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切的说,是原本因为公派留学生身份而骄傲不已的他,因为提及去墨西哥工作,而忽然间有些自卑。
叶辰敏锐的察觉到了他的变化,结合他之前连续多年不断更换工作、收入越换越低,到后来干脆失业了一年多,也能猜得出,他这次去墨西哥,绝对也是迫于生活的无奈选择。
于是他轻叹一声,开口道:“看老哥你的样子,想必去墨西哥工作也是无奈之举,我其实跟你一样,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想去墨西哥。”
郎红军好奇的问他:“你要去墨西哥做什么?”
叶辰随口说道:“我还不知道去了能干什么,只是我在美国的签证快到期了,原本是想着先黑下来再说,但最近移民局查非法移民查得紧,我一个叔叔前段时间刚被遣返回去,所以我就想着赶紧趁着签证还没到期,先离开美国再说。”m.χIùmЬ.CǒM
郎红军不解的问道:“在美国混不下去可以回国啊,国内的环境虽然比不上美国,但比墨西哥那可是强得太多了。”
叶辰有些尴尬的说道:“实不相瞒,我就是因为在国内呆不下去了才出来的,之前在国内欠了不少钱,现在回去,说不定还得被抓起来。”
郎红军一听这话,笑了笑,开口道:“你这是借钱跑路了吧?”
“嗐……”叶辰讪笑两声,尴尬的说:“借的有点儿多了,再加上经营不善,亏空有点大,还也还不起,只能先出来避避风头。”
说着,叶辰一脸好奇的问道:“老哥,你既然是当年的公派留学生,那肯定也是高端人才了吧,怎么还去墨西哥这种地方?那跟美国比,可是一天一地啊。”
郎红军表情有些落寞的说道:“不行啊,年纪大了,在美国这种地方,35岁到40岁之前,如果还没实现财务自由,那大概率是要被资本家淘汰的,就算你工作经验丰厚又能怎样,年轻人的薪资是你的四分之一甚至五分之一,又敢拼敢干,一个人比不上你,两个人加起来总比你厉害吧?三个臭皮匠还能顶一个诸葛亮呢。”
说着,郎红军又感叹道:“你像我们这种做it的,永远都有新技术出来,我们这些年纪大的老员工,在新技术方面的学习能力也比不过年轻人,很容易就被淘汰了。”
叶辰点了点头,故作好奇的问道:“老哥既然是做it的,去墨西哥这种地方,恐怕就更没有发展了吧?难道是换行业了?”
郎红军叹了口气,摆手说道:“嗐,算了,无非是混口饭吃,不提也罢。”
叶辰见他不愿意说,一时间倒也没多追问,此时航班已经开始登机,两人一前一后通过闸口,朝着机舱走去。
郎红军给自己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座位号是39a,他走在叶辰前面,在抵达位置之后,便停住脚步,先将行李箱和单肩包塞进行李舱,这才挤进了自己的座位上。
而叶辰拿着登机牌假装对照座位序号,嘴里不由念叨着:“39b,哪儿呢这个39b……”
说着,他忽然抬头看了一眼郎红军,故作惊讶的说道:“哎哟老哥,缘分啊!我的座位在你旁边儿!”
“是吗?”郎红军也明显有些惊讶。
本就是同胞,刚才排队登机的时候就是一前一后,没想到上了飞机之后,两人的座位竟然紧挨着。
那就有点缘分的意思了。
于是,郎红军难得露出真诚的笑容,连忙说道:“哎呀,这可真是有缘!来来来,快坐下!”
叶辰点点头,将行李箱放好之后,这才坐在了郎红军的旁边,笑呵呵的说道:“看来这次旅途有人聊天儿了。”
郎红军对叶辰也卸下了原本的防备,好奇的问他:“对了老弟,你这次去墨西哥,那边有熟人吗?”
叶辰随口笑道:“有个毛的熟人,我就是去转悠转悠,看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营生可以干的,有我就干着,没有我就回去得了。”
郎红军好奇的问道:“回去不怕债主找你啊?”
叶辰摆摆手:“华夏大了去了,哪儿的黄土不埋人啊,到时候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没准还有机会东山再起呢,到时候把账还了,说不定还能衣锦还乡。”
说着,叶辰看向郎红军,再次问道:“对了老哥,你去墨西哥到底干啥工作啊,有没有什么路子,给老弟介绍介绍?”
“我?”郎红军叹了口气,自嘲的笑道:“我哪有什么路子啊,但凡有点路子,老哥我也不至于抛妻弃子的跑去墨西哥那个鬼地方。”
说着,郎红军压低声音,对叶辰说道:“我跟你说句心里话,墨西哥这地方,用咱们华夏的说法,那就是个法外之地,之前那总统干嘛花那么多钱在边境线上建墙?不就是想控制一下那边的非法移民和毒品走私吗?混的好的美国人谁他妈往这儿来啊。”
叶辰点点头,好奇地问:“老哥,你这说了半天,也没说你到底是去做什么啊。”
郎红军也不再遮掩,认真道:“实不相瞒老弟,我这次去墨西哥,是去当海员的。”
“海员?”叶辰好奇的问:“跑船的吗?”
“对。”郎红军点头道:“是我妈的一个朋友给介绍的,说是薪资待遇给的挺不错,一年能拿个大几万甚至上十万美金,但就是辛苦了一些。”
叶辰眉头微蹙,不知梅玉珍用海员的幌子骗郎红军,背后究竟是什么目的。
但起码有一点可以肯定,梅玉珍这种心狠手辣的人,绝不可能只是把郎红军骗去做个海员那么简单。
叶辰不露声色,开口道:“老哥,你怎么说也是个高材生,出海做船员未免有些屈才,与其这样,说实话你还不如回国发展,国内发展的速度这么快,肯定能找到一个好出路。”
郎红军表情一怔,旋即叹气道:“我不是没想过,只是有时候拉不下脸来,家里的亲戚、朋友,以前的同学,都知道我早早移民美国,而且还把老母亲也接到美国享福,这么多年,他们提到我们家除了羡慕还是羡慕,我要是这时候回国发展,他们指不定背后怎么说我……”
叶辰听到这里,微微一笑,淡然道:“老哥,别看我年纪比你小,但大是大非上,我看的比你清楚,面子这个东西,是老婆孩子爹妈一大家子人吃饱穿暖之后才去在意的,你现在要养家糊口,何必还在乎这些?难道去墨西哥做船员你的面子就能保住了?”
郎红军表情惭愧的说道:“不瞒你说老弟,这么些年,我对祖国一直心怀愧疚,你别看我入了美国籍,拿着美国护照,但我心里一直记得,当年是祖国培养了我,是祖国出钱送我出来深造,也是我禁不起外面的诱惑,辜负了祖国的信任,你说我要是像他们似的,也混成个大人物了,什么五百强企业家、高管那样的,我也愿意带着钱衣锦还乡,给我的老母校捐些钱,成立个助学基金帮助一下那些读不起书的孩子,也算是将功赎罪了……”
说到这里,郎红军眼睛一红,哀伤的说道:“关键是我不争气啊!我不能背叛祖国在先,现在在外面混不下去了,又回去求祖国收留在后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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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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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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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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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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