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天门旁边的午门,门楼高耸,宫墙巍峨,李存孝被五花大绑着,跪在地上,嘴里忍不住嘟囔。
宁轩辕加冕前说的扭捏话语,什么天将降大任于我,什么为天下苍生计,着实把他李小太爷恶心坏了。
这鸟人,典型怀着孩子装处女,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
“存孝说的不错,宁轩辕这孙子是他妈挺恶心……”
跪在李存孝旁边的白玉兰深以为然:
“紫禁城的城墙够厚了吧,这孙子的面皮他妈比这城墙还厚……妈拉个巴子,姓宁的没一个好东西,从前神武爷在时就一直防着咱绝尘府,生怕先生就夺了他宁氏的江山……换宁轩辕这孙子了,干脆就要砍把哥几个脑袋全砍了……”
“他要杀哥几个就杀呗,还非要把咱们全都打成乱党,说我们绝尘府跟罗刹、元突媾和……这几年要没先生带着咱哥几个拼了命把罗刹和元突这俩虎狼拦在国门之外……整个北境糜烂都是轻的,怕他宁氏的江山都坐不稳。”
跪在两人身后的宁山河苦笑道:
“白哥,什么叫姓宁的都不是东西……你要骂宁老三就骂,干嘛捎带着我……宁老三确实不是东西,但我父皇……哎,算了,不掰扯这些了,咱哥几个都没几分钟可活了,扯这些还有什么意思……不过哥几个能一起上路,倒也算不错……至少黄泉路上,不那么寂寞……咱要是走快一点啊,指不定还能追上先生……”
李存孝叹道:
“山河,宁老三不是说了,只要你愿意站出来指认先生,便不杀你么?还会升你的官,让你当绝尘军新统帅……你丫怎么就那么二呢,非要搞什么宁死不屈,现在好了……你这龙国的十四皇子,也要跟着咱一起掉脑袋了……”
宁山河白了李存孝一眼,笑骂道:
“李哥,损我是吧……你李存孝是先生的亲卫,我宁山河又如何不是先生的亲卫?先生曾说过一句话,我一直记在心里——这世上总有些事是比命重的。”
“山河蒙先生不弃,教导多年,这点道理焉能不明白,又岂是贪生怕死之辈?”
“得勒,哥哥我给你道歉行了吧。”
李存孝说到这里,又是长叹一声:
“哎,你说的不错,先生都死了,咱哥几个活着也没什么意思,死了也就死了,无所谓了……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小太爷总觉着吧,先生还没死……”
白玉兰跟着叹道:
“李哥,你不信,其实我也不信……但是许多人都说,亲眼看到先生在燕山被张元放打杀了,五雷轰顶,尸骨无存……连先生的配剑天罚都在宁轩辕手中……应该……应该不会有奇迹了……”xǐυmь.℃òm
他说到这里,李存孝和宁山河两人,表情跟着变得郁郁,再不想说什么话了。
他们是绝尘亲卫,存在的意义,便是追随和守护苏尘这个绝尘军统帅,现在苏尘都死了,他们活着又还有什么意义?
他们都不惧怕死亡。
唯一憋闷的,也就是死得太过窝囊。
明明都是仰不愧天、俯不愧地的大好男儿,却要被钉上叛贼、乱党的标签,实在死不瞑目。
离他们不远处,是叶予浅、苏红豆、徐凤仪、苏宏安、苏言等人,作为苏尘的亲人,他们同样被打成乱党,全都被五花大绑着,只待宁轩辕完成登基,便会砍下他们所有人的脑袋。
苏宏安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对死亡其实没多大恐惧,苏尘的死,对他打击极大,便是宁轩辕不杀他,心力交瘁的他,恐怕也没几日可活。
“定方啊……三年前你去了,为父这魂儿就丢了大半,只恨不得随你而去了……好在后来尘儿出息了……为父心里才有了些安慰……哪知道……现在尘儿也去了……尘儿虽然不是咱苏家的血脉……但为父早就把他当成亲孙子了啊……”
“若是可以选择,为父巴不得咱爷孙三代都普普通通的……不能大富大贵,至少能得享天伦……”
苏兰、苏红豆母女,因为苏尘的死,也受到了极大打击,魂儿都丢了,此刻便是被五花大绑着,马上就要掉脑袋,却都是浑浑噩噩的,没什么太大反应。
叶予浅被绑在苏家母女身前,精神状态倒是比苏兰和苏红豆好上一些,倒不是说苏尘死了她心里不难受,事实上她就算不是世上最难过的人,也是其中之一。
只是她属于外柔内刚的性格,内心其实比苏氏母女坚韧和强大许多。
她的身份,除了是苏尘的未婚妻,还是叶氏王族的王女。
得知她被抓进大狱,准备问斩之后,她的哥哥叶开便来了京城,跑了许多关系,大把大把的钞票撒下去,终于让宁轩辕松了口,同意饶她一命。
活命的条件跟宁山河差不多——站出来指认苏尘就是乱党,就是国贼。
叶予浅哪里肯从,直接拒绝了这个唯一活命的机会。
叶开自是不解,在大牢中痛骂了叶予浅一顿。
叶予浅却只是笑,最后跟叶开说:
“哥,有些事你不懂的,我早就跟苏尘说过了的,他若死了,我绝不独活。我虽是女流,却也知道,这种话只要说过了,便是一生一世……”
“哥,你先别骂,这真的不是蠢……人活在世上,谁又能不死呢?你可以说我什么都是错的,但我挑男人的眼光,绝对没错……能随他而去,我叶予浅心甘情愿,也并没有什么遗憾。”
叶予浅说这番话的时候,脸上一直带着淡淡笑意,叶开也就懂了,妹妹死意已决,他随便说什么、做什么,都不可能动摇她的,也只得颓丧而去。
此时此刻,包括苏尘的亲随和家人在内,所有人都认为苏尘已经死了,宁轩辕才是那个胜利者。
那个平生创造过无数奇迹的男人,再不能像从前一般,带给大家一个新的奇迹。
可就在宁轩辕志得意满、站在云端,行将加冕的时候,天地之间,却响起一个声音:
“宁轩辕,你要当皇帝,问过本督了么?”
这个声音,幽冷淡漠,高在云端,蕴着九天神祇般的威仪。
从前,现在,将来,都只属于那个男人。
这一刻,天地沉寂,四野无声,似乎连时间和空间,都一起被定格。
众人循声望去,便见一雄伟男子,自白云深处徐徐落下,降临在承天门前。
他眼神睥睨,缓缓扫视了一周,最后定格在行将加冕、处在此生最得意时刻的宁轩辕身上。
用不着其他言语,也不需要什么动作,就只一个眼神,所有人都知道他是谁,也明白了他要干什么。
他姓苏,名绝尘,龙国战神苏绝尘。
他来这里,自是要杀了宁轩辕这位龙国法理上的皇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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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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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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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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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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