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过大门,江跃绕着这秀水苑走了一圈,很快便找到一处相对隐蔽的区域。
“就从这里进去。”
相比于病院的围墙,小区的围墙就差远了。江跃轻轻松松就带着柳云芊混了进去。
在柳云芊的带路下,很快便来到了她所在的楼栋单元。
上了楼,柳云芊有点犯难,她根本没有钥匙开门。
“破门而入你不介意吧?”
江跃也看出柳云芊的为难,问道。
“这是防盗门啊?”
江跃见她不反对,对着门锁猛力一扳,几下捣鼓,便把门锁给破坏了,顺利将门打开。
江跃并没有急着进门,而是拦在门口,感受了一片,这才让柳云芊跟着走进屋里。
屋里短期内应该是没人住过,这里头的空气带着几分不太通畅的积压霉腐气味。
这是一个二居室的小户型,大概七十多平的样子,装修也就普普通通,不过看得出花了心思去布置的。
“他回来过……”柳云芊喃喃道。
“少了什么东西吗?”
“我这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不过他的很多东西都不在了。”
柳云芊说着,走进主卧室,翻查了一圈,找到了一些个人的物品,比如手机身份证钱包这些。
手机显然早就没电了,钱包身份证这些,似乎现在也不像阳光时代那么要紧了。
江跃则是站在客厅四处观察着什么。
另一间卧室的门一锁半掩着,江跃刻意没去碰。
他知道,那一间肯定是儿童房,那一定是柳诗诺的房间,那是柳云芊的禁区,只能由柳云芊去碰。
他一个陪她回来的外人,不适合去碰触那扇门。
柳云芊失魂落魄地从卧室里走出来,似乎刻意避开儿童房,但走着走着,又忍不住走到儿童房门口。
几次三番犹豫要不要去开门,最终还会一咬牙,推门而入。
啊!
柳云芊蓦地尖叫一声,整个人身体一阵瘫软,软到在地。
江跃连忙上前,一进屋,猛然看到屋内的情形,也着实是大吃一惊。
那屋子的墙面上,竟然挂着一只只小公仔,这些公仔各式各样,此刻用一种诡异的方式挂在墙上。
仔细一看,江跃才看明白,这不是挂在墙上,而是被钉在墙上。
看上去,这些公仔就像被诅咒过,本来可爱的造型看上去显得无比狰狞。
公仔本是死物,出厂是什么样子,应该就是什么样子。
可这些被钉在墙上的公仔,此刻却真真实实地透着一股阴森恐怖的诡异,就像鬼片里的布偶一样,让人看着便产生鸡皮疙瘩。
更为可怕的是,一片卡通墙上,本来装饰着一片照片墙,上面本来挂着小诗诺的照片。
此刻照片都在,但这些照片全部都是缺胳膊少腿,明显是被人用剪刀剪过。
这一幕幕的细节足以证明,做这些的人,对这个小姑娘有多憎恨,有多厌恶。
“诗诺……我的乖宝……妈妈来了,你不要怕……”
柳云芊失魂落魄,楠楠自语,整个人看上去就好像真的失心疯了似的,完全没了精气神。
走到那被钉满了一墙的公仔前,像抚摸孩子一样,轻轻抚摸着这些公仔,试图将它们从墙上取下来。
这些公仔,都是她一个一个买回来送给孩子的。
现在,孩子没了,这些公仔竟都不肯放过!
江跃看到柳云芊这心如死灰没了魂的样子,心里也是一阵黯然。
心想这黄先满也未免太丧心病狂了。
孩子都被他害死了,居然连公仔都不肯放过?这到底是怎样的变态啊?
心理得扭曲到什么程度,才会如此丧心病狂?
柳云芊的双手在颤抖,她甚至连取下公仔的力气都没有,悲伤已经彻底占据了她。
江跃叹一口气。
“我来吧。”
江跃走上前,小心翼翼地将一枚枚钉子取出,然后将那些公仔一个个取下来。
这些公仔的后背,竟然都贴着纸条,上面写着生辰八字。
江跃一看,面色顿时又是一变。
这纸条上的名字和生辰八字,竟然不是柳诗诺,而是柳云芊!
这……
江跃的三观又一次被刷新,不禁有些同情地瞥了柳云芊一眼。
她自以为深爱的男人,自以为良配佳偶的黄先满,竟恶毒到连她都不肯放过?
这到底是多大的仇恨啊?
江跃实在想不通,这黄先满到底是图个啥?
不过这种变态,恐怕已经不能用正常人的逻辑来衡量。
一只只公仔取下来,上面的名字和生辰八字,全都是柳云芊的。
“柳姐,这就是你说的好男人?对你们无微不至的好男人么?”江跃确实有些愤懑。
柳云芊这时候也看到了这些诅咒,本来苍白没有血色的脸颊,更是更被放干了血一样。
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话好说?
识人不明,引狼入室,输了个干干净净。
“是我害了诗诺,是我害了诗诺啊……”柳云芊呜咽着,她已经痛苦到连哭都哭不出声来,眼泪都似已经流干。
如果说之前她还对黄先满抱有一点点幻想的话,那么此刻,她所有的幻想全部崩溃。
这个字迹,她怎么会不认得?这就是黄先满的字迹!
江跃在儿童房转了一圈,忍不住问道:“柳姐,这个黄先满如此丧心病狂,他到底图个啥?”
柳云芊无力地摇摇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要是知道他是这样的魔鬼,怎么会让他进这个家门?是我害了诗诺,我害了我的闺女啊。”
江跃想来想去,也琢磨不透。
或许,有些人长着人的样子,内心却住着魔鬼,根本不是人。
也许,这个黄先满就是这样的人。
那么小的孩子不放过,连跟他同床共枕的枕边人都不肯放过。
图财?
看着似乎也不像啊。
如果是图财的话,这房子早应该过户到他名下,甚至早就卖掉了吧?
看到柳云芊这个样子,江跃也是无奈摇头。
看上去,这趟回家非但没有什么收获,她的状态反而变糟糕了。这样下去的话,只怕神仙也难救她。
一个没有生存欲望的人,一个心如死灰的人,谁能救她?
“柳姐,凶手是谁,现在已经很明显了。如果你不能振奋起来,时间拖得越久,线索越不好找。或许……”
江跃话正说着,忽然耳根一动。
他感觉到楼下单元门口有脚步声。
虽然这未必是冲着他们这一屋来的,可这脚步声为什么要压得这么低,显得鬼鬼祟祟的。
上个楼这么鬼鬼祟祟,江跃本能便生出些许戒备。
“柳姐,有人上楼……你先稳一下。”
柳云芊闻言,稍微回了点神来,擦一擦眼角,问道:“是他回来么?”
“不好说。”
江跃走到门口,将门反拉上。
锁已经破坏,锁不上了,只能反拉着,让外头的人看上去像是锁着的。
如果来的人真是冲着这一屋来的,肯定会拉门或者用钥匙开门。
江跃静静贴在门后,感觉到脚步声越来越近。
这人还真是非常谨慎,那脚步声压得非常低,要不是江跃的听力超常,正常人绝对听不到如此轻微的脚步。
果然,这脚步在门口停住了。
虽然隔着一扇门,江跃却能感觉到对方并没有拉门的意思,也没有掏钥匙的动作。
而是脑袋缓缓凑到门口,贴在门板上,试图听里头的动静。
也不知道他是否感觉到门的里头潜伏着江跃,这人听了十几秒钟,脑袋缓缓收回,竟是转头要走。
江跃见状,用力将门往外一推。
砰!
门板倏地外撞,那人刚好转过身,来不及迈步便被门板撞在后背上,一个趔趄,撞在了过道的消防玻璃上。
江跃上前一把将对方拎进了屋。
居然是个女的,一个四五十岁的阿姨,长着一脸横肉,看着就不是好相与的人。
被江跃拎进屋,这女的短暂的慌乱后,竟耍起泼来。
“你是谁,你想干什么?光天化日下,想非礼我吗?”
说着,这女的居然故意把连衣裙扯了扯,一副受到了凌辱轻薄的样子。
江跃差点没呕出来。
这老娘们哪来这么良好的自我感觉,居然觉得有人会想非礼她?
“说吧,鬼鬼祟祟上楼,鬼鬼祟祟凑到门前想窥探什么?”江跃可没心思跟这种女人耍嘴皮子。
哪知道这女人一拍大腿,哭天抢地喊了起来。
“来人啊,有人要非礼我,快来人呐,光天化日下,强暴啦!”
这女人显然是个泼妇,说闹就闹,一点前戏都不用,双手在衣服上一阵拉扯,又对着头发一通挠。
哭天抢地地干嚎起来。
这架势,要不是江跃亲眼所见,还真可能误会有人要非礼她。
屋里的柳云芊听到外面的动静,也忍不住走了出来。
见到这女人后,柳云芊愣住了。
“芳姐,怎么是你?”
“你……你是柳云芊?”这女人看到柳云芊,脸色有些慌乱,“你……你怎么回来了?”
“我怎么不能回来?”柳云芊有点不高兴,“这是我家,我为什么不能回来?还有,芳姐,你为什么要到我家门偷听?”
那女人双手拍地,叫起了撞天屈:“你怎么也冤枉我?我是听到你家有动静,好心过来看看,我怎么就变成偷听了我?这世道,好人果然没得做,做好人还要被人反咬一口。”m.χIùmЬ.CǒM
好人?
江跃看这女人凶恶的长相,便不觉得好人这两个字能跟她沾上边。
柳云芊大概也不觉得她有那么好心。
“芳姐,我们平时关系也没好到这种上门关心的程度吧?没记错的话,之前我们还闹过一次别扭。”
“邻里邻居的,一点小别扭我还能记仇不成?我是真心实意关心,你竟然还中伤我?算我多管闲事。”
这女人哼哼唧唧,挣扎着站起来,就要往门外走。
“让你走了吗?”江跃身影一闪,挡在了门口。
那女人脸色有些难看,色厉内荏道:“干什么?大白天的,难道你还想限制人身自由不成?我告诉你,你这叫非法拘禁!”
“呵呵,还挺会拽词的。那好就非法拘禁好了。”江跃冷冷道。
“你……你是谁,没王法了吗?”
女人又回头瞪了柳云芊一眼:“你哪里找来的野男人,也不学点好。难怪你女儿会失踪,这是你一个一个换男人的报应啊。”
啪!
柔柔弱弱的柳云芊,不知道哪里爆发出的力量,竟一巴掌结结实实呼在了这女人的脸上。
这一巴掌非常突然,而且是一点力气都没留。
登时在这女人脸上留下了一座五指山。
“你……你竟敢打我?老娘撕了你!”
这女人暴起,就要反击。
忽然身体一轻,就跟小鸡一样被江跃拎了起来。
江跃重重一把将她摔在客厅地面上,一脚踩在她的脸颊上。
“你再演戏,我就不是非法拘禁那么简单了。柳姐,到厨房取几把刀来,越多越好,我看看哪一把适合她。”
柳云芊不知道江跃到底要干啥,不过她此刻也被愤怒充塞了头脑,想都没想,就把厨房一整套刀具全搬过来了。
江跃拿了一把切肉刀,放在那女人的耳朵旁。
“我只问一次,如果你再撒谎,两边耳朵就保不住了。”
那女人嗷嗷大叫,拼命挣扎。
“呵呵,你叫也没用,叫得再大声点,外面也听不见。当然,如果你能把同党叫来,我还得感谢你。”
“说吧,谁让你来的?”
那女人支支吾吾,感觉到耳边冰凉的刀锋,一时间竟不敢乱开口。
“你当然可以撒谎,不过能不能骗过我,可就不好说了。这世道还能像你这么白白胖胖,一定是不愁吃穿的。如今不愁吃穿的人肯定有,但肯定不是你这样的。所以,到底谁指使你来的?来这里到底打听什么?是不是跟柳云芊有关?”
这女人结结巴巴,一副欲说还休的样子。
柳云芊气恼不过,抓起一把水果刀,抵在她的耳边,恶狠狠道:“说,谁派你来的?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女儿失踪是不是跟你有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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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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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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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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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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