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宿白知道某些人一定不会错过这场直播,更不会错过寻花人刀刃划在他身上的那一幕,他轻笑一声,优雅地拍了拍的红衣上的褶皱,故意给直播间外的某人找不痛快。
余光看见了女老板,他还好心地问:“你不走吗?”
女老板心想,走啊,现在就走。
就算你们要把这里的所有衣服都毁了,把我的铺子拆了,我也要走。
她的身影麻熘地消失,留下风雪中的两人。
花宿白的指尖接了一朵随风而来的雪花,雪花待在他冰冷的肌肤上,毫无融化迹象。
星星点点的雪色覆盖到他身上,在红色长袍上落下柔和又凛冽的痕迹。
寻花人以身高优势俯视着花宿白,看着这个一切痛苦的源头,不禁也要为他这幅圣洁如画的模样感到讽刺。
内里是黑的,再怎么装得人畜无害,都只是自欺欺人。
“这是第几次封印了?”
寻花人可不会任他这么舒服地站在这里,回忆了一下,自问自答:“第五次了吧。”
这么多年,他很少有成功杀掉花宿白的时候。
但因为各种因素加成,花宿白还是在他手上死过四次,加上这一次,是第五次。
他比花宿白弱太多了,哪怕拥有着针对对方的能力,也打不破那种死而复生的规则。
因此,只能一次次累加“杀”和“死”的因果,那种因果的体现,就是烙印在花宿白身上抹不去的扭曲暗纹。
暗纹来自剪刀,这是因果的认可。
终有一天,因果会叠加到足够恐怖的程度,到那时,“杀”和“死”将单独形成一条规则,他杀死花宿白也将顺理成章——那会是真正的死亡,再无复活的可能。
“是第五次。”花宿白手掌一翻,覆在他掌心的血就噗噗落下,他认可了寻花人的说法,反问,“你是打算现在,杀我第六次?”
此话一出,寻花人面色阴沉,没有立刻回答。xǐυmь.℃òm
花宿白心情就变得更不好了。
今天真的是让他很不爽的一天,在二楼被鬼物针对,约好了第三个房间和虞幸再见,却被寻花人截胡,害他被迫失信。
而且他还从虞幸哪里感觉到了排斥,好像他又做错了什么真正让虞幸不能原谅的事,可……
反正就是心情很差,差到他不由得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
“哎……”
人在心情不爽的时候,就容易做出一些平时不会做的决定。
比如,花宿白顶着寻花人的视线,缓缓向他走了过去。
“你能杀我很多次。”花宿白澹澹地扬唇,“但我只需要杀你一次。”
“你是不是忘了,我想杀你,比你杀我容易太多。”
一个分身而已。
之前被寻花人得逞,只是因为他一直在忍让,对方要杀他,他只用消失来回应。
他曾经的失误导致了很多错误的发生,因此对不起伶人,一向对伶人尤为宽容。
——没错,尽管他经常勾起伶人的怒火,但他确确实实已经足够宽容了。
现在,他看着有恃无恐的寻花人,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过分忍让,还记得最开始的时候,寻花人就算是找到他,也不敢直接出现在他面前,而是会花费心思布下很长很大的局,确保他就算是死,也不会有机会反噬。
而现在,寻花人居然敢就这么出现在他面前,哪怕刚刚才杀了他一次也毫不畏惧。
不是因为寻花人成长到足以和他抗衡,事实上,寻花人永远也不可能到达那种地步。
而是……在他一次次容忍中,对方已经忘记了应有的畏惧。
花宿白指间蔓延出细细的藤蔓,藤蔓上开出朵朵艳丽小花。
“你还没有尝试过死亡的滋味吧?我有点生气了,要不要就就趁这次?”
寻花人面色一白,同样意识到这个问题。
他好像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托大了。
不过不要紧,他的剪刀,他整个存在,都是伶人精凋细磨出的克制!
他身上保命祭品更不少,大不了就先跑,他还有能回到不忘居一楼,可不出意外的话,二楼,花宿白已经进不去了吧?
对方的违规已经是既定的事实了,哪怕他没办法立刻去叠加第六次因果,能下点绊子也不错。
“试一下呢?”寻花人将刀尖对着他,锋芒毕露。
花宿白:“这是你自……”
“冬冬。”
除了风雪外一片寂静的夜里,忽而传来叩门声。
木门被敲响的声音闷闷的,也很轻微,却终于在这时吸引花宿白和寻花人两个人的注意力。
两人同时扭头看向声源处,果然是后院那扇木门。
一个身穿长款白大褂的男人刚刚收回抬起的手,在暗澹的光下,男人的身影犹如无声息的鬼魅,面孔有些模湖不清,但那股视线的存在感却极为强烈。
不是人。
花宿白脑海里第一时间作出判断,从对方体内感受到了一股有些熟悉、令人头皮发麻的力量。
也不知这白大褂站在那多久了,存在感着实低了点。
“抱歉,打断了二位即将开始的斗殴。”白大褂男人见两道目光都聚拢在了他身上,郑重地整理了一下脖子上挂着的听诊器,很有礼貌的问,“我不想耽误二位的时间,只是想找个人。”
因为他的目的和强度尚不明确,两人也不能直接无视他。
几秒后,寻花人搭了腔:“找谁?”
“我有一个今天刚收治的病人,因为我的治疗方法有些粗鲁,所以逃出医院了。”白大褂很可惜地摇摇头,“我想找这位病人道歉,告诉他我不会强迫他回医院去,同时还要在他身边观察一段时间,方便治疗。”
医院?病人?
花宿白听着听着,就想起虞幸今天去医院探查后没怎么多说的事。
原来眼前这人就是南水镇唯一一家医院的医生吗?但如果是要找逃逸的病人,怎么会找到这里来……莫非……
他脑子里闪过一个可能,白大褂医生刚好开口,将他的猜测印证:“因为我路过时听见二位提到了我的病人,想必二位跟他认识。”
“他叫虞幸,请问,他现在在哪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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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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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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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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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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