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是山骨,石沉水涧,石为土精。
玉在石中,处处皆石,何辨其有,何辨其无?
或曰缘至玉出,又何以为缘?
紫昆派的弟子们站在大石前,都有点儿晕。几个胆大的左右张望,率先迈出几步。xǐυmь.℃òm
似无异常。
再几步……又几步……
其他的弟子们也纷纷跟上,花淇淇夹在人群中,纯属看热闹心理,倒是没有这些弟子们的顾虑,正也要跟着向前,楼歌一抬手臂,拦住她的去路,肃然道:“且慢,你忘了……”
话刚说到这里,一道落虹突然从天而降,正落到花淇淇头顶,继而彩光一闪,消失不见。
半天空一个声音道:“老夫岂是言而无信之人?”
楼歌默默朝天一揖,拉着花淇淇走过大石,走了两步,又转头看看花淇淇:“有什么异常么?”
花淇淇摇头:“没有没有。”
半空又响起一声冷哼:“老夫此术,从未有差。”
花淇淇悄悄向楼歌吐吐舌头,楼歌的眉峰跳了跳。
东奕站在前面几步处,朝他们挥手:“师兄师兄,花姐姐,快些!”留鹤站在他身边。
楼歌拉着花淇淇走到近前,东奕示意他们再走近点,一脸神秘,压低声音:“师兄,前日我被师父拎去打扫旧屋,发现了前代师祖们写的进玉脉随笔。我誊抄了一些……”说着,手伸入怀中,扯出一叠纸角。
楼歌顿时目光炯炯:“真不地道,这种好东西,你怎么不早拿出来共享?”
东奕嘿嘿笑:“还不是师兄你之前表现得太高风亮节了,一脸一切随缘,其实对择玉也不是太执著的样子,搞得我都不好意思跟你说我做这种事。”又道,“其实可参详的东西也不多,当年师祖们也被练得很惨,最后进玉脉,几乎都说了一句话……”
说到此处,又顿住。
楼歌和留鹤都平静地等待着。僵持片刻,看不下去的花淇淇做出渴求的表情捧场道:“是什么?”
东奕方才得到了满足,再缓缓吐出一口气,一脸高深:“师祖们都说……择玉之事,果真随缘而已。”
楼歌和留鹤继续平静地看着东奕,楼歌道:“没别的了?”
东奕摇头:“没了。”
楼歌:“哦。”
留鹤一脸迷茫:“既然这样,那师兄你还抄下来跟我们说有啥用呢?”
东奕眨眨眼:“让你们感受一下我当时看到这些时的心情呀。”
楼歌和留鹤同时沉默地向前走去,花淇淇用“对不起我也帮不上什么了”的眼神看了看东奕,追上楼歌,东奕快步跟随:“喂喂,不过除开这个,其实这些心得还是蛮有趣的,原来当年师祖们过关时都很惨,还在这些笔记中抱怨当时的主考们,哈哈,看了真的心里好舒畅……你们想看就拿走好了……对了,知道不,这些笔记都是师祖们用自己的别号写的,其中有位师祖的署名是南山不羁子,哈哈哈,真太神了!”
正前方碧光一闪,筠轩和徵容出现在道旁,筠轩笑吟吟负着双手:“师父若知道你这么赞赏他老人家年少时的自号,定然会很欣慰,师叔一定替你转告。”
花淇淇终于有幸目睹到了现实版的“一秒石化转泪奔”。
“师叔——”
“不用谢。这是师叔应该做的。”
“师叔我错了我真的不知道这是师尊他老人家的雅号啊啊啊啊师叔我真的错了师叔求你放一条生路吧师叔——”
花淇淇不忍心看下去了。留鹤纠结地张张嘴,楼歌道:“四师叔,东奕他……”
徵容抬抬手:“楼歌,你们先走。”
“可是……”留鹤回望揪住筠轩的衣摆苦苦哀求的东奕。
徵容淡淡道:“其实,师父有此自号之事,谁都不敢在他面前提及。”
花淇淇领悟了一秒,找到重点:“包括筠轩长老?”
楼歌和留鹤默默看着已经抱上了筠轩的腿痛哭流涕的东奕。徵容露出了一丝浅笑。
“师兄,你说我们什么时候也能熬到玩弄别人的境界?”东奕的嗓子哑了,衣服脏了,但仍不能阻止他怨恨的絮絮叨叨。
花淇淇安慰他:“肯定有这么一天的。”
留鹤认真道:“但我觉得,我们不能学习师叔们的这些品格。”
东奕望天长吁:“不错,若我成了长老,一定要让后辈们感受到温暖、关爱,领悟世间大爱,绝不会变成一个不厚道的前辈!”
楼歌凉凉道:“这么大声放话,嫌被师叔关爱得不够多么?”
东奕吐吐舌头,方才闭口了,世间陡然清静。
他们已经快接近山下,紫昆派的弟子们都在边走边打量,他们都没发现什么异常。
突然,前方的一个男弟子离开了结伴的几人,朝着路边走去。
到了一棵大树下,那弟子停下脚步,对着大树一揖:“兄台,看你装束,不像我派弟子,如何进得此处?”
众人皆愕然。
因为,那棵树下,明明什么人也没有。
那弟子却像与人对话一般,停了一下,又道:“兄台可知上山的路径?”
留鹤咬住手指:“妈呀,师兄,鬼!他他他中邪了!”
与那弟子结伴的一个少年一跃而起,甩出拂尘:“何等妖孽,在此魔障我师弟!”
那弟子茫然回首,却下意识地一个侧身,挡住少年的攻势:“师兄,他……”他再一回望,顿时愣住。
身后空空如也。
那弟子目瞪口呆:“刚刚刚这里明明……”他的话突然又梗住了,视线不由自主地看向脚下,缓缓俯身,仿佛天经地义,他本就该这么做一般。
原本空空如也的地上,慢慢出现了一抹蓝绿,凝固成一蚕豆大小,其上还带着淡淡黄色斑点。
那弟子将它托进掌心中,手微微地颤。
光芒一闪,沧云出现在那弟子身边,拍拍他的肩:“不错,你是这一辈的弟子中,首个择得灵玉者。这是海陵玉,又名容道,通灵辟邪。”
旁观的众弟子爆出唏嘘的羡慕声。
那弟子的手抖得更厉害了,浑身都在微微打颤。
他试炼的成绩不好,几乎都是白牌,勉强过关。
其实听说择玉与试炼的成绩有关时,他还心灰过,以为自己肯定择不到好玉了,甚至巴不得自己是没过关的,回去好好修炼,下一轮考个好成绩,择块好玉。
但是,现在,他攥紧手里的灵玉,眼眶有些发热,心中莫名涌动着宿命的情绪。
他觉得,手中握着的,是世上最珍贵的东西。
独一无二,无可比拟。
沧云望着他:“感觉很不同?”
那弟子嘴唇微微颤抖,点点头。
沧云肃然:“择得灵玉之后,更要记得,固然灵玉对你修行有益,但辅助只是辅助,固守本心,悟道自然,才是正途。”
那弟子用力点头。
留鹤咂舌道:“哇,原来择玉是这样。”转头四下张望,“为什么我就看不到有别的人呢?”
东奕道:“羡慕啊,我发现,玉好像不分什么的,就是看缘分,最有缘的,就是最好的。”
花淇淇本想摸出一个留影卷,记录下这精彩的一幕,但又觉得这有些侵犯别人隐私,玉脉这里算机密重地,能得到一个参观指标就挺走运了,拍照片什么的还是有点犯规吧。
她收回了摸向小口袋的手,决定就当一个纯粹的观众。
只是……她微微皱眉,不知是否多心,总觉得沧云叮嘱那弟子的话里,还藏了点别的意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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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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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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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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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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