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蓉蹙眉道,“一下午都不见你们的影子,连晚间的药也不曾给我送来,却是去哪里疯玩去了?如今又这样慌里慌张地跑进来,实在不成个样子。”
澜玉摇头道,“姑娘不知道,府里头大爷屋里出了事,姑娘不是也瞧见了,慧恒师傅被婉妃请到永思堂去已经两个时辰了,这会子也没出来呢,此时哪里顾得上姑娘的药呢。婉妃说大奶奶屋子里人不够使唤,就请了咱们屋子里的丫头去照顾,说是咱们屋里这半年照顾病人,手脚比别的丫头更利索些。说是情势着紧,也没来得及回姑娘一声儿就去了。绯玉姐姐此时还在大奶奶屋里脱不得身,婉妃说那边情形十分不好,请姑娘去瞧上一瞧,三姑娘那里也派了人去的。”
怀蕊一怔道,“大哥哥屋里叫我去做什么?能有什么情形不好的?你只说了一半的话,倒叫我不明白了。”
怀蓉却已经听得明白,“是大哥屋里的翎燕有什么不好不成?她不是要到三四月里才生产,如今在自己院子里安心养着胎,怎么忽然就不好了起来?”
澜玉道,“我和绯玉姐姐一起去了大奶奶屋里,其实也帮不上什么忙,绯玉姐姐在里头帮着慧恒师傅,我只不过在外间帮忙烧些热水熬煮汤药,连里头翎燕的面也没有瞧见,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就成了如此,更不知道如今怎样了。”
“我只是听永思堂的小丫头说,午后就闹了起来,只是咱们住在园子里头知道得晚些,府里的丫头婆子们已经闹翻了天。王妃本来瞧着的,只是王妃的身子骨原本就不好,这半年来劳心费力的,这一着急又犯了病,就由婉妃管着,也是忙得无法。”
“府上几位姨娘都已经被请了去了,在旁边照应帮衬,姑娘的娘亲也在那里守着。府里有年纪的嬷嬷们都被叫了去伺候,只是先前的大夫说没有法子救治,就又来姑娘这里忙忙地请了慧恒师傅去,婉主子唯恐这些人腌臜了师傅,这才说叫我们房里的丫头去,说是跟着师傅伺候汤药有些日子,只怕更顺手些。”
怀蓉又问道,“既然母亲和姨娘们都在,就算太妃不去瞧,自然还有王妃,怎么倒叫我们去?我们不过是未出阁的姑娘,蕊丫头更小,哪里能帮上什么?”
澜玉便道,“只王妃和婉主子先时都说,姑娘们没见过这个,不必去惊动,这才瞒到这会子。只是婉主子后来瞧着情势不对,叫我来回话的时候,命我和姑娘们说一句话,说是翎燕只怕是熬不过今晚去了,怀的孩子也不知道能不能保得住,翎燕虽是个丫头,究竟如今已经名门正道地由老太妃和王爷做了主放在了大爷屋里,又有着身子,身份究竟不同些。“
“姑娘们究竟是至亲,若是不去瞧上一瞧,实在有失一家子的情分,这才叫我们来告诉,若是不好了,也能一起送上一送。这会子园子里十停人有九停怕是都知道了,别说姑娘们被请了过去,太妃仿佛也要亲身过去呢。只是方家和董家的小姐们究竟是外客,才没有叫人去告诉。”
怀蓉立起身,搁下手里的书卷对怀蕊淡然道,“既然是巴巴儿请了咱们,咱们就去一遭儿,如此大张旗鼓的,也不知究竟是怎么样。”说着又瞥了一眼澜玉,语气微带着责备的意思道,“多大的事儿,你就慌得这样,快去换一身衣裳,再把头发擦干了再过去就是了。”
澜玉急急跑回来说这一件大事,想是没有料到怀蓉这会子会责备自己,便低了头道,“这会子小丫头们都出去闲话看热闹去了,我若是不跟着姑娘,两位姑娘如何出门呢?”
怀蓉挥挥手道,“不过是一场春雨罢了,难道我自己没有手脚,走不了路举不动伞不成?倒是你这副狼狈模样叫人看了去,倒要笑话我们洗砚斋的人不成规矩了。”
怀蕊瞧了一眼澜玉,伸手扶过怀蓉对澜玉道,“你只管放心,你们家的姑娘自然有我照顾着呢。我知道她如今身子还弱得很,自然多留些心的。虽然那边着急着喊我们过去,其实就是碍着礼数,自家人不得不说一声儿罢了。我和二姐姐也不过是过去随便坐一坐说两句话,真出了什么事儿,谁还能指望我们做什么力挽狂澜的事儿?绯玉姐姐既然已经在那边帮衬着,你一会子也就过来了,只这路上一段,难道还会怎样不成?你只管先换了衣裳,整理了形容再去,你家姑娘既然看重这个,你就别失了体面叫她不高兴才是正理。”
澜玉感激一笑,便自去换衣服去。怀蕊便取过两柄伞,和怀蓉一起出去。虽说这些日子暖和,夜风夜雨卷在身上,究竟是有些寒气的。怀蕊还没有怎样,怀蓉身子先就抖了抖。
怀蕊瞧了一样怀蓉道,“二姐姐究竟是被前阵子的病伤了身子,瞧着竟是纤弱得很。屋子里暖和还不觉得,如今被这冷风一扑,瞧着姐姐就有些受不住似的,不如回去再加上一件衣裳。”
怀蓉随意摆摆手道,“不碍事,咱们快些去罢。”
怀蕊笑道,“我瞧二姐姐方才的样子,不像是对那里的事情有多上心的,眼见得那里说是人命关天刻不容缓一般,二姐姐还说没有什么。我以为姐姐是拿定了主意不去问的,怎么这会子倒忙忙地赶着要去瞧?”
怀蓉便道,“我自然是不在意他们的事情。生死有命,原本也没有人管得了我的死活,我却又哪里管得了旁人的死活?只是那里既然催得紧,若是我们一味耽搁了,只怕又有人说好些闲话。你没听见婉姨说的话?说是若是不好了,大伙儿送上一送,就堵住了众人的口。”
“其实在她心里,翎燕这样的人又岂能真算得上至亲骨肉呢?你只瞧着如今满府里的丫头,仍然只唤她名字就知道了。就算是咱们,谁不是仍旧把她当做云侧妃身边的伺候丫头,谁还真把她当做什么嫂子了不成?说是送送,不过是个幌子。”
“翎燕那丫头好端端的要去了也就罢了,还可能捎带上一个快要足月的孩子,且不论嫡庶,那可是上官家的长孙。不管这里头有没有什么别的缘故,绮云轩和在外头的大爷,自然是不过轻轻放过去的。到时候不说他们,王爷和太妃自然也要问起来这件事情,你说这祸事要叫谁来背呢?”
怀蕊蹙眉道,“说起来却也与婉姨没有什么干系,不过是管着家里的事情,要替她张罗着饮食起居,就算是有人要问,也不会问到她那里去的。”
怀蓉笑道,“三妹妹说这样的话就是痴了。你说这阖府里的人,谁能有嫌疑?云妃自然不必说,那是自己的亲孙子,日后翻身的资本,只有她去问别人的。大奶奶虽然有些疑处,然而这些日子对翎燕疼惜有加是出了名儿的,近几日又只在自己的屋里坐着,并没有什么举动,更没有插手翎燕的饮食起居。王妃虽说也可能,然而她身子不好,这一个月府里的事情也都是婉姨管着。就如你所说,翎燕这些日子的饮食起居,皆是由她经手的。若是翎燕真在这当儿出了什么事儿,未必就没有人拿她来做筏子寻衅滋事的。”
怀蓉顿了顿又道,“绮云轩和彤华轩向来不和,自然有人要说,是婉侧妃嫉妒云侧妃有了儿子又有了孙子,才借着这一回暗中下了手。就算旁人不说这话,云侧妃未必就不拿这件事情做文章,或者到日子连王妃一起咬起来,只说是王妃指示婉姨做的,要把大爷房里绝了后。这府里小人这样多,一传十十传百的,未必就没有人信。”
“婉姨这会子自然知道自己到了险处,这才要把满府里的主子都请了去,还由着那些婆子丫头围着看热闹,此外慧恒师傅也请了去瞧。所有人都在近前,至少能瞧见她是如何尽力救治翎燕母子的,救得过来自然是搏一个贤良的名儿,就算真的去了,咱们也都是她的见证,往日里不敢说,至少在今儿个,她没有做什么招人闲话的事情。慧恒师傅又是名山大川的高僧,说话更是有力,或者她就能保全自己了。”
怀蓉见怀蕊沉默不言,冷笑道,“所以咱们面上瞧着,是婉姨高估了翎燕在王府里的地位,其实是她多留了一个心眼保住自己罢了。你以为她是笨的,其实最是聪明不过的人。既然都是聪明人,如今这一局里头,究竟是谁算计了谁,最后又是谁赢过了谁,只好看到最后的结果了。”
怀蕊笑道,“只知道姐姐是精于琴技的,想必棋艺上也十分精通罢?只是方才怎么不肯和我好生对一局呢?”
怀蓉一怔道,“怎么好好的,忽然说到这上头去了?”
怀蕊笑道,“二姐姐只说旁人都是聪明人,怎么却不说自己是七窍玲珑心呢?说起来,姐姐不过听着澜玉说了几句,便参透了这一局,其实姐姐才是里头最通透的人。旁的人是下棋的棋手,胶着一处胜负未分,二姐姐却是观棋不语心如深潭,孰强孰弱,自然一望可知了。”
怀蓉淡然道,“哪里说得上通透,不过是不干己事,才能瞧得明白几分罢了。”
怀蕊却道,“既然不干己事,何以二姐姐又要赶着去呢?这样岂不是帮着婉姨了。”
怀蓉轻轻笑道,“只有势均力敌,这一局才好看。观棋虽然不语,心里却是盼着厮杀得厉害,才觉得有趣的。”
怀蕊瞧了怀蓉一眼道,“这话说的虽然精到却实在厉害,真不像是姐姐这样修佛的人说的,连方才说翎燕的那句话,却也太刻薄了些。才刚听二姐姐说那些不干己事的话,我就想说问姐姐一句,我这样的人,原本就是说话伤人性子孤介,说说也就罢了,二姐姐是梵音佛唱里头浸润出的世外清净人,平日里在人前,也都是最温柔和平的一个,怎么也会说这样的话?”
怀蓉笑道,“往日里或者还有人觉得我是温柔和平的,自这一次回来,明眼人谁还会这样瞧我呢?只是旁的人怎么看我,我却并不在意,我自活我的,与他人无干。至于说是修佛之人,倒真真是笑话了。”
“我心里有自己的牵挂欲望,与其说是修佛缘,其实不过是盼着佛祖菩萨能庇佑于我,实在是有违佛理的。我与这世上蝇营狗苟的人又有何区别?不过是面上荣光,叫人瞧着以为是无欲无求罢了。”Χiυmъ.cοΜ
“说起来,昔日送了我去,也没有人问我是不是与佛有缘要侍奉终身,我虽然在佛寺里住着,却也从来没有说过自己是佛门子弟清心寡欲,纵然如今说了这样的话,佛家那些清净修持不口出恶言的戒律,却也管不着我的。”
怀蓉想了想又道,“至于翎燕,我并没有厌嫌她的意思。我的母亲还不是这样过了十几年,谁又真把她当了主子?就连云妃生了大爷那样显赫,还不是日日有人在后头叫它。我比之她又有什么不同呢?我的母亲不过就是她这样的人,我也只是她不知生死的孩子那样的人罢了,都是别人棋局里的筹码,生死又有谁放在心上的?她的孩子或者今日就被人算计死了,我活了十几年,又焉知哪一日被什么人做了弃子?”
“我说话自然是无情的,妹妹如今年纪小,也不愿信的,不过是日子久了瞧得多了,也就知道像我像她这样的人,在旁人心里是个什么位置,纵然妄言,却也再不会妄求,也不会轻易相信这些骨肉亲情的鬼话了。”
怀蓉说的清冷,怀蕊却面上却露出几分反驳神色来,半晌才道,“我和二姐姐也没有什么不同的,都是被人轻贱的出身罢了。只是姐姐如今这样说话,只怕有些武断,纵然是在咱们这样的家里,怎么就没有骨肉亲情了?”
怀蓉见她如此说,知道是心里还惦着青罗,也不去反驳,只淡然一笑道,“妹妹能如此,那是比我幸运得多了。只是妹妹十几年里没有信过,自己一个人和我一样的,如今骤然信了自然觉得欢喜无限,比之从前寂寞自然是不同的,甚至妹妹只觉得自己从前种种,实在是不该。然而妹妹若是有一日发觉人世间不过就是那般,曾经信过,倒不如从没有信过的好。我也没有别的话好对妹妹说,但愿妹妹不要有那一日。”
怀蕊听她这样说话,也微微沉了面色,却忽道,“二姐姐心里也从来不曾把我当做骨肉至亲不成?既是这样,姐姐又何必和我说这许多的话?就算不说今日,那时候咱们姐妹几个一起在园子里头赏秋,二姐姐也不是这样无情的人,不说这样无情的话。后来再洗砚斋养病,我们去瞧二姐姐,姐姐瞧着也不是不愿见人的。”
怀蓉一怔,慢慢道,“经了这一场病,许多事情或者更瞧得清楚了,以前或者还好些,如今性子当真是更安静了许多。至于今儿和你说的这些,或者是清闲了太久不见人,话就不自禁多了起来,三妹妹听过也就罢了,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怀蕊摇头笑道,“其实我心里是明白的,二姐姐只觉得自己那些欢颜笑语,都是强做给被人看的,自己心里总觉得自己是个冷淡之人。其实二姐姐心里也不过和我们这些人一般的,谁愿意总是守着一个空屋子度日的呢?二姐姐和我们说笑,其实心里想来也是欢喜的。”
“就算如姐姐自己以为的,那些温柔和睦都是假的,那姐姐今儿个和我说的这些话,却是真的了。二姐姐把我当做自家姐妹,这才觉得在我面前不必粉饰的,是也不是?我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何等样的人,也就不知如果她在我跟前会是如何,姐姐的娘亲郑姨娘我却是知道的,真是个温柔和平的人。所以姐姐其实骨子里该是像姨娘的,只是姐姐总想着要照拂姨娘,才把自己性子里的温和,生生变成了冷淡,就算是偶然露了出来,也不愿意承认罢了。”
怀蓉听了怀蕊的话,许久都默默不言,只管支着伞往前头走,却连衣裙染上了春草上的雨水也不知。怀蕊见她不说话,也只是抿嘴儿一笑,也不说话只跟着后头一路往园子外头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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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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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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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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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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