀芷姐姐已经嫁了过去。姐姐你若是想去,也不知道还有谁家可以去呢?听闻南疆还有寨子里的头人不曾婚配,只是南疆荒僻,姐姐未必就愿意去呢。”
清玫闻言笑道,“你这话说的糊涂,怎么我想瞧着什么,还非得要依靠别人?难道没有人领着,我自己就去不得了?”
青罗闻言笑道,“你倒是好大的主意。等回去我就和王爷说去,说咱们清玫姑娘也要上马歼敌,在蓉城园子里实在是委屈了你,叫他早些派你到敦煌去领兵打仗,把文崎哥哥换回来。姑母和姑父知道你志向远大,也不会阻拦你的。”
清玫笑道,“若是二嫂嫂真能替我做主,我就真去又怎么样?若是易地而处,未必我就成不了花木兰呢。只是二嫂嫂也不过是嘴上说着热闹,到时候我真要去,只怕二嫂嫂也和母亲还有太妃一样,先就拦在头里呢。”
三人正说下,只见含春蕴秋几个人正摆上饭来。清珏瞧见蕴秋摆了三副碗筷,只道,“王妃在咱们这里用膳,只怕不够呢。你快去告诉厨房,再添几个菜来。”
蕴秋笑道,“姑娘多余担心,才刚润玉姑娘已经给厨房说了,这会子和咱们这里的饭食,都是一起送了来的。姑娘你瞧,这可不是王妃的例菜么?”
清珏凑过去瞧了一眼,笑道,“果然如此。”
清玫也点头儿道,“你这个丫头,也算是千伶百俐的。外头贫苦人家卖进来的,难得能有这样齐整的模样儿,又聪明知礼。之前在三妹妹那里,我瞧着她比自小跟着三姑娘的梅玉和卉玉还要有主意呢,到了嫂嫂这里也还是如此。”
青罗笑道,“不过是个孩子呢,哪里论得起好坏来?虽说有几分小聪明,也还要慢慢□□。只是如今翠墨和砚香两个都有好些事情要忙,焦头烂额的,也顾不上青欢堂里头的琐碎事情。我的饮食起居,也只好倚仗润玉和澄玉两个了。”
说着三人就用了午膳,青罗心里总有些别的事情,也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清玫清珏二人闲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秀书网为你提供最快的探春十载踏莎行更新,第316章 第廿四章(07)望君频问梦中来免费阅读。https://www.xiumb9.com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